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峰道观,纪某人的神话书册封神榜分发过后,厅中很快陷入寂静,一干道人们或传阅或围观,悉数沉浸于纪泽借鉴上千年文化而荟萃出的神话故事,一时倒是看故事看得津津有味。茶水喝干,纪泽见仍没人搭理,索性缓步行至厅外随意游览,琢磨起他自己的心思,也给景轩等人一个缓冲时间。
对于传教这件事,纪泽之前思索了好多时日,也曾一度犹豫,他虽是一个穿越人士,可前生教育令他相信神奇而非神仙,但尽管如此,他最后还是觉得有神仙好。人是需要信念的,但家族要竞争,要自私,党派会变质,会堕落,但神仙没那缺点,神仙是活在人们心中的,最适于导人向善并抚慰人心。
不过,纪泽此刻也有些小忐忑,他想弘扬道教不假,想与景轩等人合作不假,可他毕竟通过自己篡编的封神榜对当前的道教做了重新包装甚或篡改,即便不算更改其核心教义,这帮颇有狂信潜质的道士们会否接受还真两说。
在书中,纪泽首要塑造了一个唯一的至高祖神太上神,他既是盘古,又是玉帝,也是鸿钧老祖,也是太上老君,还是人类的先祖。昔日女娲手捏泥人为炎黄先民,洒泥水孕育其他民族,但皆由太上赋予生命,藉此,纪某人融合祖先信仰与宗教信仰,将炎黄一族塑造成最高贵的民族,从而给百姓灌输以华夏为正统的大沙文主义。
其次,纪某人将西周封神一战的时代称为神话时代,战后神仙得封升天,人间自此无神,以杜绝迷信欺诈与借教作乱。而太上大神胸襟开阔,将各族各派的神灵均列入仙班,许其接受人间祭祀,藉此自圆其说,将未来的异族神灵纳入宗教下位体系,以利日后的信仰融合。
再次,书中描绘了人界之外的天庭和十八层地狱。举头三尺有神明,神仙们在天上看着人间,修行得道者、积德行善者、为民牺牲者、为华夏奋斗者终将升入天界得享长生,恶人死后则将堕入地狱受尽苦罚,藉此劝导百姓积德行善,孝敬父母,爱民爱国等等。
说来道教由东汉的张道陵始创,是结合黄老之说、神怪巫术乃至儒家学说而成的华夏本土宗教,西晋时供奉的只有太上老君,尚非后世公认的三清,元始天尊与灵宝天尊此时还在道教小说家的创神酝酿之中。这说明道教后来是接受了一系列融合革新的,景轩等人按说还是可能接纳纪泽意见的。当然,若实在事不可为,纪某人也不介意费些精力,另寻他人合作
“师傅,师叔,此书故事虽然精彩,却与我天师道教义大相径庭。那纪居士太也狂妄,分明希望照此篡改我天师道教义,若是我等按此传教,岂非等同于背离我天师道?”纪泽在峰顶闲庭信步,厅中一众道士已览毕封神榜,开始了讨论,率先出言的是谷丰道人。看其此刻怒目圆睁,若非纪泽溜得快,没准就要被喷一脸口水了。
然而,从书册中抬起头的景轩与玄逸二人并未如同谷丰那般不忿,他们只是淡淡看一眼谷丰,继而扫视其他弟子,景轩更是不置可否道:“哦,是吗?你等如何看?”
成方略作思索后起身道:“徒儿却与谷丰师弟看法不同。纪居士所写虽然看似离经叛道,倒也不曾亵渎太上,反为太上更添功德。且其所言之天庭地狱、仙班排位与人间无神皆颇有见地,若是加以借鉴,重整我天师道教义,或可整肃我道门混乱,消弭我天师道之患呢。”
谷丰一愣,插言抗辩道:“我天师道信众甚广,道徒时常施醮赐符、行走民间,师兄何以言我天师道有大患?”
成方幽幽一叹,正色道:“自我道前天师张汉中张鲁降于魏武帝,汉中道众数万户迁至长安及三辅,魏武帝虽未禁止天师道活动,但随张汉中身亡,加之离开故地,我天师道原有组织渐被拆散,祭酒信徒散布四处,势力随之大减。”
“曹丕代汉后,对宗教控制更严,我天师道传播由明转暗,一度隐秘,兼而失去统一领导,年老祭酒也渐渐衰老故去,以至道徒各行其事,行事愈发神秘之余,也愈加混乱。各方祭酒人人称尊,各作一治,彼此内斗,排除异己,不复遵循旧有道法,甚至有些道官道民贪财好利,腐化淫乱,不守教规,及至如今仍无起色。这还不足为患吗?”
成方所说的正是晋时天师道的黑暗一面。当时的天师道业已衍生出一系列的支派,如于君道、帛家道、李家道、清水道等等,这些道派于世间作伪,攻错经道,惑乱愚民,假托神言。譬如李弘道典中的救世真君,宣扬其代天宣化,普济万民的那一套邪说,每每逆者甚众,称名李弘者,岁岁有之!甚至可以说,当时的天师道已由宗教自律组织转为一个祸民愚民的邪教!
阳平治曾假张道陵之口斥曰:吾从太上老君周行八极,按行民间,选索种民,了不可得,百姓汝曹无应有人种者也。但贪荣富、钱财谷帛、锦绮丝绵,以养妻子为务。掠取他民户赋,索其财物,不恤鬼神,以忧天道,令气错乱,罪坐在阿谁?又斥祭酒等曰:祭酒、主者男女老壮,各尔愦愦,与俗无别,口是心非,人头虫心,房事不节,纵恣淫情,男女老壮,不相呵整,为尔愦愦,群行混浊!”
成方的话显然更合两名老道的心思,说得二人频频点头。待成方说完,景轩接口道:“谷丰,你一直潜心修道,不曾接触多少民间俗务,仅醉心教义甚或武学,却是不知,天师道发展成如今模样,早已背离张陵真人创道初衷,实乃我道门之耻,长此以往,消弭乃必然之事,东莱刘柏根便为明证!”
“哎,相比我天师道那些招摇撞骗、污浊不堪的分支邪道,纪居士之言却也算不得如何了。”玄逸跟着说道,“况且,你我如今落入华兴府掌控,纵使反对也难影响大局,那纪居士杀伐决断,岂是我等可阻?终归我道门必有大变,方可大治,我等与其纠结细枝末节,倒不如借势华兴府,正我道门,发扬光大。”
显然,两位老道毕竟传道经验丰富,比纪泽担心的更为务实变通,对道教前途也看得通透。其实正史中的数十年后,如今的天师道正因弊端太多,终被民众舍弃,其道教领袖的位置也被后来的正一道所取代,而纪泽的这次篡改道教经义,倒也算是恰逢其实。
见两位老道表态,得了肯定的成方眼珠连转,终是一咬牙,石破天惊道,“师傅,师叔,依弟子看,与其清除天师道旧弊,不如重新制订教规教义,另立新道,破茧成蝶!昔日我等无钱无势,于道门中形同旁人,心有余而力不足,反观道门败类们却手握重权,愚从者亦甚众,似我等这类诚心向道者,纵有千般热诚,自也难以成事。”
面渐激奋,成方毫不停歇道:“如今我等身处海外,民众质朴,并无其他宗教成型,又有纪居士主动相请,岂非遂愿之机。徒儿观纪居士与华兴府所为,绝非池中之物,他日定然不可限量,我等若与华兴府弘扬道法,并随之一同壮大,他日或可取代天师道,振兴道门亦未可知!”
一旦有了野望,道士也会疯狂,成方这一席话,却是听得一众道士齐齐一振,一种久被压抑乃至遗忘的冲动令他们几乎浑身战栗。作为一帮筛选出来的道教虔信者,他们大多为了道教当前的混乱糜烂而彷徨,而今被成方这一鼓动,突然看到了重振道门、宣扬心中道法的希望,其内心恰如掀起了滔天波澜
好一番壮怀激烈,一干道士们就远大理想畅谈半天,直到谈及具体传教事宜,这才想到他们未来的最大金主。成方与谷丰忙出厅去寻纪泽,却见纪泽已寻了一处石屋在写写画画。
“惭愧,惭愧!贫道等人沉迷于居士妙笔,继而相互争论,竟是误了时辰,实在失礼,还请居士介意不先行用膳。”一见面,成方就没口子的道歉。而眼力甚佳的谷丰,则不自觉的瞟向纪泽案头所写,有了精彩的神话故事,他对纪泽所写的东西倒是极感兴趣。
不过,瞟眼细看的谷丰旋即傻眼,察觉异样的成方也跟着看去,只见那张纸上第一段话写着:“有甲、乙、丙三人,每人或是诚实人,或是骗子。甲说乙是骗子,乙说甲和丙是同类人,请问丙是骗子还是诚实人?”
“这是某草拟的些许科举考题,让道长见笑了。”看着谷丰的呆愣,纪泽收起那张纸,淡淡一笑道,“不知诸位道长对纪某封神榜拙作有何看法,不会唐突贵道吧?”
成方二人从懵逼状态惊醒,摇头甩掉搞不清答案为何的那道考题,心中则暗叹这位府主果然门道够多,绝非庸碌之人,日后传道可得小心他的态度。成方不无奉承的笑道:“居士学识渊博,贫道远远不及也。适才我等拜读封神榜,深受启发,颇觉略加编撰,便可引为我道门经典。”
“家师亦深受触动,已经责成我等全力传道,甚至于海外开宗立派,重振我道门!”心知纪泽不易糊弄,成方恭敬行个稽首,索性坦言道,“只是,我等两手空空,尚有许多依仗居士之处,传道期间所需种种,居士贵为华兴府主,还望给予方便啊,呵呵。”
看着成方笑眯眯的模样,分明比之前迎接自己上山前要热忱太多,宽心之余,不由有所明悟,看来他纪某人想利用道士们替华兴府稳定民心、促进融合,可这帮道士们何尝不想利用华兴府来弘扬道法、开宗立派。那么,可不能让这帮道士反客为主,以教乱政,占了自家便宜啊。
心中揣着小九九,小人之心的纪泽暗藏警惕,面上则朗笑着滴水不漏道:“那是自然,纪某既然有此提议,俗务之事自将鼎力相助,道长们只管放心弘扬道法便可。哈哈哈”
饭后,纪泽与几名为首道士入厅展开了具体商讨,说是暗藏玄机的谈判也不为过。几句虚套,玄逸率先道:“居士悟性甚高,知识渊博,封神榜一书更是暗合我道家教义,令我等受益匪浅。受居士启发,我等欲于海外开宗立派,新立太上道,以弘扬太上,振兴我道门。只是贫道与景轩二人老迈,精力不济,成方谷丰又威望不足,却是厚颜想请居士出任大祭酒,主持大局。”HTtρs://Μ.Ъīqiκυ.ΠEt
甭想将哥套牢,纪泽心念电转,断然回绝道:“道长过誉,纪某乃一俗人,相请道长传道仅为抚慰百姓,导人向善,同化外夷,自身对宗教事务并不愿涉及。况且,政归政,教归教,宗教乃个人修心,乃虚无信仰,若与世俗政务掺杂,必将两两相误,反而不美。某以为,只需成立一个太上道协会,这大祭酒一职日后由一应道观观主推举,组织协商相应事务,五年一轮。”
景轩皱眉道:“如此组织松散,或有歪门邪道借机宣扬,届时我太上道却无法整肃,岂非有违立道初衷?”
“天上有神,天下无神,信仰自由,谁都无有资格代神决定孰是孰非,更无权利用世俗力量横加干涉信仰。此乃我华兴府传教铁则,将有宗教法予以规范。各人只能提升自身道法素养,优者自得信众之心。”纪泽寸步不让道,“至于歪门邪道,华兴府只看其是否有不法之举,凡不法者必将严惩取缔,然不曾违法者,华兴府不会允许世俗力量强行介入,否则岂非侵犯了百姓合法权益?”
见道士们面露不爽,纪泽笑道:“纪某在此保证,中原之外凡华兴府辖境,每一县城内华兴府均将出资建设一处道观,规格类同于每县之书馆、武馆、医馆,并附送良田千亩作为观产,以供道长们传道所费,而每位官设道观之观主,将享受华兴府六级贵爵待遇。当然,道长们虽身份超然,却仍需遵循华兴府一切法律,产业也需正常纳税。想来有如此支持,太上道若还不能力压其他宗教,嘿”
景轩与玄逸默然,成方则故作为难道:“居士所予甚厚,我等自是感激不已。只是,我道门教化人心,素来内有法度,便是大晋官府也多有另眼照福,华兴府有如此多限制,怕是难引各方道友。而居士之封神榜却需大量教义配合修撰,如此恐怕人手不足,影响道法传播,更耽搁居士大事啊。”
纪泽淡淡道:“时下道门内良莠不齐,想来道长们也是因此而谋划另立宗派,我华兴府法律并不严苛,若是所来道友尚还触犯法律,以何教化他人?纪某宁愿道法传播缓行,也须保我乐岛道法纯洁。”
厅中陷入寂静,景轩、玄逸默然,成方亦默然。良久,纪泽道:“封神榜乃纪某心血之作,纪某不日后必然于华兴时报定期连载,并最终印本发行,然纪某苦于不谙道家教义,唯恐贻笑大方,还请道长们尽早相助纪某完善一二。”
听着纪泽在“必然”和“尽早”二词上的刻意强调,一众道士禁不住彼此对视,嘴角抽抽,却是心知不好再装深沉了,纪泽给道观产业,给刊印宣传,面子里子都有了,他们若还对纪泽要求更多好处,怕是纪泽的封神榜就请别人去完善了。
于是,玄逸笑道:“居士如此信重我等,实乃我等荣幸,也是太上道之幸,我等便却之不恭了。封神榜之事,我等也将尽快配合教义予以修撰。至于华兴府传道,本为我等分内之事,自当相助居士。当然,我等也需稍事准备,并从中原再邀些志同道友,想来小友道观建成之时,我等这边也该妥当了。”
看着两个老道乍然绽开的笑容,还有谷丰那不加掩饰的得意,纪泽突然胸中敞亮,觉得自己好像在谈判中被这帮牛鼻子给算计了,他当即又正色道:“时下中原道门颇为混乱,伪道士屡见不鲜,有人根本不明教义,拜个师父、披件道袍便妄称道长,甚至人前仙风道骨,人后吃喝嫖赌。日后还请贵道加强戒律和斋仪管理,以免为宵小败坏道家名声,影响传道大计。”
“纪某以为,道门不妨分内外两门,深谙教义、罕涉俗务、遵循戒律、斋仪者方可为正式道门中人,为内门弟子,可主持传道;而信奉太上却难脱俗务者则为外门弟子,其等同信众,不可穿道袍,不可自称道人,只可旁助传道。诸位以为如何?”
纪泽这一建议倒是正合这帮意欲开宗太上道的改革派道士的心意,景轩与玄逸二人几乎同时点头道:“然也!”
纪泽莞尔一笑,跟着补充道:“好!既如此,纪某将于礼部下设虔曹,负责协调传教俗务。同时,为杜绝辖下有伪道士迷惑百姓,败坏道门,虔曹将为所有内门弟子颁发度牒,以免宵小鱼目混珠。各道观之观主,更须虔曹组织得道之人,共议认可方可就任”
一方希望革除旧弊,开宗立派,光大道门,一方希望利用道教抚慰民心、导人向善、同化外族,兼而要求政教分离、道无特权,双方虽隐有政教之争,终归无本质冲突,甚至可算是一拍即合。于是,就在乐峰之巅,经过一番商榷,太上道在华兴府另树道门一帜,开始了其在这一时空的光大之路<tent>
乞活西晋末<p>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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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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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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