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月圆星繁,各种虫鸣声在草丛中格外清晰,盏盏宫灯皆用红纱覆住,在夜色中散发着层层氤氲的红色光影。
换上一袭平常穿的蓝色烟罗纱裙,我避过想云她们偷偷溜出大殿,想要去找烈无殇。宫中到处都充斥着丝竹声声,靡靡醉音。
长廊迂回,走到转角时,我没料到对面竟有人过来,一时收不住脚,就这样生生撞见那人怀中。对方显然也是如此,完全被我的突然出现弄得措手不及,下意识地搂住我的纤腰。
“呀——”看清楚那人是谁时,我忍不住惊呼一声。
抬头,那张熟悉的脸映入我的眼帘,他的双手自然地抱在胸前,精美绝伦的五官搭配得天衣无缝,仿佛是上天最完美的作品。不过二十有几的年龄,但他周身散发出的那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冰冷气质却足以让一切冻结,冷得让人心悸。修长的身材,薄唇轻抿,一双冷冽若冬日寒星的眼眸更是让人不敢正视。
“夙狂昱”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幸好我及时回过神来,忙退出他的怀抱。
他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气,身上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戾气,傻子也能感觉出他对我心存不善。
微微凛神,我颔首福身道:“夙王。”
他冷勾起唇角,“皇后娘娘新婚之夜居然这么跑出来了?”森冷的视线扫过我全身上下,他邪肆地笑道:“难不成……是为了会什么重要人士!”
他刻意将“重要人士”那四个字咬得格外重,我防备地后退两步,让自己与他的距离远些才放下心来,毕竟他和很多人一样,对我是动了杀机,我不得不防。
“夙王说笑了,连城深夜出来只是为了散散步,倒是夙王你——”目光渐渐移至他的身上,我莞尔一笑,“这里好像是本宫寝殿外面,按理来说,夙王你可是不能出现在这里吧!”
从始至终,我都面露微笑,一派温宛的模样。
夙狂昱一时语塞,眸中漾出摄人的寒气。“凤国皇宫过大,一时迷路罢了。”淡然吐出这句话,他的面上看不出丝毫破绽。
鬼才信你!暗暗对他撇撇嘴,见他的眼神一直停留在我的脸上,心中涌起一丝不安,我慌忙开口,欲转移他的注意力,“听说夙王也是刚刚迎娶国后,怎么舍得长途跋涉来到凤国!”我似乎在琉刖的奏折上看见过,说是夙狂昱已立新后,至于是谁,我倒未发现。身边的宫人们平常也不会对我提这事,我自然也不能去问。
听闻此言,他眸中的阴鸷寒冽丝毫不减,“皇后娘娘倒是对我夏国的事挺清楚。”
凭直觉,我认定这个男人不爱那位新皇后,夙狂昱这样的人,连纳妃都是别有用心,刚才他说起那位新皇后眼神无波无澜,这样的他,怎么让人相信他对那人是有感情的。恐怕又是哪家大臣的女儿吧!嘲讽地勾勾唇,我含笑接口,“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
回头见他正疑惑地盯着我,心头突兀一跳,我不安地别过脸,怕他看出其中端倪。与夙狂昱相处了那么久,我最怕的就是他会认出我来,虽然容貌已经变了,但是我面前的是心狠手辣的夙王,让我怎么能不担心。
良久,他一直紧盯着我,眼神犀利得仿佛要将我看穿,直到我快忍不住想要开口时他才转过身,低沉的声音夹杂着几丝黯然。“抱歉,我失礼了。皇后娘娘和我以前一位妃子很像,所以……”
“没事!”我惶然打断他,想着如何赶紧离开。
和他相处得越久,我越惊慌,他的一个眼神,一句话都让我产生恐惧,怕自己会被看穿。当日蝶衣死时我已和他彻底决裂,今日的我……赌不起这么大的赌注。
“夙王。”正当我欲开口离开时,背后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越过夙狂昱,我看见已换了一身便服的琉刖朝我快步走来,刹那,心中像是吃了一记安神药,在他刚走近我时,我的手就紧紧挽住他的胳膊。他安抚地看看我,明白我的全部慌乱。
“刖王。”夙狂昱脸上不见狼狈,从容不迫。“既然如此,在下也就不便打搅两位新婚燕尔,告辞。”
琉刖礼貌的朝他点点头,在他的身影完全消匿于夜幕中时才回过头,低头握住我的柔荑,“我们回去吧!”
我敛眸应了声,就这样被他拉着回宫。
红烛已过半,床上的鸳鸯被正端端正正地放置于龙塌正中,莲子百合随处可见,桌上摆着两只精致的玉龙杯,甘淳的酒香沁人心脾。
琉刖一手执着我的手,另一只手将两杯酒一起端起,我还未来得及开口已被他一起喝下。
“琉……”剩下的话全数被他堵在口中,唇齿间的浓烈酒香刺激着我的脑子。
“你,你……”他竟以口喂我喝下合卺酒!
他玩味地抬手托起我的下巴,不顾我的抗拒,夹杂着酒气的唇自我的唇上轻轻扫过,温热的触感让我的大脑“轰”的一声变成空白。暧昧的气息萦绕在整个大殿中,他俯身附在我耳边一字一句道:
“执子之手,与子共著。
执子之手,与子同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执子之手,夫复何求!”
语落,衣袖翻飞间,红烛尽灭,我的全部惊呼都消迹于他的唇齿之间。
红纱漫下,无限旖旎***。
当我从梦中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琉刖一早就走了,要去设宴招待烈王与华王,身体酸软无力,我在想云的伺候下沐浴更衣完毕后,已过了一个多时辰后了。
“娘娘,请用膳。”想云早已命人准备好早点,看着桌上的美味珍馐,我却没有一点胃口。现在已是八月十六,还有十多日就是情毒会毒发的日子,如此情况下,就算是天宫珍遥,我也吃不下去。
犹豫片刻,还是停箸起身,匆匆吩咐想云:“本宫只是出去走走,别跟着我。”
想云的话还没出口,我已快步出了大殿。
烈无殇明日就会离开,我必须在今天拿到解药,否则我只能坐以待毙,等死罢了!
巡守的侍卫腰垮金刀不时往来,我就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锦缎百褶裙出了“玉笙楼”。到了夙狂昱和烈无殇所住的“锦云殿”时,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略一沉吟,我随手拉住一个在收拾大殿的宫女问:“皇上呢?”
那宫女见是我,忙不跌跪下,“回娘娘,皇上与夙王去了荷花池赏花,恐怕要到午时才能回来。”
注意到她话中的重要点,我蹙眉道:“烈王怎么没去?”
“奴婢不知。”
估计问她也打听不个所以然来,我摆摆手示意她离开。
“奴婢告退。”她转身恭谨退下,诺大的大殿顿时只剩下我一人。
按照她的说法,琉刖此时和夙狂昱去了荷花池,暂时不会回来,那么我不是正好有机会可以单独见到烈无殇吗!
款步走向他们所住的偏殿,到了内殿时,发现其中一扇门紧掩着,里面隐隐有声音传出。
毫不迟疑,我缓缓走到门口,正要敲门时却听见某人的一句话。
“……兰国已灭,如今天下已是三分,皇上为什么不趁机……”
欲敲门的手蓦地在空中滞住,我浑身一冷,脑海里只有那句话在不断的回荡,徘徊。
他是说……兰国已灭?!
容不得思考其他,我大力推开门,在烈无殇和那下人惊诧的目光中直直走到他面前。“兰国被灭了?”现在的我已无暇顾及其他,只是固执地抬头问烈无殇。
他显然被我的直接震住,亦或是对我的问题感到困惑,过了好半天才迟疑着点点头,俊逸的脸庞上隐隐泛起一丝疑惑,“这已是几日前的事情了,皇后娘娘难道不知道?”
兰国被灭……
这四个字瞬间占据了我的全部心思,让我浑身僵硬,不能自己。
刹那,许多被我忽略的细节再次闪现。我在琉刖书房外时意外听到有关兰国的事情,那夜正要打听我父皇和兰国时,琉刖突然截住我的话时不自然的表情……当时我并未将这些放在心上,可是当听到兰国被灭时才猛地记起。
“那兰国的皇上……”我迟疑着问出这句话,既紧张又期待,期待可以听到让我欣慰的消息,紧张那消息会让我失去所有。
他微微一怔,应道:“自尽而亡。”
身体突然一软,浑身的力气像被抽离,我颓然退后两步,后背撞到坚实的桌角,一股钻心的疼痛自我的四肢百骇蔓延开来。
“你是说……兰国被灭了,父……兰国皇上……自……尽?!”努力克制住所有情绪,我缓缓开口问道。
烈无殇紧皱着眉头,却还是点点头。
兰国被灭了……父皇死了?
这个念头犹如一盆冰水对我迎面浇下,淋得我整个人措手不及。
有关父皇和兰国的事情一瞬间在我心中无比的清晰,一一在我眼前呈现。
幼时,我方满四岁。
“歌儿,你若是男儿定会颠覆这江山,幸好你是女子,也幸好,你是朕的女儿呐!”
“父皇,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歌儿以后一定要谨记,若是父皇和母后不在时,你要好好保护自己。”
“好……”
七岁时,母后离逝。
“一定是你,是你这个妖孽害死凤儿!”
“父皇!”
“滚出去,朕不想看到你!”
“父皇……父皇……”
嫁到夏国前夕,在“兰倾阁”住了整整十年的我终于再次见到了父皇,彼时,他已不再年轻。
“歌儿,你……记得好好照顾自己。”htTΡδ://WwW.ЪǐQiKǔ.йēT
“歌儿,千万别帮任何男人去夺这天下!”
“歌儿,父皇亏欠了你……”
……
那夜,我其实知道父皇偷偷来看过我。只是,十年寂苦,在这刹那间,我又如何会有能力去面对他呢!翌日我离开皇宫时,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却不想,那一夜,竟是诀别!
“……皇后娘娘?皇后……”耳边隐隐有烈无殇低沉的声音,可是我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茫然地撞开他。
双肩隐隐发颤,我在烈无殇怪异的眼神中一步一步走出偏殿,步出房间时,我身形一晃,几乎站立不稳,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出了“锦云殿”。
双眸木然的看着前方,射出的光芒仿如冰焰,赤红而冷冽,浑身上下冰冷无比,袖中所藏的匕首将我的手指刺破,鲜血一滴一滴顺着手指滴下,在地上形成朵朵逶迤的血花,迤俪而惊心。肩头的白色披帛无力地跟着我拖在地上,随着我的脚步一点一点向前移……
“娘娘!”想云惊愕的声音响彻耳边,我才发现自己已回到了寝殿,麻木地将视线移到她的身上,我弱声开口。
“你们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几人几欲开口,但始终不敢违反我的命令,统统出了寝殿。
望着空无一人的大殿,我木然地站在殿中,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到。甚至琉刖出现在我眼前时,我也没醒悟过来。
“连城。”琉刖将我揽入怀中,亲昵地磨蹭着我的耳鬓。
看着眼前这一张俊雅如昔的面孔,我近乎麻木的身体突然起了反应,瞳眸死死地盯着他的肩头,愤怒、怨恨、痛苦、哀怨……所有情绪在一刹那纷纷涌至咽喉处,似乎稍不注意就会喷薄而出。
那把匕首仍被我紧紧握在手中,由于是宽大的广袖,外面并不能看出。死死盯着他的后背,我的手颤颤巍巍地抬起,千万个声音叫嚣着缠住我,让我狠狠扎下去。可是想到这么久以来我所做的努力,匕首又渐渐隐入袖中。
指甲深陷入手臂,缕缕的血丝渗出,尖利的匕首亦再次刺破我的手,鲜血滴滴淌下,又很快消迹在暗红的地毯中。
“皇上,夙王有事求见。”
门外的侍卫高声喊道,琉刖似乎在我耳边说了什么,可是我一个字也听不见,只是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此时的他也发现了我的异常,就这样与我对视。
长长的对视,静静的对立,我们之间只有一步之遥,仿佛万籁俱寂,有的只有无边无垠的复杂。
“你还是先去吧。”良久,我的声音极其缓慢、清晰地响起。
他并未察觉,就这样转身离去。
直到他的身影完完全全消失在殿中,我仍站在刚才那个位置,不曾移动半分。手上滴下的鲜血已将拖在地上的披帛染红,触目惊心的殷红,如一朵朵绮丽的红梅。
我近乎疯狂的冷静将那染了鲜血的披帛丢弃,然后一点点洗去手上的鲜血,眼波毫无情绪,恍若一片无人的荒芜之地。
曾经犹豫过,后悔过,愧疚过,却从没想过这般。眼泪几欲落下,又每次都被我生生逼回,木然地擦拭着匕首上的鲜血。
直到完全将匕首上的血迹拭去,闪着寒冽的光芒,我低头呆滞地握着匕首,整个人像被抽空了魂魄,重重跪坐在地上,再无心力。
窗外小桥流水,落红盈香。暗红色的古琴淳雅而朴素,琴弦泠泠,手指一勾,便有流水涔涔般的琴音倾泄而出。
娇红的衣袖柔软宽大,素手纤纤,拨弄琴弦,我静静地坐在殿中,面对着巨大的铜镜自顾自地抚琴。一头青丝倾泻而下,深幽的眼底一道嗜血的光闪过。
细细凉风透窗而入,我的青丝与衣袂在空中肆意乱舞,整个人被笼在明媚的彤云之中,恬静却略带忧伤。
春花秋月何时了,
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
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
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出自《虞美人》李煜)
清泠悦耳的声音在殿中蔓延开来,夹杂着深深怨恨与凄凉。
当烈无殇来到殿中时,最后一个字正好落下,不偏不倚。
手指抚住琴弦,琴音戛然而断。
檀香冉冉,一室寂寥,烈无殇疑惑地站在殿中,定定地盯视着我。
我悠然抬头,“烈王请坐。”
他倒也不客气,依言坐下,只是眼中依然有掩不去的怀疑与防备。
“不知皇后找萧逸前来,所为何事?”
手紧紧勒住琴弦,我的眼中尽是冷冽的阴冷。蝶衣的死,父皇的仇,兰国被灭,这些男人所给我的痛,我兰奕歌绝不会善罢甘休!
抬头看向离我几步远的烈无殇,我的唇畔突地勾起一丝笑意,透过对面的铜镜,我清楚的看见自己的笑容美得让人窒息,如绝望中绽放的婴粟,摄人心魄。
眼波微转,风华绝代,“烈王,你不是要想这天下吗?我,帮你夺……”
(上阙完)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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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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