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说是因为大冈春鸣先前的建议还是酒吧残余的节日氛围,又或者两者皆有,总之那感觉令她有些排斥。
但是走着走着,还是停在了路边的公园前。
二月勉强够得上初春的边,但温度还不算高,夜风更是寒凉。
随便哪里都能看到的路边公园树影交错,满是几乎还没发芽的干枝,草地踩上去也干巴巴的,像是直接踩在了微微干结的泥块上,路灯微黄的光融进浓重的夜色里,隐约可见灯罩积蓄的陈灰。
没什么好看的,也没什么特别的,路边的长椅她甚至闭着眼也能摸出日晒雨淋的痕迹。
对她来说,这当然也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地方。不如说,因为当时是第一次哭,现在反而微妙的感到有点丢脸。
但是……这也是一切结束的地方。
如果说后悔……不管是出于倔强还是笃定,从过去到现在,她都没有为自己的任何决定感到过后悔。
试着拖延、试着隐瞒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做到最后也要面对相对立的立场,和现在没什么区别。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并不想那样做,不想破坏那种短暂的关系。
虽然也有想这是不是因为人类所谓的喜欢,但试图去理解的时候却发现愈发难以理解。
巧克力这种东西……也并不是没有做。
渡边橙打开放在一边的单肩包,拿出一只长方形的盒子,扯开了用于包装的丝带。
倒没想真的送出去……不,不如说那个画面想一想就很可怕好吗?!
只是上班时看日期,发现情人节快到了,想起要提前备好制作巧克力的材料准备售卖后,在家顺手做了一份。
包装很符合她的审美但绝对让人看不出少女心……等等这个好像有点奇怪。
装在里面的巧克力也是很普通的形状,和一眼就能让人分辨出是本命巧克力的心形完全不沾边。
就算在路边随随便便找个人送出去,也不会引起很大误会。
当然也并没有想送。
只是觉得很奇怪……虽然大概明白也还是觉得好奇怪……
比如做一份根本不可能送出的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的过期礼物。
比如现在一个人坐在路边一颗颗吃巧克力这件事。
……
拿下来的外套搭在臂弯里,剧烈运动后的热意还没消退,夜风吹拂过来的时候不仅没觉得冷,擦过伤口时反而有些清凉。
繁华的商业街凌晨还能再稍微热闹一段时间,但普通的街道上这个时候却已经陷入了静谧,大大小小的商铺基本都关店了。
虽然也不是找不到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酒精和绷带进行简单处理,但抬手触碰脸颊上的伤口时,安室透的神情却让人觉得他在想的似乎并不是这一类简单又符合逻辑的事情。
有些商铺挂上的装饰还没拆干净,显眼的色调搭配仅是瞥一眼就能猜到大体和什么有关。当然即便不是这样,他也不至于连每一天的日期都不知道。
情人节、白色情人节,哪一个其实都没什么特别。充其量也就是在校时会在那一天收到巧克力,以及为了避免自己上女孩子们的情人节巧克力黑名单,需要在白色情人节那天相应地准备回礼。
但现在回想起来,想到的却不是已经有些对不上名字的面孔。
糅合光线后剔透得几近深茶色的黑眼睛比夜色要温柔许多,萦绕的甜香比巧克力还要冷冽。htTΡδ://WwW.ЪǐQiKǔ.йēT
美丽的月色、盛放的樱花、破开纸网的金鱼、绽开的花火,还有伴着轰鸣雷声哗哗下落的雨水……
也不是现在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因为在那种情况下,他只能那样做。
会突然回想起这些,只是因为它们自己钻进了头脑里。
顺着稍微有些发痛的伤口钻了进来。
或许是不想破坏深夜的寂静,又或者,是不想让现在整个街道上只有一个人这件事在耳中反复提醒,他的脚步放得很轻,慢慢地散落在了风里。
直到有什么在灯光下渐渐出现在他视野中。
“……橙?”安室透停在原地,如同试探般开口。
蜷在长椅上的那团阴影似乎僵滞在了夜色里。
大脑中一瞬间掠过数种应对方案,但无论哪一种,都不可避免地会泄露她想回避的讯息。
渡边橙向着光线昏暗的地面垂落视线,听到脚步声渐渐靠近自己,还是抬起了头。
安室透站在路灯下看清了她的脸。
于他而言阔别了许久的鸢色发少女坐在长椅上,深蓝色的裙摆垂过小腿,几乎融进夜色。
虚掩着盖子的礼品盒静静地躺在她手边。似乎是先前被拿来包装的灰蓝丝带独自垂叠一旁,看上去被丢开得很随意,但又没有被扔掉。
数十分钟前还是情人节。
街道上还未散开的巧克力味,即便站在这里也还能从夜风中闻到。
虽然外观看上去普普通通,但出现在这期间的礼盒里也不太可能装有别的东西。
留有折痕的丝带色调暗淡近灰,比不上其他的蓝色明快鲜亮,别说拿来包装节礼吸引顾客,就算只是买也不好买到。
只是它和一样东西的色彩非常接近……
接近到了他一看就知道了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的地步。
然而正因为很快洞悉到了这一点,四目相对间,变得有些难以说出话来。
但要等渡边橙先开口,安室透多少也能想象出她现在内心是怎样的窘迫,而如果谁都不出声,气氛只会持续僵滞。
“说起来……”
他试着打开话题,“这个时候是刚刚下班吗?”
“诶?唔……嗯,是这样,才结束不久。”渡边橙略微松了口气,视线几次落在他面上又绕开。
有那么一瞬间,她迫不及待地想躲起来,总之不要被安室透看到,但在视线再一次滑开时,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为什么……他也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突如其来的慌乱慢慢平复下去,渡边橙转回视线,映入灯光的黑眸直直地看向安室透。
“你也是?”
她的问话乍一听像是为了避免冷场尴尬而使得对话继续下去的、顺理成章的回应,但这一瞬投来的目光却完全不像只是那么回事。
站在同一个路边公园里,安室透立时听出了这句话所能代表的另一种含义。
但这并不是为了从做出同类事的他这里获取认同感,从中也感受不到她对于答案的强烈欲求。她似乎并不那么在意答案肯定与否,只是这样问出来。
因为想到了所以问出来。
“算是。”他回看向渡边橙回答,语调平缓,听上去并没有多出另外的含义,“刚刚结束任务。”
“这样么?”渡边橙瞥向他脸侧的目光透露出一分了然,一边问,一边剥开握在手心的巧克力放进嘴里,“啊对……要尝尝看这个吗?好像还剩几颗。”
她问得轻描淡写,虚掩的盖子被她的动作带到一旁,能看到盒子里已经空出了几个位置,似乎刚刚发生的仅仅是她一个人躲在这里吃巧克力却被他撞见了这样理所当然会令人尴尬的事。
但是并不是那样。
刚刚过去的节日、对两人来说回荡着难言记忆的地点……太多的要素叠加在一起,已经变成了无需撕破伪物就心照不宣的答案。
不予理会太过失礼。再怎么样也没有一定要把关系弄僵到那种地步的程度。
所以对于这样的提议,可以考虑拒绝。
……但因为是在这个地方。
因为是这里。
拒绝的想法刚一浮上来,想起的便是那时看到的、哭泣的样子。
所以原本简单的拒绝提议忽然变得很难。
虽然这现在好像与他无关……
先不说橙会不会因为这种事就哭,就算她现在哭起来,他也不是必须要在意得不得了。
但是……
但也只是这样的事。
而且……
安室透眸光闪烁了一下,屈指揉开包装纸,深色指节抵开渡边橙上唇,迎着她意外的目光,指尖贴着巧克力稍稍一推。
“……?”渡边橙条件反射地咬住了一半。
接触到热气的巧克力表层融化得很快。
漫开的醇苦香气回荡在嘴里,她刚想干脆整个咬下去,唇部就被突然覆上来的柔软完全堵住。
渡边橙:???
咬开的巧克力在两人唇间溢出了辛辣焦甜的酒味,舌尖被这股FourRosesBourbon特有的味道刺激到,她立时意识到了安室透忽然这么做的原因。
这是什么……?
竟然还要报复回来?
想不到你居然还很记仇?
虽然想起了自己之前完全没打算为安室透打破自己一贯在组织里的习惯、保持警戒,食物都是当时等他尝过了才干脆咽下去——毕竟组织最擅长研发各种奇奇怪怪的药物——但渡边橙自觉那已经是挺久之前的事了,少说也有两个月,现在来还击……这真的很记仇啊!
你怎么这么记仇的?!
观察到她微微变化的表情,安室透挑了一下眉梢,唇角微微勾起,“好像还剩一颗?”
“……所以——?”
“不是你让我尝尝看?”他的神情流露出了几分无辜,“按照你的习惯,应该不是只有波本一种口味吧?刚好就剩一个,再试一遍也没什么关系?”
“可……”渡边橙卡壳了一下,“可是这样到底是你吃还是我吃?”
“我是尝到了啊。有什么问题吗?”
渡边橙:“……”
不,也不是讨厌这样。
也没有害羞。
但就是突然间好气。
只是尽管有一点气……尽管如此……
心跳还是在蓝眸逐渐靠近时鼓噪个不停。
浓长眼睫翕动着、近距离地来回扫过他的脸,黑色的眼睛在夜灯下看向他,隐约化开了极为温软的细流浮光。
是因为面孔变换了的关系,还是因为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有涉及到双方避免不了的问题,安室透一时间有些分辨不出。
……只是橙花很香。
只是草莓味很甜。
夜晚的街道寂静得仿佛只有交织在一起的月色灯光,初春的夜风转凉,唇间分离的热气却还未完全散开。
渡边橙轻轻喘了口气,保持着先前的姿势抬眼看他,随即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目光转开,搭在安室透肩上的指尖向前一推,在他下意识松开的怀中站起身。
“等等……我送你回去。”安室透出声叫住她,语气自然。
不论是从绅士风度还是仅仅作为朋友或者同伴,在这么晚的时间送女性回家都是很普通的一件事。要说多想,是可以多想,但也不是任何人都会决定多想。
“……也可以?”一怔之后,渡边橙若无其事地补充,“我是说……之前准备这边的日常用品时有放医药箱,刚好也可以顺便帮你处理一下。”
安室透闻言抬手,拇指擦过脸侧,“这么说来——好像是需要清理一下。”
……
公寓的楼层没有特别高,普通的两室一厅的设计。
白墙、相称的浅色木质地板和常用家具,遮光窗帘也是常见的颜色和样式,看不出任何个人偏好。整个房间里唯一能让人看出人气的,大概就只有茶几上拼了一小半的纯黑拼图。
虽然地点不一样,安室透也觉得渡边橙不会把两个房子的装修弄得一模一样,但这里和之前的住处风格反差太大,以至于他走进来之后,还是稍稍的愣了一下。
房屋的装修陈设会比言语更加鲜明清晰地反映出主人的喜好、性格、行事作风,甚至是潜在的心理问题。
几乎没有一处体现出个人色彩,也就意味着,对方几乎没打算在这个空间里留下自己存在的痕迹。
但介于这应该是渡边橙在分手后使用巴罗洛的身份时才常住的地方,安室透一时间也不确定这里的装修陈设是很早之前就是这样,还是她为了迎合巴罗洛的身份刻意进行的改装。
渡边橙换下鞋子,从玄关旁的柜子里拿出一次性拖鞋放在他脚边,起身去了卧室。
说是医药箱,其实也不过只是一个放了很多外伤常用药品的木箱,退烧药止痛药一类的她基本不会吃,更不会自己备下。
“我来拿吧。”
安室透拎着外套从客厅走过去,接过箱子环顾了一圈,“要放在哪里?”
“这里——”渡边橙走到沙发旁拍了拍,“坐在这里就好。”
安室透在沙发一侧的地板上放下箱子,依言坐下。
“除了脸之外,还有其他地方有伤吗?”
渡边橙背对着茶几在他面前半蹲下来,打开木箱翻找出需要的医用物品,一边撕开还没拆封的包装袋一边问道。
“唔……”安室透回忆了一下,稍稍撩起袖口露出了一截小臂,“这边好像也有?不过感觉上不是很严重,不管的话应该也没问题。”
“要不要放着不管可不是你说了算。”渡边橙瞥他一眼,捋过耳边的长发,倾身低头,语气罕见的有些强硬,“先伸过来再说。”
安室透愣了一下,随即笑出来,“突然有一点凶……?”
“呵,不听话的话就不会只是凶的程度了,我还会用强的。”
“……嗯?”
渡边橙:“……”
她清咳了一下,“我是指,强制性地让人听话之类的……你不会告诉我你打算试试看吧?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吗?有点变态诶。”
安室透嘴角一抽:“……我并没有那样说吧?”
“欸?是吗?”
渡边橙一副间歇性失忆了的样子,拿起镊子夹住棉球,随口把话题糊弄了过去。
“好吧,就当作是那样吧。”
浸泡过生理盐水的棉球很凉,点在肌肤上时,像是浸满了雨水的云团。
蕴含其中的力道非常轻,感觉上就好像她非常害怕碰到他一样。
不是不想接触的那种碰到,而是……仿佛碰一下就会伤到他一般。
安室透想到这里看过去,渡边橙移开棉球,恰好投来的目光在他的表情上停了停。
熟悉的称呼在喉间辗转,交互地打着旋,不论哪一种都有着各自代表的意义,也不论哪一种都有可能开启不同的反应。
并且他突然意识到,这样过于轻缓的动作也会将耗费的时间拉长。
……她有这样想吗?
安室透忽然产生了这种疑问。
但尽管他没有开口,微微开合的唇间还是飘出了热气,渡边橙腕部一颤,像是手腕内侧忽地被什么烫了一下,条件反射地抬眼。
“怎么?”
“不……没什么。”
为了避免自己刚刚的异样被察觉,她立刻挑出了新话题,“只是这个伤在脸上,看上去不像锐器的划痕,也没有子弹擦过的灼伤,就组织的任务来说不太常见。”
程度太轻了。和普通的打架没太大区别。
……虽然因为是在脸上,伤势严重了只会更加奇怪也更显眼。
“欸,那也没办法。”
“嗯?”
渡边橙还在疑惑,就感觉到声音忽然拉近了一点,热息若有似无地拂过耳尖。
“谁知道琴酒的报复心会这么强?”
渡边橙:“……”
虽然说……也许、大概、可能、或许有那么一小部分是她的原因吧,但她并不觉得琴酒会在任务上为难波本。
即便有一些小麻烦,也不至于避免不了,何况这怎么看都更像是近身战导致的外伤。
她又不是没和波本切磋过。体术中面部可是需要极力避免受伤的重要位置,以他的能力,有那么容易被伤到吗?
难道说……是故意的?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凑巧遇上了体术强敌的可能。
不管是不是,琴酒相关的话题接下去都不好应对,甚至有可能暴露太多。
渡边橙干脆没有接话。
安室透眼底流露出几分思索。
其实不论橙是选择岔开这个话题,还是接下去或者不予理会,都有十分合理的解读。
但正因为合理……正因为既是『渡边橙』又是『巴罗洛』的这个人在多数行动的痕迹中更擅长从合理性和逻辑性上将人引入误区,才无法仅凭她的行动做出定论。
半晌后——
“好了。”拆开新的创口贴,渡边橙屈指轻轻压过边缘,移开手,低头合起了箱子。
……又是这样。
再一次没有了理由。
意识到有这种想法的同时,她发现了自己压在药箱边沿、攥紧的手。
不是像在抓着什么,而是如果不这样攥紧就会难以抑制地紧抓住什么不放。
她困惑地、似乎曾经什么时候也这样困惑地,低着头藏住了表情。
“这个,非常感谢。”安室透点了点脸上的创口贴,看了一眼窗外,“已经很晚了,再呆下去大概就要打扰到你休息了。”
……是听过一遍的、类似的话。
明明她当时就站在那里,明明她现在也一样站在这里,但是脑中却突兀地浮现出了那个时候自己一步也无法迈出、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门渐渐合上的画面。
并没有感到不甘。
也没有痛苦。
只是奇异地、和她不知为何离开了青森第一次在横滨睁开眼时一样平静。
……却是不可能再重回过去的平静。
“工作应该很累了吧?晚安,早点休息。我先……”
安室透转过身,冷不防有人抓住了他的手,推着他的肩膀靠在了墙壁上。
背后的墙壁很冷,贴上来的身体却柔软温暖。
“怎么?”他微微勾起唇,似乎是意外又似乎不那么意外地笑了,蓝眸看向她,道出了一度在他喉间辗转的称谓,如同某种意义上的迫问。
“巴罗洛你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当然有。”渡边橙直视向他的眸光灼灼,眼神中第一次没有任何闪躲。
“比如——我想要你。”
安室透:“……”
他定定地看着她,似乎是试图从她的神色中分辨出什么。
但她仍然是笑着的,那一层封住的面具直至这一刻也没有摘下来。
他微微低头,鼻尖碰到了她,抬手从她腰后环过,贴向自己,“那就……按你想做的做吧。”
纠缠在一起的呼吸织出了热雾。
“你的动作还真是快啊,波本。”渡边橙挑着唇角,似笑非笑地背过手接住下落的丝质腰带,拿到两人之间,环住他颈部的手指勾过腰带另一端,“别急啊,玩点别的如何?”
“你的速度也不赖。”安室透眯了眯蓝眸,眼神有几分捉摸不透,看起来并不那么好说话,但他忽又笑了,气质仿佛也在一瞬间变得无害弱势起来。
“你可以试试。”
深蓝色的腰带贴近眼部挡住了视线,安室透能感觉到带着一点温度的指尖绕到后方打了个结。
渡边橙绕了绕垂过指间的丝带,歪着头,语气轻松,“我快一点应该没什么,但男性太快了不是不太好?”
“是对你来说会不太好吧?”
安室透隔过丝带朝向她,一字一顿地补充。
“——会哭起来呢。”
渡边橙:“……”
“……真亏你说得出这种话。”
她哼了一声,挑了一下他脑后的丝带,“现在可不是之前的情况。”
“太过自信于自己所处的形势,或许会迎来意料之外的反转也说不定。”
“太自信的究竟是谁呢?”
渡边橙笑着贴近他,食指点在他唇上,沿着他唇角勾出的弧度上划,“要试试看吗?”
“你不是已经在试了吗?”
【你不是已经在玩了吗?】
鸢色发的少女一瞬怔住,陷入回忆。
搭在她腰上的手抓住这一分间隙,忽地收紧。
两人的位置瞬时切换。
“所以说——”
安室透准确无误地捏住了她的下巴,贴在唇侧的拇指拨开了她的下唇,空出的另一只手扯下丝带扔到一边,一瞬露出的灰蓝眼眸径直看向她。
“——还是别太早以为自己已经赢了会比较好。”
热到让人心神发颤的吻缠绕着酒精的辛辣气息,骤然从上方压了下来。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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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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