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仓库里走出了十几个全身黑衣的大汉,拐进巷子里去收拾善后。擦肩而过时,太宰随口问了句:“带手帕了吗?”
他嫌弃地甩了甩左手,黏在上面的红色液体却还顽固地不愿离开。
“非常抱歉没有准备,不过属下有包纸巾,您不嫌弃的话——”
“唉,真没办法。给我吧。”
一张又一张,雪白的纸被染上了鲜艳的红,直到将他手中全部的罪恶全部吸尽,他才勉强地勾了下嘴角。只是那笑容到底是代表着满意还是嘲讽,在他身边垂手而立的黑手党成员根本不敢随意揣测。
这个人的所思所想,不是他们可以轻易明白的。
接过黑色的大衣,迈步而出的同时甩过头顶,重新披在身后,太宰看向了仓库对面的那株银桂树。身染霜白的少女正站在树下,她的身后,世界闻名的摩天轮正一盏一盏点亮灯火,渲染出一个朦胧又真实的梦。
夕阳的余晖将尽,仓库附近的白炽灯一闪一闪,晃过他被绷带遮掩的脸孔,晃过她被阴影覆盖的眼眸。长风自路的那头飒然而过,扬起她长长的白发,纷纷扬扬,如同一场过早来临的初雪,让弥漫在风中的浅淡香味都染上了冬的微凉。
她眼中映照着的,却是一幅残酷的画卷。
黑衣人们进进出出,拖拽着尸体,忙碌地打扫着战场。遍地的红安静而缓慢地侵蚀着干净的地面,源源不断地推进着、扩展着自己的领土。
而制造出这一切的主谋太宰治本人,不在意地双手插兜,似乎刚刚发生在这个小巷里的只是一场擦肩而过的普通邂逅。他不疾不徐地迈动长腿,衣摆在风中漾起一个潇洒飘逸的弧度。
耳边还能听见身后传来的孩童的欢笑,太空世界里反反复复播放着的那几首音乐,日常与非日常的界限仿佛就以她身后这小小的停车场为界限,拉开了世界的两边。
他最终停在了两步远的地方,半是埋怨半是调侃地开口。
“我以为名残会来救我呢。”
鲜血浸湿了他侧脸的绷带,初见时的白早已被红所覆盖。那颜色太过刺眼,原本想要说的话在嘴里转了个弯,被磨去了棱角,连他突然越界的称呼也没能激起她足够的反击意识。
“你准备得很周全,不需要我插手。”
她本来是这么认为的。
——除了最后那一枪外。
在走到这里时就发现了,虽然被包围住的太宰情况凶险,但一切都在他的把控之中。仓库里的人手应该是早就安排好的,就等他将敌人带入陷阱,一举轰杀。
如果他不跟那帮人废话那么久,如果他一坐下就示意部下开枪,猝不及防下那个首领根本就不会有机会摁下扳机,甚至连想到开枪的时间都不会有。
那一枪,是他刻意引导的结果,是他想要的变数。
他在玩俄罗斯轮·盘,迫切想要知道对准他太阳穴的,是否是空弹。
然后他赌赢了。
不,也许……是赌输了。
她以为他在赌的,是那一枪会不会夺去他的性命。
但他的表情和话语都在告诉她,她弄错了。
“这是两回事。”
他状似无奈地歪了下头,早已不堪重负的绷带瞬间过载。粘稠的红色液体划过侧脸,依依不舍地离开下颚,坠入尘泥。明明他还在笑着,那道鲜红的痕迹却像是深刻的泪痕,在代替他呐喊着痛苦与绝望。
啪。
轻若无物的声响,不知为何在她的心底激起了层层波浪。
他……希望她出手救他吗?
衣袖遮掩下的手指轻微地颤动,压抑住那突如其来想要触碰他的冲动。名残在他无声的痛哭里,感到了一丝丝的后悔。
明明目睹过他的自杀,甚至曾经亲眼见过他心脏停跳的场面,她还是在他轻佻的举止和缜密的计划里掉以轻心了。她觉得就算不出手也没关系,没有她的帮助他也能反杀敌人。她能一眼就看破他的计划,却没能发觉他隐藏在这计划里的变数。
如果不去计较得失,不去考虑计划,在发现他被包围的时候就冲出去救他的话,他就不会挨这一枪了。他所期望的,是这种不顾一切的吗?
可这种东西,她不太懂。
“如果还有下次的话,我会考虑的。”
名残不笑的时候,就如同一座坚硬的冰雕,只有那双眼还能感觉到一丝属于人间的味道。
如果太宰听过这句关于她的评价,想必是要嗤之以鼻的。
比起白天那个总是挂着温和微笑的毫无破绽的她,眼前这个有些为难地注视着自己的人,才是最真实的她。她的笑不过是一种伪装,伪装成普通人的自我欺瞒。
她能一眼看穿他的计划,能在瞬间就完成局势的分析,得出他不需要救助的结论并冷漠地旁观。这是对于自身智力、观察力和判断力的绝对自信。
而他明明不需要,却宁愿破坏原本的计划也要向她寻求帮助,这是在她的计算范畴里是根本不存在的选项。所以她困惑,无法理解他的诉求。
这样的表现让他想到了一个相似的人,同样是将世间万物都做量化计算的男人,那个坚信万事万物都存在最优解的男人。
连最后说出口的话都是这样得一致——
【如果还有下次的话,我会考虑的。】
那个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定是笑得最和蔼可亲的时候,还需要半阖上眼睑来遮挡那双凝滞着黑暗的紫色眼眸。然后用着长辈的口吻,仿佛是对不懂事的下属的怜悯,用来安慰你,让你明白他其实有将你们放在心里。
实际上呢?
所谓的会考虑,不代表任何意义。
他永远不会更改他的行事方针,因为这就是他的最优解。
她的目光也有着类似的情感。
不解,困惑。
但意外的,没有高高在上的嘲讽。
同样的一句话,在她口中讲出来却能感觉到一种真诚。
她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让他不得不产生这样的想法。
这不过是一次试探而已。
他借原本就设定好的局来试探名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管她做出什么样的反应,都能得到他想要的情报。而凭她能一眼就看穿整个局的能力,自然也能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太宰是在试探她的这个事实。那么按照她这种人的思路,最优解就是给出模糊不清的回应才对。
就像那个男人一样,用最和蔼的笑容,说这个世上最虚伪最无懈可击的承诺。
可这样的回应算什么?
是没有防备心?
是太过年轻,所以还没有学会该怎么掩饰自己吗?
还是说,这种真诚是为下一步行动做铺垫的另一重伪装?
她想要得到什么?
然而就像是刻意跟他的想法反着来一样,名残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她对这些全都没有兴趣。
“既然你没事,那我先走了。”
她看了眼身后巨大的时钟,现在的话,应该还来得及去坐摩天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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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今天给我当向导,那么晚安,太宰。”
名残的身影就这样干脆地消失在了夜色里。
没有套他的话,没有下一步的暗示,甚至连联系方式都没有留下,仿佛对盘踞在横滨的港口黑手党这个庞然大物毫无兴趣。他们就如同这个城市里偶然相遇的两个陌生人一样,短暂地同行,而后理所当然地分离。
她不在乎他身份所代表的含义,也不在乎他的试探,甚至没有被冒犯的愤怒。
她等在这里,不是为了跟他交涉什么,也没有什么复杂的阴谋——
只是考虑到向导的人身安全而已?
名残当然不会考虑那么多。
她始终没有忘记一点,除了抓捕神隐者,带回族人以外,她在这个世界不过是一个过客的事实。可以了解,可以观察,可以研究,但不可以插手。每个世界有每个世界的运行规则,在明知道不会久留的前提下随意干预,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很不负责任。
特别是,她的力量强到可以改写规则,就更要慎重。
刚刚目睹了一场犯罪组织的火拼,她的心情说不上有多美好,但也不算太糟糕。她的世界里不会有这么大规模的战争,但这种小规模的火拼她也算见过不少,还亲手抓过很多混在其中的异能者,这点事还不至于会影响她的情绪。
非要说的话,太宰是黑手党成员这件事更让她难以释怀。
他加入黑手党,难不成是因为这样能死得更快一点?
如果每一次都像今天这样玩,能活到现在确实是不容易了。
但是——
“不可以啊……追寻死这种事,是不可以的。”
登上透明的玻璃房,一点点地升高,坐在童话般美妙的摩天轮上,名残却满脑子都是煞风景的事。她也知道这样不好,但无法控制大脑的运转。
窗外的灯光汇聚成海,在脚下铺出一道璀璨的银河。名残扶着玻璃向外望,却一眼就看到那个身披黑暗的人。他坐在摩天轮前的花坛上,树影遮蔽了灯光,浓重的黑暗模糊了他的表情,与这欢乐美好的氛围格格不入。
他是在等她?
为什么?他们之间没有交集,完全是因为偶然才会交汇的平行线。就算她不在乎身份地位,不在乎双方理论上对立的立场,也不代表她可以毫无芥蒂地跟他做朋友吧?
让这种偶然停留在还不算太坏的时间,任由它在记忆中慢慢美化,不是更好吗?
她不懂。
太宰沉默地坐在花坛边,金桂馥郁的芬芳甜香弥漫在空气中,渗进他的四肢百骸。他带着轻如鸟羽的笑,注视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看他们的欢声笑语,看他们的嬉笑打闹。
——这里是属于幸福的彼岸,是他无法解析的神秘黑盒。
只要笑的话,就可以得到幸福吗?
如果这样的话,那幸福也未免太过廉价了吧。
要是哪一天累了,不想笑了,幸福就又会擦肩而去。
这世间尽是这样不确定的东西,这些人凭什么会觉得,自己就能够抓住呢?
高跟鞋与石板碰撞的声响由远及近,最后停留在他的身侧。太宰没有回头,如同自言自语一般,叹息着说:“这世上有什么东西,会永远不变吗。”
“没有哦。”身边的人极其自然地接话,“就算是被称之为最稳定核素的铁56,在反物质面前也能湮灭。说到底,永远这个概念对人类的个体来说太大了,而对整个宇宙而言,时间又没什么意义,毕竟不过是引力的一个参数罢了。”
他垂眸,转头对名残露出一个虚幻的笑容:“你觉得追寻这种东西是没有意义的?”
“不,”她越过他的头顶,去看有些渺茫的夜空,“谁都有追寻美好的权利,我也很喜欢星星哦。”
摩天轮明亮梦幻的光影为她作衬,灯火点亮的满月中,她遗世而独立,眼中盛满了星辰。风扬起她如雪般的长发,四周的喧嚣也无法为她染上尘世的颜色,明明是踩在同样的泥土上,她却是如此得飘忽。那原本象征着罪恶的黑色大衣在风中化为羽翼,下一秒就能带着她冲天而起。
她最终没有飞走,而是收回了看向不可知处的目光,低下头,对上了他的视线。
“只是比起星空,我更看重脚下的这片土地,更关注每一次日升月落。”
她轻轻撩起遮挡住视线的发丝,将它们勾回耳后。
“所谓人类,不就是无数个人的集合吗?而所谓永远,不就是无数个现在构成的吗?我能攥住现在,不就代表着,我已经握住了代表着永恒的那一根丝线吗?”
她伸出手,做了一个握拳的动作。
“剩下的,就只是紧抓着,不放开就好。”
出乎意料的是,在指尖与手掌合拢之前,另一只手横插一脚,先一步搭在了她的手心里。
名残愣了下,这又是什么意思?
太宰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松松地握着她的手,发出了邀请。
“我们首领有请。名残,愿意赏光来港口黑手党的大楼观赏一下夜景吗?”
港口黑手党首领的邀请?
原来如此,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偶然和必然之间的界限早已打破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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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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