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谢审言说他要和我结婚,我们接了吻,我从心里感到说不出的愉快。站在门口,我看着他一身粗布白衣,缓步从庙后走过来,面容俊秀,气质清雅,肩背书箱,挎着他的剑,手提着个带面纱的斗笠。一时间,我以前读过的那些书剑江湖的偶像们,都成了他的模样。
他向送出来的和尚道谢告别,然后把书箱缚在那匹运来米面的马的鞍后,戴上斗笠,上了马,与我们一同离开了那个庙宇。
骑出了山脚,路面平坦,谢审言头戴着斗笠骑在我的旁边,杏花和李伯骑在我们的后面,恍惚中,我似乎回到了我们那次远途。我全身活力,笑着说:“我得让转转随意跑跑,你们别跟着!”说完我松了缰绳,转转原来还无jig打采的样子,缰绳一松,它立刻jig神百倍,眼睛瞪圆了,耳朵都支愣起来,马上撒腿斜着跑起圈圈来。我已不是以前的那个笨蛋,现在能手握着缰绳,任它随意地跑,不再心惊。我看着眼前风景成了印象派的画面,天空的云朵拉成了一条条白绫,不禁哈哈大笑。
无论转转怎么跑,谢审言的马总是跟在我后面。我看转转跑得差不多了,就拉紧了缰绳,让它慢下来,然后掉了马头,向远处的李伯和杏花那边缓缓骑去。谢审言骑到了我身边,我看着他笑道:“我不是说别跟着了吗?”他说道:“没听见。”我哈哈笑:“那下回我得喊才行?”他淡淡地说:“那也听不见!”我又笑:“你跟谁学的这么说话。”他马上说:“跟你!”我好奇地看他,他说话和以前明显不同了,随便任ig,带着孩子气。我摇头说:“那一路,你不说话,多可惜。”他在面纱后面说:“我们还会走很长的路,我会说很多话。”他停了一下,又赌气似地说:“比钱眼和你说的要多得多!”我又咯咯笑出声。
一路上,我的情绪十分亢奋,快活激动,使劲和他说笑谈天。
我说:“那个姓孔的老头,说的什么十五什么来着?”
他唱念道:“吾,十有五,而志于学……”
我说:“这就是我有十五两银子,就可以上学。”
他轻语:“三十而立……”
我:“三十两银子,可以站着听。”
他微叹:“四十而不惑。”
我:“四十两银子老师保证什么都给我讲明白,没问题。”
他轻声:“五十而知天命。”
我:“五十两银子,知道天子的命题,写出文章可以当官。”
他停了一下:“六十而耳顺。”
我:“六十两银子,我可以听得舒舒服服的,老师不骂我。”
他又道:“七十而随心所yu?”
我:“七十两银子,我爱干嘛干嘛,倒地打滚,没人管我了。”
他低声说:“不逾矩?”
我坚持到底:“保证没错!”
他似乎又叹了声,问道:“这就是你那十六年读书所学”
我吓得摇手:“不是不是,都是平时的胡言乱语。话说我还是学商科的,一堆金融计算之类,大多都忘光了。”
他说道:“你那时和……所言,就是你学过的东西吧。”
我谈ig大发,点头道:“是啊,重商兴商,千百年的教训哪。中国自古讲的是重农轻商,古老的文明之中含着一种超越了物质财富的清高和洒脱。但是我们那里,百年前,比我们更先进更强大的国家打破了我们的安宁。其实历史上,周边的民族不知多少次战胜了中原的汉族,改朝换代后,都被孔孟之道同化,继续了相似的政策和文化。可百年前的那次失败,不仅破坏了和平,也冲破了我们两千年所珍视的文明道德理念。就好像一个自以为富夸天下的贵族一ri突然醒来,发现自己坐拥的黄金白银都成了粪土……”我刚要说一夜之间沦为乞丐,忙停住,他就曾经历过这样的惨变,风华正茂的才子,一ri成奴,落在了毒手里……
他等了一会儿,说道:“你可以接着讲,我没事。”
我轻吸气,他是如此敏感!我忙道:“那时节,国家风雨飘摇,有人描述为‘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仅仅十个字,就写出了多少恐慌!与以往的动乱不一样的是,这一次最想引领改朝换代的人不是那些农人或政客,而是一批学者,一群书生。他们选择了不同的道路,有的人想兴商,有的人想强兵,有的人要推倒一切,重新开始……到后来,那选择了最极端,最血腥也最艰难的道路的一批人胜利了,缔造了一个新的国家。可还要再过四十年,一位姓邓的老者把兴商利民之策诉诸实际,让人们富裕起来,国家才真的走入了一个繁荣的时代。可惜我没有那样治国的头脑,只能在家养几个孩子,不然的话,以我所在之地的文明,一定能给这个地方带来有益的东西。”
谢审言慢慢地说:“一叶知秋,你已经把jig华所在带到了这里。我想那……心里同意了你的见解,目的大概是为了ri后的征战。”
我点头:“其实富国之际,也必是强兵之时。富国强兵,缺一不可。只富国,那就是把自己养成了个老母鸡,等着别人来宰割。只强兵,那就成了穷兵黔武,ri后民不聊生,会起动乱。”
谢审言想着什么说:“我朝周边未平,已是心腹之患。富国之策当异于前人,投合民意,令其发达。”
我附和道:“是的,必须投合民意!我觉得孔孟之道的失败之处是把对jig神境界的追求和现实之中的国家治理给混在了一起。我们作为个人,一生都要追求从物yu中超脱出来,不为名利羁绊,保持思想的磊落和潇洒。孔子应当是思想的导师。可在治国之道上,就得像钱眼那样,一点一滴地计较,不能忽视利,不能回避而是要应和俗念,因为那关系着多少人家的衣食,岂能容得半分清高啊。”
谢审言缓缓说道:“你说的,书上从没读过。”
我笑起来:“那是因为这里的书籍还没有这些。其实在我的那个地方,我也背不下书,所以不会引章据点,大多自己胡编乱造,你可千万别当真。”
他轻哼了一下:“你总是这样虚晃一枪,我对这句话,倒不会当真的。”
我叹:“这年头,蒙一个人怎么这么难。”
他慢慢说道:“其实你蒙别人还是很容易的,就是蒙我,大概很难。”
我笑着扭脸:“如此肯定?为什么?”
他低声说:“因为我知天命。”
我气道:“这是我说过的话,你学我!我没见你给别人透露过天机。”
他转头看着我说:“我不知别人的天命,我知你的。”
我又假笑:“那正好,我只知道别人不知道我,你告诉我。”
他静静地对着我好一会儿,我只听着马蹄声响,他终于说:“我们成婚之时,我就告诉你。”
我盯着他的斗笠面纱说道:“我跟你说正经的,如果你这次回去,再为我的事,激怒了你的父亲对你施家法,我就马上嫁给别人!(嫁给谁啊?!)你信不信?!”虚张声势,一如往昔。
他点了一下头。我咬牙说道:“你说话!”
他轻叹道:“你自己告诉我,他不会打我了,现在又担什么心?”
我皱眉道:“你就是让人担心!”
他对着我说:“别担心,我会安排好的。”
我转了脸看着前方。他的语气平静而坚定,我忽然想,如果我完全相信了他的话,该多好。
回到城中,天已近傍晚。谢审言持意陪我骑到了府门,我坚决让李伯送他回家。
我在大门内走来走去,担忧他怎么面对他的父亲,一直走到天黑下来。李伯终于回来了,我急问谢审言如何。李伯说谢审言到了谢府门前,老家人听报跑了出来,见了他就抱着他大哭,拉他进去,可他说要等等。好久之后,谢御史走出来,冷冷地看着谢审言,谢审言也看着谢御史,竟然不说话。最后是谢御史终于说了第一句话:“既然回来了,进府吧。”谢审言不顺杆下来,反而对谢御史说:“我的婚事,ri后,不劳父亲大人a心。”谢御史眼睛瞪大,就要发火,老家人拉着谢审言的袖子让他快道歉,谢审言见了谢御史的样子,转身就要上马离开,谢御史出声道:“我懒得管你的事!”甩袖而去。谢审言这才解下了书箱,让老家人提了,然后把马缰交给了李伯,让他告诉我详情,自己随老家人进了府。
李伯最后说:“谢公子言道,务必告诉姐不要担心……他没受家法,姐也就不要另嫁他人。”说完李伯憋着笑低头。我咬牙:“最后的一句,不是他说的!”李伯不出声,点了两下头。
我又气又笑地去见爹,这是什么年头,每个人都知道怎么糊弄人了。爹和丽娘都已用了餐,两个人在床上逗着那个快半岁了的孩子。爹坐在床边,那一向悲苦的面容,此时似是微存了笑意。我告诉他谢审言回来了,回府时谢御史没有责打他。
爹看着我,沉吟了有一会儿才说道:“一月前,皇上从那第二批的几百短篇策论中选中了二十来篇,放榜在外,要上书者详论。几ri前,从那二次呈上的文章里,皇上又选了五篇,公榜昭示,传那些作者月后入殿亲见。其中有一人,文案以兴商之说得皇上首选,详论又以兴商治国三十六策的八千言书大得皇上赏识。那文中,命笔jig绝之外,文采昭彰,笔触明丽,皇上说为所见文中之冠。此人籍贯京城,姓谢名审言。”
我一下愣在哪里,丽娘也半张了嘴,爹轻叹:“虽然上言者不陈家世背景,经验年龄,但莫大的京城,有几人能有此才华,想来,非他莫属。”
丽娘笑起来:“难怪谢御史不敢用家法了。”
我一时无语。谢审言竟要投身朝政么?这是一条多么艰险的道路。爹正要抽身……
爹等了片刻,又说道:“若谢审言得皇上亲选,身列朝班,我家就不该再求他婚姻。人们会以为我拉拢新人,络旧敌。你知我现在只求无过而退,不要让皇上感到我还心系朝堂。谢御史也更不会容谢审言娶你,因除他和我之间的不和之外,谢审言ri后的在朝的立场也变得十分重要。谢审言也不该和我家太近,皇上既然要启用新人,必然是不喜他与我家过往……这就是为什么我这么长时间没有告诉你。这说来,对谢审言是好事,对你……”爹没说完,轻叹了一声。
我原来心中的欢愉一下荡然无存。
我明白他为何如此。家法之后,他知他不能说服他的父亲,接着,他又毁去了自己的名誉,ri后,他以何为立身之本?只有尝试仕途,他才能争取duli……可这条路,也不见得就能让我们在一起。爹的话说得十分明显。爹过去大概都想让我以妾室之名嫁给谢审言,现在竟然说不能再求婚姻。说是为自己考虑,可实际也是为了谢审言考虑。如果哪天爹出事,谢审言若是平民,即使我和他在一起,只要我们不是满家抄斩,他就不会有事。可如果他身居朝堂,与我家有联系,他就必受连累,亲历风险……爹的话里,是让我不要再想与谢审言……HTtρs://Μ.Ъīqiκυ.ΠEt
我对着爹尽力笑着说:“爹,没关系。我为人善妒,谢公子人才出众,他若成朝臣,ri后更会引人注目,女子们必是趋之若鹜。我大概受不了那样的疑虑。还不如不在一起,眼不见心不烦,我专心把我的孩子们带好。”
丽娘笑了:“洁儿说什么呢?!这么多年,你爹出席坐宴,几曾少过美人在旁。我从不起妒意,因我知你爹的身心,哪能轻付与人。谢公子为人良正,更是不会浪荡。他那样留宿花柳,不过是为了退亲,你也知道的。”丽娘这样的直ig子,竟没听出爹话中的意思。爹又叹了一下。
我点头。我的确不能容忍那女子的手为他缅上落发,不能容忍他从别人手中喝酒。可我的两个孩子保护了我,没有让那些动作伤我的心。我方得意自己的成熟,可又想到,他ri后如果为官,平素花酒,必是惯例……那时我如果重陷情感的泥潭,是不是会再次变得脆弱纠葛?是不是会再次心痛难当、勃然而去?他说他再不会让别人碰他,我是不是相信他?……
告辞出来,天已经全黑了,我还是去看了常欢和常语。她们睡了。才分开了一天,我却觉得很长。我坐在床边,看着豆大的烛光下,两张熟睡中的婴儿的脸庞,躁动不定的心有了些平静。明天,我可以随时抱起她们,亲她们,爱她们,在她们的欢笑中,忘记自己。ri后,她们会长大,但我还可以继续收养新的孩子,还会看见那无邪的笑容,还会感到她们的依赖给我的安慰……
我在那里坐到近深夜,努力想看清命运的轨迹。
多少次,我夸夸其谈地开导别人,对人说,接受发生的事情,那是命运给你的牌,你只有运用自己的技巧,把这副牌打出去,别总想着换一手牌。现在看来,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实际上,我根本不想玩什么牌!我只想平平静静地生活,不要让我感到心痛,不要让我感到悲伤。我想天天欢笑,自在无忧。我想让每天的思绪只是我该吃什么,该穿什么,怎么让我的皮肤变好,怎么再减上两斤体重……我不要那张代表变化的牌!我不要那张预示分离的牌!那些所有消极和艰难的牌,都千万别摊到我的手上!
可是不是,我们越怕的事情,就越会发生?或者,因为那些事情会发生,我们有预感,所以提前开始害怕?
谢审言说我怯懦和懒惰。理智上,我知道怯懦和懒惰不好,可就像人们不可能抓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从地面拉起,我也不能一转念就让自己变成了勇敢和勤劳……也许我还是没有爱上他,我甚至没有像那时在路上一样,向他敞开我的心房……
快乐如果不能长久,就是ri后的毒霜。有几个人会说自己能不计结果地投入情感?谁不想得过且过,谁想要痛苦……
现在恍然悟到许多过去不懂的事情,为什么佛家说“求不得”是人生之苦。表面看,若使之为苦,第一要“求”,第二要“不得”。其实,两者并非相等。如果是没有“求”字,“不得”,就不是什么了。说来,苦皆是因“求”字而起……
若是我能做到心无所yu,心无所望,是不是我就能无视风云变幻,保持住我的安宁,不会受苦?
……
可我真的能对谢审言做到无yu无求吗?临入睡时,我还是想起了他说他死无悔改的决意之心时的眼神,想起了我们的吻,想起了我的心跳……半是惆怅半是甜蜜,我睡去,隐约觉得他就在我旁边,他的唇在我的唇上……
最新全本:、、、、、、、、、、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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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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