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期坐在窗前,手中摆弄着刻刀,一截木头在他手中慢慢被雕刻成型。
随着木花掉落,渐渐显露出人的模样。
乌尖推门进来∶“主人。”
“在无人的时候,不必叫我主人。”墨子期轻声道。
“是。”乌尖换了个称谓∶“墨师兄。”
墨子期换了把刀头更小的刻刀,凿刻细节∶“说。”
“我打听来了,那日的人,是卫国丞相李绰的嫡次子。”乌尖说。
“我们在城门口遇见的也是他,听说他刚跟着孙氏商社回来,那天是去太子宫接妹妹的。”
墨子期的手几不可闻地一顿∶“哦?妹妹。”
“哪个妹妹?”
“咦?”乌尖挠头∶“墨师兄怎么知道,他不止一个妹妹?”
墨子期沉默不语。
“哦哦,这不重要。”乌尖连连摆手∶“两个,大的那个待字闺中,小的好像已经有亲了。”
“嫁的是卫太子。”
“卫太子?”墨子期一字一顿,手中的动作愈来愈快。
“是,他前些日子出城演兵,应该快回来了。”乌尖还为那日黑铁的怠慢有些不高兴。
他的师兄墨子期,在学派中颇有地位,年纪轻轻就深受郑公赏识,南方的楚王也曾派人来,想请他去楚国做官。
与这二国的国君比起来,卫国的态度显得傲慢多了。
“无妨,卫太子尚年轻。”墨子期轻轻摇头,并不在意那些虚礼。
“更何况,他不一定会接受我们来的目的。”
虽然没见过面,但墨子期有种预感,他和这位卫太子大几率是相处不来的。
二人的性格、行事主张,都大不相同。
“那我们还要去见他吗?”乌尖问。
他们来卫国的主要目的就是游说卫公,让卫公重用墨家弟子,将墨家学说发扬光大。
如果明知对方不会采纳,还要去么?
“你忘了来时,老师的箴言?”墨子期淡然道。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乌尖喃喃道。
“我明白了!”
“不过。”墨子期慢慢放下刻刀∶“他们若是不诚,我们便离去吧。”
.
丞相府后院——
慕容野半蹲在摇椅边笑了几声,声音低沉悦耳。
时月被他的笑得老脸一红:“你笑什么啊,放开我。”
他不仅没有松开她,反而解了时月的发带,在她眼上扎了个松松的结:“闭嘴。”
随后,一口亲在她漂亮的脖颈上,有种小别胜新欢的冲动。
时月眼睛看不见,身上变得异常敏感,被他亲在痒处,忍不住发出几声呜咽:“雨……下雨了。”
大风卷着雨滴,吹散了闷热的空气。
时月想将发带扯下来,却反被他将两手压在头顶:“别动。”
时月挣扎着:“你干嘛啊?放开我。”
深色的发带很快被挣脱,她睁开眼:“你……你脸怎么了?”
慕容野身上的盔甲还来得及没脱下,左脸上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校场演武,不小心划伤了。”他随口解释道,一手穿过时月的膝弯,打横将人抱起来,踹开了她的闺房。
大雨在他们走后如期而至,打在屋顶上“噼里啪啦”作响。
她这闺中摆设简单,但林氏日日叫人打扫,还算干净。
慕容野扫视了一圈,评价道:“不大衬你的身份。”
时月坐在床上,脱了鞋袜:“阿爹清廉,崇尚简身。”
虽然贵为丞相,但李丞相对物质看得很淡,这华丽的府邸空有其表,慕容野若去别屋就会知道——都一样,旧旧的,空空的。
虽然条件一般,但时月自娱自乐制了只迎枕,闲暇时喜欢躺在上面,翻翻书籍、吃点东西,闲适得很。
被他打断的困意未消,时月打了个哈欠:“你怎么不回去啊?”
回?刚一入城就来寻她,这人张嘴就让他走,慕容野大步走过去,倾身贴近她。
时月被他吓得一激灵:“怎、怎么?”
慕容野凑上去,被时月躲开了:“你干嘛??”
刚才亲了两口还不够么!
慕容野感受到了时月的抗拒,看了她一会儿,才坐直身子:“什么时候跟孤回去?”
时月松了一口气:“过几天吧,你先回……”
他转头,不满之色顿现。
时月一双脚扭啊扭:“院中的棉花闹虫,我将它们治好就回。”
这个理由好啊,冠冕堂皇。
她好容易出来一趟,想多玩几天再回去,然而慕容野不同意。
“明日,傍晚孤派人来接你回去。”
时月垮了脸∶“我才出来多久啊!”
慕容野将她两条小细腿推到后面去,俯身抚上了时月的肚子。
她的腰原本就细,有孩子后也只是朝前面凸起了一些,慕容野的手贴在她腰侧,似乎很喜欢那里。
“干嘛?”时月拍掉他的手∶“这么不好商量,不许乱摸!”
他执着地想贴上来∶“寝宫比不上你这里?”
太子宫的寝宫当然比她这小屋子华丽、舒适,但是天天住在一个地方,面对同一个人也会烦呐。
而且,随着她的肚子越来越大,慕容野好像找到了新乐趣,没事就喜欢摸摸它。
“我真的有事嘛,你以为跟你开玩笑呀?”时月躲闪不得,干脆躺平任摸。
“五天吧,我在丞相府住五天。”
“姑娘,羊奶热好了……”银杏轻轻推门进来,看到自家姑娘床边坐着个男人,差点没尖叫出声。
还好她看清了来人∶“殿、殿下?”
“奴婢拜见殿下!”
时月瞪了眼慕容野,对银杏说∶“东西放下,你先下去吧。”
“诺。”银杏不敢乱看,放下托盘后立马出去了。
慕容野问了句∶“什么东西。”
俯身将耳朵贴在她肚子上,似乎想听个响儿。
时月没好气地说∶“大白天能听见什么呀。”
最近她偶尔能感受到一点胎动,但是太细微了,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稍微明显一点。
“刚热了羊奶,你要喝一点么?”
白花花的羊奶冒着热气儿,时月仔细闻了闻,还是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膻味。
小口尝了尝,一张脸皱得跟包子一样∶“嗯……还是膻。”
煮过茶叶和杏仁后,膻味大为减弱,但对于时月这样喝不惯的人来说,那一点点味道依然致命。
慕容野抿了一口∶“还好。”
时月干脆端起碗往他嘴里灌∶“那你都喝了吧,新鲜的,一个时辰前刚挤的呢!”
她灌得毫无章法,慕容野只能从她手里夺下碗,免得呛着自己。
“李时月!”
时月掩着嘴咯咯直笑∶“干嘛呀,人家对你好嘛~”
去她的好,慕容野一嘴奶味,不高兴地捉起她的袖子,擦了擦嘴。
时月∶“……”这人太狗了!
“对了,昨天有人递拜帖,说要见你。”时月决定对他说一下墨子期的事。
“公子机说那人叫墨子期,是墨家弟子。”
时月原想见他,但考虑到人家是来谈政治的,这事儿她不懂啊,干脆等慕容野回来再说。
墨子期?
慕容野想起了对应的人∶“郑国墨望?”
时月歪着脑袋看他∶“你认识吗?”
“听过,不熟。”慕容野摇头。
“楚王曾以百里封地请此人去当官,但他拒绝了。”
“为什么啊?”时月不懂∶“郑国给的待遇更好么?”
“不是。”慕容野摇头∶“楚国四处征战,与墨家「非攻」的理念不合。”
“……好任性啊。”时月咋舌。
“那他来卫国,是因为卫国不打仗么?”
卫国不是不打仗,而是一旦开战就是挨打的一方,墨家弟子大多以劝善止战、锄强扶弱为己任,也难怪墨子期会来了。
“既如此,断没有怠慢之理。”慕容野使了赤金去请∶“请他明日上殿罢。”
.
时月好说歹说,连撒娇带威逼的,终于说服了慕容野让她留在李家住几天。
他很忙,雨停后就进宫去了。
而时月准备第二天去孙子敬店里,看看他有没有带回新鲜玩意儿。
林氏不放心她出去,想让她带几个护院,时月嫌太兴师动众了,换了身低调的男装。
“您看这样不就行了?”
林氏看着她肚子∶“不行,阿娘还是再给你带两个人吧。”
男子的服饰宽大,穿上后把显怀的肚子遮住了,远远看去就是个翩翩少年郎。
时月哪会听林氏啰嗦,带上银杏出门去了。
“姑娘……”
“嗯——?”时月拖长音,扇子轻敲了一下银杏∶“叫我什么?”
“先、先生……”银杏捂着脑袋∶“我们走过去么?要不奴婢回去赶牛车?”
时月拒绝∶“当然用走的,我想顺便去看看街上的坑挖得怎么样了。”
先从王宫开始,外城和内城同步在挖坑,李家附近就掘了一个,因为下雨,现在里面有些积水。
时月探头看了一眼,积水并不是很深,坑底铺了石子,想来很快就能排干这些水。
说起石子,全是上次那些废砖敲碎所得。
因为实在太多了,所以工人们在挖坑之余,把濮阳城几条主干道的路也顺便修了一下。
先夯实黄土,再用石子垫高路基,如此一来,下雨天就不会到处是泥泞。
时月对这条路十分满意。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巷子,身后忽然有人出声∶“请问……”
对方的声音有些小心,但声线很好听。
时月一回头,眼睛顿时亮了!
这人……长得也太好看了!
墨子期朝她拱手,不太好意思地笑笑∶“在下似乎迷失了方向。”
“请问,馆驿怎么走?”
“馆驿?”时月回过神,将对方上下打量了一通。
很高、年轻、长得好看。
可濮阳城里似乎没有这号人物,时月小脑瓜转了转∶“这位兄台不是卫国人吧?”
墨子期点头∶“祖上北莽。”
听他这么说,时月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她请对方同行∶“刚好我们也要去外城,一同走吧。”
墨子期有些意外,跟上她的步子。
随着他的动作,手腕上一串铃铛清凌凌地响,十分悦耳。
时月多看了两眼,墨子期解释∶“这是一位挚友送的,她离去后我一直带在身边。”
“啊,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兄台不必在意。”时月摇摇头,她只是觉得那铃铛的形状有些特殊。
“说来,你我还未互通姓名。”
时月主动说∶“我姓时,家中排行第二,兄台可以叫我时二。”
墨子期含笑,与她一样起了个诨名∶“我姓墨,师门排行第九,时先生可以叫我墨九。”
果然是墨子期!
时月先是一愣,随后失笑∶“墨先生……”
“我听说太子殿下有意请先生入宫,先生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按说这个时辰,他应该被赤金接进宫见悼公和慕容野啊,怎么会跑到丞相府外“迷路”?
既然被识破了,墨子期也没有嘴硬的打算,他说∶“我对卫太子的兴趣,远不及对你的兴趣。”
时月挑眉,嗯哼?
“自入卫境起,先生之名如雷贯耳,入城前又看到了城门口的「招聘会」,细打听之下,发现先生做了很多事。”
“我心头有许多不解,思来想去了几日还是想当面和先生谈谈。”
时月有点理解了,原来是她的才华吸引了人家的注意。
时月心情还挺不错的,说∶“既然这样,墨先生跟我来吧。”
她之前风风火火搞了职业学校,同时也开办学堂搞基础教育,主要招收五岁以上的孩子,男女都有。
职业学校的学生以学习技能为主,短期内就能投身建设大军。
而学堂里这些孩子,则是时月为卫国未来二十年准备的人才储备。
学堂设在外城,原本是孙氏商社的一处仓库,一共五间屋子和一处院子,被时月赁下来改成了学校。
目前的学生还不到二十个,全部出身平民,因为卫国的贵族子弟可以读国学,时月这里也不是为他们准备的。m.bīQikμ.ИěΤ
“这是……”墨子期听到了孩童们的读书声∶“学堂?”
孩子们稚嫩的声音读着∶“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墨子期听了一会∶“他们在读什么?”
“啊,《三字经》。”时月道∶“是专门用来为小孩开蒙的。”
原本时月想用现代的方法,直接从汉字、组词教起,但后来发现这些孩子基础太差,有些连说话都磕磕巴巴的。
他们的父母出身微贱,平日种地、做工养活自己已是不易,根本没有教育下一代的想法,给口吃的,不丢不病已经是全部了,
所以,她特意默了《三字经》和《千字文》,让先生教他们读,把语感先培养起来。
墨子期站在窗外看了一会,问∶“我不太懂,时先生是尊儒,还是尊道?”
《三字经》开篇,教仁义,听起来全是儒家那套东西。
而《千字文》开篇教天地,教宇宙洪荒,则有点道学的意味。
时月就知道他会这么问。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一般是某个思想的拥戴者,他们穷其一生都在研究自己的思想学说,想传承下去,发扬光大,流芳千古。
而时月接受的教育经过了几千年的沉淀,是所有思想的融合,有法制、有道德仁爱,当然还有科学。
它们早就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牢牢分不开了。
“我尊什么重要么?”时月反问。
墨子期一愣。
“墨先生的学说,是为了什么呢?为国,为民,还是为能够被赏识,体现价值?”
墨子期不语,时月笑了笑∶“我没有先生们那么宏大的梦想,”
“我建砖窑,是因为它能烧出坚固的城墙砖,抵御外敌,保护百姓。”
卫国曾被几个国家联军攻入都城,城墙已经破败不堪。
“砖窑还能烧陶管,挖坑也是,都是为了建一个排污系统,让大家能在一个干净的地方生活,少生病,不生病。”
“收编流民,是因为流民无家可归,容易滋生犯罪。而卫国人口太少,刚好充盈起来。”
“设招聘会,为了让流民能养家糊口,同时解决朝中无人可用的局面。”
等等,还有很多。
时月列举了许多种,又指指里面读书的孩子们。
“蒙昧遮住了他们的眼,而读书能让人明理。”
“我始终觉得一个国家想要真正强大起来,不是靠统御一群愚民能实现的。”
“百姓的样子就是国家的样子啊。”
墨子期喃喃重复∶“百姓的样子,是国家的样子?”
时月笑笑∶“我没有墨先生那样伟大,我只想要百姓们吃饱穿暖,识字明理。”
有些君主喜欢统治愚民,因为愚民不会撼动他们的地位。
可是拥有一帮愚民的君主,他自己能高明到哪里去,国家能强大到哪里去?
这种论点墨子期还是头一次听说,他若有所思。
屋外,一个婆子从厨房走出来,拉动屋檐下的铃铛,中气十足地喊∶“歇——”
在这点上时月完全按照了学校的模式,半个时辰一节课,早上上三节,下午两节,中间都有一刻钟歇息时间。
读书声戛然而止,随即先生道一句“歇息。”
孩子们像欢快的小鸟一样冲出屋子,叽叽喳喳地玩起了追逐游戏,女孩子们矜持一点,三三两两寻个角落,玩丢土块,或者摆弄院里的蔬菜。
不一会儿,厨娘提着一只大桶∶“来来来,都过来洗手,洗完手领鸡蛋!”
她一喊,孩子们纷纷围上来∶“好——”
他们在水桶里洗干净手,排着队一人领了一只鸡蛋。
“轻轻地磕开哦,然后剥蛋壳,一人一个,不许抢别人的!”厨娘拿了一只鸡蛋,给他们示范怎么剥鸡蛋。
孩子们有样学样,轻轻在桌上、墙上磕开。
鸡蛋在这个时候还比较珍贵,得家里有鸡的人家才能享用,学堂每天上午会给每个孩子发一只鸡蛋,补充营养。
墨子期看得惊奇∶“读书就是读书,怎能边吃饭边读?”
鸡蛋没分完,厨娘取了几只过来,递给时月∶“先生来了!您也尝尝,今早俺们村母鸡新下的,可新鲜了!”
墨子期也被塞了两个,他手上接着温热的鸡蛋,还回去也不是,收下也不是。
时月笑∶“墨先生尝尝吧,新鲜鸡蛋的味道很不错的。”
她将鸡蛋一磕,回答了墨子期刚才的问题说∶“因为孩子们太小,坐那儿半个时辰已是极限,再久坐下去也读不进去,不如让他们歇息一会再继续读,效果会更好。”
墨子期半信半疑,他从小就是从几个时辰的读书炼狱里熬出来的,身边师兄弟无不是如此,刻苦用功才能有所成就。
这样玩一会读一会,能读得进去?
时月咬了一口鸡蛋∶“不然你考他们呀。”
墨子期还真喊了几个孩子过来背书,孩子们一开始拘不住,还是学堂的先生出马,一个个才乖乖背起来。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
一共抽了六个孩子,三男三女。
除了一个年纪太小背不全,全部背得很通顺,年纪最大的那个女孩甚至会解释其中几句。
“苟不教性乃迁,意思是如果不好好教,性子会变坏。”小女孩讲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乌黑的大眼睛怯生生望着两人。
小女孩看着只有五六岁,很瘦很瘦,身上脏脏的,但脸和手还算干净。
时月十分惊喜∶“对,你说的很对!这是夫子教的么?”
小女孩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先生在课间说过,是我听到了,所以……”
教三字经的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先生,他激动地说∶“时先生,此子可教啊,老夫那日偶然一说,她居然就记住了!”
时月摸摸小女孩的头发∶“你书背得真好!”
小女孩很害羞,小声地说∶“我以后,想和时先生一样……”
她觉得时先生什么都会,一定是因为读了很多书的缘故!
时月一愣,失笑道∶“那你要好好读书,总有一天可以的!”
小女孩用力点头,像受了莫大的鼓励。
孩子们离开后,墨子期朝时月投去了情绪复杂的目光,像钦佩,又像惊讶。
“时先生……果然与众不同。”
时月把碎蛋壳埋进土里做肥料,笑∶“我带墨先生来这里看,可不是为了得到您的夸奖。”
“墨先生觉得卫国如何,值得先生效力么?”
二人一蹲一站,对视着。
墨子期并没有给出答案∶“时先生之心胸,令在下敬佩,但是否相卫,还得看国君怎么样。”
害……时月心说那她费这么大劲,以为墨子期参观完会增加一点好感呢。
“既然如此,我派人送墨……呃。”时月站起来,突然感觉眼前一黑。
糟糕!低血糖还是贫血啊啊?
随即天旋地转——
慌乱中,时月本能地朝旁边抓去,想稳住身形,千万不要摔下去啊!
随着一阵清凌凌的脆响。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如期到来——墨子期及时扶住了时月的身子。
“时先生,你怎么了?”他低头问。
时月借着他的搀扶缓了好一会儿,虚弱地说∶“多谢,多谢……”
等等,不对!
时月一愣,下意识低头看去∶“!!”
他的手,不小心按在了时月四个月的肚子上。
而时月不知什么时候,把他手腕上的铃铛打掉了。
两人四目相对,墨子期缓缓收回手,表情万分僵硬∶“你……”
“有身孕了?”
作者有话要说:呼叫狗儿子∪?ω?∪
——
明天还有一更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Arkin2799的后来我带着他的崽跑了(穿书)
御兽师?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