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与山南水北留给她远去的背影,他们一去不回。
这一幕让她恐慌惊惧。
她捧着满怀东西,追着背影出去。
江风旸伸手挡住她去路,柔声道:“会回来的,五娘回殿内歇一歇,将东西都放下,不要担心。”
林山卿看着她,眼里还是有所怀疑。
江风旸弯腰,笑着道:“连我都不相信了吗?”
林山卿回之一笑,接着道:“我信阿旸。”
方才哭过,她的声音还有一些沙哑,江风旸下意识伸手拂去她眼角残余的泪痕。
“五娘回露华殿去,拿热巾将眼睛敷一敷,好好睡一觉。”
“那阿旸呢?”
“我啊……还要去忙。”
“不要忙太晚。”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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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焉知第二日一大早将带来的特产运来了东宫。
他想的很对,五娘真的有了许多朋友,也不知这些东西够不够分。
东宫之内,人人有份,曹焉知乐呵呵将东西递到他们手上。
“哟,张大厨!五娘夸你做的饭好吃!”
张大厨谦虚道:“过奖过奖……”
“翁老,您种的这厢菜真是长势喜人!”
翁老接过一盒糕点:“多谢曹相夸奖,只是……这其实是一圃的花苗。”
“………”
曹焉知有些尴尬,忙转头看一旁的姑娘。
“是叫芍娘吧?哎呀……真的像个年画娃娃……”
“子贞!来来来……”
林山卿提醒他:“曹伯伯,他是阿言。”
“噢……记错记错了……”
……
忙活了半天,给赵皇后刘夫人赵夫人、安华、王越笙、长亭等的礼也派人送了过去。还有一个叶初,林山卿说想亲自去拜会。
曹焉知坐在树下喝水,林山卿走过来坐下,又替他倒了一杯水。
问他:“曹伯伯,怎么不见给阿旸的礼物?”
曹焉知笑:“原来五娘留意到了。”
他放下茶杯,从怀里拿出一方木匣,指尖在上面摩挲几下,垂眸看着它,将它慢慢放在五娘掌心上。
轻声道:“这是给公子旸的礼物。”
她小心打开,躺在木盒里的是把玉梳,凹凸不平。
林山卿抿唇笑,又将它拿出,放在手心里细看,外表虽有些潦草,可光泽极好,触手温润。
她看向曹焉知,等着他的解答。
“这是阿渊送给五娘母亲的信物。”
林山卿瞬间低头细看。
曹焉知笑着道:“是他十八岁那年亲手所制,挑了一块上好的玉料,闭门不出好几日,打磨出一把玉梳……”
这把玉梳一直被林渊的妻子妥帖珍藏,后来她故去,玉梳又回到林渊手里,他一直将它好好的放在衣襟里。
而后林渊战死,这把玉梳就遗落在战场上,被清理战场的将士发现。
再后来,这把玉梳就来到了曹焉知手上。
玉梳赠予心上人,林渊有一愿。
愿一梳梳到白发苍苍。
林山卿将玉梳仔细放回匣子里,对他道:“多谢曹伯伯。”
曹焉知笑着点头。
又歇了片刻,曹焉知道:“咱们去逛一逛汝歌街道。”
林山卿满口应下:“好!”
她有许多事要诉于曹焉知听,也有许多地方要带他去看一看。
曹焉知一直爱热闹,林山卿便带他去秋生渭水街。
曹焉知耸了耸鼻子,大叹:“香!”
他迅速拐去了卤肉店,出来时手上捧了四个油纸包。
又指着旁边的隔云斋道:“伞好看!买!”
他走过去,林山卿迅速跟上。
曹焉知买了一把红纸伞,就地撑开,仰头满意道:“纸伞甚好!”
海棠娘子笑道:“少有人买红伞,大多是姑娘出嫁时买上一把,男子买红伞的则更少。”
曹焉知大手一挥:“喜欢便买,管他呢!”
他大步出门,林山卿笑着跟上去。
刚出店门,他又撑开红纸伞,在阳光下仔细端详。
一边看,一边信步往前走,停下时正好站在虞娘子花店门口。
秋季百花凋,陶菊正旺。
曹焉知买上一捧,折下一朵簪在头发上。
天朗气清,簪花一笑。
他道:“用一句苏大才子的话,老夫这叫做‘人老簪花不自羞,花应羞上老人头。’”
路人路过他,免不了要多看几眼,他乐呵呵回之一笑。
焉知自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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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在东巷,林山卿说起叶初,说他的声音像极了林山南。
曹焉知挑眉诧异:“哦?这样巧?”
她还道叶初的母亲亦是云砚人,一直不改乡音。
“那这叶初与五娘颇有缘。”
曹焉知跟在她身后,同她一起停在叶府前。
林山卿跨上台阶,轻扣门。
“来了来了……”
曹焉知眉目一动,瞬间盯着门,下意识脱口道:“是山南吗?”
林山卿轻声回:“是叶初。”
门“吱呀”响,门缝后的人逆着光,曹焉知伸手遮光。
门大开,手放下,他看着眼前的青年人,先是一愣,复而笑开。
叶初见林山卿,一时惊喜,笑着打招呼。偏头时见到曹焉知,有些陌生。
林山卿便道:“这是曹伯伯,是离国的相爷,曹焉知。”筆趣庫
“啊,是曹相啊,久仰久仰……”
他恭敬行礼,请二人进去。曹焉知捏着衣袖,跟林山卿一起走进去。
他四处张望,顺手拿下来头上的簪花,又理了理衣襟,手上还拿着那一捧陶菊。
屋内没有见到叶学士,林山卿道:“叶学士去了哪里?”
“父亲去访友了,大概晚上才回。”
家仆端来茶水点心,三人坐在院子里的树下。
曹焉知看着叶初,喟叹道:“汝歌是什么好地方,怎么云砚的好姑娘都嫁到了这里?”
叶初挠头,有些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既提到了云砚,他便顺这个这个话题说下去。
“家母也是云砚人,与曹相和太子妃都是同乡。”
“怎么没有见到她?”曹焉知抬起头看着他,隐含期待。
“哦,她已经故去了。”
话音一落,曹焉知迅速低头喝茶,衣袖掩住神色。
半响方道:“抱歉。”
叶初摆手:“不碍事,我和父亲都觉得她是回了云砚。”
曹焉知笑:“叶初豁达!”
“真没想到府内一下子来了两位母亲的同乡,若她还在,与曹相和太子妃一定能聊的很投机。”
“同乡见同乡啊……”
“母亲去世前一直在白云寺静养,离去时一直说‘树下树下’……我与父亲至今不懂,问过太子妃,太子妃也一头雾水,我想问问曹相,云砚是有什习俗么,要在树下放什么东西?”
曹焉知摇头:“没有这样的习俗。”
他又问:“白云寺在哪里?”
“就在皇宫后面那座山上。”
“哦,那日在宫里听到的钟声应当就是来自那里。”
“曹相可以去看一看,白云寺的斋饭颇有名气。”
“哈哈!成,待会儿咱们三人就去白云寺,蹭他一顿斋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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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真的爬到了白云寺,秋季爬山,心旷神怡,满目秋色,群山色彩缤纷,有别于春季青绿。也可见到山下稻谷金黄,层层麦浪。
曹焉知走在最后,他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
林山卿等了片刻,问道:“曹伯伯怎么了?为何一路沉默?”
他抬起脸一笑,又是那个旷达的曹焉知。
“赏景不需言语,曹伯伯没有轻舟那样的好才华,怕一张嘴,毁了这斑斓秋景。”
林山卿被逗乐了,回过身继续朝前走。
她有些惋惜道:“若是轻舟也来便好了,我真的想念他。”
高处生寒,三人被僧人领入禅房,顿生凉意。禅房旁花木深,苍竹青翠。
叶初笑了笑:“家母最后一段时日,便是住在这里,想来那僧人认得我,特意领我来了这里。”
曹焉知道:“是得了什么病?”
“也不知是什么病,瘦的很快,静养也没有用。”
“瘦了……”
桌上没有放茶,叶初起身出去拿。屋内剩下曹焉知与林山卿两人。
一片寂静中,禅房外虫鸣清晰。
林山卿开口:“曹伯伯为什么不开心?”
他一怔,摸了摸脸,笑着反问:“五娘看的出来?”
“自到了叶初那里,曹伯伯就时常发呆沉默。”
他低头轻笑。
缓缓道:“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什么?”
林山卿迷茫。
叶初推门进,曹焉知转头看他。
笑一笑,轻声道:“胖丫头啊。”
林山卿恍然回首,头上的步摇打在了下巴上。
那年暘谷风轻轻,六人卧在青草上,焉知自语云:“她到底愿不愿意呢?”
水北凑近问:“谁啊?”
焉知下意识回:“胖丫头啊。”
而后林渊道,曹焉知家中,原有一位胖丫头,是宗亲之养女,而后他去宫内殿试,走之前在她房间内放了丝帕表明心意,大概是想功成名就回去娶她。
可回去时,胖丫头已被嫁去了大越,这是家族利益的联姻,府内之人皆说是她自愿前去。
胖丫头嫁去大越,从此断了音信。
他不知她是否愿意。
他至今不娶妻。
叶初见两人都看向他,一时有些无措。
曹焉知道:“门外有树么?”
“有,有一棵银杏树。”
他走出去,盯着这棵树呢喃。
“树下有什么呢?”
他蹲下来望着树根,林山卿与叶初也跟着蹲下。
几片叶子落下来,叶初拿起一旁掉落的树枝掘开土壤。
好一会儿,他停下动作,有些惊讶:“树下有东西,我从前竟没想着要挖一挖。”
林山卿帮他,最后两人挖出来一个小匣子。
拂去上面尘土,林山卿小心打开。
“丝帕?”
并不是什么金银珠宝,只是一方泛黄的白丝帕。
两人不明所以,曹焉知弯腰,从匣子中拿起丝帕,一愣,翕然而笑,视线半响不曾移开。林山卿站起来,也跟着看向丝帕。
一方丝帕,两种字迹
——荷塘七月中,乘舟采莲蓬,独忆府中胖丫头。
愿结连理枝,不知其愿否?
旁边有一字,截然不同的字迹。
愿。
“愿”字晃人眼,林山卿竟有些想哭。她想起那时曹焉知酒醉后的怅惘自语:
“她到底愿不愿意呢?”
——她愿意嫁给自己,她不愿意嫁来大越,原来府中之人皆骗他。
胖丫头被逼来了大越,一直想要回家,她带走这一方丝帕,临走前还是想要告诉曹焉知,她愿意嫁给他。
终于释然。
曹焉知朗笑:“胖丫头愿意啊……”
叶初完全不明白这些话语,又好奇又迷茫,表情十分生动。
曹焉知看着他,笑道:“叶初的母亲是我宗亲的养女,她与我一同长大。第一次见她,她面黄肌瘦,我看不过去宗亲如此对待她,偷偷留下点心,晚上端去给她,后来我便学着做菜,将她养的白白胖胖,她最爱吃鲫鱼豆腐汤,慢慢地……我只愿意给她一人做菜。”
他想到一件好玩的事情:“冬季天冷,我忙于学业,她偷溜来给我送豌豆糕与卤蛋,结果香味太诱人,她自己忍不住吃完。”
叶初笑,却又有些怅然。
曹焉知轻轻道:“那时她总爱跟着我,我一转身,她就在我身后,像个年画娃娃,可我弄丢了她。”
他终于哽咽:“我养的白白胖胖的胖丫头,怎么就丢在了异国他乡?”
.
林山卿回东宫时,天色已晚,她走去紫云阁寻阿旸,子贞说殿下出去了,似乎心情有些低落。
林山卿也往外走,熟门熟路走到了花园里,江风旸果然在屋顶。
她好笑道:“阿旸怎么又躲在屋顶?”
听见声音,江风旸向下望,满是惊讶,又有掩饰不住的惊喜。
“五娘怎么来了?”
林山卿爬上来,坐到他身边:“听闻太子殿下心情不好,我来开解一二。”
江风旸笑笑:“只是政事处理的不好,被责备了。”
“阿旸这样认真,还有人来责备。”
江风旸摇头道:“是今日不小心走了神,便出错了。”
“为什么?”
“在想五娘去了哪里?”
“去宫外叶初家,原来叶初的母亲就是曹伯伯的胖丫头,怪不得我见叶初亲切。”
“胖丫头?是心上人?”
她点头。
晚风吹过来,她抱着江风旸胳膊,语气愉悦。
“我来汝歌一趟,发现了长亭的秘密,又发觉了时柔姑娘的秘密。长亭与时柔彼此心悦,曹伯伯的胖丫头愿意嫁给他,这些真的足够美好。”
又笑着道:“得遇公子旸,无比欢喜。”
江风旸笑,亲在她脸颊上。
她在这时发现他的头发有些湿润,疑惑道:“阿旸头发怎么是湿的?”
“已经沐浴罢。”
林山卿便拿出曹焉知给她的木匣,拿出木梳,对他道:“转过去。”
他听话的转过去,林山卿便抬起手为他梳发。
“这把梳子是阿爹给阿娘的信物,曹伯伯将它赠予阿旸。”
他扭过头,眼中都是笑意。
林山卿继续为他梳发,见有些头发打了结,她用了些力,江风旸一时没防备,朝后一倒,躺在了屋顶上。
他顺势也拉她一把,林山卿笑着扑在他怀里。
她看着夜色,想起曹焉知将丝帕收起,哼着小调往回走,随手捡起银杏叶,带在头上,又拿在手里晃。
快欲进屋,差点被绊倒,却下意识捂住胸襟,害怕丝帕飘落。
她呵呵笑,脸颊枕在阿旸胸膛上。
焉知无憾矣。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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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柳忆之的战城南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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