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的电视机还在尽职尽责的响着,春晓与饭岛律面对面隔了一张桌子坐着,饭岛律的父亲的躯体就在旁边躺尸。
春晓真心觉得这情景已经很渗人了。
但青岚还在他脖子后面徘徊,不时发出细碎的低笑声。
“能请你忘记刚才的事情吗?”饭岛律说。
“什么?”春晓有些不是很明白他指的到底是哪一幕。
“关于我父亲的事,”饭岛律说,“请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关于我父亲的事情。”
“我本来就不是多嘴的人。”春晓说。
“那就好。”饭岛律说。
两人陷入沉默。
小半天后,饭岛律问:“你没什么要问的吗?”
“什么?”春晓问。
“关于你刚才看见的。”饭岛律提醒。
“啊······”春晓有些卡壳。
青岚在身后发出一声嬉笑:“不用问啊,这位客人的味道······那么香甜,一定经常遇到这种事情吧?”
青岚在春晓身后深深的嗅了一口。
“青岚!别表现的像个变态一样!”饭岛律恼怒的说。
“我只是饿了。”青岚恋恋不舍的放弃春晓,回到了饭岛律身后坐了下来。
“倒是没遇到这么多的······”春晓略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脸颊,“它们都是对着你来的?我听到它们说‘蜗牛的血脉’之类的。”
“哎?蜗牛惹来的?”青岚摸了摸下巴,“这可真是稀奇了,他都死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会有妖怪冲着他来?”
“它们也是爷爷召唤来的?”饭岛律问。
“不是,它们没有蜗牛的契约,”青岚沉思着说,“难道是蜗牛生前与他们做了什么承诺?”
“承诺?”饭岛律有些紧张了。
“没什么没什么,”青岚说,“作出承诺的人是蜗牛,他已经死了,只要我吃了它们,你就高枕无忧了。”
“你刚才说,跑掉了一个。”春晓提醒他。
“啊,是的,一个······女人。”青岚微微一笑,薄唇咧开,狭长的眼睛弯弯的,在他苍白的脸上勾画出了三分嘲讽,六分轻蔑,还有一分凶残。
春晓无端端觉得天气凉了三分。
“她还会回来吗?”饭岛律问。
“看她有没有那个胆子了。”青岚说。
三人在客厅的对话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格子门被敲响,女主人温和的嗓音在门外响起:“律酱,我切好了西瓜,你给你爸爸送些去吧!”
“糟了!”青岚脸色一变,在饭岛律慌张的神色中化作一阵青光,钻进了男主人的胸口。
然后男主人,伸伸胳膊伸伸腿,坐了起来。
女主人推开了格子门,看到“丈夫”和儿子都在客厅里。
“啊呀,阿娜达,你今天在外面与大家相处的时间变长了呢!”女主人高兴的笑着。
“啊······今天感觉精神比较好呢!”男主人同样高兴的笑着。
“要吃西瓜吗?”
“有西瓜吃吗?太好了!”
眼前一幕看的春晓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端庄的女主人和诡异的“男主人”,简直就像聊斋里的故事颠倒过来了,细思恐极。
“啊呀,北山先生也在啊,一起来吃西瓜吧!”女主人笑着说。
“不了不了!我该上楼了!”春晓几乎是惊恐的跳了起来。
“刚才我们聊得很高兴,”披着男主人皮的青岚笑着说,男主人书卷气的外表在他的笑容下无端端就带出了几分阴森诡异的气质,“北山先生很擅长民间传说文化呢,是不是?北山?”
“啊,打扰很久了,实在很抱歉,我该回去休息了。”春晓结结巴巴的说着,站起来用最快的速度告别,然后离开了客厅。
身后还传来女主人疑惑的声音:“不是聊得很高兴吗?北山先生为什么急着走呢?”
春晓用最快的速度爬上了阁楼,一下子扑在床垫上用被子蒙住了自己。
直到现在他脑子里还不断闪现着以前背的滚瓜烂熟的东西:第二百三十六条······适用吗?二百三十八条呢?都有个强制前提······不,肯定适用啊!毕竟女主人不知道丈夫的壳子里藏了什么东西,但是,报警好像不管用,毕竟儿子是同犯······原著里是个什么情形呢?当初看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茬啊!赤·裸·裸的犯罪啊!
春晓从被子里钻出来,大口吸了几口空气,给险些窒息的肺部输送了些救命的氧气。
青岚是怎么进入饭岛律父亲的遗体中的?时间太久,记得不是很清楚,隐约模糊记得,饭岛律的父亲去世了,律的爷爷蜗牛让青岚附身在了女婿身上,当时好像正要举办葬礼,女婿死而复生,葬礼理所当然的停止了。
这又该怎么算?丈夫死了,女儿的父亲又招了一个上门女婿?
说不通!无论怎么粉饰太平,都架不住一个事实,饭岛太太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已经换了一个人了!
啧,一笔糊涂账!
春晓坐了起来,抓了抓头发,却在情绪焦躁之下扯痛了头皮。
“啧,该剪头发了。”春晓放松了手指感觉曾经的寸头已经覆盖了手指,白色的发丝在指尖穿梭,柔软而带着光滑的韧性。
为什么会是白发呢?为什么,眼睛会是雪青色的呢?
春晓在心底沉思,北山绿瑚会冒着生命危险收养自己,本身就已经说明自己的存在非常重要,在那个陌生男人的审问中,绿瑚说自己是“我们家族最后的······”
最后的什么?如果自己真是她家族的人,为什么DNA报告没有验出来?
如果不是绿瑚的家人,那么自己会不会是绿瑚家族的朋友的亲人?自己的血缘亲人和绿瑚的家族到底是什么关系?
清风吹进阁楼,一片桂香弥漫。
“啧,烦!”
春晓踢开被子,大躺在床垫上,忽然想起,自己要洗的衣服还在饭岛家后院水龙头下放着。
真烦,但还是拿回来吧,明天饭岛太太或许会因为这个说他。
春晓在床垫上打了个滚儿,蹭到了边沿,伸出小腿,转动脚踝在地上勾了几下,把拖鞋勾在脚上,又用脚后跟在地板上蹭了蹭,险些把拖鞋蹭掉了。
“麻烦啊······”
又躺了一会儿,他才用胳膊撑起上半身坐起来。
一声细碎的笑声响起,旖旎而鲜艳,带着酥酥的咽喉音。
就像他在聚满群妖的客厅门口听见的一样!
春晓从床垫上一跃而起,猛然回身,看到本来空无一人的阁楼窗户上爬着一个女人。
那是一个穿着深红露肩衣物的女人,盘着漆黑的头发,柔弱无骨的胳膊攀在窗台上撑着脑袋,看起来非常魅惑。
但这无法让人心动。
她趴在三楼上,外面应当没什么垫脚的地方。
“饭岛律在楼下。”春晓说。
“我知道啊,但有那个青岚守着他,妾身实在无能为力。”女妖落落大方的说。
“那你······”春晓后退了一步。
“仔细闻闻,你的味道比蜗牛的子孙更加香甜呢!”女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能请妾身吃顿饭吗?”
“恐怕不行!”春晓拔腿就向楼梯口跑去。
这是一个阁楼,楼梯口是一个方形的空洞,下面是延伸到二楼走廊尽头的梯子,然后是延伸到室外的楼梯。
这并不是一个容易逃跑的路线。
春晓刚刚靠近楼梯口,就被飞扑而来的女妖截住了,女妖一把抓向春晓,暴涨的指甲像五把刀子一样刺进他背部。
春晓感到后背一阵剧烈刺痛,他缩下身子贴近地面,借着这一下躲开了指甲继续深入,但却被女妖的尾巴直接撞上,整个人飞过楼梯口上方跌进一个一人多高的旧柜子里。
陈旧的柜子被春晓一撞,顿时四分五裂,里面的衣服和换洗床单盖在了春晓身上,还有木头被撞碎之后的碎屑,也扎进了肉里。
春晓惨叫起来。
“闭嘴!”女妖在空中盘旋着,她美丽的上半身下是一条黑色的蟒蛇的躯体。
“混蛋!混蛋!”春晓暴怒的吼着,从衣柜里爬了出来,手在杂物里一阵摸索,握住了一个尖锐的物体。
女妖再次扑了过来:“别耽误时间了,我们赶紧开饭吧!”
春晓眼睛紧紧盯着女妖,矮下身子,在她扑过来的时候突然暴起,直向她扑去,手中尖锐物体脱手而出,插入了女妖张开的嘴巴里,一时间腥臭的血液飞溅出来,女妖发出呼痛的尖叫。wwω.ЪiqíΚù.ИěT
春晓再次被蛇妖尾巴扫中,又掉进了刚才已经成了废墟的衣柜里。
春晓顾不上浑身刺痛,在杂物中翻捡能当武器的东西,然而除了柜子的木板,就只剩下了一个卷轴。
警察局还给他的证物。
卷起来好歹能当做棍子吧!
春晓只能拿起卷轴,胳膊上的血液顺着手腕流进手心,把卷轴染得通红。
“该死的!该死的!”女妖终于掏出了深入咽喉的尖锐物体,原来是柜子上的三角铁销被撞下来了,“我要把你撕成碎片!”
“咱们看看谁撕谁吧,欧巴桑!”春晓握着卷轴站起来,两腿略分开,上半身前倾,胳膊收紧在身侧,一手握着卷轴,就像握着某种可以穿刺的武器。
女妖陡然就觉得,这个姿势仿佛非常的标准。
关于什么的标准?
女妖冷笑一声,把自己的疑惑扔掉,粗壮的尾部横扫而来,一路将家具碾碎,连墙壁都出现了裂纹。
“欧巴桑!你这样破坏房东的东西,我赔不起啊!”
春晓怒吼着在狭小的空间里奔跑,几步交换,就靠近了女妖,手中卷轴像一把匕首或者刺刀一样,在靠近女妖正面的时候,狠狠地刺了出去。
“别妄想了!”女妖咆哮了,咽喉上突然出现了一层厚实的鳞片。
卷轴正好刺在了鳞片上,就如同刺在钢板上一样,整条手臂都震得发麻,卷轴脱手而出,打着转飞到了墙壁上,弹到了屋角。
女妖猛一低头一口咬在了春晓胳膊上,在春晓惨叫中,咬下了一小片肉。
“美味!究极的美味!”女妖舔舐着唇上的血液,“让我在多吃一点吧!”
蛇妖的尾巴得意的弹起,在游移中卷上了春晓的腿,将试图逃离的春晓拖回了屋子,长长的尾巴几下卷曲,就把他腰部一下都缠在了蛇躯之中。
“让妾身尝尝这美味的甜点吧!”蛇妖欢快的笑着,张大了嘴巴。
春晓距离她很近,近的能够闻到蛇妖嘴巴里可怕的腥臭,她巨嘴张开时,上下颚完全分离,咽喉扩张成了一个黑洞,腥臭的热风随着呼吸喷溅在春晓脸上。
“混蛋!”春晓惊恐的挣扎着,却被蛇躯缠绕不能动弹,双手在抽搐中,他脑海中突然闪现了一个画面。
那是一张白色的宣纸,青黑的毛笔在宣纸上落墨。
他的手指抽动了一下,身体越过大脑,在潜意识的指挥下屈指在蛇妖的躯体上画下了一个弯弯曲曲的符号。
由血液化成的符号。
在女人的惨叫声中,蛇妖的身体炸开了。
乍起的白光中,一个弯弯曲曲的符号在蛇妖的躯体上闪闪烁烁。
随后,蛇妖化成了一片灰烬。
春晓跌落在了地板上,缓了很久才把自己几乎被蛇妖缠到骨折的身体缓过来。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春晓惊魂未定的想到,那是什么东西?符号······
等等,自己见过那个符号!在警察局里见过!办案的警察说,北山绿瑚在教导她的养子认字,从火灾中救下来的残存物件就有一些被燃烧后的宣纸残片,上面弯弯曲曲如鬼画符的字迹,让警察和自己都一致断定春晓是个文盲!
“原来不是写错了?”春晓喃喃的说。
春晓摇了摇头,让晕乎乎的脑袋镇定下来。
脑子里的想法太多,让他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他坐起来,环顾四周,感觉自己的小金库已经破了产。
“这得赔多少钱啊······”春晓喃喃自语。
然后他看到了飞到墙角的卷轴。
刚才被春晓血液染得鲜红的卷轴静静的躺在屋角,雪白如新,就如同被鲜血浸染之前一模一样。
春晓心中一动,走过去把卷轴捡了回来。
“这难道是······血液唤醒的法宝?还是黑魔王的日记本?”
春晓想了想,趁着手上血迹未干,打开卷轴写到:“我是哈X·X特。”
卷轴什么反应都没有,连字迹都鲜艳如新。
“啧!”春晓把卷轴扔了出去。
“呵······”一声促狭的笑意突然出现在了这个小小的空间里。
“谁!”春晓陡然惊道。
青岚的身影出现在了楼梯口,探出头,手上拿着自己刚才扔出去的卷轴,青色的头发散落在肩膀上,狭长的眼睛眯起,闪烁着明明灭灭的微光,微微弯曲的脊梁就像是蓄势待发的兽类。
“你?”春晓惊愕的看着青岚。
“律听见了阁楼的动静,他担心你,让我来看看。”青岚说。
“啊······”春晓依然惊魂未定。
“看来他是白担心了,”青岚的身子变长,飘飘忽忽的飞到了春晓身边,“这不是应对的很好吗。”
“我······”春晓刚想说话,青岚已经变的有些兽化的头颅就凑近了他。
“我说你身上怎么会有一股狐狸的气味,跟这个卷轴上一模一样,原来是沾染上的吗?”青岚说。
“什么?”
“啊,真是不错的卷轴,”青岚笑道,“是用很强大的狐妖的皮做成的。”
这让春晓将心脏又提到了嗓子眼。
“原来你是阴阳师啊。”
青岚肯定的说。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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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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