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向四处散开,小杜子着了急,“师父,我家姐姐命相如何,怎看了一半就要走呢?”
老者呵呵的笑着,捋着长须颔首说道,“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不必担心,不过腕上的饰物戾气较重,待姑娘具有强弩之势时,方可降伏。”
“那……那我姐姐的姻缘如何?”
老者的眼眸似一湾深潭,深不见底,“自是那富贵之人,有琴瑟和鸣之缘,但凡事要看的清醒,方可得这一世安宁啊。”
一袭白衣的老者,扶着双髻少年的肩头,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人群之中,转眼不见。
回去的路上,夜幕稀薄,浅月而上,长长的石板路上,只有两人稀疏的身影。颜筱柔抬起手腕,那有些乌黑的银镯,透着黯淡的光泽,戾气……难不成这镯子果真是从坟堆里挖出来的……
“姐姐听到了吗?那师父说您是富贵命,想必一定能嫁进南王府的。”
她听着羞红了面颊,“小杜子,谢谢你,。”
小杜子双手提着包裹,“柔姐姐一向待我这般好,小杜子只想多做些。”
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不必担心……
她回想着一番话,越是捉摸不透,到底他要告诉自己什么?
高大的树下,是纷纷清鸣的蝉声,越发显得炎热了,王爷定是已找到表小姐了吧,想着便不由的加快了步伐。客栈上了灯,簇红的纱灯挑在房檐角下,远远的便可看见字号,客栈一旁的马庄上拴着马匹,小二正喂着粮草,看来李钟已经回来了。
她提着衣裙匆匆上了楼,心中不免有些忐忑,表小姐到底长什么样子,让王爷丧失了理智的女子,定是这世间少有的。
竹篾窗纸里灯火通明,依稀可见三三两两的人影。她抿着双唇轻轻的推开门,压抑的气氛好似瞬间窒息,屋内,并无女子。
她静静的放好东西,便站在门边,谁也没有注意到她。赵羽成端坐在椅上,紧蹙眉中,许久才吐出一句,“怎么能找不到呢,不是一直有线人跟着么?”
“臣已经派人再去打探了,不久就会有消息。”
赵羽成摆摆手,李钟便不再多言,悄悄的退了出去。关上门的一刹那,他便跌坐在椅中,高大的身子转眼间变得那般凌弱,烛光中,脸颊如此苍白.
她生怕打搅了赵羽成,只燃了支宁神香,淡雅的清香渐渐散满整个屋子,也让他渐渐恢复了心智。
赵羽成睁开眼眸,不由的揉着发际,抬眼见门边静立的颜筱柔,才又坐正,她赶忙倒了一杯茶,赵羽成看着青瓷制的茶碗中根根竖立的茶根发呆,“都买了些什么,给本王瞧瞧。”
她一一打开包裹,赵羽成轻抚着绫罗绸缎,朱钗玉环,一时间惘然若失,颜筱柔不忍见他如此,便宽慰道,“王爷别担心,定是能找到的,不过费些时日,若是表小姐看到王爷如此神伤,定是会难过的。”
赵羽成回转身,竟是弯着唇角,“是啊,本王就是因她失了心智,很好笑吧。”
颜筱柔一怔,竟是这般温暖如春的笑,原来王爷也会如此微笑,她一时看得痴然,却被赵羽成点上眉心,“臭丫头,难道真觉得本王可笑么?”
她回过神,只见赵羽成把玩着首饰,随意的丢在一旁,“这些怎能配得上她,明日再去买。”
颜筱柔慌乱的把衣物整理好,都是上好的物件,竟然都无法入王爷的眼……
一夜,她都翻来覆去无法入睡,窗外是聒噪的蝉声,赵羽成举着烛台看书,她知道他睡不着,心乱的很,披了衣也不睡了,“王爷歇歇眼吧,若是李大人来了消息,奴婢叫您一声。”
赵羽成放下手中的书,望着窗外的银华,“不用管本王,你歇着吧。”
见他如此说,她便又燃了几柄烛,瞬间房屋照的通亮,可赵羽成却把书丢到了一边,闭上了眼帘。窗外的马蹄声阵阵,他倏地睁开眼眸,快走了两步拉开了房门,李钟一路小跑上了楼,他已迫不及待,“怎么样?她现在何处?”
“回王爷,那姑娘住在通州郊外的青华山上。”
他顾不得从肩头滑落的外衫,紧了紧袖口,“筱柔,更衣。”
如墨般的漆黑,借着月华,一行众人出了客栈,晚间有些寒凉,颜筱柔蜷缩在车内,头有些困乏却还是强打着精神,这个时辰城门早已关闭,不仅出城难,还极易暴露身份,看着赵羽成焦急难耐,李钟几次又言欲止。
辚辚车声骤止,他顺着窗瞧去,青砖垒成的高墙上,站着执守的侍卫,火盆一簇一簇映的旌旗绯红。
“官爷行个方便,我家老夫人病重,少爷急着回去。”李钟递上一枚银锭,守城的将领四下里张望许久,才把银锭揣入怀中,“快走快走,爷马上要交接了。”
轰隆一声城门打开,马车继续行进,颜筱柔挑起竹帘回头张望,城里的烛火已近阑珊,只有零散的值更人闲走,那一锣一锤在清冷的小巷中弥散着沉闷幽深的响声,和着沉睡中的通州城,愈传愈远……
青华山并不似四邑的山峰嶙峋高耸,不过是连绵不绝的山峦峡谷,山中松柏苍翠犹如兵勇静立,走了整整一夜才到了山脚下,晨起的氤氲,雾气腾腾的浮在身侧,脚下溪水潺潺,溪涧满是细小的银鱼摆尾。
颜筱柔用手捧起清水,随意的擦了擦脸,刺入心扉的冰凉,直激的她打着冷颤。
赵羽成站在一方青石台上,反手而望谷中,她缓缓的走在青石下仰望,赵羽成好似站在了云端,俯瞰着脚下的众生,忽然间内心惶惶,生出些许凄然,这样的男子是她一世都够不着,也摸不到的。
前面的路愈发的难走,需要弃车骑马而上,马蹄踩在一臂宽的路上,时而滚落脚下的碎石,颜筱柔不敢看,她生怕一时坐不稳摔了下去。足足走了几个时辰,终是到了宽阔的地带。
“王爷,再往里便是深山了,臣等先行打探打探如何。”
众人都下了马,即使颜筱柔提着衣裙,却还是湿了衣襟,赵羽成思谋良久,“还是一起吧。”
都是茂密的树林,即使日头东上,这里依旧一片昏暗如暮,听然马蹄渐乱,赵羽成不由的皱起眉,环顾着四周,只觉得一股杀气升腾。
“王爷!有埋伏!”
话音未落,只听哗哗的铁甲倏起,在林间上空盘旋,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赵羽成心一冷,朝着山林上空唤着,“出来吧。”
颜筱柔惊慌失措的和小杜子缩在一起,隐隐的见高处人头攒动,在来时的方向,黑压压的一片涌了上来,寂静中只听得无数的弓箭上了弦,黑暗中闪出一条小道,四人抬出的竹椅上斜躺着衣衫斜散的男人。
“南王近来可好?”声音飘在山谷中,忽近忽远,有丝戏谑,有些难掩的兴奋。
赵羽成虚眸向高处看去,不由在齿间哼笑,“周延么?”
男子张狂的笑着,笑意充满了不屑,“难为王爷还记得住。”
怎会记不得,原道州刺史周庆之子,想必是来寻仇的吧,赵羽成理了理凌乱的衣襟,李钟的剑早已出了剑鞘,白花花的寒光映在脸颊之上。
“李大人,上一次我命中你的死穴,竟还能捡回一条命啊,真是可喜可贺。”
李钟上前一步,挡在赵羽成的面前,“你胡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周延从椅上站起,衣衫散乱着胸膛,“本想着和南王开个玩笑,没想到王爷竟然当真了,这青华山景致不错,微臣理应陪王爷玩玩。”
赵羽成拨开挡在前面的李钟,双手有些颤抖,“这么说,一切都是你散布出去的烟雾。”
“不错。今日,微臣是要取王爷的性命来祭奠家父。”
赵羽成弯着唇角,眯起长眸,想必是逃不掉了,这里是青华山的深处,一路走来便已看清,这酷似牛角的山谷间,也只有来时那一条路那高处的弓箭手没有成千,也上百了,周延不过补着闲职空缺的纨绔子,无论如何也无这般的势力,“周延,你要知道,本王是大梁的镇关王爷,除了圣上,他人休想动本王一根汗毛。”
周延散开画扇,显出一副美人抚琴图,他额前的发丝缭绕,“王爷是聪明人,像微臣这般的人物怎能动得了王爷,若不是得了密旨,又怎敢这般大张旗鼓。”
颜筱柔瞪大了双眸,惊恐的看着赵羽成,难道是圣上要杀王爷么,可这又是为何,天下哪有父嗜子的道理……
“王爷最好不要反抗,身后方可留下英名,否则便是那碎尸万段的乱臣贼子。”
赵羽成只是冷冷的哼笑,原来,他一直都不放心自己,他一直都为那个人在铺路,地位显赫又如何?终究抵不过着江山,抵不过这用血砌成的宝座。
周延一个手势,成千上万的箭齐刷刷的向深谷低处射来,犹如无数条喷;火的长龙,要瞬间吞噬掉他,甚至毁灭整个山林。
“王爷,微臣断后,快走!”李钟把赵羽成推在身后。
“李钟,你一个人撑不住的。”他一个踉跄靠在身后的树上。
随从用人肉做成了屏障,纵然武功再高,也渐渐抵挡不得,时不时的有人倒下,他此次不过带了七八人。
“能抵挡一阵也好,王爷快往深处去。”说话间,李钟的臂膀已被乱箭穿入。
“王爷快走吧!”小杜子拉上赵羽成的衣袖,一阵箭雨中只见在上的周延悠闲的摇着画扇,他心头的怒火不停的燃烧。紧握的双拳青筋暴露,他顾不得那么多,转身进了林里。
时不时的有箭擦身而过,脚下没有路,多是丛生的荆棘,他抽出腰间那柄软剑,奋力的劈在脚下,斩出一条路。
颜筱柔的衣裙早已划破,撕扯成碎片挂在身上,脸上也满是划伤的血痕,她紧紧的跟着,吓得不敢做声,甚至连颤抖都忘记了,两条腿机械的前行奔跑,被荆棘扎的血迹斑斑。
也不知跑了多久,发觉身后的沙沙声渐远,她不由的回转身去看,才发觉小杜子已负箭,鲜血汩汩的流着,却还是摇摇晃晃的跟在后面,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远。
“王爷,小杜子……小杜子受伤了!”
她哽咽的喊着,赵羽成停下了脚步,掉转头只见小杜子扶着树干努力的立着,嘴角渗出丝丝血迹,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扶住小杜子,那张稚嫩的面颊沾满的血污,“王爷快走,不要管奴才了。”
赵羽成不由的朝后观望,不料小杜子一口鲜血喷在了他的衣襟上,只觉耳边一阵速风起,小杜子眼神一凌,耗尽全力趴在赵羽成的身上,巨大的冲力令赵羽成急退几步,回过神再去看,小杜子的背上被削尖的树干穿透,高耸入天的树上从天而降五六黑衣人。
那五六人已把他们团团围住,他这枚软剑还未沾过血光,剑稍已蠢蠢欲动,他把小杜子送到颜筱柔的怀中,来不及多想,便向身后的一人刺去……
颜筱柔颤抖的摸着小杜子的脸,“小杜子……挺住……会没事的。”
小杜子只是咳,一口一口的鲜血绽在她的衣裙上,她泪如泉涌,止不住的哭泣,小杜子原本粉红的面颊越来越苍白。
她颤抖的扯下细碎的衣裙,团成一团为他擦着渗出的血渍。小杜子眼神涣散,只是静静的说,“柔姐姐,在王府的……石榴树下,有我攒的银子,若是……回到了四邑,记……记得把它取出来,替小杜子修修在陌都的祖坟……”
“你……你竟胡说些什么……”她哽咽的无法说清楚,泪水滴在他的脸上,与血混在一起,静静的流淌。
耳边是刀剑相向的声音,尖锐刺耳,她不安的抱着小杜子,只见那一袭紫衣在寒光间穿梭,赵羽成的脸颊上是一道又一道的血痕,那一双狭长的双眸透着冰冷之气,五六回合中只剩下一人,树林落叶间横尸杂乱的歪斜,身上的伤口不多,却剑剑致命。
只觉手心一片冰冷,低头间小杜子早已没了气息,一双瞳孔无力的睁着,背上的伤口还在淌着鲜血,身体渐渐僵硬。
“小杜子!……醒一醒!”她嘤嘤的哭着,可怀中之人永远都不能开口言语了。
随着轰然倒地,刀剑声止,那一柄软剑已被血侵染,剑尖向地,汇成的血珠一滴一滴的坠入泥土,赵羽成走上前,摸着小杜子的口鼻,他没有收回手,而是轻轻的覆在眼眸之上,小杜子终是合上了眼帘。
赵羽成脑中嗡嗡作响,他一把拽起颜筱柔,“走吧。”
可她却摊在地上不愿起身,嘤嘤的哭着,“我们走了……小杜子该怎么办……”
“他已经死了!”
震天的咆哮令她万般惊恐,眼泪骤止,眼前的这个男子双眸赤红如焰,腰间的玉佩牵绊,清灵的响声伴着纷飞的落叶,隐隐的听到远处之声,赵羽成拉起颜筱柔,便又向深处逃去。
深处愈来愈暗,她渐渐的没了力气,她倏地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
赵羽成回转身,“怎么了?!”
她眼中噙着泪,“奴婢走不动了,王爷快走吧,带着奴婢碍事。”
说出这一句,忽然间释然了,不用再逃了,即使是生命的尽头。
赵羽成没说什么,只是一把抱起颜筱柔,继续向前逃去。她不停的在他怀里扑腾着,想要挣脱,“奴婢不想逃了,王爷放奴婢下来。”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可又是那般坚定,“如果……连你也死了,本王纵使下了地狱……也无法饶恕自己……”
她一怔,赵羽成眼底的湿潮看的如此清晰,原来她一直都不懂王爷,不懂他在想什么,她以为他就是那般冷漠……
又走了许久,树林间只能听到二人鼻翼处沉重的呼吸还有浓郁的腥甜。
“王爷,奴婢可以走。”
终是从他的怀中解脱,即使双腿虚软,她还是咬着牙坚持,身后没了声响,应该还未追上。也不知是什么时辰,只觉得饥肠辘辘,两人在宽阔处笼上火,她蜷缩着双膝坐在一旁,匹噗的火声掩藏了内心的惶恐。
没有一点食物,甚至连水都没有,靠在树上昏昏沉沉,可却不敢睡,生怕睡着了便再也见不到王爷了。
她胆怯的抬起头,只见赵羽成凝望着火堆出神,发丝凌乱,颜筱柔来到他的身侧,解开发带,以指为梳,捋着沾满血迹的发丝,向往常一样束起发髻,银紫的发带垂在肩头,其间的羊脂玉在黑暗中愈发的凝白轻透,即使在此刻,她也不愿看到他一丝的不堪。
单薄的手掌滑落肩头,却是被赵羽成紧紧的攥着,颜筱柔的泪水一滴一滴的滑落,落在他的手背上。她与他并肩坐着,手心的温暖渐渐平复了不安。
“臭丫头,你怕么?”
她点点头,“王爷怕吗?”
赵羽成弯起菱角,把颜筱柔拉进怀里,她单薄的双肩还在颤抖,“怕,本王是最怕死的那一个。”
“为什么圣上要杀王爷,王爷可是大梁国的皇子啊……”
他紧紧的搂着她,那一丝一丝的温暖令他感到安全,口中不住的轻喃,“你可曾听过……无情最是帝王家。”
不等她回答,只是自顾自的说着,“我真的是迷了心智,听到有关于她的一切,还是燃起了念想,本该……无情……却……有情,终是害了自己。”
赵羽成抛下了一切的伪装,宛如受伤的孩童,只是喋喋不休的述说,述说着内心的苍凉,颜筱柔不忍看到如此失神的王爷,她安慰着,“即使是帝王家,也有七情六欲,怎能说是迷了心智。”
“这是最后一次,以后……都不会了。”
他发誓般的决心令她心碎,初听到表小姐的消息,内心还有些小小的失落,可如今她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她多么希望看到他能够幸福。
两个人就这样睡着了,颜筱柔总也睡不踏实,她时不时的睁开眼环顾着四周,渐渐的睡意全无,直到林隙间透出一束一束的亮光,赵羽成的软剑扔在地上,燃烧的灰烬只剩下一缕一缕的青烟。
她想要去找些水和吃的,可他紧紧的抱着她不愿放开。
她看着身侧的男人,即使脸上沾满了血污,却依旧那般英俊,指腹缓缓的滑过眉梢,鼻翼,双颊,唇角,可能太过于疲乏,他竟然一直睡着没有惊醒.
安静中的赵羽成也是温润如水的。
他终是醒了,松开了她。站起身理着已残破不堪的衣衫。
“王爷,现在该怎么办?”
他沉默良久,仰望着高耸入天的苍树,望不到天际,甚至是太阳的万丈华光,倾斜的山林下是潺潺的流水,“先下去找点水来饮。”
清澈的溪水缓缓的流淌,洗掉脸上的污垢,又痛快的饮饱,好在溪间还有活鱼,赵羽成找来树枝,轻而易举的捉到一条,刚架上火,便听到不绝的仰天长笑。
笑声回荡,却是找不到人在何处。
“赵羽成啊赵羽成!竟然躲到这儿了,早就说过不要白费工夫,让我追的好辛苦啊。”HTtρs://Μ.Ъīqiκυ.ΠEt
周延!赵羽成咬牙切齿,密林中铠甲作响,周延走出,依旧摇着手中的画扇,十分逍遥快活。
他一手拉着颜筱柔,另一只手早已握得咯咯作响,面上还浮着不屑的笑,“看来你是不会罢休了。”
“聪明。”
弓箭手早已蓄势待发,无数的弓弦吱吱作响。
赵羽成紧了紧握着颜筱柔的手,直攥的她生疼,她侧目而望,眼前这俊朗的男子唇角勾勒出一丝无奈的笑意,薄唇轻启,眼眸中竟是数不尽的绝望,“看来……是逃不掉了。”
如此平常的语调,彷佛是在诉说那于己无关的话语,只有手心传来的冰凉,宛若一把匕首刺入已千疮百孔的心脏。
颜筱柔眼前恍惚,她缓缓的解下髻上玉簪,青丝泻下瀑在胸前,风起,撩拌起千千青丝,如长绫般飘舞,遮盖了惨白的面颊,遮盖了濒死前的恐惧,她气若游丝,颤抖着低喃,“可是王爷……奴婢……还不想死。”
纤弱的声音一字一字的坠入赵羽成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沉寂在湖底,他闭起眼帘不去看她。
刹那间,那尖刺的疼痛从心尖传开,他一惊睁开眼眸,垂首望去,凝白通透的玉簪直直的插在胸膛之上,汩汩的鲜血溢出,握着玉簪的手还在微微的颤抖,颜筱柔紧咬着双唇,直到贝齿沾染上丝丝血迹,赵羽成额上渗出了汗水,“你……”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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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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