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进了门,作为当家主母,和祥郡主便有天大的不情不愿也得装模作样露个面,只是面对那些口是心非的笑脸与贺词,更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几次会客之后,原本轻微风寒不但没有痊愈,反而又重了几分,后来再有人上门,不论是谁,一应不见。
待客之事,多是国公爷与云懿霆一起,许明道逢了沐休也会过来,每每这时,云归雁就不去盯着新宅子的装修进度了,赖在瑾之和若胭玩耍闲聊,说是闲聊,实则十有七八是若胭听她说许明道。
听说和祥郡主在病中很不安宁,避开国公爷使人去军营给云懿诺传话,让他告假回来,却不说自己染病,而是告诉他应该“为父分忧,分茶待客”,然而云懿诺没有听从,只是让跑腿的人又带回一句话“家中自有大哥、三哥,何须我越俎代庖”,益发把和祥郡主气了个仰倒,关起门来骂他不开窍。
消息是初夏听来的。
自从上次若胭在门外意外听到和祥郡主污蔑自己狐媚勾引云懿诺,回来后为顾全大局谁也没说,自己憋了一天,次日咬了咬牙又去探病,没想到仍是听到那般恶言恶语,若非是看在府中正操持喜事一团忙碌的份上,若胭脾气再好也要发飙,这时刻生生忍了下来,只是再不愿亲力亲为的送药服侍了,使了个借口,让初夏去请个安,说是来了月事,腹痛头晕,仪态不整,恐惹婆母生气,容回避两日,只管让初夏代为服侍,又怕初夏受委屈,叫晓萱跟着。
许是和祥郡主心里恨着若胭,本就不愿见她,一口就同意了,那以后,各自安生。
不过,和祥郡主似是被儿女之事气坏了脑子,说话行事总不加思索,只求解气,初夏堪堪也听了几次墙角。
“四爷才进营没几天,奴婢估摸着马步还没练稳当呢,哪里能走开?”初夏冷冷一笑,“二夫人这么做,是真怕国公爷累着,还是暗指三爷无为,不体恤国公爷啊?”
这丫头跟着若胭时间长了,言语也渐犀利,无外人在时,说话直白了当。
若胭苦笑着摇头,初夏说的只是表象,真正的原因恰好相反,是怕云懿霆露面太多、人气转负为正,影响云懿诺的前程吧。
“累不累,国公爷自己知道。”
若胭打着哈哈结束话题,这几天自在生活可是自己撒谎换来的,还是该好吃好喝好好把握才是。
奈何才伸个懒腰钻被窝里,国公爷就着人来找了,丫头转达得十分诚恳与委婉,意思是,云归雪这段时间情绪时常,怕出状况,可是大家都不得空,病的病、孕的孕,只好让若胭委屈些常过去照看照看,陪着说会话开解开解就好。
国公爷极少给家人安排事务,若胭屈指一算,这是第一次,必须满口应下。
等丫头走了之后,若胭细细又琢磨了一下,不知道国公爷有没有和和祥郡主说过这事,若说起,和祥郡主难道没提一提自己“不太舒服”?具体原因虽不便对国公爷明言,但依国公爷的性格,只要知道自己稍有不适,就绝不会派差事,毕竟,家里还有个闲着的云归雁在。
只怕,和祥郡主还有推波助澜的作用,她最清楚云归雪与自己不合,要是让自己去劝解,说不定适得其反,使国公爷埋怨自己成事不足。
“去看看六姐在做什么,要是没出门,约上一起瞧瞧七妹妹去。”
云归雪惧怕这个六姐姐,若胭很清楚,有云归雁往那一站,云归雪多少会收敛几分。
云归雁颠颠的跑来了,两人相携而往,一路上若胭做了无数猜想与应对,到那时却有些发懵,云归雪脸上虽没个笑,但是钗环明耀、衣裙款款,正端坐在一张朱漆长桌前写字,垂目肃容,羊毫端直,远远看去,素白宣纸上,一行行字迹,端庄秀丽。
两人面面相觑。
桌前女子闻声顿笔,抬头看来,也微微怔住,很快又平淡无波。
说是来安慰的,但是三人都不是没话找话的人,半个时辰下来,也没说上几句,若胭抱歉的同时,也有些释然,云归雪看上去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哀绝与愤怒,十分平静淡定,一直在不紧不慢的写字,听到若胭绞尽脑汁想出来的笑话,就会停下来看着她笑一笑,轻柔的说一声“三嫂说的笑话挺有趣的”。
若胭哑然。
云归雪索性将笔横在笔架上,望着若胭微有讪意和担忧的眼睛,很认真的说道,“去年普贤寺山谷赏月季时,我对三嫂有些得罪,三嫂还生我的气吗?”
若胭继续哑然,这个话题跳跃太大,该怎么回答。
且,那件事已过去很久,当时赏花的各府姐们,也各自生死各自命,陡然一回想,忆起的已不是云归雪的针对与冲撞,而是一场花季的湮没、一段青春的流逝。
梅映雪高攀了齐骞,身在福中不知福,落得个神情恍惚、癫狂失常。
柳姐许配给闵嘉华,正在热火朝天的张罗婚嫁事宜,而与闵嘉华私定终生的贾秀莲已成一堆白骨。
云归瑶风风光光成了周孝德的妻子,那个与周孝德偷偷花前月下的张姐却以“一场急病”结束了生命。
最是高高在上被群星捧月的云归雪也花开有主。
哦,对了,还有闵嘉芙,好久没有她的消息。
若胭打住飘远的思绪,她并不想再想起这个人,她们的友谊也早在一段不堪的谣言中灰飞烟灭……
几家欢乐几家悲伤,恰似那满山谷的月季,远望绚丽热烈,细细观察,总能在一朵朵争先恐后绽放的花丛后,看到另一些枯萎。
好像云归雪也没有当真要等她回答,挑起唇角自嘲的笑了笑,继续说道,“我那时不知你会成为我三嫂,其实,后来即使你真的嫁给了三哥,我也不喜欢你,一个出身低微的平民女子,不知暗藏了什么手段,不但让三哥围着你转,连父亲也处处偏袒维护,还有六姐姐,也和你十分要好……”
云归雁见她说话尖锐,拧眉不悦,正要说话,忽见她目光看来,又提起自己,略怔。
“我总觉得,一个女子无德无能无显赫的家庭背景,却能缚住身边的人,必有不可告人的妖术,要不然,以你梅家庶女的身份,最多也只能嫁给某个不知名的吏罢了,说不定还会跟着梅家一起被逐出京州……”
“七妹妹!”
云归雁忍不住轻叱,柳眉已经竖起,若胭轻轻拍她手背,温和一笑,示意她少安毋躁。
眼前的云归雪有些奇怪,以前她从不会这么平静与自己对话,一举一动都夹枪带棒、恶意尽显,若胭虽觉诧异,却被挑起兴趣,想听听她究竟要表达什么。
“呵,六姐姐生气了,京州人人都知国公府的六姐和三奶奶感情比亲姐妹还好,见我这样说三嫂,自然要生气。”云归雪意外的没有太多害怕,眼底反而带了些少见的倔强和赌气与云归雁对视,随后猛地转开,仍看着若胭,一瞬,又笑起来,笑得有点古怪,“现在我知道了,三嫂嫁给三哥,六姐姐嫁给许榜眼,我嫁给吴骁骑,都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
话正说着,门,突然开了。
云归雪闭了嘴,移目去看,是她的贴身丫头秋蝶站在门口,忐忑的扫过云归雁和若胭,轻声禀道,“七姐,碧姗来了,二夫人让她来看看七姐。”
来的好是时候!
“不见!”云归雪劇然变脸,拔高了声音,“让她回去!”
“二夫人听说三……”
“出去!”没等秋蝶说完,云归雪俏面一沉,喝道。
在两人侧目审视中,秋蝶垂首匆匆退下,又带上了门。
三?三什么?
若胭心里呵呵两声,不动声色的望向窗外,她坐的这个位置很巧,恰好能看到门口□□绕过,果然碧姗犹豫着离去,似有不甘,频频回头,转着眼往屋里看,鬼鬼祟祟,若胭觉得好笑,心知这是和祥郡主派她来打探消息,可惜云归雪未察觉出这番关切心意,或者说,不领情。
打了个岔,气氛变得微妙而略显压抑,云归雪缓缓平复情绪,到底心性稚嫩,郁郁不快之色怎么也消不去,刚才那没说完的后半句话就再说不出口了,云归雁微垂着眼,似乎在想什么,欲语又止,接下来,陷入长久的沉默。
最终还是若胭考虑到劝解的初衷,主动找话解开困局,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后,觉得索然无趣,便拉了云归雁起身告辞。
云归雪看着她,静了会,才说“好”。
回去的路上,云归雁轻声道,“七妹妹变了,也……与母亲似乎闹别扭。”
“应是定亲之事有些快,一时转不过来。”
若胭斟酌着回答,云归雪素来是和祥郡主心尖上的骄傲,打就是往天上捧的,母女俩感情也好,没事就挨在一起,极其亲近,亲事定下这数日来,和祥郡主为了她和国公爷争吵,又气出病来,却不见她依偎床前,今天又当众拒见碧姗,态度激烈前所未见,恐怕深藏隐情,只是事涉婆婆与姑子的母女关系,她这个不受待见的儿媳妇还是不要掺和的好。wwω.ЪiqíΚù.ИěT
“七妹妹刚才说话不中听,你别往心里去。”云归雁又转头来安慰她。
若胭笑,“我并不惊讶她对我的排斥,话虽然难听,却是出乎她本心,说出来,比放在心里更好。”
只是感慨,那个从未给自己好脸色的姑子突然坦诚直言,应是这几天对她突如其来的姻缘想了太多。
说到底,云归雪不过才十四岁,记得梅映雪在十四岁时,就已经颇有心计的为自己择婿了,但云归雪不同,她自幼受和祥郡主思想影响,自以为身份高贵不愁嫁,全天下的青年俊杰皆可任她挑选,是以从不在感情上费心,一门心思用于玩乐享受,忽一日,少女情窦初开,看上的却是九五之尊,还没好好理清情愫,这段缘分就被连根拔起,又忽一日,天降未婚夫,不由分说就定下了这一生。
懵懂任性的女孩儿,到此时才开始思考人生。
“你的新宅子如何了?”若胭笑着岔开了话题。
说起婚后的新居,云归雁展露笑颜,眼底是浓浓的幸福与期待,“差不多收尾了,年前一准收拾利落,你放心,我第一个带你去参观。”
“那最好不过。”若胭赞了两句速度快都是女主人监工指挥的功劳,两人笑闹一阵,才又想起绣庄,谢她拨工匠与材料相助。
云归雁噘嘴而笑,“你别谢我,左右我还没嫁过去,那些工匠的工钱和材料都是明道的,我只是借花献佛。”
若胭扑哧笑出声,故作讶然,“怎么,六姐还没出嫁么?可是京州上下,谁不知六姐是许榜眼的妻呢?我表哥的东西,哪一样不是你的?何须你借?”
一语羞了云归雁脸红,两人又笑着扭在一起。
正打闹着,却见个丫头从背后赶来,远远的立住脚步,似乎在犹豫要不要上前。
“七妹妹有事?”云归雁到底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比若胭强,听闻细微动静,回头一看,就见那丫头站在一树后探首而望,正是不久前才见过的秋蝶。
秋蝶见唤,走近来行礼,然后才道,“回六姐的话,七姐近来起了兴致学习行楷,怎奈今日写了一天也不得要领,因想起曾听大夫人夸赞三奶奶写得一手好行楷,故让奴婢来,劳驾三奶奶再去指点一二。”
云归雁瞠目结舌,盯着秋蝶,目带猜疑。
“大伯母谬赞,既然七妹妹不耻下问,我便厚了脸皮去充做行家。”
若胭呵呵一笑,打断云归雁惊疑的思路,将她推走两步,一语双关的道,“三妹妹肯静下心来练字,是件好事,我这个做嫂嫂的,理当支持。”朝跟随的晓菱努努嘴,示意她陪着云归雁先回。
“若胭,我陪你同去。”云归雁仍不放心,妹曾经对若胭十分轻慢无礼,她是亲眼所见的,刚才当着她的面就言辞尖刻,现在又故意让丫头拦路截回,谁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
若胭拉住她,缓缓摇头,“有晓萱跟着我呢。”
若胭到底把云归雁哄走了,既然云归雪有心找自己,那就给她个机会。
行楷么?
云归雁一向对书墨不感兴趣,没仔细观察,若胭可看得清楚,适才她写得根本不是行楷。
真是个不善撒谎的孩子!
镇定了心神,又坐回云归雪的闺房,笑容轻浅的看住她,不言不语。
云归雪将面前写了一半的楷推到旁边,眼底露出没藏好的尴尬,毫不客气的与若胭对视,眼神迷乱,片刻,闷声道,“三嫂确是好胆量,我没想到你真会来。”
若胭面上的笑容加深了些许,慧黠的朝她眨了下眼,反问,“怎么,七妹妹这里布下了天罗地要捉我么?要不然,我为何来不得?”
云归雪心口一跳、一滞,看着她那张含着浑不在乎的笑脸发怔,眼底神采随之波动,忽起忽落,时暗时明,须臾,也笑起来,轻声道,“其实,我是想单独跟三嫂道声谢,那天我饿晕了……多谢三嫂不计前嫌救我……”
施以援手,得人谢意,本是件天经地义的事,若胭却觉得今儿这太阳出来的方向不大对!
“是三爷为你探脉才知真相,并非我的功劳,不过,你这声谢,我代三爷收下了,他会很高兴的。”
若胭扬眉而笑,心口紧绷的一根丝线松开落下,随即又委婉劝导,“父亲、母亲都对你疼爱有加,所做之事也必定思虑良久,认为对你大益,你若觉得不合心意,不妨坦言,何必拿自己身体做虐?你还,有一家子宠着,不知世事愁苦,日后自然明白这副身体对你何等重要。”
“我知道。”
云归雪声音低下去,“三嫂的话我记住了。”
“那你……”若胭点点头,看来这个让人头疼的姑子还真的因为骤然定亲而反省自我,变得懂事了,这倒是意外之喜了,暂不对将来的婚姻状况定论,只说这份醒悟,也堪称定亲的附加价值了。
若胭琢磨着,既然姑子明白事理了,自己为了更好的向国公爷汇报情况,姑且试着打探一下她对这亲事的看法,熟料,刚开口就被骤然响起的喧闹打断。
门,再一次被推开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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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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