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靖溟的生活终于又恢复了一种难得的平静,只是她的心境,却又大不相同了。
她自然是高兴的,与宇文长庆的心灵相通,敖澈的伤也渐渐好转,一切都像是完满了一般。然而却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些完满,又都是不完满的。
阿玖对宇文长庆的那份情谊,以及她与敖澈之间生下的嫌隙,都如鲠在喉,时刻不使她安宁。然她与宇文长庆见面时,却闭口不谈。二人比前时多些的相聚,也不过他读着那些她不懂的书,她偶尔抚琴,偶尔为他那间小屋添些活气,如此这般,楚靖溟倒对这番平淡是真很是新鲜。
在长安的日子也因隆冬渐进而日益清闲,更多的时候她跟着郑县子请来的宫中女官学习礼仪,也偶尔跟柳云瑛一起找偷偷寻月羞花习舞,或找杨念笙学几笔画,更多的时候,则独自在低眉信手续续弹中,打发白日漫长的光阴。
李佑倒常邀她出去,她答允的却少。极少数几次,她二人交杯换盏间谈天说地,倒也有趣。只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长安城坊间少了许多燕王的风月传闻。她有次兴起问他,他却打个哈哈便糊弄过去。唯有一次她远远瞧见韦嘉懿,对方看她的眼神,却像是毒蛇跗骨,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
一晃便是冬至,头一日李佑递了信与楚靖溟,说他从皇帝的书房里好容易偷摸出了几幅王右军的字帖,盼趁着冬至事忙加上沐浴斋戒,皇帝不曾发现时,约楚靖溟同赏。楚靖溟因着郑县子这一日大半晌都要忙着入宫参加冬至祭天射礼,难得的空闲往泉湖镇去,本欲推了,却念及王右军的行书,无论如何也舍不得一眼不瞧。最后和他一通讨价还价,还是约了冬至的第二日,于李佑在长安城的府邸中一同赏玩。
只是李佑仍是一番不依不饶的口气,隔着信纸楚靖溟都瞧得见他那双桃花眼满满的委屈,很是无语。
冬至一早楚靖溟去了泉湖镇,这时候宇文长庆已不任她去找他,而是知晓她要来,便早早在适宜的地方等她。泉湖镇之中魑魅魍魉自敖澈归来便被重新镇住,可即使这样,宇文长庆仍不肯放她独自转悠。他仍不会骑马,也不愿楚靖溟载他,楚靖溟见他便下了马,由他接过手中的缰绳,与她并肩而行。楚靖溟笑着牵过他那只空着的手,他指尖轻颤,却反将她握得更紧。
楚靖溟自己却红了脸,悄悄侧过头去看他,他神色却与往日没有什么分别。她又起了逗他的意思,忽然停下来,笑道:“我许久没见你,你亲我一下可好?也可了慰我的相思之情。”
宇文长庆一怔,像是不明白她的意思:“其实并没多久,两日前我们才……”
“宇文长庆——”楚靖溟听到这里急忙打断他,撇着嘴满眼皆是不满,“你晓不晓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恐怕除了楚靖溟,再没有人在宇文长庆面前显出小女儿姿态来,他疏于应付,很是生涩,只稍软了嗓音哄她:“你这么说,也很在理,如此看来,我们却也有六年不见,倒也是很久了。”
“这么久不见,你却一点也不想我吗?”
“你若是六年都不来寻我,应是不想瞧见我的。可我应忍不了这么久,会时常去偷偷瞧你,可是六年不同你讲话,我很难过。”
楚靖溟听到这里已经不好意思再逗他了,只能无奈眄他一眼,却忽而露出几分狡黠神色,踮起脚尖在他唇边蜻蜓点水的一吻。
宇文长庆这一次彻底愣住,连手中的缰绳也松开了来,他二人平日也偶有亲昵,却从未如此这般。他一张苍白面孔忽然有了些血色,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楚靖溟的,盯到后来她有些害怕了,想要避开他时却被他一把锁住。他另一手卡住了她,力道勒得她吃痛,他却惘然不顾,一下子将她拉近了来,两人撞在一起,嘴唇撞着牙齿,疼得她险些飙出泪来。
这个吻太过于生涩,不过是唇贴着唇,动也不动一下,两个人都石化在了当场,楚靖溟除了自己的心跳,什么也听不见了。她尚自睁着眼睛,看进他那一双灿金瞳仁里头,那里头一惯冻着的万年霜雪在这一刻尽数融化成了一汪春水,撩动的她心头一暖。
这个吻不过片刻宇文长庆便又将她拉开了来,他的呼吸重了些,和楚靖溟的混在一起,她只觉得胸中小鹿蹦的欢快。二人就这般相对沉默了许久,到底还是楚靖溟先错开目光,脱开他双手的桎梏,干笑一声,却觉得那声音都不像是自己的。
宇文长庆也轻轻咳嗽了一声,转过身随手牵过马,拉着楚靖溟继续向前走去,只是这一次,却连看一看楚靖溟都不敢了。
二人直到了住处都没再停下,且楚靖溟一进屋就作势要去看窝里那两只兔子,急匆匆蹿了过去。宇文长庆也并不拦她,自顾自去煮了热茶。
那两只兔子又大了些,懒洋洋的像两团雪球待在窝里。楚靖溟随手拿起一边的草叶来喂,这两团也只张口嚼着,除此之外动也不动一下的。
楚靖溟喂了两片便懒得再喂,拍拍衣袖站起身来,慢腾腾挪到宇文长庆身边去。宇文长庆递给她一杯热茶,她便捧在手里悠悠喝着,偶尔寻起个话头同他说,也像是她自说自话,换不来他几个字。
如此也算是聊了好一会儿,楚靖溟方想起也是很久不曾见到阿玖在宇文长庆身边晃悠,便试探道:“怎么近日都不曾见过玖姑娘?”
宇文长庆放下茶盏,神情颇有些恍惚:“她说师父坟前疏于打理,便去照顾几日。”
“怎么你却没去?”楚靖溟有些疑惑,她记得宇文长庆的师父对他有养育之恩。
他摇摇头,淡淡道:“我背了诺,已不能去。”
他神情一贯没有大的波动,此时竟也明显露出些伤情,楚靖溟忙握住他的手,劝慰道:“有些事情实属无奈,想必你师父知道,也会原谅你。”
他仍摇摇头,却没有答话。这个话头便也这样搁下了,很快到了中午,宇文长庆想去做些吃食来给楚靖溟,却被她拦住,倒是她自己神神秘秘钻进庖厨,不多时竟端出几个小菜来。
她一向不善此道,做出的吃食也仅是不难吃而已,便鲜少折磨宇文长庆。今日一番主动,做出几个菜却颇合他的胃口。他很是疑惑,她却笑的狡黠,暗自里也很是心疼险些吃坏了肚子的唐管家。
午饭后她在他的琴声中小憩,这应是她最珍惜的时光,没人能弹出像他的一样的琴声,再不肯安定的心都能找到一片腻人的温柔乡。
楚靖溟睡醒的时候他已没再弹琴,而是倚在她床头看一卷经书,屋子里很暖,氤氲的火光映在他脸上,楚靖溟觉得胸口这几乎溢出的感情就是满足。
随后宇文长庆送她回去,她与他约定除夕相见,才恋恋不舍得策马离去。一路上她都没有回头,却知道他的目光一定伴她远去。
第二年年初,皇帝下旨改封了李佑为齐王,遥领齐州都督,因病许不至番。楚靖溟心想他哪里有什么病,定是德妃多番周旋得来的结果。而关于敖澈,楚靖溟也只听说他被封为了泾河龙王,只是他伤病未愈,是以暂不带龙宫事宜。至此,楚靖溟便也久久不曾见到敖澈了。
当屋外的柳枝抽出了第一缕嫩芽时,楚靖溟猛然想起,自己竟已半个多月,未曾去过泉湖镇了。这一日恰是她的生辰,老侯爷早起同湄姨一起陪她吃了寿糕便放她清闲,约莫是整日不会再管她。湄姨陪着她规制了一众旁人送来的贺礼,也累的不愿多动,径自回去睡了。
这一年礼物同往年也没什么太大区别,柳云瑛再一次送了她一条马鞭,她一惯不太对少女心仪的小玩意儿抱有太大兴趣,杨小环则截然不同,不仅送了她两管长安最新时兴的口脂,还附上一把自己画的扇面。钱万三照例出手阔绰,除却一副金玉轩最新制的头面,还有两匹上好的绸缎。李四仍送了两只钗子,杨复则是两坛好酒,敖澈送来的是一只扇坠。倒是李佑送的礼颇得她心意,其中一份竟是虞世南亲书的半份手稿,还有一份是一本古琴曲谱,她皆爱不释手,甚至难得的回了一封书信感谢李佑。
收拾的差不多后,她坐在妆台前休息片刻,此时身上穿着一件极喜气的胭脂色衫子,发上不着首饰,只戴了几朵新开的杏花,远远瞧上去喜气洋洋的一团。
她对镜片刻忽然又起了兴致,使唤唐哲修将妆奁搬至临窗的案上,坐于韶光中细细描起妆来。细长细长的眉,皎白的面,杏色的颊,又拿笔着了殷红唇脂,细细描了朵杏花在额间。倒是不曾画唇,只因她唇色本就叫常人略殷红些,便顺其自然去了。
连摇影也看呆了,从镜子里愣愣瞧着楚靖溟:“娘子从前不喜红妆,今日是怎么了?”远山似的眉衬得她一双眼睛更显修长妩媚,脱了少女的稚气,添了好些成熟韵味。
楚靖溟只是笑,也不答她,自己对着镜子打量了好半天,方道:“今日不同,换换心情也是不错。我从前只爱白妆,是觉得红妆俗气,如今看来倒是还好,恐怕是人变得俗气了。”
摇影摇摇头:“想来同娘子一般年纪的,都是喜红妆多些,衬得人也娇嫩。娘子如今又涨了一岁,更是天生丽质,白妆也掩不住的。”
楚靖溟闻言咯咯笑了两声:“平日里冷疏嘴巴最甜,今日怎么你也来哄我开心,倒叫我我有些不习惯。不过这夸人的话听来确是好听,便将这螺子黛赏你,也画两笔柳叶细眉,出去玩去吧。”
说罢,她便将方才撂下的细螺递给了摇影,才站起身朝外走去。而当她不见了身影时,摇影却狠狠的握紧了黛笔,只听喀嚓一声,她再松开手时,只有满手狰狞的黑。镜中独留的少女,满脸悲凉。
楚靖溟这一次独自骑马去了泉湖镇,从那次之后她几乎未曾见过敖澈,只有一次他匆匆前来,告诉她他回龙宫去养伤,也要处理父王遗留下的一些事务,恐怕就不能经常出来了,那枚墨玉祥云佩仍放在她这儿,泉湖镇那些大大小小的道士倒也不敢怎样。
楚靖溟并不急,到了泉湖镇后她便不再策马狂奔,只轻踢着马肚任那马儿自己走着,春日里的风还有些凉,却已多了几分微红的温润,泉湖镇的春天虽不比别处的春意盎然,却到底也少了几分肃杀之气,地上已张起来了柔软的碧草,更添了几分生机。
楚靖溟暗自抑郁了许久的心也渐渐明亮了起来,她发上的杏花有种极淡的香气,连发梢似乎都沾染了这味道,因着新画上去的远山黛,楚靖溟此时眉头亦不敢皱一下,像是刚换上新衣的小孩子,小心翼翼生怕有一点点的纰漏。到后来她几乎是苦笑着揉着有些酸痛的眉心,自嘲自己的多此一举。
她低头瞧一瞧自己身上胭脂色的衣裳,心底有着浅浅的欢喜,她近来很是喜欢这样喜气的颜色,穿在身上连心里也是那样的温暖柔软,柳云瑛总笑她俗气,戏谑她像是邻家大妈涂红脸的腮帮,她却不以为然,反笑柳云瑛穿的像是结婚十几年的老妈子。
其实不是不喜欢那些清淡的颜色,那些风轻云淡的色彩她从前也是常常穿的,只是偶尔心情暗淡时穿起,便更觉得黯然失神,尤其是喜欢上宇文长庆之后,她最常穿的,就是这样的颜色。
可如今,纵然仍是有嫌隙的,可是这种得偿所愿的心情,又怎是那样的淡泊,所能衬托起的。
青灰的草地,喑哑的天空,然而此时此刻,信马由缰,楚靖溟的心情却是放松而愉悦的,从前那些回忆也已一种绚烂的姿态重新回到脑海。
她还记得初遇时他问她能不能帮忙照看两只兔子,或许那个时候她就喜欢上了他,只是悲哀的不自知,一次又一次的试探与交锋,伤害着他也伤害了自己。wwω.ЪiqíΚù.ИěT
她还记得后来他对她说,如果不是真心想笑,又何苦一笑,她想起那只高飞远走的鸿雁,她那时觉得他像是那只鸿雁,其实那又何尝她心中最深的期盼。
她还记得他冷着一张脸出现,要敖澈放开她,他再深的修行又如何是敖澈的对手,可他那种义无反顾她却未曾看见,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矫情的心事。
她还记得冰冷的湖水漆黑的玄武,他生冷唇齿开合间吐出的利刃,劈开她的心,到如今却只化作眼角干涸的泪,再不愿提起。
她还记得他终于炙热的眼神,僵硬勾起的唇角,她毕生难忘的一幅美景,原来他亦是喜欢她的。
楚靖溟觉得自己的思绪像是飘落了海洋,在雪白柔软的浪花中不断起伏,明媚的阳光残留在发梢眼角,连指尖都是慵懒的。
泉湖风光,犹如画在她心口的一笔重彩,哪怕入眼都是惨淡的灰,却是她心里,千万次流连的美景。
正在楚靖溟陷入回忆中时,一个她绝不会想听到的声音犹如一道闪电,刹那间劈碎了所有的美好与缱绻,硬生生将她拉回到现实中来。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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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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