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衣就坐在一旁,冷着脸盯着自己剑上染着的那点血迹,细眉紧拧,也下不去手擦。
嫌弃得紧。
曾绍明见状立刻从地上捡起那把剑,捏着自己的衣袍一角从头到尾都给细细地擦干净了,然后小心翼翼地递给了梁文衣。
他伺候人伺候惯了,说书的、跑堂的、茶馆小二什么都做过。其余的都不出彩,唯有说书还拿得出手,所以日子过得勉强,多要看人脸色。也只有他师父桐庐散人才顾着他,不让他伺候。
梁文衣脸色这才终于缓和了些,朝他点了下头:“多谢。”
曾绍明受宠若惊,吓得屏住呼吸,连忙摆手:“不用不用。”
梁文衣闻言微微阖起眼眸,也不说话了,淡色的薄唇轻抿。她长相艳丽,即使坐在一片泥污中,也依旧纤尘不染,端庄贵气。
曾绍明总觉得恢复正常的梁文衣有种不易接近的孤高,真正的高高在上,单看神色就有种极致的傲气和凉薄。
毕竟不是一路人,她什么都见过。寂寂孤山,红阳西沉,她站在最高的地方,伸手触日。炉香浮动,剑气清明,她住在无数人挤破脑袋也想进的明镜,一步登天。
天下总共四个真人,两个是她的师兄,一个是她的师尊。翻手山河日月,覆掌天星地曜。
真正无比尊贵的仙人。
黄金采缎、锦帐高帆、绮罗珠翠,通通都是玷污,都是极致的粗鄙。
曾绍明和这样的梁文衣相处起来倒有些怕,时刻战战兢兢的,越想越觉得自己太登不上台面,最后连看梁文衣一眼都怕。
他不敢和梁文衣搭话问问情况,又实在心急如焚,隔一会儿从崖边探出颗头往下看,看着看着眼眶就有些红。
再怎么厉害的人总归也是肉体凡胎,他师父不死也是会痛的,而他什么也做不了。他想跳下去亲自找他的师父,其实找死。
曾绍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其实和他师父也并不是一路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只是桐庐散人一直在迁就他罢了。
而他再也不会遇到这样好的人。
曾绍明眨眼落下一滴滚烫的泪,直直地坠入了崖底。
一只细白手突然搭上了他的肩,他一个激灵,回头对上梁文衣那双忧虑含水的眼眸。
她看起来像是快要哭了。ъΙQǐkU.йEτ
“小曾,怎么办啊?我师兄掉下去了。”
一急一缓,梁文衣又不太清明了,堪堪记得桐庐散人掉下崖底的事。她这一回神居然发现顾笙凉也不见了,只能问曾绍明。
“顾真人是自己跳下去的,你别太担心。”曾绍明吸了吸鼻子,长出口气,声音软糯发颤:“我师父才真正是掉下去的,说出来你会不会感觉好点。”
他总算敢对梁文衣说话了。
而曾绍明其实哭得比梁文衣还伤心,白净的鼻头直发粉,他现在看上去比他实际年龄小太多,像个半大的孩子。他觉得丢脸,却又控制不住。
“这一点都不好。”梁文衣终于是想起了什么,红着一双大眼睛摇头,瘪了瘪嘴:“小曾,你居然还不知道,你师父就是我师兄,桐庐散人就是我师兄叶可青!”
曾绍明捋了下梁文衣的话,猛然惊得咬了舌头,眼中的水光也渐渐散去了,看起来很震惊。他瞪圆了眼睛看着梁文衣,又移开眼看了看埋在石堆里的那位,脸色猛然苍白。
但不看还好,一看就发现半死不活的那个假叶可青又站了起来,手上还握着梁文衣之前扔在地上的那把剑,直直地指向他们。
曾绍明倒吸口凉气,抖着手把梁文衣护在身后,急得跺了下脚:“你快叫她回来。”
梁文衣又有些懵了,躲在曾绍明背后眨了眨眼睛:“叫谁回来啊?”
那个很凶的梁文衣。
曾绍明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怕梁文衣伤心,干脆闭上了嘴。
“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假的叶可青披头散发,浑身泥泞。一张嘴就有血从嘴角流出,却露出个阴恻恻的笑:“叶可青没有死?”
若是花未红知道这个消息,不知道又该疯成什么样。不仅是花未红,整个明镜大概都要疯了。
他站不太稳,却步步逼近,脸色阴沉可怖,看得曾绍明眼皮直跳。
越来越近。
曾绍明抖着嘴唇回答:“假的假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假叶可青走路踉踉跄跄,但浑身都是翻腾的杀意,嘴角一抹讥讽又阴冷的笑,显然是不信。
曾绍明被逼得心慌,咬牙从地上搬起一块不小的石头,甩圆了就朝着那人砸去。
砸得挺好,正中腰腹。那人用剑撑着地呕出口血,更加摇摇欲坠,喘着粗气,痛得满头大汗。
“你……你别过来。”曾绍明颤颤巍巍地指着他,放着这辈子说过最狠的话,又捡起块石头比划着:“你这个样子,我、我都能杀了你。”
“好……好!”
那人烧红了眼,恼羞成怒。他聚起全身灵气,直起腰,高举着剑就朝着曾绍明冲了过来,嘴里一声长喝。
扔过去的石头被剑气弹开,落在地上,没伤到假叶可青分毫。
曾绍明吓得哆嗦,面色苍白的愣在了原地,浑身冰凉。
他到底是一介凡人,浑身上下一点灵气都没有,拿一个半死的修士都没有办法。
剑气就在头顶,曾绍明闭上了眼,心里一凉,下意识地护住了梁文衣。
梁文衣从曾绍明头顶端端地伸出一只细白的手,直直地擒住了那把剑,手上一点伤都没有。
她皱起眉头,虽然看上去仍然有些懵,但是语气非常不好:“你在干什么?”
假叶可青往下狠命压了下剑,但被梁文衣握得纹丝不动,他干脆运掌拍向曾绍明的心口。
梁文衣扶着曾绍明的肩头转了个向,拍飞了剑,又压上假叶可青的腕口。
假叶可青痛吟一声,被梁文衣反剪着手跌跪在了地上,再直不起身子。
“你好笨呀。”梁文衣皱起眉头,眼中的水光不散,语气严肃:“你当着我的面都敢欺负小曾,我怎么肯?况且我是明镜的弟子,你能在我这儿讨到什么便宜?”
那人汗如雨下,面色青紫,被梁文衣一掌狠狠地劈在后劲,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不动弹了。
曾绍明有些怔愣地看着梁文衣,用衣袍帮梁文衣擦了擦手,和她一起靠着墙坐下。
他叹了口气,眼眶发红,最后连头也低下了。
其实他什么忙都帮不上,和谁在一起都是拖后腿。
梁文衣笑着给他说了很多事,曾绍明脑中一片恍惚,一点都没听进去。
他突然夸了梁文衣一句:“你好厉害。”
——
顾笙凉发现自己只要一摸风月,无论是有意无意的,叶可青同样也会警惕地按上美人的剑柄,明明很在意却又要装作云淡风轻地用余光看他,连着呼吸都停了。
他觉得好玩,这样恶劣地逗了叶可青好几次,回回都能吓到叶可青。
笑倒最后连喉头都有点发苦。
其实一点都不有趣。
他只是想逗叶可青,让叶可青看他。
顾笙凉状握上风月的剑柄,故意猛然停下了脚步,压着嗓子懒懒地喊了声:“师兄。”
叶可青下意识眼疾手快地拔出风月,一声清响在幽静的石洞里极其明显,剑光幽亮,照得顾笙凉的脸雪白,眼眸寒潭般发亮。
顾笙凉接着却没什么动作,眼皮半垂着看向他,面上的表情像是在笑。
叶可青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剑,又看了看顾笙凉那双狭长上挑的眼眸,尴尬地把剑收回了剑鞘。
“我的手它有自己的想法。”他面不改色地狡辩着,还抬手拍了拍顾笙凉的肩:“我们是什么关系,这当然不是师兄不信任你。”
“行,我知道了。”顾笙凉挑眉笑了,但从面上看不出喜怒,直直地看着叶可青,语气不轻不重地吐出一句:“师兄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
叶可青给了他一个手势:“记得住,没问题。”
他别的不敢保证,自己脑子至少比顾笙凉行。
不过当真是变化了太多,叶可青觉得自己自信过头了,其实现在指不定谁算得更准。顾笙凉这副心里藏事的模样是他没有想象过的,在他记忆中,顾笙凉仍然是跋扈顽劣到极点的一个人,天不怕地不怕。他现在收敛了太多,倒像是真正有了让他忌惮的东西一样。说明白点,更像是成长过了。
叶可青也说不上这变化究竟是好是坏。
他正出神,顾笙凉突然一摊手臂正正地勾住他的肩,长腿一迈,大大方方地扣着他往前走。叶可青冷不丁被顾笙凉这么一揽,眼皮一抽,好在面上是端住了,也没突然激出个什么脏话。
“意外吗?”顾笙凉低头对着叶可青一笑,笑出一口白牙,但眼底神色却是淡淡的,翻滚着漆黑的一片:“我们是什么关系,搂着走当然没问题。”
“那是自然。”
叶可青点了点头,装模作样地也搭上了顾笙凉的肩,状似兄弟情深地揽着他一同走着,其实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顾笙凉眯起眼睛,极其霸道地圈住叶可青,一点都不容他挣开:“师兄,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叶可青愣了下,脱口而出问道:“你吃了吗?”
“没。”顾笙凉闻言闷笑一声,语气低沉:“所以呢?等出去了你带我吃?”
“这当然不是什么大事,师弟想吃什么我就带你吃什么。”
叶可青觉得自己是越来越不懂顾笙凉了,这问的都是些什么狗屁问题?
他究竟还要装模作样地听多久?
顾笙凉淡淡地应了一声,垂眸看着他,眸底一片翻涌的暗色。他的目光太热烈,以至于叶可青都能知道他其实是还想听自己接着问下去的。
叶可青斟酌了一下问道:“师弟,这十八年你过得怎么样?都当真人了,怎么还一个人?方法不对就要改,实在不行也不能死磕。”
怎么这么磨磨唧唧的,还没把玉独无泡到手?追不到我还真劝你就放手,不然你要单一辈子了。
叶可青把这番话仔细地润色过了,然后礼貌地问了出来。
顾笙凉抿唇半晌,仍然盯着叶可青看,语气沉沉。
“不好。”
叶可青嘴角一抽,完全接不下去。他对顾笙凉没有特别了解,觉得要聊也只能从玉独无身上开始。他追人泡人的手段比顾笙凉厉害,他本来想教教顾笙凉的。
现在这个情况,他都不明白顾笙凉这是想聊还是不想聊。
叶可青干脆闭上嘴。
顾笙凉长长地出了口气,盯着叶可青柔和泛白的脸出了神:“你呢?你醒了有多久了?”
“醒了的第三天我就遇到了你和文衣。”
顾笙凉沉沉地笑了下:“挺巧。”
“是挺巧。”
一阵诡异的沉默,叶可青搓了搓手臂,长这么大头回把天聊死。
安静了没多长时间,顾笙凉又轻啧一声:“你哪儿收的这么一个徒弟?蠢得可以。”
“树上摘的,模样挺白净我还挺喜欢,就捡着了。”
“模样挺喜欢。”顾笙凉重复了一遍,纤长眼睫轻轻地颤动了一下,勾起唇角:“他模样哪点讨人喜欢了?”
叶可青听得出,顾笙凉这是在主动找机会和他聊聊,还挺努力。他没自作多情到以为顾笙凉是喜欢他,但思来想去也找不到原因,但知道顾笙凉没有恶意后,叶可青整个人也就没那么紧绷了。
“他当然是没师弟你好看的。”叶可青轻出一口气,笑嘻嘻地抬眼看着顾笙凉:“这个东西就要讲究一个眼缘。”
顾笙凉却格外地认真,连着步子都慢了起来,拧紧眉头:“你拿他和我比?你说他合你眼缘,那意思就是我不合你眼缘了。”
“合。”叶可青一口咬定:“师弟你太合我眼缘了,合死了,顺着我眼缘长的。”
叶可青也知道顾笙凉这个性格,凡事一定要压人一头,更何况还是和曾绍明比较。
“你不用这个样子。”顾笙凉抬手揉了揉眉心,神色说不出的复杂:“我只是问一问,你想答就答。”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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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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