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文才正在狭小的寝室里看书。
这两天他在总结这一年来的学习和挣钱。他觉得自己学习还是太慢了一些,一年下来,自学专科考试只考过了十一科,这离他两年考完的目标还有些差距,他的高中同学,已经学了一年半了,他还差得太远。所以,新的一年必须抓紧一切时间,集中精力,争取两年考完。对于工地上的工作,文才也反思了一番,他把工作的流程又梳理了几遍,对货车出力的情况进行了分析,觉得应该还有潜力可挖,对货车的保养和修理,他觉得可以做得更好。对于生活,文才渐渐地把余艳红排除在了他对未来生活之外,毕竟差距太远太大,他应该更现实一些。而谈恋爱之类的事儿,文才敢都不敢想。他现下最想要的是挣钱回家,他最想念的就是家人。他反思了一下与老严的关系,他觉得自己应该再注意一些与严世玉的相处,避免伤害到严世玉。而王小蕙,不过就是一起上班而已。文才花了一天时间制定了新一年的学习计划。便拿起书,在寝室里看起来。
清冷的工地上,只有文才和看工地的老头儿老卢。工地门房旁边,放置着老卢升起的火炉,火炉上放一口锑锅,平时就烧水,快到饭点儿时就烧饭。文才和老卢搭了火,两人一起吃饭。米和菜都是文才开着大货车到镇上买回来的,三天去买一回。老严把几辆大货车的钥匙都交给了文才,每两三天,文才需要把大货车发动一次,免得电瓶脱电了。这也方便文才往返镇上。每次文才进城,文才把车开到镇上,再从镇上坐公交车去书店,或是去逛一逛江州城,长长见识。文才担心自己长期呆在工地上,会与社会脱节,所以,他春节期间进了两次城,挤公交车,逛逛公园、商场和书城。
二
春节是一个团结的日子,也是一个思念亲人的日子。文才把自己埋在书里,努力以自考科目太少鞭策自己,努力读书让自己不去想家,不去想父母,他甚至在寝室里如小学生读课文般大声朗读着自学教材,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的书本上。
大年三十,文才进城逛了一整天,逛了公园,在书城看了半天书,又回到镇上,买了菜和老卢托他买的祭拜亡灵的香蜡纸钱等东西。文才不懂老卢怎么需要这些东西,但早上老卢很认真地拜托他,他也只好办了,装在一个塑料袋里带回来。
晚上,篆堂镇方向爆竹声此起彼伏,工地的另一边远远的还没征地的农村也有声声爆竹,只有工地这一片,冷冷清清。工地大门处一站孤灯发着灰黄的光,显示着这里还有人住,灯光下的大门却是紧闭的。大门里面的房门里还亮着灯,灯下一个火炉,火炉上置着一口冒着热气的锑锅,锅里热气蒸腾。锅的旁边坐着老卢和文才,他们俩正准备吃年夜饭。今天的年夜饭是文才亲自做的,或者说是煮的,就是用锑锅煮了一锅荤素掺合一起的汤锅。锅里菜多肉少,肉都是奶黄色的肥肉条,菜则丰富得多,大白菜、菠菜、萝卜、青菜头等等。旁边的电饭锅里装着煮熟的糙米饭。
文才放完佐料,尝了尝,说了一声:“卢叔,可以吃了!”
老卢呵呵一笑,“大才,今年有你陪我过年,真不错,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这样,你先吃,我去外面把香蜡纸钱烧了,马上就回来。”
“这个时候去烧?”文才问。文才在老家的时候看到了父亲祭拜祖先时也烧香蜡纸钱,但都是初一一大早。
“就这个时候。”老卢说完,提着东西出去了。文才也跟了出去。冬夜的风有些凛冽,刮在脸上冰冷刺骨,天上繁星闪耀,如定在那里的蝴蝶扇动着翅膀,一闪一闪,散发着清冷的光芒,又如同无数个遥远工地上的灯,每一颗都显得孤单寂寞。刚从热气腾腾的室内出来,文才打了个哆嗦,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老卢借着大门前的灯光,选了一个低洼一点儿的地方,把塑料袋子搁置在地上,佝偻着身子,一样样地从袋子里取出来东西来。先点上蜡,插在地上。再用蜡上的火,点燃香,冲着星星点点的天空作了几个揖,又插在了地上,动作沉稳又熟练,仿佛练过了千万遍一般。然后,老卢把成撂的纸钱拿出来,先将粘连着的纸钱一张一张地撕开,撕得小心翼翼,生怕撕碎了,一边撕,一边叽叽咕咕地念着什么。直到他撕完,抓起其中几张,在蜡焰上点燃,放在堆放在一旁撕好的纸钱堆上。一时间,腥红色的火苗裹着白色的烟冲起来,映红了老卢那沟壑纵横的脸。
老卢一直蹲在燃烧着的纸钱堆旁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直到火堆燃尽,火苗化作一股青烟,他才站起身。文才看到老卢伸手抹了一把眼睛,不知是被烟熏的,还是伤心落泪了。
“大才,你没吃?”老卢抬头问道。
“等您呢!”文才道,“我们老家有个传统,家里吃饭要先由长辈动筷子开席。”
“呵呵呵呵!”老卢笑了。他没有想到,这个在工地上有些名气的年轻人把他当着自己的长辈,其他的人无论年龄长幼都叫他老卢,只有这个年轻人叫他“卢叔”。
两人进屋坐下,文才给老卢递了碗筷。老卢拿着筷子,从锑锅里夹了一夹白菜。“可以吃了,大才!”
两个没回家的人在大年三十的夜晚,在清冷的工地上,开始了他们的年夜饭,一边吃一边说着话,有如亲人或是朋友团聚一般。
三
老卢说他是一个没有家的人,经历心酸。
这位老人,在这大年三十的夜晚,讲起了他的故事,可能很少有人听他的故事,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愿意跟他说话的人,老卢也不择时机,不论日子和环境,讲起了他经历。
老卢六十多岁,具体六十几岁,老卢没说清楚,也不想说清楚,他怕工地上的人嫌他太老。
老卢说,他现在没有家了,他在哪里,哪里就是家。原来没有家时,家在四海,四海为家。但是,据老卢讲,他并不是一个孤老人,除了他去世的老伴之外,他还有两个儿子。
大儿子二十三岁就结婚了,但结婚不久就与他和老伴儿分了家,把他原来的五间老屋分走了两间。没过多久,大儿子带着儿媳锁了门出去打工了,接连两年都没回来。等到回来时,更是瞧不上老卢一家子。回来一趟之后,又外出打工了。
几年前,小儿子也结婚了,老俩口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不想刚结婚的小儿子,也提出来要分家自己过,也要分两间房,只给老俩口剩了一间。为了分家,父子成仇,还大大出手了。最后结果,老卢夫妻俩蜷缩到五间房中最偏的一间房里,做饭吃饭睡觉都在一间屋里,老卢自己动手搭了个棚子,做了厕所。小儿子自立门户不久,带着儿媳也外出打工去了,走时也学老大一样把门锁了。
老卢说,他理解大儿子、小儿子分家立户的想法,就是因为他和老伴年老身体不好,儿子媳妇都怕被拖累。但是,老伴和他都看到,儿子媳妇锁门的那一刻,仿佛他和老伴儿不是两个儿子的父母,而是仇人或是小偷。
儿子媳妇们离开老家后,老卢在家里种了一年地,陪伴着身体不好的老伴儿过着贫困的日子。生活需要糊口,油盐酱醋都需要钱,他一间房里连养只鸡鸭的地方都没有。粮食收完后,老伴儿劝老卢也象儿子们那样出去打工,哪怕给人看门一天挣几块钱也行。老卢为老伴备足了米粮,蔬菜就在地里,有病的老伴儿能够自己做好饭菜,不至于饿死。经历周折,老卢在老家所在的县城附近找了一份看厂房的活儿,包吃住每个月能够挣两百元。第一个月,老卢用所有的钱给老伴儿买了些吃的,还给老伴儿买了一身新衣服送了回去,只在家呆了小半天。第二个月老卢又给老伴儿买了衣服,回去被骂了一顿。第三个月老卢准备把钱给老伴儿,回到家的院子里,喊了半天老伴儿的名字都没人应,推开虚掩的房门,发现老伴儿倒在屋里,两眼闭着,浑身冰冷僵硬,散发着腐烂的味道。老卢怎么也想不到,老两口刚刚开始好一点儿的生活,老伴儿却离他而去,而且他不知道老伴儿是何时和因何离世的,但那些都没有意义了。老卢在家里守着老伴儿的尸体哭了两天,在村民的帮助下,草草将老伴儿埋了。老卢在家里呆坐了一个晚上,想了一整夜,第二天便门也没锁地离开了家。从此,再也没有回去过,也没有见过他的儿子儿媳和孙子。HTtρs://Μ.Ъīqiκυ.ΠEt
老卢说,他这辈子都不打算回去了,老伴儿死了,家就没有了。他先前祭拜的,就是他的老伴儿,那个年轻时跟着他吃苦养育儿子,老了独守空房等他挣钱回家的老伴儿。老伴儿死了,不受苦了,却是孤单地在另一个世界。老卢现在能做的就是过年过节给老伴儿烧点纸钱,让她在另一个世界过得不再那么苦。
老卢说,他不会老死在那个曾经他叫做家的地方了,他会选择用自己挣的钱,找一个收容老人的地方,在那里度过余生。
四
老卢的故事讲完,已是晚上九点多,锑锅里只剩下了汤。
老卢的故事让文才心情不好了,一夜都没有睡好,做了一晚上的恶梦。第二天正月初一春节,一整天,工地周边响起的爆竹声让他感受到了节日的氛围,他却没有感到半点儿快乐。
他想到自己会不会如老卢那般,有这么一天,身无分文,无依无靠,孤独终老?但他马上就否定了,自己现在不是正在奋斗么?一定要改变这种结局,一定要改变这种结局!他心中呐喊。
他又想到了父母,他们会不会遇到如老卢这般凄惨的晚年?他开始后悔自己当初负气离家出走,后悔自己没有陪伴在父母身边,后悔自己之前不回家的决定。不过,他马上又纠正了自己的想法,“不会,我的父母不会如老卢那般。我必须努力,改变自己,绝不能让父母那样老去!”
文才意识到了,老卢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贫穷是祸根!如果老卢和他的老伴儿不穷,他们年老的时候,儿子儿媳或许不会嫌弃他们,甚至可能会跪舔他们。当然,如果老卢的儿子儿媳是有钱人,或许老卢那几间破房子,他们根本就看不上,哪里还会让老卢和老伴儿蜷缩在那一间房里生活。“这辈子一定不能穷!穷了自己会很惨,穷了父母会受罪!趁着年轻,我一定要努力挣钱!”
在这个春节里,文才这个十九岁的年轻人成长了,以前他为了挣足回家的面子而努力,如今转变到为了自己和家人未来的美好生活而奋斗!当然,面子还是要挣的,他仍然觉得自己不能这样穷着回去,必须要有了足够多的钱。真正的转变在于,他更在乎钱了。
坐在寝室里,把自己的胡思乱想赶出脑海,他觉得自己该做的事就是努力,努力学习,努力挣钱,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改变父母的结局。他觉得自己以后应该多给家里寄钱!
五
正月初一后,文才除了进城逛书店,坐在书店的地板上看一整天书,返回时顺便买菜回工地之外,便是呆在寝室里看书,做题,完善学习计划,他对用这一年时间考三次通过专科自学考试有了一些信心。
正月十六,老严开着车到了工地上来,直接找到了正在看书的文才。
“大才,你还看什么书呀!自己努力挣钱吧,挣足了老婆本儿,赶快娶处媳妇儿成个家才是正道!”老严说。
“呵呵,严总,我也想多挣点儿钱,读书只是我的业余爱好。我看到了老齐临走时的样子,我不想等到我老了,只会开车,开不动了就回家种田,种不动了就在家等死,那样太没意思了。”文才道,“我只想多学一点儿东西。”
“也是,年轻人就该多学一点儿东西。”老严点头道,“大才,老张他们说什么时候回来?”
“就这两天吧!”文才道,“您很急么?”
“工地正月二十开工。七不出,八不归。如果他们没能在正月十八前赶回来,那我只能找别人了。”严总道。
“嗯!”文才嗯了一声。老张他们走的时候说了会回来,也说了大致时间,但如果赶不回来,那也不能怪老严招了别的司机。
“大才,如果明天晚上老张他们没回来,你十八早上开车到我家来找我,我们去镇上招人。”老严说。
“嗯。十八早上,不管他们回来没有,我到您家门口向您报告。”文才道。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老严道,“这节过得,真是不省心啊!”老严转身时嘴里念叨着。
文才没有明白老严的意思,也没有理会。
正月十七中午,老张、甘三、老陈等五个人回到了工地上,到十八早上,老屠、赵五、李六三个人也没有回来。
一早,文才开着车到了老严家院子外,摁了两声喇叭,大狗财儿汪汪汪地叫了几声。过了一会儿,楼上的窗户打开,老严伸头出来喊了一声:“等着!”
文才把车等到了门外,熄了火,下车站在路边迎着清冷的风抽了一根烟。
门里的大狗估计闻到了文才的味道,或是看到了大门外飘起的白烟,又汪汪汪地叫了几声。“财儿,别叫!”文才隔着门对着大狗喊了一声。
大狗真不叫了,不过二楼的窗户又打开了一扇,“大才?你不是回去了吗?”严世玉的声音传来。
“呃……”文才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才能不让老严难堪。
“大才昨天刚来的,昨晚才到。”老严大声地说。
“我昨天晚上才回来!”文才大声回应。
“老严,等着我,我跟你们一起去!”严世玉大声说。
“你不是还要跟你妈去公司那边吗?”老严也大声道,声音大得可以让全栋楼的人听到。
“那是明天!”严世玉的声音也不小。
老严没有说话,他似乎在等待老婆王翠翠从屋子的那个地方传达最新指示。
文才抽完烟,老严出来了,后面跟着严世玉。
三人上了车,“大才,节前回家你不需要向老板报告吗?”严世玉上车便开始挤兑文才。
“呃……走得太急,向严总报告了,便跟着老张他们走了。”文才唯唯诺诺。
“小玉,春节是大节,大家都归心似箭,套路少一些,大家都少些麻烦。”老严教训的口吻道。
“大才,小蕙没跟你一起回来?”严世玉问道。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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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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