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她凑过去观察,好一会又不见他睁眼,“这是在梦魇吗……”
宇文衷的确是醒了。但随后意识到她守在床边,脑子里瞬间想起自己昨晚冒犯到她的情景,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另一方面,他还想悄悄观察她在自己昏睡时的行为举止,便装睡没有睁眼。
他感觉自己的眉头被指腹轻抚了一下,有注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不知为何有些紧张,只听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疲惫道:“快点好起来吧……”
他心下一紧,正想张开眼告诉她自己好多了,便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随后清儿道:“快些端过来,等陛下醒了喂药就麻烦了。”
好吧,那他还是继续装睡好些……
蔡文千将他扶起来,清儿小心地给他喂药,没想到这次和方才喂水一样顺利,她惊奇道:“睡着了就不怕苦了吗……”
他顿时想笑,努力憋住了。
喝完药后,其余人都陆续退下,他听见裴清起身的声响,似乎在找什么东西,而后又回到床前。接着是翻书的声音。
他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隙,便看见她坐在他床边,低头翻着书。她还穿着白天那套湛蓝色太医署制服,只是没有戴官帽,乌黑的发被织成辫子,安安静静垂在腰际。灯光的照映下,她脸颊的轮廓特别柔美,睫毛洒下的阴影一扇一扇的。不一会,她似乎看到了什么惊喜的东西,眼睛都亮了,正要起身,忽然回头看向他,他迅速闭紧了眼睛。ъΙQǐkU.йEτ
额头贴上一只手掌,他听见她喃喃道:“喝了药果然好一点。”随后便离开了床边。他张开眼,见她坐到不远处的案几前,摊开纸张开始写写画画。
他不知自己看了多久,在药效的作用下迷迷糊糊陷入熟睡中,等醒来时已过子时,一眼望过去,看到裴清趴在案几上睡着了。他轻手轻脚下床,走过去蹲在她跟前,打量了一番她的睡颜。
有点不羁。
他不自觉弯起嘴角,转而看向她的脸颊压住的纸张,上面写了许多零零散散的医药名词,摊在旁边的另一张纸上写了田藏维、季蝉、钱觅、李颀和元帆等等名字,画了一些线条把它们连起来,线条上备注了一些关系词,类似“敌对”、“上级与下属”和“偏袒维护”等词,桌上堆了七八本医书。
他有点惊讶她竟然写了一手漂亮的行书。
而且,她真的很认真对待这次田藏维案件……他抬手将她鬓角的发丝拢到耳后,下意识又看了看她颈部。
自己暗自叹了口气。
都说了她不是怀玉。
他上前横抱起她,小心地将她放到床上,盖好薄毯。
他的风寒还没完全好,若今晚不休息好,怕明日又要恶化,令她操心。这样想着,他将她挪过去一些,熄了灯火,自己也上了床,随手拿了自己的外衣盖在身上。
不知怎么的,心砰砰跳得闹腾,想着如今这样太不该了,应该送她回羲和宫。但是时候太晚了……
他强迫自己闭上眼,忽略旁边睡了一位俏佳人的事实。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床板轻微一动,胸前搭上了一只手。他不敢动弹,悄悄睁开眼,看向睡在里侧的裴清,只见她不知滚了几圈,越过了两人之间一臂长的距离,侧身搂住了他的肩膀。
他耳根发热,静了好一会,确认她没有苏醒的征兆,便小心翼翼地挪开她的手。
她不满地轻“嗯”一声,这回手脚并用,一股脑儿抱紧了他。
如是几次,将她扒开没多久,又被她贴上来。
这也太不羁了。
失策。
虽然是她主动贴上来的,但她是被自己抱上床的,所以还是自己不该这样欺负一个姑娘家。
宇文衷脸热得快冒烟了。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不吵醒她的情况下将她扒拉开,自己下了床。仔细给她盖好薄毯后,他趴在床沿看了她许久,心里渗进一丝奇怪的滋味,他分辨不出这是什么,枕着自己的手肘,迷迷糊糊地睡去。
次日,刚过卯时二刻他便醒了。
揉揉自己麻麻的手臂,抬头看床上,她果然还在睡,但保险起见,他还是小心地将她抱走,轻轻放在案几旁,摆一个和昨晚差不多的睡姿。
爬上床,略微伸展了一下酸痛的四肢,他拉起薄毯盖住自己身上。热热的,是她方才盖过的……
他暗自懊丧,我怎么越来越……
砰登一声响动,宇文衷吓了一跳,转头看向案几,只见裴清倒趴在地上,被掉下来的书砸了一脑袋。
宇文衷:啊……还好我昨晚把她抱到床上睡的……
裴清揉着脑袋,小猫一样的“嗷呜”了一声,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呆了片刻,扫一眼地上的纸张和书籍,再看窗外略微蒙蒙亮的天色。
“我怎么睡这了。”她皱着张脸嘀咕,伸了个懒腰,目光看向床塌,见宇文衷睡得板板正正,有些佩服道:“居然一整晚姿势没变。”
她爬起来,点燃了桌上的一盏灯,打着哈欠坐到床边,闭着眼睛将手贴到他额头上。
许久不见她将手移开,宇文衷悄悄睁开眼睛,见她闭着眼睛坐在床边,昏昏欲睡,手贴在他额头,像是忘了收回去似的。
太……可爱了……
她手指动了动,他连忙闭上眼,听见她嘀咕道:“可算是没有烧了。”便挪开了手,不自在地扭了下脖子,抬手抹去侧颈的汗珠,扯了扯自己的领边,叹道:“啊……我昨天居然没洗澡就睡了。”
浑身黏糊糊,她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儿,无精打采地收拾好书籍和笔记,抱着它们走出了内寝。
宇文衷坐起身,看着那轻轻合上的门,转过头,忍不住轻声笑了。
————
殿外刚响起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伊伊便刷的一下睁开眼,翻身下床,跑出去哗啦打开殿门。清儿被她的动作吓一跳,怀里的书都摇摇欲坠,伊伊闪过来接住,将书抱进自己怀里。
清儿朝伊伊一笑,脚步略带虚浮地继续往殿内走,似云起了个大早看到她,连忙下去给她准备热水,伊伊粗略扫一眼怀中的书,紧跟着她进去:“你一夜没回来。”
“嗯……我研读医书不小心睡着了。”
伊伊昨日抄了一天的书,终于将两本簿记抄完了,一直等着她回来讨论内容,却直到夜深也见不到人,倒是把府衙上发生的事情打听得七七八八,一边觉得益州这都尉绝不能放他安然无恙,裴清做得很对,一边又觉得裴清给她自己惹了个大麻烦,倘若七日之后未能真相大白,裴清又该如何是好?
裴清迟迟不归,她只得去往武英殿找她,结果被蔡文千派的人拦住了不让她靠近……夜半她还得去一趟储籍轩还书,只得作罢返回,先悄悄把书还了再说。
谁知裴清竟彻夜不归。
伊伊看着她疲倦的神态,将质疑的话咽回肚子里,放下书,把自己昨天抄录的两本拿起来理了理。她看着她在似云的帮助下脱掉衣服,跨进浴桶,靠在桶边上舒服地长长“嗯”了一声,这副模样,应当是没有精力和她讨论东宫簿记的事了。
伊伊放下手抄本,走过去倚在屏风边上,“如何,现在知道这趟水有多浑了吧。”
似云见她们要谈事情了,遂自觉地抱着清儿换下的衣服退出房间,给她们带上门。清儿睁开眼睛,上前扒住浴桶边缘,笑道:“还记仇呐伊伊姐。”
伊伊哼一声。
“好啦伊伊姐,我知道错啦。”清儿伸出湿漉漉的手,想去扯伊伊的衣摆,被伊伊敏捷地躲开了,“嘿嘿,你们当初是怎么和季蝉接触上的?”
“我们的线人看到季蝉在田藏维的住处徘徊了好几天,当时她神情愤然,行动又无规划,像个无头苍蝇,我们就拉了她一把。当然她一开始也不信任我们,后来吃了苦头,才决定接受我们的帮助。”
这么说……九爷早就盯上田藏维了?
清儿往水里沉了沉,听到伊伊继续说着:
“她除了隐瞒自己女儿的事之外,对我们倒还算坦诚,我们也给她出谋划策,着人将事情大肆渲染,才将事情闹大到引起朝廷的注意。益州那边送她女儿进京时,那孩子确实常常哭闹,仆妇有不耐烦的,直接一手刀将她弄晕了事,我们的人藏在暗处不好插手。进了钱府,守备森严,而钱觅也不是会蹚浑水害她们性命的人,所以我们就把人手撤了。”
伊伊将皂荚放在浴桶旁的凳子上,“九爷的意思是,无论如何,不能放田藏维回益州。”
清儿知道九爷要弄田藏维,肯定有他自己的考量,她也不奢求伊伊能把详情都告诉她,都这么明显了,知不知道细节也就不重要了。
“伊伊姐,那这田藏维的关系网,你们应该查得清清楚楚吧?”
“那是自然。田藏维是益州本地人,家境普通,族内大多是商人,没有参政做官的。后来他成年了从军,不知怎么的入了州府元帆的青眼,提拔他做了兵长,督工铁矿山的开采工作。一年前宇文衷去益州巡视采矿工程,通过田藏维认识了他的表妹秦舒卉,要纳秦舒卉入宫,便金口一开让他做了益州都尉,总管矿山事宜。”
清儿听着听着有些走神,沉在水中,嘟着唇吹走一片花瓣,温暖的水波轻轻荡了回来,冲刷了一下她的嘴唇。
不知怎么的,她忽然就想起给宇文衷喂药时,那人迷糊地按住她又亲又咬,弄得她心神不宁……
她猛地醒过神来。
我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她慌乱地想赶走那些思绪,连忙要坐直身躯,不料打了滑,猛地跌了回去,被狠狠呛了一口洗澡水!
“咳咳咳——”
伊伊皱眉看过来:“你搞什么呢?”
伊伊从清儿带回来的书籍中抽出她画的那张关系图,提笔在纸上添加自己知道的讯息,嘲讽道:“六品都尉,说给他就给他了,还是个总管矿山的肥差。这宇文衷为了舒妃,还真是舍得下本。”
清儿不以为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事多了,提拔田藏维做一个小小都尉,也不算什么吧,能讨喜欢的人欢喜,就是把益州州府给他当,也不是不能理解。站在权力的顶端,还不能为喜欢的人做点事,那要这权力有何用?”
伊伊转头打量她,“看出来了,你若是君主,必然是个昏君。”
清儿嘻嘻笑,“只是分析他的心理嘛,我理解他不代表我赞同他。”
“帝王的情爱,可真是昙花一现啊。”伊伊看着她的眼睛,“仅仅一年,舒妃的恩宠就烟消云散,田藏维将要身陷囹圄,他也毫不关心。”
清儿:“……你怎么话里有话啊。放心,我可不属于这皇宫,也不需要谁的恩宠。”
“你知道就好。”
————
乔宣阁的密室是长月设计的。
密室外部是乔宣阁的一间茶室,卷起墙上仕女图的画轴,按压它后面的木制墙钉,便能打开机关。密室的布置是一派书房的模样,书架上井然有序摆放着各色医书,按药物十六部分别陈列,书桌上纸笔俱全,月石镇纸压着一沓长月写过的纸张,三年过去也毫无折损的痕迹,一旁的香炉燃着精心调配过的舒衍香,仿佛它的主人昨天还在这里孜孜不倦地编书列序。
里面没有窗户,为防走水,房中只挂了一盏六角宫灯,照明不足,长月便把二十八颗夜明珠分别安放在各处,反正是怀玉公主送他的,他用起来毫不心疼,怀玉看了也拍手叫好,因为她有一百多颗夜明珠嫌没处用。
子萱站在书桌前,取走香炉中的香根,换上新的舒衍香。身后的崔护院正低头禀报监视吟风楼的情况。
毫不意外,夕颜是铁了心不搭理他们,一会儿是身子不爽不便见人,一会儿是外出避暑不知归期,谎话张口就来。子萱亲自去吟风楼外等了两回,都吃了闭门羹,只得派人盯着他们,见到夕颜或者疑似“清儿”的人都立即禀报。
但是六天过去,那个“清儿”像蒸发了一样,从未在夕颜身边出现过。
实在不行……她管不了吟风楼是什么场所,想尽办法也得进去里面把夕颜找出来问个清楚。
她无声地叹息。出了密室,在廊下遇上了送酒菜的店小二,店小二端着冷菜冷酒,见了子萱连忙鞠躬,子萱看他是往天字号雅室走,便问道:“何人在里面,怎么送冷酒过去?”
店小二道:“回东家,是几个当官的,其中有一个好像是尚书大人。他们刚吃了寒食散,特意点的冷酒。”
天字号雅室隔音一流,价格昂贵,且预订困难,寻常人有钱也订不到,故而能在里面谈事的通常都是达官显贵。但他们不知道的是,雅室侧边的储琴房,能将他们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子萱当初设这间雅室的目的,就是打探她父亲孟常宣的下落,后来长月出事后,就用来打探长月和怀玉的去向……
子萱看向天字号雅室,沉默片刻,果断从偏门进了储琴房,贴近墙壁,听到隔壁传来一群男人哈哈大笑的声音,有一个声音笑得喘不上气:“七天让一个天生的哑巴开口说话,她当她是华佗还是扁鹊?哈哈哈哈……”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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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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