绚烂的烟霞铺满九天云路,闪耀着烁烁华光,映得重重宫宇壮丽轩昂。南天门处冠盖如云,各族使节络绎不绝,比魔尊继位那日还要热闹。
此刻。
我站在高耸的宫门前,穿着大红的嫁衣,巨大的裙摆自脚下铺开,像一个漩涡,有种晕眩感。
玄夜也破天荒地着了红色吉服,腰缠锦带,朱玉为冠。全身火一样的颜色太过明烈,衬得那眉眼有些陌生。
骨节分明的大手伸过来,攥住我的指尖,倒有几分熟悉的暖。
“手怎么这么冰?”他低头轻问,“身子冷?”
我摇头,头顶的璎珞流苏叮叮咚咚地响。
他帮我把鬓旁微微摇乱的发丝理好,动作很慢,像在思索着什么,长指在耳畔划过,顺势捧起我半边脸庞,细细打量。
“后不后悔?”
我掀起眼帘,目光与他静然相接:“我可以后悔?”
他唇线抿起,喉结滚了一滚:“不可以。”
说完便牢牢扣住我的手,一掌推开朱红的大门。
紧闭的宫门轰然而开。
凌霄宝殿之内,立时有无数道目光投射过来,有好奇,有鄙夷,有探究,亦不乏许多敌意。若不是白玉阶上有天帝天后坐镇,怕是颇有几位天军将领要跳出来大声责难一番了。
一个月前,花神通过风信子将请柬送到四海八荒,分明说的是天族太子大婚,如今盛典之上,出现的却是魔君玄夜和原本属于玉宸宫的太子妃。
饶是天宫已在仓促间昭告了这其中变数,婚典之上,仍压抑不住各种奇异的目光和四周躁动不安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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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玄夜说他会在两日之内把事情办妥,他做到了。
第二天,天帝天后同时驾临云河宫,没有华丽的仪仗,也没有前呼后拥的仙随,两位天尊轻车简从,访邻一般敲开我的房门。短暂的愣怔后,我撑起身子欲落床跪拜,被天帝叫住。
“你有伤在身,礼便免了。”
随侍的两位仙姑布了座,引帝后坐定。
天帝捻着长须,徐徐开口:“清音仙子,昨日云河宫石阵催动,你与玄夜魔君双双受伤,到底发生了何事?”
我愣住,“太子殿下他,不曾说吗?”
“宸儿自昨日离开云河宫后便不知所踪。不过晚间时分,玄夜魔君求见,他说——”天帝沉吟,与天后对视一眼,方道,“玄夜称,他与你在凡间相遇,两情相悦,谁料你随玉宸被突然召回天宫,你二人就此失散,重逢之日,宸儿在魔尊即位大典上昭告六界要娶你为妻,你念宸儿对你恩重,不得不违背心意应允了此事。可是如此?”
我心中一片纷乱。
玄夜会如此说辞我并不意外,不论真实情由如何,当日石阵之中我的言行看上去的确是与他早有私情,正像是在为他而争执,为他而舍命。可师兄为什么不仅不降罪于我们,还对当日发生的一切缄口不言?他又是去了哪?
帝后端坐于堂前,神态威仪,面色平宁,以我心智猜度不出他们此番来意,事已至此,无路可回头。
我轻轻吸了口气,从榻上起身,赤足行至两位天尊面前,以额触地,回了一个字:
“是。”
……
一片静寂。
半晌,天帝问:“清音仙子,你……没有别的话要说?”
我伏在冰凉坚硬的地上,摇了一下头,“清音辜负太子殿下的恩情,辜负诸位帝君的信任,令天族蒙羞,罪该万死,无话可说,但求天帝天后责罚!”
又是一阵长久的静默。我伏首于地,颈上的伤口被压迫得痛不可当,身体渐渐控制不住地发抖。
良久,头顶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天帝:“你伤重未愈,起身说话吧。”
一位仙姑上前扶起了我,在旁边的软靠上坐下。
我缓了口气,“谢陛下。”
天帝声音凝重:“清音仙子,你既心有所属,确该如实以告。宸儿与你的婚约同与如意公主的不同,此番无涉两族联姻,只是一桩儿女情/事,我天界虽然律法分明,但若你心中没有太子,哪怕是要悔婚,也无人会加罪于你,何苦自伤?唉。”
又是一声叹息。
我双手放在膝头,捏住一片衣角,无意识地紧紧攥着,揉出一团褶皱。
无言可辩。
天帝:“你当真不愿嫁给玉宸?”
“……清音心意已决。”
天帝似乎并未作恼,仍平静道:“那么,玄夜魔君求娶于你,你是否愿意?”
指甲透过柔软的布料,深深地掐进掌肉里,嘴唇一阵发抖。未及我出声,一直沉默不语的天后开了口:“陛下,此事还需等宸儿归返,问过他之后才能定夺。”
我倏然抬头,看向天后。
“女娃,你不必惊讶。”天后慧目如炬,一眼便看出我眼中的异色,“本宫的确说过,你与太子并非佳偶,对这桩婚事也并不乐见其成,可是……”她转头看向天帝,“她终究是玉宸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宸儿从小到大,您何曾见他这样执着于一人一物?万年前他就属意于她,如今这份情意不仅未减,反而愈加情浓,您不可能看不出,宸儿心里眼里满是这一位太子妃,哪里还容得下其他女子?所以纵使为娘的再不情愿,也得为宸儿把她留下!”
天后说到后来,竟有几分激动,我未料到第一个阻止我离开的会是她。
她是一位好母亲。
天帝小声地叫了声阿妩,许是天后的闺名,像是安抚,又像是在提醒她的失态。
他语重心长地劝道:“红叶之盟,鸾俦之约,终归是要两情相悦。玉宸再是情重,也不能不顾清音仙子的意愿。清音与玄夜早已心意相通,以前不知也便罢了,如今我们知晓了还要强行拆散他二人,会被六界笑话我天宫不明事理,夺人所爱。天威何在?”
天后冷冷地哼了一声,“两情相悦?你利用我儿与那魔族签下婚书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两情相悦?”
天帝面色微沉:“玉宸是我天族太子,是未来的天帝,他有他的责任与担当,怎好与旁人相比?”
天后眉头蹙起,长长地几次呼吸过后,显然仍怒气难忍,霍然起身道:“你莫要以为我不知,你与那魔君密谈,答应只要他同意以天族皇子的身份迎娶清音,就应下他的求请!这么多年来,你对当日未能阻止兄长落狱始终耿耿于怀,便把一腔愧疚之情弥补到他的子嗣身上,我晓得你曾无数次派密使到下界寻那不孝子,试图召他回天庭认回生父,他却无数次把你的谕旨弃之如敝履,你都奈何不得!如今他自己送上门来,有求于你,你便如此偏心,为了能让那逆子认祖归宗,不惜伤我孩儿的心!”
天后连珠炮般一番话,越说越气,最后将广袖一甩,扭头走了。
她老人家刚把嗓门提起来的时候,旁边的仙姑就很有眼色地走了出去,悄无声息地从外面把殿门掩好。现在她一走,房中便只剩我和天帝二人,面面相觑。
两位至高无上的天尊平日端坐在玉清宫高高的白玉阶上,连眉眼神情都看不清,突然这样明晃晃的在我跟前争吵起来,令人有些无措,为免天帝更加尴尬,只得低头不语。
一阵难捱的沉默过后,天帝叹道:“让你见笑了。”
我惶然抬起眼,“都是清音的错,要不是我,也不会……这样。”
天帝揉了揉眉心:“情之一字,心不由己,又怎能怪你。朕知道玉宸对你倾心,玄夜对你也是一般深情,他一向桀骜不驯,与我天庭更是从来都划得分明,今遭还是头一回见他主动踏进玉清宫,在朕的面前道出一个‘求’字。他身为天族皇子,流落在外受了不少委屈,若非当年神魔对峙,青阳与伏城……唉……”天帝顿住,仿佛神思游远,片刻才道:“要不是青阳落狱,这天帝之位本该是他的,而玄夜才是太子,朕对他们父子的确心怀亏欠,却并非因此而偏袒玄夜。此事归根结底,由你决定。”
天帝肃容道:“清音仙子,朕再问你一次,你欲嫁何人?”
膝头的那团绸布已经皱得不成样子,我松了手,轻轻把它抹平,跪下低声道:“清音已应允玄夜,随他回夜宫。”
“好。”天帝起身,踱步过来,在我跟前站定,“无论是在天界还是魔界,玄夜皆贵为皇族,你的身份也非同小可,故此你二人的婚事不能这样草草作罢,既然我天族已备下盛礼,八方宾朋不日将至,你们便在天宫完婚,朕来为你们主持。”
我听得一惊,脱口道:“陛下不可!这是太子与太子妃的婚典,如今我突然毁约,已是令师兄难堪,又怎么能在他的婚典上嫁与他人?”
天帝不为所动:“事已至此,你以为让玄夜带着你不声不响地离开天庭,就能平息一切么?若他不能光明正大地娶走你,往后余生,你二人怎渡悠悠众口?”
“可是,师兄……”
“玉宸是朕的孩子,朕了解他,他处事有节,进退有度,朕令你与玄夜立刻成亲也是为了宸儿好,他会明白朕的苦心。”
天帝居高临下,言语中有不容置喙的威仪,迫得我低下头去,不敢再出声。
“你的伤还需静养,起来歇着去吧,我会命仙官传旨下去,成婚大典将如期举行。”
言毕,天帝转身往外走,数步之后又停住,偏过头道:“如果朕猜的不错,玉宸应是去了盘帝山,你被长生剑所伤,剑气中有上古玄铁的灵力,使得伤口难愈,只有盘帝山的药草才能消解。以玉宸的脚程,再过两个时辰就会回宫,他会来找你。”他顿了一下,似有所思,又似在犹豫什么,终是又道,“朕不欲见他们兄弟反目,趁现在还不算太迟,你既选择玄夜,就断了玉宸的心思吧。”htTΡδ://WwW.ЪǐQiKǔ.йēT
“清音……遵旨。”
天帝的金靴落在云母石台上,不轻不重,渐行渐远。
我伏身于地,久久未起。
不知是不是因为天帝知晓师兄会来,因此寻了什么由头支走了玄夜,那日一直未见他人影。
只有轻尘偶尔近前,轻手轻脚地服侍我用水用药,她屡次欲言又止,像是有许多的疑问想要出口,却被我一脸的漠然阻了回去。
伤口疼痛难忍,前晚一直彻夜难眠,白日里又勉力应对天帝天后,我精力耗尽,累到极处有了几分困意,师兄来的时候已是昏昏欲睡。
忽然感到颈间有一丝异样,伤口的包扎被解开,有什么东西落在肌肤上,凉意沁骨,将源源不断的痛意压制了下去。
我睁开眼,看到师兄清绝俊逸的脸,近在眼前。
他手中拿着一个白玉瓶,正在将瓶中墨绿的药泥小心翼翼地涂到我的剑伤上,我认得的,这样的瓶子在杏姑那有好多,原来他真的是去了盘帝山。
静室无声,我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他仿佛专注于手上的动作,不曾移目半分,冷玉一般的面容,如湖光映雪,冰封了所有情绪,唯有眼底淡青的阴影透露出些许疲惫,此去盘帝山取药,必是日夜兼程,不得休息。
上好了药,师兄取了一块新的药布给我包扎好,指尖偶尔扫过肌肤,冰冰冷,我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暖一暖他的手,又死死地忍住了。
天帝说,你既已选择了玄夜,就断了玉宸的心思吧。
可我不知要怎么对师兄说,说我将在原本为我们准备的婚礼上嫁给别人,离他而去。
自出生起,在很长很长的时间里,我都以为自己与师兄是互为一体的,我是他的一部分,他也是我的一部分,即使是在那些赌气出走的日子里,我的心底仍然有一根看不见的丝线,它将我紧紧地与师兄联结在一起,只要他稍稍动动手指,我就会马不停蹄地朝他飞奔而去,一刻都不会犹豫。
对于我短短五百年生命里遇到的每一个人,包括天佑,包括宁北辰,包括夜轻寒,无论有过怎样的牵绊与交集,我都清楚,自己与他们的相遇终会有结局——要么死别,要么生离。可只有师兄是不同的,师兄会与我永远在一起,对此我从不怀疑。
如今,我不仅背叛了他,也背叛了我自己。
一生信念,尽付一炬。
我知道自己答应了玄夜什么,又答应了天帝什么,可当师兄真真切切地到了我面前,竟是连半个字都无法说出口。
一滴泪再也忍不住,滚落下去。
他指尖微动,又停住了,长睫垂下来,遮住漆黑的瞳眸,只听他毫无起伏地说道:“这瓶药留给轻尘,每日早晚覆于伤处,接连三日即可痊愈,早点养好伤,该不会误了你与玄夜的大婚。”
我脑中嗡的一声,呼吸陡然急促起来。——他知道!他竟然已经知道了!
师兄似乎比我平静得多,惟眸光幽淡,眼底深处有微光明明暗暗,“玄夜生性深沉,少以真心示人,我原本以为他接近你别有所图,可那日得知他把伏心令放在你身上,便知他是对你动了真情。伏心令不仅是魔族圣物,更与他心脉相连,以玄夜的性情,若非死心塌地地交付,绝不会把此物给你。”他的声音忽然哑了下去,接道:“既如此,你随他去,我也放心。”
飘飘淡淡一番话,如烟般消散在空气里,我听得心如刀割,伸出手去,颤抖着唤了声“玉宸”。
师兄轻拂衣袂,避开我的触碰,沉静的眸中似有什么摇摇欲坠,他终是一言未发,转身匆匆离去。
逃也似的。
仿佛被我轻轻一碰,便会有什么东西四散开来,支离破碎。
多年以后,昆仑山上,我与丹朱在数不清过不完的光阴中聊起前尘往事,我说,一直都不明白,当年师兄为何那么轻易就放了我走。
丹朱蛾眉半挑,说你难道没读过凡间的话本子?二女争一子,各挽一手,尽力顿牵,谁能得者,即得此子。你猜,谁先放手?
我斟了满满一盏红尘醉,慢慢啄尽,仍不得其解,问,是谁?
丹朱轻轻一笑,道,怕你疼的那个,先放手。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天边流云悠悠,风中晚钟阵阵,我倚入松怀,大醉三天。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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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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