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淼淼见不到赵蛮的处境。不过,此时她的心情跟赵蛮也差不多。
回来的路上,暗卫已经将她现在的处境都告诉她了。
“朝廷也担心打草惊蛇,消息并未走漏,知道的人不多,刘亭洲和曾显回京、兵马调动也是以增援辽东为借口,一切都是秘密行事,知悉消息的人不多。”
余淼淼哼了一声,“担心我逃跑?”
暗卫不语,余淼淼也知道他们打探消息的本事,并不怀疑消息的可靠性,也懒得问得知消息的来源。
“从成都府调来的驻军,原来是震慑吐蕃的,现在皇上大概可以挪用的人手有近三万,已经行至均州,不日能围住房陵城,还有宫中宣旨的人,大概会跟夫人是前后脚到达。”
朝廷的一贯作风,先礼后兵,传圣旨带她回京,她若是反抗,再武力捉拿。分两拨人,余淼淼并不意外。
只是,时间这么紧迫,也不早点告诉她,此时也不是抱怨他们的时候。
紧赶慢赶,在下晌的时候到了房陵城,肚子还好,余淼淼稍微喘息了一会,就让人去找周修武,这个节骨眼上周修武正忙的脚不沾地。
周修武见到余淼淼,倒是并不意外,甚至隐隐有些赞赏之意,可见先前劝她离开,也不是真心的,不过碍于赵蛮的交代。
余淼淼也不管他如何想,先问了周修武的准备,他也一一答了,并不隐瞒。
无非就是赵蛮留下一万五千人,已经安顿妥当,房陵城三面环山,山林险要,很是易守难攻,守住城门是紧要的,派了八千人。
朝廷一有动作,即刻关闭城门,另外三面虽然依托山林之险,却也有隐蔽的河流、通道可以出入,各处派了百人,剩下五百人在房陵各处巡防,防止有些人生乱。
算来还有五千人不知去向,周修武只道:“夫人很快便能知晓。”
他是战场老兵,又说了守城可用的武器、木料、石头、水、粮草等物,都已经准备好了。
余淼淼一时也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也不敢在武备之事上于周修武面前托大,见他沉稳中带着肃杀之气,想来都准备妥当了,也不多问。
只是女人心思到底要细腻一些,略想了想,只道:“周将军准备的十分妥当,现在也得通知苏家人准备药材和纱布,全部运至城门边的大宅,请一些大夫在城门处就近找个大宅子候着。将咱们家的工人、工匠也都调集了。”
这些人虽然手脚有些残疾不能作战,但是一旦开战,帮扶伤员还是可以的。
周修武本来想着,就算是余淼淼比别的女子强一些,这些军备之事,也没指望她能够安排什么,此时听她一说,收起了小瞧的心思。
他是上战场的杀将,但是这些除了调兵的事情,他还真是个大老粗,这几年像管事一样处理人事,依旧也考虑不了这么细致。
尤其他是个十分大男子主义的,总觉得士兵上战场天经地义,那些已经伤残了的,赵蛮已经让他们过寻常的生活,就不必牵扯进战场里了,从来没有想过要他们帮忙。
当然,他将自己伤了一只眼睛这种无关紧要的伤残给排除在外了。
此时,余淼淼提出来,他便赶紧应下了。
却听余淼淼迟疑了一会,又道:“朝廷不会与旁人为难,但是这些工匠和农户,他们跟我们绑在一处,难免……”
周修武正色道:“他们的命都是王爷和夫人给的,不是王爷,当初就作为逃兵处死了,还有那年旱灾,本就该与房陵同生共死。”
余淼淼看了他一眼,道:“现在事有紧急,派人快马加鞭去各处通知一声,有那些想出城的,自己走也好,送家眷离开也好,申时之前必须离开,否则城门一关,生死也随我们一道了。”
最多只能给出两个时辰,她也得考虑自己的安危。先前暗卫说宣旨的人快来了,最晚明天那已经到了均州的兵马也要兵临城下了。
她寻常跟这些人往来,他们付出劳力,她给工钱,货银两清。长久的相处下来,也有些感情,人心都是肉长的,她也不想让这些人无端受累,此番跟朝廷撕破脸是必然的,自己尚不知生死如何,也不必非要拖死他们不可。
何况她都将小刀留给了杨家,孤身回来。谁又能保证这次就顺利呢,谋反可是大罪,可以就地斩杀。尤其,这些人拖家带口的,过了这么久的安稳日子,倘或不愿意呢,凭白多生一些事端,让人怨怼,何况也不能指望她们帮上什么忙。
“这是逃兵所为。”周修武还有不满,想说什么,余淼淼打断了。
他只能郁闷的喊了一嗓子,有个瘦猴般的少年便进来了,周修武跟他吩咐了一遍。
余淼淼又道:“给村里人也通知一声。”
周修武只得照办。人还没有出去,院子里突然多了个暗卫,急报:“夫人,朝廷派来宣旨的人已经进城了,一个时辰就能到这里。”
余淼淼一愣,“这么快……”
她若再晚点回来,这宣旨的人岂不是跟她错开了?她要是不在房陵,这村里也脱不了干系,这几年田氏陆陆续续都搬走了,剩下的基本都是自己人了。
周修武赶紧道:“夫人,我先去安排,这里廖三会听你的安排。”
说着指了指院门口候着的一个男人,余淼淼也认识,这人是在梯田上当管事的,年前成了亲,还是说的枣花村药坊里的一个姑娘。
余淼淼点点头,周修武大步出去了。
还没来得及去通知村里,正这时,文氏和孙氏几个妇人听闻余淼淼回来,过来瞧她,一进门正碰到一脸阴沉的周修武。
周修武直接道:“朝廷对王爷不仁,现在趁王爷领兵在外,派人捉拿夫人,所有包庇者一律杀无赦,你们说该怎么办?”
寻常周修武虽然也带了一身戾气,可今天格外浓郁,两个妇人平日里见了他都要绕道走,此时乍然闻得此语,懵然了一阵,待回过神来,更是一阵颤抖,牙齿上下打架,话都说不清楚了,“这皇帝、朝廷……”
捉拿什么的对她们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
她们也只是寻常本分的村妇,虽然知道自家的郎君是跟从赵蛮打过仗的,可这几年也不过都是做些农事,偶尔进山打打猎,并不知道其中的内情。
她们家的汉子也都是受了伤或是年纪大了,不能再打仗的,也依循军法,没有将事情跟家中的妇人们嘀咕过。
还是文氏脑子转的快,听周修武一声冷笑,将手中的长矛一转,恨不得沾点血来祭矛,又见余淼淼面沉如水从屋里出来,眼神淡淡的看向她们,并不言语。
文氏赶紧“扑腾”一声跪下来,孙氏也茫茫然跟着她跪下了,其余众妇也是惊慌之下只能跟着跪倒在地。
文氏有些颤抖的道:“要不是王爷,当家的当年就死在辽人和西夏人的刀下了,就是侥幸不死,也是罪兵,还有那年大旱我们孤儿寡母也就已经饿死在外了,命和现在的好日子都是王爷和夫人给的。”
说罢就连连磕头,孙氏也回过神来,哆哆嗦嗦的道:“都听夫人的,听周将军的。”
孙氏也知道周修武先前是大将,很得自家那口子的尊敬,寻常也有以周将军称呼,现在孙氏第一回与周修武说话,便下意识也这么称呼了。
周修武哼了一声,不再多言,越过她们出去了。
余淼淼揉了揉跳动的额角,平息了心情,沉默了一会,才道:“起来吧,现在城门还未关闭,还有一个时辰圣旨会到,你们可以收拾了东西出城去,跟村里其他人都说一声,想走的抓紧。”
转头又冲廖三道:“那些要离开的人多给三个月的工钱,派人帮忙收拾。”
廖三低低的应了一声,让人去准备。
孙氏、文氏几人闻言,却并未抬头,还不等说话,就听见从屋外传来一声纷沓的脚步声,旋即有男人的声音传来,“夫人,我们不走。”
“外面冰天雪地,还不如待在这里安生,我哪里也不去,那些人要来咱们打回去。”
“守住房陵城,等王爷回来。”
“……”
村里的男人们这会差不多都来了。
跟着,有人又喝斥自家的娘子,“谁要是想走,自己怎么来的怎么滚出去,日后不再是我邹家的婆娘!”
“我的儿子也不能当孬种。”
“外面也活不成人样,哭什么哭,是短了你的吃还是短了你的喝。”
“……”
男为尊,世道就是这样,不管他们吼得多难听,此时余淼淼也懒得去管,就算是真想走的妇人被这一呵斥,也断了念想。
余淼淼默默的听着,屋外乱了一会。
她缓步出去,文氏赶紧爬起来扶她,她心中一叹,就出去了。
外面安静了下来,都等着余淼淼发话。
余淼淼扫了这人群一圈,见男人们神色凝重,丝毫没有退怯之意,先前他们能够跋山涉水的跟来房陵,可见也是硬气的。
又见人群中的妇人虽然不乏惶恐垂泪者,却也没人提要走之事,几个孩子被大人的阵仗吓得抽泣,也不敢大声哭。
余淼淼也不管这些人里面有没有二心的,见状心中也略宽慰,悠悠的开口,“刚才我说的话算话。”
见有人要插嘴,她抬手阻止了:“现在时间紧迫,一会城内便会闹起来,不走的妇人们回家将存粮都拿出来,粗粮杂粮都行,越多越好,准备馒头饼子,家里有干净的纱布,拿热水烫了晾干备着,家里鸡鸭也都宰了备着,现在各自回去准备吧。”
现在天气寒冷,倒也不担心这些东西坏了,先准备着吧,人忙起来反而想的少了。
立时妇人们面面相觑,得了安排,一窝蜂的都散去了,屋外顿时少了一半人。
余淼淼又吩咐身边的文、孙二人:“文大嫂你这几年也学了字,过一个时辰,去挨家登记一下,各家能够出了多少粮食布帛,等了结了眼前的事情再一一还上,孙嫂子也一起去帮忙。”
这两人赶紧应下。
打发了全部的妇人,余淼淼又冲这些男人道:“要走的让人走,谁也不许找事多话,从村头到村尾分三队,廖三一会给分好了,一队人将家里的驴车、马车都套好,去竹山拖运药材和纱布,一队去收各家多的柴禾,附近的村子也走一走,要是有人问起不必隐瞒。”
这些年她和赵蛮在此经营,这里谁没有受过他们家的恩惠?到时候城门一关,她有兵就是老大,也不怕这些人会背后捅刀子,直接打杀了便是,他们只能安分的待着,再说现在也连累不到他们头上。宋兵还没有攻城了,将百姓都杀了的例子。
“还有一队等在村里有事再安排。”总得留下些人手,跑腿打杂。
她现在能够想到的也就这么多了,战争对于她,就跟此时的赵蛮一样,也十分的遥远。
余淼淼脑子有些乱,心里也茫然无措,多想赵蛮就站在她身边,挡在她前面,或者揽着她的肩膀支撑她,拽着她不许后退,不许生怯,至少也该告诉她该如何去做,她做的好不好、对不对,他能回应她一声。
可现在他还不知道是什么境况,走了这半年,一个字都没有写给她。
余淼淼心里绞成一团,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
只有她稳住了,这些人才能够稳住。
人都走了,她将文、孙二人也都赶回去了,让她们回去也能够跟自家的男人商量商量。
廖三很快安排好了,在竹溪矿山和肥料作坊那也做了同样的安排,遣人去传话了,他又急冲冲的各处安顿去了。
这时已经有人赶在杨勋将余淼淼强行带走之前,拿着圣旨一路快马加鞭进了房陵城。
余淼淼还在沉思的时候,消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废王赵蛮谋逆,拥兵自重,已经逃离房陵,窜通辽狗,破坏宋、中和盟,不轨之心已经是人尽皆知,实乃罪大恶极,今已遣大军至辽捉拿,死有余辜。”
“现派遣武德司亲卫来房陵捉拿赵蛮家眷、亲属前往汴京,若有抗旨不尊者,格杀勿论。同时又调集驻守成都府,原震慑吐蕃之兵马前来汴京,若有包庇、藏匿赵蛮亲眷者、知情不报者,以谋逆从犯罪论处。”
传旨的人马分了两拨,一半去了房陵的大小衙门,调集城防兵,一面着人带路前来拿余淼淼。
今天这一宣扬,从黄昏到天黑,从房陵城大门到柳树屯,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这消息便如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房陵的大街小巷,满城喧嚣。
这危机时候,时间倒是过的飞快。
余淼淼在肚子上缠了托腹带,又将安胎药放在炉子上了,药还没有好,似乎只是闭目养神了一会,思绪都没有理清楚,狂乱跳着的心都没有平静下来,这一个时辰就过去了。
廖三跟着满头是汗的周修武回来了,进了院子,只道:“都安排好了,夫人勿忧。”
余淼淼“嗯”了一声,想起刚才想的一点疏漏,问周修武:“城中若是闹起来,五百兵马能不能守住?釆务司王朗那就有不少人手,他身边的那个怀真功夫十分了得。”
别的不说,王朗此人尤其正直,别人诸如连家、朱家这些人余淼淼不担心,武力压制住就是了,就这个王朗。
周修武沉声道:“李大郎君说他会将王朗扣在书院里,其余大户人家,这些乱子跟他们没什么相干。”
余淼淼闻言,渐渐的平复自己的心情,李鹏举的身份要稳住这些人应该是不成问题,倒是省却了许多的麻烦。
“房二郎那边会不会有人找他的麻烦,接他来柳树屯。”
“二郎君月初的时候已经送粮往北边去了,现在应该在路上,不在城中。”
余淼淼闻言,又骂了房傲南一句,他也跟着别人瞒着她,更多的是忧心,先前房傲南跟她说不用再送粮食了,赵蛮年底就会回来,现在他又去了,这说明什么?
“房家的那些铺子已经都关了,东西都收拢了,小厮伙计去了上河县酒庄,有李家在上河县。”周修武又补充了一句。
余淼淼敛去思绪,点了点头,房傲南也是准备好了的,这便好。
“苏家那边……”
“竹山有人守着,还没人敢跟苏家为难。”
余淼淼又想到的也就是这些了,便住了嘴,其余的等想起来再说吧。
文氏、孙氏应该是听了周修武的声音,赶紧从自家出来,又过来陪着余淼淼,帮衬一把。
先前余淼淼怀着小刀的时候,就是她们二人照顾的,现在也是熟手,这样的时候,周修武几个大男人指望不上,得有女人照应着。
余淼淼刚喝了安胎药,便听见一阵马蹄声和脚步声。
传旨的是武德司的人,皇上的亲信,身后还有三百房陵的城防兵跟着,浩浩荡荡的进了柳树屯。
村里的鸡狗,刚开始还叫了几声,许是察觉到这杀气腾腾的阵仗,竟然连声都没有了。
冬日昼短,这才申时二刻,已经擦黑了,整个柳树屯一片寂静,除了余淼淼的这院子,连半点的亮光也无。
有人在门口大喝一声,“犯妇余氏接旨!”
余淼淼在心中咒骂了几声,真真是好笑,都叫她‘犯妇’了,又要杀她的男人,现在还打算让她接旨,乖乖的听从不成?
她抬眸透过窗户看了眼站在院子里,手握长矛的周修武并几个汉子,冷笑了一声,旋即仰面靠在铺着三层厚褥子的竹椅上。
文氏和孙氏面色苍白的看了看气定神闲的余淼淼,大气都不敢喘。
“怎么,是想抗旨不尊?”
来人一身黑衣黑披风,从马上下来,披风一展,霎时气势凛凛。
一挥手,身后的人即刻将这小院围得水泄不通。
有人上前来一脚踹开了门,“哐”的一声响,门板反弹了一下,又被人踢住。
“进去搜,里面的人全部带走!若是反抗,杀。”
这人说完,见身后的城防军不动,跟自己的几个武德司同僚对视一眼,心中涌起一股不安来。
他们好不容易才从田青手中抢了这个差事,让人将皇上面前的红人田青给绊住了,留他在城外接应,没有采纳他说的等大军到了之后再带人进城传旨。到时候人多了,他们还有什么赚头和功劳。
于是,他们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城来宣旨拿人,也怕遇到反抗,将城中的城防兵三百人全部都带上了。
拿住逆贼的亲眷,不过一个女子,他们速战速决,赵蛮就是真有布防,也不会布在村里,刚才他们的眼线已经报备过了,村里安静的很,赵蛮的人手肯定是来不及反应,等人回过神来,他们已经带人走了,又能够顺便抄家抄些好东西,听说这几年赵蛮赚了不少钱,若非如此,他哪能养私兵呢,这真的是肥差。
现在几人的眼珠子刚一转,身后有人当即手起刀落,“唰”几声响,叫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跟着血光一闪,这五人的头与身体便分了家。
偷看窗外的文氏顿时脖子一缩,浑身如打摆子一般,扶着窗棱才站稳了。
磕磕巴巴的道:“砍了……头掉了,城防军砍了他们。”
余淼淼收回视线,面上也有些发白,这些城防军原来早就被换上了自己人。
带着城防军来抓余淼淼,还真是自寻死路。
周修武看也不看地上的几个人头,只让人打扫干净,丢进山里去喂狼,又出去吩咐了一番,让这些城防兵都留在柳树屯,保护余淼淼。
这才匆匆走了。
文氏和孙氏被余淼淼打发去登记,顺便也看看村里到底走了多少人,很快就回来了,说是一个也没走,现在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今晚城门关了,就不会再打开了,至于别的地方还没有消息传来。
登记的东西余淼淼也没有看,只收在抽屉里了,又让孙氏去找几个妇人,通知纺线作坊的女红一起帮忙做饭,周修武将这三百人弄来,总得安排别人吃喝,刚才让人蒸的馒头本来没打算用在这里,现在正好能用上,天寒地冻,他们轮流住在挪出来的几家屋里打地铺,也得准备铺盖。
等安排完这些,天已经全黑了,余淼淼没有胃口,也勉强吃了半碗汤泡饭,先前急着赶路回来,又是担忧劳累,还得稳住别人,本来以为睡不着,没成想躺下没多久,就进入了黑甜的梦里。
此时,城外,天黑如墨,风声呼啸,不远处的山林里不时传来鬼哭狼嚎般的声响,不知道是什么猎物的声音,还是山风摇晃树林的声响。
田青看着熟悉的房陵城门,静默了一会,才收回视线。
他身后跟着的一个年轻人拢了拢身上的披风,道:“九哥,现在城门已经关了,他们还没有出来。你说他们到底得手了没有?也不传个消息出来。”
昏暗中,田青目光一闪,幽若流光,并不说话,谁也不知道他心中的复杂。
他早早就传了消息过来,赵蛮的人应该也做好了防范,至少余淼淼是有时间离开的。
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谁当皇帝他不管,只要自家有个好前程就行,赵蛮帮了他一把,他也是投桃报李,而且私心里,他也想要余淼淼能够逃开,至少可以帮赵蛮保住血脉。筆趣庫
现在北地战事渐渐明了,赵蛮那点子人就算是再勇猛,可宋兵多,他们又没有粮草,就算有也送不进去,东北天寒地冻,他们吃什么?
田青对于赵蛮的前景预测是很悲观的,房陵亦然。
等解决了辽国,赵蛮死了,大军回防,将房陵团团围困,里面的人就能够困死,时间一久,里面也乱了。
而且,从成都府可调来的士兵不少,两地相距近,调兵的速度也快,能够随时支援,就算房陵这座城池再易守难攻,里面粮草充足,又能够守多久?
思及此,不知为何,田青心底生出一股悲凉来。
赵蛮在北地的那封书信就是传到他手中,呈交皇上的,他实在搞不懂赵蛮这么做,又是何必?
皇上是不会放过赵蛮和他的妻儿的,已经被流放了,居然又带兵回了北地,完全是超过了皇上可以容忍的底线。
从秦州之战,赵蛮派兵前往,他就没有明白过他。
“是不是东西抄多了,好处全拿了,误了时辰,在里面吃酒呢?”青年抱怨的声音打断了田青的思绪。
田青回过神来,敛去眸中的戚色,淡淡的道,“许是吧。”说着就转身离开,心中则不以为然,回去给他们倒一杯断头酒,黄泉路上赶紧走,可别怪他借刀杀人。
这几个纨绔子弟,时时来找他麻烦,偏偏出身都比他高出许多,处处压制他,若不是趁着这个机会忽悠他们进城,还真找不到下手的时候。
身后的青年也赶紧跟上,田青又道:“下半夜那些兵马便到了,咱们跟大军一起进城,善后的时候我的那份给你。”有没有还难说呢,田青将这后一句藏在肚子里。
“九哥别这么说,兄弟以前也没少占你的光。”青年说着也翻身上马。
两人没入了黑影里,马蹄声渐远。
……
黎明时候,余淼淼满头是汗的睁开眼,大口的喘息。将汗湿的刘海拨到一边去了,才缓缓坐起来。
刚才做了个噩梦,她梦见赵蛮手持长枪,一身是血,倒在她面前,她想要去扶他,却动弹不得,她想要跟他说话,却发不出声音来。
梦里急得一身汗,梦外却遍体身寒,勉强安慰自己这只是个梦,梦都是反的。
“他自己都说他是天煞孤星,克死别人,他自己多少次死里逃生,祸患遗千年。”
余淼淼倒真巴不得他是天煞孤星,克别人。
“赵蛮,赵蛮,你怎么还不回来……”
余淼淼将脸捂在被子上,狠狠的蹭了蹭,等抬起头来,目光里的潮湿已经褪去了。
这被窝里,尤其是脚下冷冰冰的,睡了一晚上,竟然没有一点热度,要是赵蛮在,她就有个天然的暖炉,现在小刀都不在身边了。
再也没有丝毫睡意,她干脆爬起来了,找了干净的衣服换上了,才绕过屏风,拉开帘子,看到院子里燃了火把。
她往厨房里去,见到文氏已经过来了,正在烧热水,文氏眼圈发黑,显然是一晚上都没有睡好,倒是余淼淼的起色比她好的多。
她看见余淼淼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来,“夫人醒了,水烧好了,先去洗把脸,我给你梳头。”
余淼淼也不知道跟她说什么好,这些人到底还是被她连累的,说什么都没有用,只希望这次能够顺利度过危机,点了点头,什么也没有说。
等将自己收拾好了,喝了一碗安胎药,天也亮了。
廖三一直在前院等着,见余淼淼过来,才沉声汇报昨晚上的事情。
“后半夜围城的大军已经到了城外,这是头一批有五千之数,周将军在守城,没有开城门。今天会再到六千人。”
“除了送来这里的圣旨,还有一道,是要将城外的五千驻防军调走,让他们去守成都府换防,皇上对曾显不相信,对这些驻防军也生了疑心。”
“半夜城外打了一场,现在驻防兵都进了城,折了一百多人,伤了两百人,伤员都安排好了,苏家已经送来了二十个大夫。围城的兵马不知到底死了多少,周将军说保守估计大概有两千人。惊动了对方,这几天应该陆续会有兵马前来。”
余淼淼愣了一下,这才明白那剩下的五千人在哪里,难怪周修武说她很快就知道了,应该就是这五千驻防兵,现在城中有她的一万五千人。
第一次制敌能够有这场胜利也不难理解,因为是偷袭攻其不备,又趁着对方疲劳,之后就是坚守城池了,围城、攻城的人越来越多,后面的路也更加艰难。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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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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