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某足球场上,周围的看台上空无一人。偌大的空间却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没错……今天,一切就结束了。”现实中,夏远喃喃道,他为了今天已经准备了数百年。走访山野,探寻古墓,为的就是找到那失传的化神大阵。加入离释,从普通的成员晋升为首领之一,为的就是聚集实施这一计划足够的人手。
将整个空中花园作为母阵,再以创造出来的空间为子阵,以阵中阵防止神裔逃走。接着依靠母阵数个阵眼将神裔外溢的法力引导散去,周而复始,直至神裔的法力耗尽。然后,子阵正式运作,将神裔困于幻境空间,让其在不知不觉中,连言语之力也失去。最后,便是施展那化神之术,与阵法呼应,将神裔彻底转变为人类。
一切,顺利进行。
现在的白芷已经没有了法力,她的身体也已经在阵法的影响下,逐渐停止产生法力。而且,在幻境中,她的言语之力也逐渐变弱。
夏远察觉到自己所在的空间内有两个闯入者。先闯入的是猎魔者乔治,那家伙已经在夏远的安排下迷路了好久。后进入的则是……
“阮吗?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算计啊……”
……
阮绪淡然地用右手扯下左手上烧焦的血肉,疼痛让他的表情显得有些难看,不过这表情转瞬即逝。
即使有九幽鬼王的辅助,阮绪还是没能避开其中之一的封印反击,毕竟是隔着一个空间施展的法术,精确度多少有些下降。好在只是废了一只左手而已,这点伤,凭阮绪的业化的体质可以短时间内恢复。
趁着左手再生的功夫,阮绪打量了一下自己所在的地方。
周围高楼林立,马路上更是像花瓶摆设一样有着好几辆停滞的汽车。
这空间是夏远缔造的,看这里的样子,显然是仿照着现实中的立新市某个角落再现的。
那么……夏远在哪里呢?那些大楼的楼顶?虽然挺符合最终决战的气氛,不过他应该不会在那里。毕竟这里的布局若是按照阵法来考虑的话,高楼的楼顶并不适合观察阵内动向。
阮绪随便选了条路跑了进去,虽然他可以御风飞行,但是在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埋伏偷袭的情况下,他宁可选择步行。
左拐穿过一条巷子,阮绪听见了人的脚步声。他连忙停下,屏住呼吸,尽量隐藏自己的气息。然而,就在他以为可以蒙混过去的时候,一柄光剑突兀地从墙壁穿出,以毫厘之差擦过他的肩膀。
“什么嘛?是阮绪啊。”从墙壁那头传来乔治无奈的叹息声。
“你都先进来那么久了,还没找到夏远?”阮绪扭头看向乔治,与此同时,漆黑的利刃从他的影子里探出,将墙壁切割出一个容人通过的方形缺口。
“哎呀呀……”乔治尴尬地移开视线,“谁让我迷路了呢。话说回来,你果然解除了那个封印啊……而且,你的黑暗力量不觉得比上次强了很多么?”
“谁知道。”阮绪没有和乔治继续扯淡的想法,现在在这个空间里,应该只有他,乔治,还有夏远三人而已。若是两人一起找到夏远,三方混战的情形是最糟糕的。所以……
没有开口,阮绪脚下的黑影就瞬间延伸到乔治的脚下,乔治瞬间反应,他的全身泛起一层微弱的金光,愣是将靠近的黑影给逼退了半米。
“你想要现在就开打?”乔治也不是不能理解阮绪想要清除变数的想法,“但是我们两败俱伤的话,又怎么对付夏远?”
“天命现世是在明天,具体时间未定,即使算它在零时出现,现在还有五个时左右的时间。这时间足够了。”
当然,阮绪还有一层想法,即是现在与乔治交手,乔治并没有认真的理由,很可能不会使出全力,所以是难得的机会。如果能够现在击杀乔治,以后就不用与他生死相搏了。
“切……那么就随便你了。”乔治一脸厌烦,不过他还是拿出了一根暗金色,有着复杂雕饰的短棍。伴随着他的魔力注入,短棍的两端延伸出光构成的棍身,接着光芒黯淡下去,棍身也彻底实质化。
阮绪看得出乔治没有放水的打算,这根长棍正是乔治的成名武器——神威。
棘手的家伙……即使对方没有以死相搏的信念,也是不容觑啊……
阮绪没有兴趣等对方完全准备好再出手,在乔治凝聚出武器的同时,阮绪已经控制着自己实体化的灵力展开了攻击。
这一次的结果却和最开始一样,乔治身体周围的微弱光幕愣是逼退了阮绪的灵力。
不对劲……这股力量看似薄弱,实际上却……
“你果然有骑士道精神呢,竟然等我准备好武器。”乔治略带讽刺地说道,接着他单手持棍,摆出了个挑衅的架势,“来来来,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
阮绪判断出一般的手段是没法伤到乔治的,他立刻祭出六张符咒,然而那些符咒刚刚燃起,乔治便冲刺过来,阮绪立刻用手想要去挡开乔治的武器神威,不曾想从神威之上瞬间迸发出光构成的尖刺,将阮绪的手臂贯穿的同时,更是刺穿了阮绪身边的符咒。那些灌注在符咒上的灵力瞬间被打散。
“嘿嘿,在神圣的光之力面前,一切邪恶的魔法都无法施展。”
“只不过是依靠特化的魔力引起五行之力混乱罢了,别扯那些虚的。”
阮绪意识到乔治的身手远比他想象中要快。如果依靠祭出符咒来施展道术,百分百会被他打断。而且乔治体内的特化的魔力又有着干扰周围五行之力的特性,想要凌空书写道符也是收效甚微,只有……
思考的同时,阮绪猛地踢出一脚,漆黑的尖刺配合着他的动作,从地底突向乔治,乔治用神威一挡,轻易地化解了阮绪的踢击,接着后退一步,瞬间换手,将神威横着扫向阮绪。
这个距离连躲闪都来不及,阮绪只好本能地用手臂去挡,在棍身接触之前,庞大的光之力爆发出来,将阮绪整个人轰飞了出去。
凭借着实体化灵力抓住地面,阮绪才不至于飞出去好远。他的双手都被光之力炸得血肉模糊,虽然正在快速再生,但是若是再来同样的攻击,恐怕他的手臂会只剩下惨白的骨头。
饶是如此,阮绪也没有拉开距离的打算,他重新冲向乔治。
“还打算近战吗?勇气可嘉啊……”乔治微笑着,做好迎击的准备。
面对着全力冲刺的阮绪,乔治也不退让,而是果断地伸出了神威。
阮绪来不及躲闪,只能够任由棍身贯穿了自己的身体。
看似全力以赴的攻击,竟落得个如此下场,虽然是敌人,乔治也不由得唏嘘不已。
“阮绪……你这又是何必呢?”乔治打算抽出贯穿了阮绪左胸的神威,然而无论他如何用力,却怎么也抽不回来。
“西方非人的资料中,似乎没有说明过我的心脏是在右边呢。”阮绪低着头,沉声道。他双手抓紧了棍身,接着周身爆发出深邃的黑色灵力。
乔治没有慌张,他催动魔力,让光之力迸发出来。阮绪抓着棍身的手瞬间被烧灼得只剩下惨白的骨头,可饶是如此,从棍身上传来的力道仍是没有丝毫减弱,只见从阮绪的影子里伸出无数黑色的触手,和阮绪只剩白骨的双手一齐抓住了棍身。而与此同时,阮绪的手骨上,也被黑色的灵力所缠绕着,快速地生出了粉嫩的血肉。
“喂喂……这是作弊吧,依靠超快速再生什么的……”
阮绪才不会管乔治的抱怨,远处他早已凌空书写下的道符已经开始生效。
——“剜歌。”——
鬼哭声,由弱变强,由少变多,不一会儿,无数凄厉悲惨的哭声响彻在这个空间,因为极度浓郁而变得无形的鬼气更是缠绕在了阮绪和乔治的身上。哪怕乔治尽全力用光之壁逼退这骇人的鬼气,还是有一丝鬼气触及了他的皮肤,在上面留下一道血痕。
阮绪这边同样是凄惨,过分强悍的鬼气同样在侵蚀着他的血肉,只是他早已习惯了疼痛,那些粗浅的伤口更是短时间就能够愈合,所以他毫不在意。
“阮绪!”乔治终于拼尽全力地释放出了自己的魔力,耀眼的光芒包裹住了乔治。而阮绪则同样是拼尽全力地用自己那漆黑的灵力缠绕拉扯住乔治,将他的光芒用深邃的黑暗所遮盖。
“噗……”
外溢的魔力波动破坏了阮绪护住身体的灵力,光之力轰破了阮绪的肚子,鲜嫩的肠子掉了出来,紧接着瞬间就被迸发的光之力毁灭殆尽。血液喷涌不到一秒,漆黑的灵力缠绕在上面,接着伤口愈合,重新护住了阮绪的身体。
与此同时,黑色触手反复不断地撕扯着保护乔治的光之壁,有一瞬划出了一个缺口,接着鬼气涌入,将在乔治身上留下一道血痕。乔治没有松懈,连忙填补这缺口。
光与暗,虽然显得无比夸张,但是两人确实是以这极端的力量相互攻防。忽略那些招式,这是纯粹的意志的比拼,哪一方先坚持不住,哪一方就败了。
……
夏远留意着那个方向传来的波动。
乔治和阮绪……这两人不愧是实力强悍的非人,只是这场战斗明显是不公平的。
夏远感觉得到,阮绪的一举一动都体现着他必杀的信念,可乔治却没有如此。这场战斗看起来毫无意义。至少如果乔治从一开始就怀着杀意的话,阮绪根本没有胜算。
不一会儿,波动停止了,那两人的战斗也迎来了结局。夏远并不关心是谁胜了,他现在在乎的只有白芷。他想让白芷放弃身为神裔的责任,他想让白芷能够像个普通人一样过上简单幸福的生活。
幻境中,白芷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对着虚空喊道:
“夏远,你加入离释,有太多太多的人因你而死,所以……对你断罪。”
“那你为何还要看那些幻影?”
“因为我想要了解你,确认你的想法。”
与过去稍微有了一些差别,不是吗?
——“灭寂。”——
幻影被打散,这意味着白芷已经不再沉浸在过去之中。她已经下决心要打倒夏远。
既然如此,又为何要想起那些回忆呢?
果然,还是放不下吧。
可最后,却还是做出了抉择……断罪……
夏远看着眼前的空气仿佛破碎的玻璃一般,七零八落,白芷的身影逐渐显现。
“我明明耗尽了你的法力……”夏远下意识地后退,与白芷保持相对安全的距离。
白芷没有开口,只是用手语道:那是母亲的法力。
“是吗?”夏远苦笑着,“你的力量并不是你一个人的……”
白芷轻轻点头,正是因为体内有着双重的神裔之力,她才会连单纯的说话也带着言语之力。或许可以依靠散去全部法力来暂时抑制神裔之力,但终究只是杯水车薪。
白芷继续用手语道:你赢不了的,请自裁吧。
即使是认定夏远是罪人,她也无法完全割舍过去的情感,所以,这是她唯一能够表达自己的温柔的方式。
“说过了吧……我绝对要拯救你。”夏远释放出自己的妖力,他的样貌也因为过分强大的妖力而显得无比狰狞。
“亡。”
言语之力,扭曲着空间,逆反着世界。
……
一片废墟之中,阮绪吃力地爬起来。他与乔治的战斗,结果便是他凭借业化之后的强悍恢复力赢了。但是最后的能量冲击导致爆炸,使得两人都被炸飞出去。这样一来,阮绪便没有办法确定乔治的生死。毕竟猎魔者的治愈魔法也是相当了得,如果没有造成致命伤就放过他,没准过上半个多时,乔治又会精神十足地冒出来。
话虽如此,现在的阮绪也是伤痕累累,虽然没有失血过多,但是内脏因为治愈得太过匆忙导致有些异常。
忍着疼痛,阮绪控制灵力扯断自己的肠子,重新按正确的方式接好。
就在阮绪打算搜索乔治的时候,从一个方向爆发出一股骇人的力量波动,只是这波动转瞬即逝。
那是……妖力?果然是夏远吗……而对妖力的感应转瞬即逝恐怕是因为……法家之子的特殊领域,将一切力量波动屏蔽了吧。
不过纵使只有一瞬,阮绪也能够判断出夏远大致的位置。
自己绝对要赶在法家前面打倒夏远,从他手中夺得天命!
将灵力化作黑色的羽翼,阮绪飞了起来。
……
毕竟这是在化神大阵内部,白芷即使有着远胜于一般神裔的实力,她的言语也没法像在平时一样有效。所以,本该落于下风的夏远能够与白芷战得不相上下。
“炎。”
若是平时,白芷能够唤出温度超过道家三昧真火的火焰,可是在这里,她所能施展的仅仅是类似于道家低级炎咒的普通火焰而已。这火焰尚未靠近夏远,就被那些外溢的妖力给冲散了。
“亡。”
每次夏远逼近,白芷都会用这迫近死亡的音节逼退他,可是随着次数的增加,夏远明显已经可以抵抗这个字所包含的的力量。
尽管如此,夏远还是没办法伤到白芷,还不时地被白芷的法术伤到。但,两人都清楚,现在的战局正在朝着对夏远有力的方向发展。
白芷确信,自己的力量正在逐渐变弱,这并不是错觉。
夏远不在乎自己的伤口,他任凭暴乱的妖力将他的身体变得面目全非,他追求的是力量,能够压制住白芷的力量。
等着……马上……就可以了……
“砰”!
宛如炮弹落地一般,夏远脚下一蹬,身形顿时变得模糊不清,待到白芷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出现在了白芷的身后。
白芷没有慌乱,继续念道:“亡。”
这一次,没能逼退夏远,而夏远那妖力幻化出的利爪则是瞬间变大,将白芷整个人都握住。
“结束了……”因为脸早已经扭曲,所以夏远的话语也变得模糊不清。
说时迟那时快,从空中突然降下一层黑幕,遮住了夏远的视线。经验丰富的夏远连忙抽回手,在他收手的同时,漆黑的刀刃凌空斩下,却只是斩在了空气上。
夏远恨恨地望向空中,这时候突然到来的阮绪让他的计划功亏一篑。
……
且说阮绪飞向先前感应到妖力的方向,终于从半空中望见夏远的身影。夏远和白芷就在某足球赛场的草坪上。夏远那家伙早已经没有了人的样子,眼看着他就要对白芷施以最后一击,阮绪立刻出手阻止。
倒不是阮绪担心白芷的安危,他只是考虑到这个空间是夏远所创造的,仅凭他一人之力未必能够胜过夏远。
阮绪的所作所为果然把夏远的注意力引了过来。看夏远那眼神,绝对是恨不得把阮绪生吞活剥了。
……
阮绪落到白芷身边,他扫了白芷一眼。对方的法力正在飞速向外逃逸,这种现象恐怕就是夏远布下的阵法所导致的。
现在看来,阮绪似乎是做了赔本生意。他即使就下了白芷,对方似乎也没有能够帮上他的实力。
“你的信念仅此而已吗?明明能够否定我的‘无殇’,却无法战胜这的阵法吗?”
阮绪淡漠地说道。
白芷没有回答,她艰难地站稳,接着集中精神收敛自己的法力。没有了法力的她,单单依靠言语之力是无法胜过夏远的。
“阮……”夏远正准备出手,可他方才踏出一步却停了下来,旋即他的表情变得无比难看,原本就狰狞的面容更是让人不忍直视。
阮绪严阵以待,就刚才来看,夏远的速度几乎和乔治相当,若是正面交手,阮绪是尝不到甜头的。
“已经……来不及了吗?不会的……绝对不会的!”夏远仿佛疯了一般碎碎念着,他收起了妖力,所以他也逐渐变回了人类该有的模样。
面对夏远的古怪举动,阮绪没有丝毫放松,就在他准备试探性地用道术攻击时,夏远突然把手伸进上衣口袋,掏出了一把手枪。
阮绪一愣,这展开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在这种时候拿出人类的武器,夏远到底在想些什么?
只见夏远把枪对准了白芷,接着扣下了扳机。
接着,枪响。
如果说,阮绪可以重新选择的话,一定会趁着这个机会打倒夏远,只可惜现实却是,他奋不顾身地冲到白芷身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下了子弹。
阮绪的手臂被子弹打中,子弹撞击在骨头上,停了下来。
虽然手臂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不过这和乔治的光之力炸裂造成的伤害比起来,根本就是巫见大巫了。这种程度的伤,不用一秒就能够痊愈。
阮绪这么想着,却感觉到热量不住地从自己的体内流失,他无法理解,明明只是普通的子弹,为何会产生这样的效果。
等等……难道……这并不是普通的子弹?
阮绪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他的不由得闭上了眼睛,他所见的最后一眼,是周围的景色开始扭曲的幻想一般的光景……
……
阮绪的身影消失了。
被子弹击中的阮绪,被一个空间漩涡带走,彻底消失了。
白芷猜想,一定是子弹上铭刻着西方的传送魔法阵,所以才会把中弹者转移到别处去。
而夏远原本是打算用那颗子弹送走的人就是她。
所以,这之间存在着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夏远为什么突然放弃了封印她的神裔之力?
“夏远……”因为法力的流逝,所以白芷已经可以正常说话,“你到底……”
夏远没有回答,只是惨惨地笑了:“意外吗?或许吧……但是至少没有让你如意。”看似在喃喃自语,但是夏远似乎是在对某人说这话,但,并不是白芷。
末了,夏远看向白芷,说:“箬……快离开这里……”
“抱歉……我必须对你断罪,这是我的责任。”白芷没有听从,她走向夏远,但是她每走一步,体内的法力就大量的外流。
“箬,你不该承担这些。荏明明只希望你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这是……我的责任!”
从那天开始,亲手扼死自己的母亲那一刻起,白芷就已经背负上了无法卸下的十字架。
“神裔……女娲……这该死的诅咒……该死的世界……”夏远不再试图反抗,他知道,只有自己的死,才能让白芷有离开的理由。
那么……就快些吧,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刃。”——
法力,结合着言语之力,唤出无形的气刃,对准夏远的脖子斩下。
眼看着夏远就要身首异处,一个中性的声音打破了现场的宁静。
“何苦呢?”
话音未落,气刃兀自消散,而白芷更是感觉身体一沉,不由得半跪下来。
夏远叹息一声,朝着出口喊道:“果然是你的算计!”
“话可不能这么说。”男子的身影出现在出口的通道,他带着白色的面具。远远望去,只能够看见面具之下,他的双眸闪烁着非人的光泽。左眼金色,注视着无尽的未来。右眼银色,审视着唯一的过去。
白芷也转过头,她无法理解这个陌生人究竟是做了什么,竟然让阵法对她的束缚瞬间强化了数倍。
他,“人算”慢悠悠地走向夏远。
经过白芷的身边时,白芷试图伸手抓住他,可白芷刚刚有了这一想法,那人就立刻跳开一步,似乎是看穿了白芷的心理活动。
“连站着都这么吃力还想对付我?拜托你省点力气吧。”话虽如此,他却没有走近白芷,而是稍微绕了几步,走到夏远的面前。
夏远在心中猜出了“人算”的布局谋略,他在对方眼中只是一个棋子罢了。但尽管如此,他也绝对不能让“人算”如愿以偿。
夏远控制着这片空间,制造出了一个空间裂缝,将白芷给送了出去。
“人算”只是看着,丝毫没有阻止夏远的打算。
成功让白芷离开这里,回到空中花园,夏远稍微安心了一点。
“你似乎松了口气的样子呐?”“人算”打了声招呼,“难道说有什么好事要发生了吗?”
“呵呵……”夏远得意地笑道,“终究,你还是没能从我手中得到天命,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我笑上一整天了。”
“哦哦,原来如此。”“人算”点点头,似乎是赞同夏远的说法。
“阮,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就不怕我自杀,接着封闭这个空间么?”
“啊,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我这次的化名是‘徐如安’。”“人算”若无其事地走到夏远的身边,用手指戳了戳夏远的脸颊,夏远却没有躲闪,就这么任由“人算”戳着。
“都说了使用妖力要慎重,你看,现在你果然已经动弹不得了。刚才的空间法术已经是你的极限了吧?这样子考虑的话,我的确是该早点走了呢。因为这个你开辟出来的空间越来越不稳定了。”
夏远冷冷地看向“人算”,道:“既然如此,那你还站着干什么?”
“这个么……当然是为了好心告诉你真相啊……”“人算”掏出手机,鼓捣一番后,在半空中投影出一块空白的黑板,接着他仿佛教师一般朝夏远讲解起来……
“布局的开始是在哪里呢?啊……太麻烦了而且也太久远了,就不说了。就说说最近我干过的事吧。第一,那帮自称‘叛离’的剑之一族在我的帮助下逃过全灭的结局,于是他们立约,答应为我做一件事。第二,风水师和兵家之子都没有参与这次争鸣,她们高价卖出了作为入场券的手镯。于是我就劝说某岛国势力买下了这些,当然了,我作为中介人,得到了两个手镯。第三,我依靠从剑之一族口中得知的情报,假扮成了天位的剑之一族,说是这么说,其实我的御器只不过是变戏法一样,变出一把剑而已啦。接着么,就是与儒家之子同行,当然了,你也应该知道,我的手速是很快滴,在她没发觉的时候,我已经偷到了她的手镯了。好了,我最近做的三件事已经告诉了你,你能不能从中看出我想要做些什么呢,夏童鞋?”
对方对待无知儿童一般的口吻没有让夏远生气,夏远知道,“人算”的恶趣味就是胜券在握的时候,调侃戏弄那些对手。
“获得剑之一族的帮助,与日本人扯上关系,最后……骗得了儒家的信任……我可想不出你搞这种穿梭外交有什么意义。”
“哎呀呀,夏童鞋,你怎么能停止思考呢?知道吗,停止思考就意味着在斗智中满盘皆输了。”“人算”语重心长道,“不过也不能怪你,毕竟你只能算是‘凡愚’呢。”
“‘凡愚’……‘天策’的口头禅什么时候让你念得这么朗朗上口了?”
“人算”似乎是觉得戏耍夏远一点乐趣也没有,他伸手扼住了夏远的脖子。
“好了,我也懒得跟你打哑谜了。我明确地告诉你吧,这次我的目标并不是‘天命’,而是‘神裔’。懂吗?”
夏远的神情第一次有了变化,他惊异地瞪着“人算”,想要开口却发不出声音。
“人算”的右手继续发力。
“剑之一族,我命令他们斩断那些支撑柱。岛国势力,我提议他们除掉那个女吸血鬼。至于儒家,我可懒得再跟那些渣滓扯上关系。我只不过是要从他们手中借来手镯这一入场券罢了。我的剧本是——坠落的空中花园,接着挺身而出的神裔被世界的诅咒毁灭。呐,这样说的话,你应该明白了吧?你因为忌惮我而把‘天命’转移给了别人,这件事对我而言并不重要。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与你争夺‘天命’。确切地说,我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你与神裔斗得两败俱伤,然后把天命转移给了别人,如此一来,就没有人能够帮助那个神裔了。”
夏远吃力地吐字:
“他……会……来……”
“你是说谁呢?除了我以外,这里还有谁呢,乔治吗?还是说他?我相信你原本的打算是把天命给神裔的,但是那个人挺身而出阻拦了吧?无论那人是谁,都没有理由帮助神裔。hka,神裔的棋子马上就可以拿下棋盘了。”
“人算”的双眼同时变成银色,他淡淡道:
——“以‘人算’之名,宣言汝之死。”——
终于,夏远的心跳停止了。
这个夏远创造出来的世界亦开始了崩溃。
但是,“人算”没有立刻离开,他伫立在原地,双眼变化成金色。
“没有来……你还是不愿意见我一面吗……”
他放下了夏远的尸体,步履沉重地转身离开,而他身后的世界逐渐零落……
意外地,“人算”此时的双眼是平凡的黑色……
……
……
白芷被夏远送出了异空间,来到了现实中的空中花园。在这里,白芷所受到的束缚相对弱了许多。她艰难地站起身,环顾四周,她发觉自己就在袁家的豪宅前面,只不过……
这里已经彻底变得面目全非了。
地面四处是烧焦的痕迹,深深的沟壑更是把大地划分成了无数块。
交战者是使用剑与火焰的非人吗?
白芷的法力已经恢复,她飞到半空中,想要看清楚这战斗的痕迹究竟波及到了多大的范围。
然而,当她望出去的瞬间,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在远方,有一个几乎望不到边缘的大坑,坑的底部已经可以看见暴露在外的下水道通道,潺潺的水流带着生活污物一并沿着下水道络向下界转移。
深度姑且不论,这个坑的直径恐怕超过了三公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本在那里附近应该有美丽的丘,碧绿的草地,带着大自然气息的树林,可这一切都不见了踪影,只剩下难以形容的荒芜的焦土。
“魔法使……疯子啊……”
白芷听见依稀有人在说话,她连忙向下望去,发现在坑中有四个人影,分别是两名男子分别背着一人,沿着倾斜的坡面向坑外爬着。
整理记忆,白芷总算认出左边的男子正是道家的年轻俊杰——卫恒。右边的男子……呃……光看外貌的话,似乎是女子才对……似乎i也有说过,有个杀手叫刃鸣,长着一张美女的脸,却有着强壮男人的体魄。
听卫恒的话,似乎这一切都是魔法使的杰作……如果是使用火焰魔法的魔法使的话,
炎诏者!?
白芷记得,i曾经对她说过,魔法使公会的白袍巫师中有一人精通大规模火焰魔法,被称呼为炎诏者。
虽然有些在意魔法使的问题,但是白芷最为关心的还是夏远……
那个突然出现的面具男子究竟是什么人?
……
……
“魔法使果然d都是疯子。”卫恒气急败坏地说。他背着卫馨,沿着坡面艰难地走着。
“我们已经算走运了吧?据说炎诏者使用过的最强魔法,曾经把一个半岛给轰平了。”刃鸣背着袁勋,“如果不是最后,妹子你靠琴声骗过了炎诏者,恐怕我们都凶多吉少。”
“切……要不是为了帮绪变回人类消耗了太多,我才不会输给那疯子……”卫恒心中十分不甘,毕竟这场战斗是三对一还败了,说出去可不怎么好听。
“哥,你就别抱怨了,这句话你已经说过一百七十八遍了。”卫馨捏了一下卫恒的脸蛋,“不就是输了吗,没死就好了。更何况我们都没缺胳膊少腿,已经是万幸了啊。”
“好吧……还是妹你豁达……”
……
……
即使夏远已经死亡,包围着空中花园的结界仍然维持着。离释的众多非人仍然恪尽职守,保护着阵眼。
在某个阵眼,任秋兰正凭借一人之力尝试破坏那向外散发着魔力的墨绿色魔法阵。那些负责守卫阵眼的妖怪都被她打昏过去。
因为不懂阵法的具体运作原理,任秋兰只好选择最保险的方法,把自己所看到的所有刻画着魔法阵的墙壁打碎。
她的御器是剑身半透明的长剑,这一次,她所赋予给剑的是绝对破坏的意志。
看不到剑影,只是风声一响,一面墙壁就被切割成了数十块,砰然坍圮。
就在任秋兰准备离去的同时,她感觉到脚下传来一股微弱的震动,她没有放过这一异常,连忙沿着楼梯冲到地下室,意外地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徐如安?”
在地下室堆放物品的巷子中间,戴着白色面具的男子躺在那儿,身上还压着好几个瓦楞纸箱。
“子?”徐如安——“人算”看见任秋兰,他的语气也带着惊讶,“您怎么在这里?”
“我之前就说过,我要破坏这里的阵眼吧?倒是你,你没有马上离开吗?”
“这个……”“人算”佯装不安,“我被离释抓住了,带到了夏远的面前。结果正好碰上法家之子的袭击。结果是夏远被杀掉了,我因为自知赢不了法家之子,所以就逃了出来。没想到中途踩到了陷阱,昏了过去。”
“夏远死了?”任秋兰对这个情报无比在意。
“嗯。我亲眼所见。子,马上到外界去通知士族,让他们强攻吧。绝对不能放过离释这些伤天害理的恶人。”
任秋兰点了点头:“的确,如果夏远已经……那样的话,士族也就可以放心进入这里了。而且天命想必也是落入了法家的手中,不用担心离释会有人继承夏远。”
……
且说空中花园的下方,本该认真工作的阮蓂很快就厌倦了无聊的现场工作。毕竟和游乐园那时不同,今次的事件,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接触到任何一个离释的成员,更不用提和夏远正面对决了。她除了检查支撑柱就是仰望上空发呆。
来回巡查,基本可以肯定支撑柱上安置了炸弹是子虚乌有的事。但是上头却没有下达新的命令,而且请假去shig的许可也没有下来,阮蓂就只能够呆在现场无所事事。这条永夜街依然和往常一样,似乎上端的空中花园被离释占领与他们毫无干系。
“话说回来……”阮蓂无聊地掰着手指,“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已经十一点多了。”何南报出了时间。
“是吗?”阮蓂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自己依稀记得,这第三块天命现世的时间是……几点来着?啊……糟糕,日记里没有写清楚时间啊……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时间是夜里,换言之,应该是凌晨到日出之前的时间吧。
“对了,之前跟踪过我们的日本忍者调查清楚了没有?”
阮蓂随意地问向何南。
“这个么……匆忙之间,我也只能够判断出对方的大致实力在
“那有多少念多少。”
何南听从命令,用手机连接到内部络,调出了相关资料。
“宫本玄,男,三十三岁,无流派忍者,实力评价
“对了,说到忍者的话,是不是有什么叫做茶托拉的能量啊?”阮蓂好奇地问。
“不……”何南板着脸纠正,“是叫查克拉……而且现实中的忍者并没有那种花里胡哨的东西。日本的非人只有阴阳师以及部分妖怪而已。忍者的话,应该和武术家划分为一类。”
“那还真是厉害啊……不是非人还能够把自己的气息隐藏得那么好……我都不得不佩服他了。”阮蓂仿佛想起了什么,她朝着空中呐喊道:“忍者同志,你真的好厉害啊!跟了我一个下午兼半个晚上,是不是想要我的签名啊?”
阮蓂的举动立刻引来一些在街头拉客的女子以及一些行人的侧目。不过他们很快就转移视线,继续自己的生活轨迹。
“蓂姐,这明显不可能的啦……”
何南话音未落,半空中突然射来一枚手里剑,直指何南的后脑,阮蓂连忙上前一步,用手接住了它。
趁着手里剑吸引阮蓂注意力的功夫,半空中的黑影一闪而过,逃离了阮蓂的视线所及范围。
几乎是在同时,阮蓂的手机响了起来。
“啊啦啦……”阮蓂一脸尴尬地把手里剑扔到地上,“那啥,貌似上面有毒,我的手麻掉了的说……”
“诶!?”何南诧异地看着阮蓂,“刚才这么短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总之你先帮我接听一下电话吧。我手机就放在包包里。”
何南无奈,只好把手伸到阮蓂的腰包里,掏出了手机。
他接通了电话,把手机放到阮蓂的耳边。
“阮蓂吗?”电话那头是秦晋楚的声音。
“秦老大,有什么事吗?”
“士族的据点遭到了不明人物的袭击,关押在地下的剑之一族全部逃了出来……”
“诶!?”阮蓂惊叫出声,“这……守备人员都是吃shi的吗?”
“关于这一点,因为不久前得到儒家之子带来的可靠消息,夏远已经死亡,所以那群蠢货为了将在空中花园的离释非人一打尽,调动了太多的士族好手……”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我们的人员调动被人知道,结果便是他们趁此机会救出了那些犯人。”
“老大,我还是听不懂你想要表达什么意思……”阮蓂实话实说,“你是想告诉我,剑之一族逃跑了,要让我去追捕,还是我们中间出了内鬼,要我好好调查?”
“都不是。”秦晋楚轻易地否定了阮蓂的全部猜想,“我希望你留心空中花园的情况。我觉得这一切总有些不对劲,或许……”
“啊……不好意思,要挂断了,老大,我已经看到了你说的‘或许’了。”
阮蓂用眼神示意何南挂断电话,接着她动了动手指,虽然麻痹感还在,但是总算是可以动弹了。
这种程度的毒素,对她而言只是儿科。
“那个……蓂姐,你看到了什么?”
何南与阮蓂不同,他并没有过人的夜视能力,自然不明白阮蓂在上空的黑暗里到底看见了什么。
“有好几人在攀爬不远处的那根支撑柱。然后,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那些人应该是剑之一族吧。”
“剑之一族?他们爬那东西干啥?”何南一脸不解。
阮蓂鄙夷地看了何南一眼,显然是对这个下属的智商失望了:“他们爬柱子的理由当然不是‘因为柱子就在那里’了,他们爬的目的么……大概是在中间位置切断支撑柱吧。”
“诶!?”何南惊叫了出来,他做梦也不会想到剑之一族居然会做出这种事,“他们疯了吗?这样子的话……”
“这样子的话,不会御风飞行的士族非人,还有这条街的大多数普通人都会死翘翘啦。”
虽然说得轻巧,但是阮蓂的表情明显地变得慌张起来。
“那个……蓂姐?”
“靠啊!赶快联络老大,让他命令士族的家伙撤回来,我向警局请求援军,你们也联络自己的有实力的朋友,一起来守备支撑柱啊!”
“是!”被阮蓂如此命令,就连一直不怎么说话的杰伊和洛离都下意识地一个立正,迅速地掏出联络工具。
一边打着电话,阮蓂一边御风飞向那最近的支撑柱。她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努力解决那些可能存在的问题了。然而,在半空中,有一个黑影在建筑物的屋顶上向她飞奔而来。
又是那个倒霉催的忍者!?
“你玩够了没有?我可没空搭理你这种三十多岁的大叔啊!”
阮蓂怒气冲冲地抓起一把道符,朝着忍者扔了过去……
……
空中花园——
白芷四处搜寻着那个陌生男子的踪影。虽然夏远所创造的空间消亡的时候,她并没有发觉有人从那个空间里脱出,但是她并不相信那个陌生人会留在那个空间里等死。换言之,一定是趁着最后的瞬间逃了出来。
夏远已经死去,恐怕杀死他的人就是那个戴着面具的家伙。
白芷想要找到他。
但是……找到他,又该做什么呢?
白芷顿时困惑了。如果说是因为那个男子杀了夏远的话,那么她自己不也打算杀死夏远吗?
一层莫名的阴霾笼罩着白芷的心,她不懂自己的想法。明明没有任何理由,但她还是想要找到那个人。
“终于找到你了,法家之子!”
从身后传来了陌生人的声音,白芷转过身,看见了从未见过的男子带着一脸温和的笑容,朝她挥了挥手。
白芷用手语询问:你是?
“呵呵……”男子有礼貌地微微低头,“我的名字是麻仓青木,很高兴能够埋葬你,东方世界的伟大母神——女娲哟。”
虽然对方脸上是绅士一样的微笑,但是他的言语充斥着针对白芷的恶意。
白芷用手语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忽略了白芷的手语,麻仓青木冷冷地说:“呵呵……面对要杀你的人,你还能这么淡定,不愧是女娲。但是……你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让人看了就想吐!”不再强迫自己露出虚假的笑容,他御使无数灵符向白芷攻来。
面对满怀恶意的阴阳师,白芷并没有想要杀死对方的想法,她只是淡淡地用手语道:我并不了解你,不知道你是否有罪,所以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白芷迅速后撤,想要避开那些灵符。
无视着白芷想要表达的意思,麻仓青木继续追赶,那些灵符一齐燃起青色的火焰,火光交织出一张巨大的,将白芷困在中间。
对方的行动让白芷感觉到奇怪,这显然是在拖延她的时间。就在她打算用手语询问的时候,麻仓青木拿出了一件物品,瞬间夺去了她的全部注意力……
麻仓青木拿出的是一段破旧的布条,上面血迹斑斑,布色更是呈现着沧桑的黄褐色。
“对了,刚才我遇到了一个吸血鬼,她还真是没用呢。”说着,麻仓青木松开布条,任由它随风飞舞远去。
“……”
白芷觉得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失去。
她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
杀。
并非断罪,而是单纯意义的……
杀。
这种感觉……是吗……果然是这种感觉……在夏远死的时候,自己心中就是这样的感觉。
复仇吗?不对的!仇恨对于自己来说是不应该有的情感!
白芷强忍着不安的情绪,她否定着自己,否定着自己的情感。
“啊啦……还真是淡漠呢。多年的好友死了,居然什么感觉也没有吗?果然是冷酷无情的人……不对,是神啊……神不食人间烟火,神没有感情。神俯瞰众生。真是……丑陋的‘神’啊!”
“……”
白芷攥紧拳头,任由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即使掌心满是鲜血,她也没有对麻仓青木出手。
这是她的坚持。这是她的信念。她认定,自己身为神裔的责任是为了保护众人,所以她不能为了一己情感行动。
“对了……那家伙啊临死之前还哭着求饶呢,说是什么都愿意做,我就答应了她,狠狠地干了她一炮,当然,在干完她之后,我杀掉了她。”麻仓青木淫笑着,似乎是在回忆那时快感的余韵。
“断罪。”
白芷出声了,紧接着,在她身边飞舞的灵符仿佛被人紧紧握住一般扭曲,青色的火焰被简单拧灭。
“哦?”
“如果是单纯的杀,我认定这是争鸣的必然,但是……”澎湃的法力,宛如大海中的巨浪,让白芷给人无比巨大的压迫感。
“啧啧……”麻仓青木放声大笑,“什么嘛!还是想要复仇的嘛,只不过是一定要找一个好听的理由而已!”
——“灭寂!”——
……
……
——“让寡人之基业……传至万世!”——
心灵深处,传来了未曾听过的陌生声音。
这是……
啊……原来如此,是这样啊……
阮绪很快便意识到了这声音意味着什么。因为除了那惯例的声音之外,他还感知到了一些杂音。那是夏远的声音,亦是夏远的最后的言语。
——“箬,你错了。荏最后的愿望是让你幸福地生活下去。她并没有要求你承担那份责任。”——
看来……似乎是自己的多余举动,让夏远本该送给白芷的口信进错信箱了啊……真麻烦,法家之子什么的就随她去吧……
“这样真的好吗?”
“……”
不知为何浮现了白芷的身影,那双无神的双眸仿佛在控诉着什么……
切……真是失策!居然不心记住了白芷的那个样子……
强迫着自己的意识从那片虚空中脱出,阮绪睁开了双眼。
他迅速起身,扫了一眼周围后,确信自己仍然在空中花园。周围是修剪整齐的绿篱植物。从这里的结构来看,明显是某富豪的恶趣味,在自己土地上完成的植物迷宫。
阮绪这种时候就懒得再管绿化什么的了,他直接祭出一张火符,想要烧光这些植物,可是……
火焰刚刚燃起就自动消散了。
“反术法的禁制么……靠!难道老子还要死板地跑迷宫?”
就在阮绪独自仰天抱怨的时候,一副平面图突兀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对此,他也不是特别意外。
“哦?栾那时候是心瞳,我则是这种情况吗?果然很好用的样子呢。”
阮绪迅速跑了起来,经过几个路口之后,他确认自己的位置。接着么就是十分简单的走迷宫游戏了。有着平面图的他轻易地跑出了迷宫。
……
且说麻仓青木拼尽全力在逃亡。纵使他是日本阴阳师中的精英,在神裔的力量面前,他还是无比渺。他除了逃走,做不到任何事。
是的,只有逃走。
言语之力的攻击,让麻仓青木真正体会到了凡人与神的差距。那力量,根本不是他所能够对抗的。
可是,他没有放弃,他没了命地逃跑。
终于,在一处桃林,他停了下来。
麻仓青木看了看手表,看着上面已经跳跃的日期,他笑了。
“亡。”
紧随而至的白芷不会有迟疑,她沉声念道。
下一秒,麻仓青木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接着他颓然地跪了下来。他的心跳停止了,一切都仿佛理所应当。他甚至都没有用阴阳术抵抗,就这么任由言语扼住了他的心跳。
白芷有些迷惑,但是很快,她便理解了麻仓青木那最后的笑容的意义。
大地开始摇晃。
这并非错觉,整个空中花园开始倾斜,那剧烈的震动正是空中花园即将倾倒坠落的征兆。
这个瞬间,战斗得不可开交的离释非人与士族非人仍然没有停止,依旧你来我往,不战至一方全灭誓不罢休。
……
白芷迅速飞上高空,确认了空中花园的情况。
这一瞬,她绝望了。
这块堪比型城市大的土地若是就这么坠落,下方的街区会毁于一旦,而且绝对不可能有生还者!
该怎么做才能阻止这一切?
白芷立刻明白了自己的使命。
是的,只有这样了。
不用“灭寂境界”隔绝世界的观察,直接使用神裔之力,这样子,就会有足够的力量来施展法术阻止空中花园坠落。
这样,自己就和母亲一样了。
没错,母亲,箬没有忘记自己的责任,箬一直一直在努力啊……
——“以吾之名,这片大地呵……”——
“等一等!”一声呵斥打断了白芷。
白芷循声望去,发现竟然是阮绪。她连忙用手语说:不要阻止我!
“我才懒得鸟你。我只是想在你自寻死路之前给你带个口信。‘箬,你错了。荏最后的愿望是让你幸福地生活下去。她并没有要求你承担那份责任’。以上,就是夏远最后要对你说的话。”
白芷一怔,显然是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吧。母亲最后的言语,确实是那样,但是……如果自己就这么放弃责任的话,岂不就是对为了责任而不惜牺牲自我的母亲的背叛吗?
“我只是个外人,我不会对你的选择做任何评价。只是……有些责任,真的有必要一个人承担么?如果说断罪什么的外人是没法插手啦,但是……现在这种情况,难道不应该借助其他人的力量吗?”
“……”白芷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阮绪不再说话,而是御风飞行到下方。
他喃喃道:“切面是倾斜的,然后开始滑落吗……来得及的!”
——“敕令九幽鬼王俯首”——
——“喂喂……开玩笑吧!这么大片区域的重力削弱,很累人的!”——
“会让其他人帮忙的,你先动手。”
——“笨蛋,我才不是说我自己,是说你啊!这样子借助我的力量,你的身体承受得住吗?”——
“没问题的。业化之后的恢复力撑得住。”
——“真是,我不管你了!”——
这次没有鬼气涌现,但是阮绪的身体确实由内部开始崩坏。
他没有在意,即使身体的每一寸都在发出哀鸣,他还是神情淡然。
随着九幽鬼王削弱了整个空中花园所在区域的重力,大地的震动也几乎停止了。当然,空中花园并没有停止下坠,只是速度减缓到难以察觉的程度了而已。
白芷惊诧地飞到阮绪身边,虽然重力突然减弱让她有些不习惯,但是她很快就适应了削弱的重力。
白芷没有说话,她只是一脸惊异地看着阮绪。
“啊……没什么,只是削弱了重力而已。谁让那群白痴用的是斩断而非炸断的方式破坏支撑柱呢,所以只要削弱重力,就能够拖延更长的时间。按照现在的速度,还有十几分钟才会彻底落下。”阮绪平淡地说着,只是话音刚落,他就不由得用手捂住自己的嘴。这么一动弹,他的手臂顿时炸裂开来,血肉连着经脉像雨一样落下。
“……”白芷不安地看着阮绪,她十分担心阮绪的身体。
“没事的……”说话的同时,黑色的灵力缠上阮绪血肉模糊的手臂,不一会儿就让手臂恢复了原样,而且他的表情还是十分淡然,全然不像是在承受着什么痛苦的样子,“暂时没法随便行动了。只能拜托你了。法家之子,这空中花园各处都有士族与离释的非人。阻止他们的战斗,让他们一起用减弱重力的法术。只要时间撑得足够久,工族就能够重新接上支撑柱。”
……
本来在十几秒内就会从支撑柱上滑落,坠向大地的空中花园突然停了下来。话虽如此,明眼人还是看得出它仍然在缓慢地向下滑落,一旦支撑柱断口上下连接的面积少于三分之一,空中花园便会如同陨石一般砸向地面。
那些剑之一族虽然已经被全部抓获,但是他们对支撑柱造成的破坏已经是无法修复的了。
“工族的人呢!”现场的指挥者阮蓂气急败坏地对着电话吼着,“现在老娘就看见一个鲁荆卿,你们其他人都是吃干饭的吗?”
“不是啊……是有人在路上阻击,我们不敢贸然驾车上路,只能徒步赶来……”
“shi!一定又是那帮该死的忍者。”阮蓂挂断了电话,接着大步走到被五花大绑的俘虏面前。
阮蓂一脚踢翻了那个阻挠她行动的宫本玄。
“老实交代,你还有多少同伙?”
宫本玄只是冷笑,没有回答。
对阮蓂十分了解的何南立刻从身后擒住阮蓂,不让她走到宫本玄面前。
“放开我!让我杀了他!何南,你不要自讨苦吃!”
“蓂姐,你好歹也是警察,在外头殴打犯人要是被人撞见了可是要吃处分写检查还要扣奖金的!”
“靠!那难道我在警局里面殴打犯人就不要吃处分写检查扣奖金了吗?你以为立新市是某国啊!”
何南有苦说不出:“你既然知道干嘛还这么冲动啊……”
“我可是堂堂的a级非人诶,做保镖的话我的收费都是按每时万计的诶,可是呢,我却稀里糊涂地被秦晋楚那混蛋劝诱过来当了警察,结果连扁人都不能随心所欲。我——要——辞——职!”
“蓂姐……话说你刚才说收费按时计的时候,所有男的都在看你诶……”
……
……
一处阵眼,这里士族与离释非人的战斗依旧持续。你来我往,你一记火焰法术,我一记雷击法术,中间还夹杂着几发偷袭的爆裂弹……
所有人都杀的眼红了,要想阻止这里的战斗,谈何容易?
但是,白芷不得不那么做。她必须代替阮绪来阻止这些家伙的战斗。
——“灭寂。”——
“静。”
瞬间,空间内的五行之力沉寂了,本该成型的水龙火兽全部都消散。
众人呆呆地望向天空,那声音传来的地方。
面对着众人的视线,白芷有些不安,不过她开始立刻用手语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马上停止战斗。这座空中花园即将坠落,我需要你们所有人的力量削弱这片土地的重力。
然而,做了半天手势,没有人能够理解白芷的意思。他们终究只是普通非人,并没有那个闲工夫学习用不了的手语。
不知是谁先开了一枪,接着那些非人立刻又缠斗在一起。术法被限制的情况下,他们便使用各自的拳脚,还有人则用上了手枪,一时间又是血肉横飞的惨烈光景……
白芷绝望了,常年没有开口,她已经忘记了该如何说服别人。言语之力的绝对让她连自身的语言都忘记了。
她想要离开这里,她没有办法阻止战斗的人们。果然还是不行……果然只有一个方法,自己全力使用神裔之力……
“不要逃避。”
阮绪语调平平的声音从白芷身后传来。
白芷连忙转身,看见阮绪依靠着背后的黑翼飞向她。
“说出你的想法就行。如果害怕言语之力的话,就把你的法力暂时转移给我吧。”
白芷用手语道:可是凡人是无法承受法力的……
“没问题的。我是‘非人’。”
白芷一咬牙,将自身庞大的法力输入了阮绪的体内。
承受了不属于自己的力量,阮绪若无其事地说道:“快点吧……”
虽然很微弱,不过白芷确实感觉到了阮绪的声音比刚才虚弱了一些。
必须立刻……
“你们都住手啊!!!!”
……
……
摩天楼的顶层,透过窗户正好可以把整个空中花园都收归眼底。
“哎呀呀……还真是差了一点。想不到居然会是这样的发展。”
“人算”拿着一杯红茶,对着窗外的夜景自言自语着。在随着任秋兰离开空中花园后,他就找了个理由单独行动。
“金色之眸也失算了吗?”在房间的沙发上,坐着一名中年男子,他面色无比苍白,毫无活人的生气。他面前的杯中也并非红茶,而是更为鲜艳的红色液体。
“话也不能这么说吧。”“人算”耸耸肩,“金色之眸连接着的是无尽的未来,在真正的‘未来’到来之前,我也不能确定自己能够抵达怎样的‘未来’。就比如说这一回,道家之子出手帮助神裔,在我所见的‘未来’中,是出现几率最的一个‘未来’。”
“哦?也就是说,你还是有后手了?”
“这个么……就得看艾伯有没有听我的话,乖乖留在那里了。”
……
白芷和阮绪成功地阻止了士族与离释之间的争斗,让所有非人一齐使用了削弱重力的术法。或许单凭阮绪一己之力难以延缓太久,但是当数量庞大的非人一齐努力之后,空中花园真正地停了下来。
阮绪和白芷就站在空中花园的中心,这里是一处环境优美的公园。
因为要借用九幽鬼王的力量削弱重力,为了确保效率,所以阮绪选择了呆在这里。
从白芷那里接受的法力已经完全消散,阮绪现在所要承受的仅仅是九幽鬼王的力量对他的身体的侵蚀罢了。
“为什么不走?”
阮绪问向白芷,在他看来,对方似乎已经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白芷先用手语说了声抱歉,接着又将法力输入了阮绪的体内。
“其实,我刚才一直在思考远叔叔给我的遗言……”
“哦。”
“我想……我果然还是没有办法放弃自己的责任。”
阮绪没有应声。
他明白了自己为何会如此在意白芷。
因为她,和露真的很像。一样的为了责任而选择扼杀自我,一样地被自己的“无殇”否定过。
但是还是有些许的不同。
至少……露曾经努力地为了自己的幸福而生活着,即使只是短暂的,虚假的,被人安排出来的剧本,她也是幸福的。可白芷不同,她连追求幸福的想法都没有,只是单纯地扼杀自我。
这样子,难怪会让i在意。
这样子,难怪会让阮绪在意。
“那番话,是夏远对你所说的。除此之外,我也有话要告诉你。”
“什么?”
“做你想做的事。存在于此,仅仅就是为了此心所愿。你不愿意放下责任,这是你的想法。你能够坚持自己的信念,这十分可敬,没有人能够否定你。然而,除此之外,你也应该有想要做的事。他人无法否定你,所以,你自己也应该一样,你不应该否定自己。”
“不应该……否定……”
“希望你正视自己的想法,我要说的仅此而已。”
没错,仅此而已。或许,这些话由自己来说十分可笑吧。不过,这一切权当是自己代替夏远说出口了吧。谁让夏远那个家伙是个木鱼脑袋,连这么简单的话都说不出口呢。
阮绪对自己解释着,不知不觉间松懈了下来。
意外,往往是转瞬之间的。
在阮绪说完心中所想的同时,血色的利刃从后方贯穿了他的心脏……
“阮绪!!?”
白芷的惊叫声慢了一拍,行凶者化为一片血雾,逃出了一段距离。wwω.ЪiqíΚù.ИěT
血雾重新成型,那人正是艾伯。
“普通实力的神裔……我应该可以打倒……”艾伯对自己这么说着,重新化作一片血雾袭向白芷。
此时的白芷法力没有恢复,只有一般的言语之力,这对于艾伯这样的非人来说,并不是有效的武器。
——“震,离,劫火。”——
说时迟那时快,白芷身前突然浮现出一个太极图案,从图案中央喷射出紫色的火焰,瞬间将血雾吞噬。
艾伯连忙抽身,虽然损失了部分血雾,但是至少没有因此而丧身在火焰中。
“谁!?”
“迟来的墨家之子!”半空中,一只石头拼凑成的有翼老虎上,站着衣衫褴褛的楚齐云,在他身后,则是殷岚。
艾伯断没有想到这两人会在这时出现。说起来,从最开始的时候就没有发现的阴阳家之子,原来是跟楚齐云在一起……
都是东方非人,艾伯自然不敢久留,虽说没能除掉神裔,但是现在还是走为上策。至于阮绪……刚才的那一击融入了血族的技巧,带着强烈腐蚀性的血刃断片应该足以杀掉阮绪了。
……
楚齐云驾驶着石兽落到地上,他冲着殷岚得意洋洋地说道:“你看!我这不是在争鸣途中赶回来了吗?‘天策’那个死扑克脸说错了哦!”
“一般而言,确实是这样……”阮绪勉强用手撑着做起来。艾伯的攻击在他体内留下的血族之力确实好好闹腾了一番,只可惜他体内除了血族之力,还有九幽鬼王的戾煞鬼气,所以原本会让他痛苦好一番的血族之力眨眼之间就被蚕食殆尽了。
“哦?阮绪兄这么快就恢复了?真是厉害啊。”楚齐云十分兴奋,他志气满满地说,“嘿嘿,今次我一定要代表墨家夺得天命,让他们见识一下我墨家机关术的厉害!”
——“以吾阮绪之名宣言,此次‘天命’,被吾道家之子夺得!”——
宣言,成立。
楚齐云瞬间石化。
“就是这样,不好意思,其实我早就得到天命了,只是刚才忘记宣言罢了。”阮绪坐在地上,冲楚齐云做了个不好意思的手势。
;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灭的百家争命
御兽师?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