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日日能见到的人,偶然一日没有回来,让她觉得偌大的王府,到处都是安安静静的。哪怕流韵居每天都有鸟鸣狗叫,都不觉得有什么热闹。
到第三日,想念变成了担忧。沈瑶月一向不想打扰顾辰飞在外忙碌,可今日清晨被噩梦惊醒,她耐不住担心让小厮们去刑部打听,他今日如何了。
可从午后一直等到夜间,小厮们才回话说,无事,只有两个字,并不说何时回来。
听了丫鬟们的转告,沈瑶月虽放下心来,却觉得有些反常。
到了第四天傍晚时分,顾辰飞出现在了流韵居门口。
彼时沈瑶月刚命人摆上饭,看见他忙道:“没吃吧。赶紧再摆一副碗筷,去厨房里多端两碗菜过来。”
“不必了,你们都下去吧。”往常顾辰飞看见她,都是还未说话脸上已经浮现出了笑意,暖意直达眼底。可这次,他进来之后,脸上却是一直冷淡的,甚至声音,听到人心里,都是一凉。
沈瑶月察觉到异样,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沈瑶月。”顾辰飞冷笑道:“你说怎么了?你同赵冉,还真是没完了。”
前世今生,顾辰飞从来没有同她用这般语气说话。沈瑶月放下碗筷,站起来道:“我与他无甚关系,你都清楚的。”
“我清楚?可我不知道你俩在无人的时候相见。”顾辰飞讥诮道,可脸上的神情,却像是在嘲讽自己。
“上次我只是正巧遇到他,并非是和他有旧。苏怀瑾亦在不远处。”沈瑶月意识到有人同他说了什么,忙说道。
“正巧?上一次也是正巧吗?”顾辰飞笑了出来,嘲讽道:“上次在迎来客栈,他可是追着你走。”
“上一次也真是凑巧。”沈瑶月努力解释道:“我同你说过的,当时是看了假道士在那里,才跟进去。可没想到赵冉也在那里,并不是刻意私会。至于他追着我,哪有此事?”
“两次都是凑巧。沈瑶月,你骗傻子呢。”顾辰飞自嘲一笑:“成亲时我虽说并不妨碍你,可后来我的心意变了,也早早地同你说过。我对你好,总是盼着你有一天,能同我一般在意。你却总是犹豫,原来是在耍我呢。”
沈瑶月见他实在反常,就道:“你今日到底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能不能先同我好生说了。”
“说?你哪里有实话。连嫁给我,都是为了你弟弟他们考虑。你的话,我哪里还敢信。”顾辰飞看到对面的人皱着眉头,嘴唇微颤。他视线微微偏离,不再去看,却依旧说着冷漠无情的话:“今日我们和离吧,我不想再继续遭受你的欺骗。”
“和离?”沈瑶月愣在当场,忘记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怎么,舍不得我们毅王府的荣华富贵?我还是高看了你。”顾辰飞背对着她道:“你自己想吧,要么和离,要么我休了你。”
“你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沈瑶月万想不到他突然绝情至此,整个人如站在空旷野地里,看着天空中不断有雷鸣闪电,最终瓢泼大雨,浇醒了自己。她抓住最后一线希望。
“真是做梦。我还想着给你留最后一份脸面,你还存着一丝指望,想继续骗你。我何必再费口舌,现在还是给你这一纸休书吧。”顾辰飞说完走了出去,毫不留恋。
沈瑶月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
刚才顾辰飞所说的话,虽然刺耳,可她反驳不得。两次和赵冉的偶然见面,虽然都不是她的本意,可毕竟是真的。若是被人远远地瞧见,告诉了顾辰飞,也是可能的。还有当日自己为了许婚,同沈老太太的说辞,竟也透漏了出去。
彼时她顾不上想是谁在背后做的这些事情。只想到刚才顾辰飞因为此三件事便要写休书。说到底,是两个人之间没有信任,是两个人的情分不够深厚。
她曾困惑于顾辰飞为何喜欢自己,因着他的真心有些惶恐,甚至会患得患失。可从头到尾,是他一直主动,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才让事情到如此境地。
这是她自己的错,怪不得别人。
流韵居里丫鬟婆子有几十个,刚才二人吵架的声音不少人都听到了。可听到顾辰飞说的话,没有人敢进来劝架。想起以前顾辰飞的恶名,其中一个胆大的丫鬟,去报给了王妃。
上房那边很快就知道了消息,毅王妃带着人急急地过来,正赶上顾辰飞往外走。
停住步子,顾辰飞看着母亲一脸失望地看着自己,默默地错开了眼睛。
“跟我过来!”毅王妃说完转身回了原路,到了上房的小花厅,丫鬟们都知趣地退出去,只剩心腹。
“跪下!”毅王妃道。
顾辰飞依言跪下。
“你和瑶儿怎么了?”
“感情不和,不如早放手。”顾辰飞的声音十分冷淡。
“你以为你俩吵了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是吗?”毅王妃气笑了:“之前成亲不到半年就想纳妾,如今你又想休妻,你还真是翅膀硬了。”
“我从小娘就不太管我,何必为了这种事情劳心。”顾辰飞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当日你说要娶,我三媒六聘的替你把媳妇娶进来,如今想要休妻,能是你说了算的?”毅王妃动了真怒,急喘了几口气:“你自由顽劣,我纵你容你,本以为你是个心性好的。一天天等的,终于看着你娶了媳妇收了心,日日上进,眼看就要抱孙子了,可你却!”
以往的时光里,顾辰飞看见自己母亲心情不佳,无论是什么缘故,早已劝的喜笑颜开。今天却不知道怎么了,宁愿惹怒母亲,也要休掉沈瑶月。
“我心意已定,母亲不必再劝了。”
“好,好,来人请家法。”毅王妃咬牙道。
“王妃。”胡嬷嬷从未见过毅王妃要拿棍棒教训儿子,忙劝顾辰飞道:“少爷就说些软话吧,夫妻纵有一时不和,终究不是什么大事,何必惹得王妃不快。”
顾辰飞充耳不闻。
“去!”毅王妃看着儿子倔强,喝道:“你们如今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么!”绿果急忙跑着去祠堂请了家法。
深夜的花厅里十分寂静,哪怕一根针落地,都能听得到声响。屋内的母子一站一跪,一个失望至极,一个无动于衷,都是沉默,以这样奇特的方式对峙着。
毅王府的家法是一个擀面杖粗的棍子,这棍子看起来无甚奇处,却比一般的木料沉上许多,动用家法的人,只须用上一份力,受罚的人都会疼上好久。
毅王妃接过,举起就要打。
顾辰飞依旧没有动容,默默地等着那一棍下来。良久,都没有打在自己身上。他抬头看手握棍子的王妃,手臂微微颤抖,她脸上的怒色早已经化成了深深的悲哀,久久无法下手。
“娘。”他实在是受不了母亲这样的眼光。
“别叫我娘,你个不孝子。你给我出去,我就当没养过你。”毅王妃话未落音,眼泪先流了下来。
这是第一次在母亲的脸上,看到如此伤心的眼神。顾辰飞心下后悔,回到毅王府后苦苦支撑的冷心冷面,终于崩塌,他跪地向前几步,轻轻地道:“娘,我错了,你别生气。”
“你刚才不是挺硬气的吗?”毅王妃声音更咽。
“是儿子一时任性,惹了娘生气,您就消消气吧。”顾辰飞恳求道。
“你那些浑话,难道只有我听了伤心吗?”
“是我错了。”顾辰飞说:“以后我绝不如此任性行事。”
毅王妃无力地摇了摇头,最终说道:“你回去吧,看看瑶儿如何了。”
“是。”顾辰飞答应了,却是慢慢退着出去,确定母亲无事。到了快要走出屋子的时候,方才转身。
“等一下。”毅王妃叫住顾辰飞,好像有什么事情要说,但她只是望着,并不开口。
顾辰飞屏住呼吸,维持住镇定看着自己母亲。
许久,毅王妃方才说了一句:“你去罢。”
看着母亲终是什么都没说。顾辰飞松开因为紧张而攥紧的拳头,转身出去了。
夜色如水,月光空明,行走在院子里,身边不时经过巡夜的仆人向自己问好。顾辰飞都只是点点头,心中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思索着对策。事已至此,想到刚才两位至亲之人的反应,顾辰飞心中最后几分犹豫终于消散下来,加快了去往流韵居的步伐。
按照往常来说,流韵居已经关紧了院门。可因为自己刚才好一番折腾,院子里恐怕没有平静下来。m.bīQikμ.ИěΤ
自二人吵架后,沈瑶月一直在哭,彤儿和紫烟在旁劝慰。明春怕屋里人太多,便带着人站在廊下,听着里面人吩咐。
她虽是王妃指过来的,可平日里都同沈瑶月待在王府。沈瑶月是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子,平日里不会磋磨下人,对她们几个,同陪嫁过来的人都是一样的。想想这两日沈瑶月因着挂念顾辰飞没回来,每日都不得好生过,可少爷一回来就胡乱发作,她心里那杆秤早已偏到了沈瑶月那侧。
看着屋里安静了下来,明春吩咐婆子说:“把院门关了,锁上该睡了。”
婆子依言过去,却看见自家少爷出现在了门口,悄悄地遛了进来。
顾辰飞站在院子门口,伸手招了招端着盆子的明春:“少奶奶如何了。”
明春皱着眉头,看着半个时辰前径直而去的少爷,没什么好气息:“少爷是问少奶奶?您走了之后,她哭了好一阵子才被彤儿和紫烟劝下来,刚刚已经躺下了,明天估计能和少爷签和离书。”
顾辰飞听了,轻叹口气,看着那间灭了烛火的房间,默默无言。想起前几日的诺言就被自己轻易推翻,他忍不住唾弃自己。但他这次定了主意,已经决意,日后无论发生什么严重事故,都不会先放手了。
确切地说,就算是沈瑶月有一天打算不要自己了,他一定要想法子,再将人拽回来。
明春看着他眼神一会儿悲伤,一会儿心疼,一会儿后悔,一会儿坚决,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就离开了。
一整夜,沈瑶月都不曾好生睡,只是躺在床上。醒来后,就听见两个丫头在外面悄声说话。
“姑娘醒了么?”彤儿过来问道。
“应当没有,先让姑娘多睡会吧。实在不行,待会再喊她。”紫烟猜到沈瑶月可能没有睡好。
“他怎么这样啊!”彤儿还是生气,门口有一棵花树,刚种了三个月,她气愤的薅着叶子。
“兴许是姑爷太年轻,可能是真的吃了醋,口不择言,也是有的。”紫烟一如既往地沉着冷静。那日吵架的内容她听到过,自家姑娘婚后虽然遇见过赵冉,可哪次不是在光明正大的场合里。只是碰巧罢了。
“真是气死我了。亏着我以前还夸过他那么多次,就这样对待我们姑娘!”彤儿手上不停。
“你打量姑娘哭过是个什么神情呢?”紫烟却是问道。
“当然是被姑爷寒了心。”
“不是,你看姑娘刚开始是挺伤心的,可后来却像是冷静了下来,没有那么……”紫烟想不出来如何形容。
“你是说姑爷他可能有苦衷?”彤儿跟着反应过来,却又道:“可这也不对啊。”她一时疑惑,手上的动作更快了。
“树都快被你薅秃了,姑娘回头缓过神来,又该心疼了。”紫烟提醒道。
“就算是有苦衷。可我一想起外人说起过的‘小凤娘’什么的,我就……”彤儿用力一薅,却握了个空,花树已然秃了顶。
外面两个丫头唧唧咕咕的,里面沈瑶月独自坐在屋里。
昨夜在伤心之下,她哭了很长时间。可等着回过神来,沈瑶月终于将其中的反常之处理了一遍。
前世的顾辰飞,再过一年,便做了将军,最终凭借自己的才干,身居高位。除了能力出众以外,还得有沉着稳重的性子。
在她眼里,如赵冉那般阴沉之人,一般来说,很难对付。可是顾辰飞能斗倒此人,说明了他的手段必然在此人之上。
像昨夜那般没甚缘故的急怒,只是轻信别人的挑拨便发作,显然十分反常。
八成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只怕不是什么小事。
可一想起自己问他是否有事,顾辰飞那个恼人答复。还想把自己赶回永宁侯府,可永宁侯府的情形他又不是不知道,那里怎么是家呢。她渐渐觉得心里有气,一时半会儿消不下来。
想着终究要面对,沈瑶月便将丫鬟们叫进来梳洗。
打听到沈瑶月梳洗好了,早已做好准备的顾辰飞急急过去。
“出去。”沈瑶月从铜镜里看见他轻手轻脚,本来平复的心境,更是气了。当下依旧背对着他,冷声道。
“哎哎,别赶我。”顾辰飞无视嫌弃,厚着脸皮蹭上来说。
“也是,这是你顾少爷的家。”沈瑶月冷笑道:“要走也该是我走。你休书准备好了吗?”
“别走别走,昨晚是我莽撞了。”顾辰飞忙道歉:“我错了,求你原谅我。”
“彤儿,紫烟,收拾包袱。”沈瑶月吩咐说,人走到了外间。
“你别走,我娘会打断我的腿的。”顾辰飞忙道,他现在一点都不敢惹自己的那个娘。要知道毅王妃将门虎女,嫁了夫君后,在功勋之家看朝堂风云迭起,什么风浪没有见过?可一向彪悍的她昨日突然心痛哭泣,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我出身微寒,就像你昨日说的,比不上你们毅王府。王妃若是管教儿子,也是她自己的事情,关我何事?”沈瑶月毫不动容。他会说的狠话,她难道不会么。
“今天没有马车。”顾辰飞道:“坏掉了,我让他们全都抬去修了。”
“我还走不回去吗?”沈瑶月道,她在乡下那几年,爬几座小山都不在话下,虽说现在体力不如以前,可多走几步路,倒是难不倒自己。
“别啊,你家到我家十里地,走回去容易累着你。”顾辰飞讨好道。
“我就算累死,也不能留在这儿,惹你的眼。”沈瑶月道。
“不惹眼,我特别乐意看到你。”顾辰飞非常真挚地说,让人感觉下一刻就能把一颗真心呈在心上人眼前。
沈瑶月吵到这儿,反而是眼圈一红,差点哭出来。她真的快没脾气了,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想说什么。
“别哭呀。”顾辰飞觉得自己的心都快碎了。他真的错了,他不知道姑娘该怎么哄才能好。看着她伤心成这般模样,他想,自己昨晚到底为什么会做那种事。
沈瑶月转身回了里间,顾辰飞正要追上去,彤儿放下门帘,将他挡在外面。
“少爷快走吧。”彤儿道:“我们刚劝好姑娘,又被你气哭了。难道你在这里,要继续气她么?”
顾辰飞闻言,觉得有点道理,此时的自己,当真是不讨人喜欢。当下思索片刻,便从屋子里出去了。
等她先缓缓。若再哭下去,嗓子该哑了。
其间几次,顾辰飞想进去,都被拒绝。
偏生刑部上次那个帮过自己忙的小吏严舒要找自己,他又不好将人随便打发了,只好嘱咐明春。
明春看他失败,瓮声瓮气地说道:“少爷有什么吩咐。”
“今日若是少奶奶要回娘家,务必拦住了。”
“可少爷之前赶人回家,少奶奶也当了真。若是换作我说,恐怕是人微言轻,不如少爷的一番话有分量。”明春身为王妃亲自挑选的丫头,说话想讥讽人的时候,倒有几分功力。
顾辰飞讪笑道:“就当我求你们了,把昨天的话忘了行吗?总不能真的让她回去吧,她那个家……”
明春最终还是同意了。
顾辰飞忙去了刑部,等到回来已经是傍晚。发现沈瑶月真的没有走,他松了一口气。
“少奶奶今日一直坐在屋里?”
“嗯。”明春答道:“少奶奶没吃东西的,午间王妃过来劝,勉强喝了碗粥。”
夏天天长,想着她一天没怎么吃饭,又因着同自己怄气,只待在屋里不肯出门。顾辰飞琢磨了片刻,知道拖不得了,再拖下去身子骨得出大问题。
“姑娘好歹用点东西吧。这样干熬着,怎么受得住。”紫烟劝道。
“放那吧,我实在吃不下。”沈瑶月恹恹地说,她早上把顾辰飞撵走了,可见他真走了,又没回来,心里一直有点放不下。
“可……”
“不好了姑娘。”彤儿紧接着进来说:“姑爷来了,他带着搓衣板来的。”
“搓衣板?”紫烟惊讶道:“姑爷不会是要跪这个吧。”
“理他呢。”沈瑶月冷哼道,他虽不羁,可没到这份上。
“姑娘,既然少爷已经软了态度,要不就给个台阶吧。”紫烟也觉得不可能跪,但此时还是需要劝着些。
“姑娘都说了。”彤儿不同意紫烟的看法,又要关门道:“少奶奶还是不许您进去。”
明春同明夏交换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
顾辰飞一手托着搓衣板,一手撑着门道:“好歹让我劝劝她,都一天没吃饭了。你们放心,我保准让她吃饭。”
彤儿犹自不信,紫烟过来将人拉走了:“先走吧,解铃还须系铃人。”
进了门,顾辰飞看着沈瑶月半靠在窗边的小榻上,比平日更显柔弱。他心里一阵惭愧,试探问:“还生气吗?”
“出去。”沈瑶月连头都没回。
这要再出去,还算是人?顾辰飞气势十足,将搓衣板扔在地上,猛地一跪:“娘子,我错了。”
“你这是做什么?”听到动静不对,沈瑶月回头一看,愕然问道。
“你不能离开我。”顾辰飞死皮赖脸地说道,他跪得地方,既不算近,怕烦到她,又不算远,恰好能观察到她的细微变化。
沈瑶月只是皱着眉,刚一开口忍不住带着泣声:“你也不必如此。高兴来哄我,不高兴就让我走。”
“那天是我太冲动了,我不是人!”顾辰飞痛心疾首。
沈瑶月看他这样,心里一乱,笑不出来,竟是又哭了:“你不用和我扮些没趣的东西,这里有没戏台,你又不是那混饭吃的小生。”
“我知道你生我气,但好歹顾虑自己的身子。”他不会安慰人,当下手足无措起来,想了半天跪在搓衣板上来了句:“要不你打我吧,好歹能解解气。真的,求你了。”
“谁稀罕打你。”沈瑶月被缠得没办法,有点嫌弃地说。
“为着这事,昨夜我娘想打我来着。”顾辰飞回答说。
“王妃一向疼你,倒不敢说为着我。”沈瑶月嘴上却不肯认输。
顾辰飞叹道:“你知道我娘为什么一直待我好,万事都由着我吗?”
沈瑶月对他家中诸事,一直有些好奇,却是没有赶着问。
“我九岁那年,生了一场病,身体一直不好。后来找了名医,医治好了以后,她特别担心我,生怕我有什么闪失,故而百般宠爱我。我因为一些事情,和我父亲关系一直不太和睦。可她从来不觉得,只是一味的偏袒我,爱护我。我有时候都在想,何德何能,我会有世上最好的娘。”顾辰飞停顿了一下,方才说道:“可后来有一天我知道了一件事。她并不是我亲娘,我是我爹和另一个人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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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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