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春日的夜里还带着几分凉意,夕阳隐去明月东升,玉宇无尘,可夜色却像阴霾般笼罩人心。
楚靖溟几乎是一路风似的回到家,进门命人牵走了马就瞧见一人摇着扇子一脸清闲的坐在堂上,高冠广袍,锦衣玉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小王爷。
她心中本就有气,这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开口便是劈头盖脸的质问:“你和云瑛又怎么了?”柳云瑛便是柳将军唯一的嫡女,也是楚靖溟的好友,二人自楚靖溟回到长安起便相交甚欢。而堂上坐着的那一位,便是柳云瑛的心上人,钱万三。
钱家历代皇商,而他家开的昌平字号乃是长安城里最大的钱庄,钱家的老爷早几年便将生意传给了独子,这位郎君年岁不大,头脑却是一等一的精明,没几年便将这钱庄做得比他阿耶在时还要好了。
那位钱家的老爷与郑县子楚侯爷是多年的至交,侯爷回长安后这位老爷也是多方帮衬,打头里更是想着叫自家的郎君娶了楚家的小娘子过门的。可是却不料二人没意思成了这段姻缘,倒成了极好的朋友。
这位郎君大名叫做万三,却偏偏取了个极文艺的字叫做子舟,传言是他的阿娘从前于越人歌里取得一段典故——今夕何夕兮,得与王子同舟。只是这位郎君的阿娘并不是什么身份高贵的娘子,碍于大唐律条,自是不能做这位老爷的妻子的,只留下了这一个儿子便含恨去世了。
只是这位小郎君聪颖伶俐,极讨钱老爷正室的喜爱,这些年也是跟亲生儿子一般的养着。
钱子舟虽说是商贾出身,身上却不带着世俗的铜臭气,反倒有着几分贵气,兼之有着一副好皮囊,在长安的富家子弟里,也是响当当的一位。只是这些日子来长安城中纷传他与柳将军嫡女柳云瑛关系匪浅,不由让许多名门闺秀心生退意。
楚靖溟不常对着钱万三发火,今日却不同寻常,一旁的唐哲修瞧她语气不善,刚想开口劝阻,却被她一个眼芒扫过吓得噤了声。
钱万三依旧是不急不缓的样子,端起茶杯品了又品,才道:“今日府中得先秦梨花古琴一把,古琴配知音,特到贵府来送与娘子。”
“你会如此好心?无商不奸的道理,我还是懂得的。”像是再不愿看这人一眼,楚靖溟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声音不由得却软了下来,道,“听说前日你与吏部董尚书家的小娘子出游,可是真的?”
“董尚书与我有些生意上的往来,他又与家父是至交,托我照顾千金,我如何好推辞。谁知那日偏偏撞上了云瑛,倒叫我有理也说不清。”他这时才皱起了眉头,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低低叹了口气,开口将前因后果向楚靖溟一一道来。
这天天气极好,晴朗天空中连白云都见不到几片,蓝盈盈的天仿佛一块上好的琉璃,然而向来面目含笑的钱万三却难得的眼含阴霾,他一言不发的坐在鸿宾楼二楼靠窗的位子上,对面坐着一个容貌俊美如铸的男子,摇着一把白玉折扇笑的一片风清。
这人当是长安城里数一数二的纨绔子,论起来也算是钱子舟的半个朋友,正是长安城北太极宫里的一位主子,当今圣上的第五个儿子,燕王李佑。
可要真说起来这位燕王殿下在旁人眼里也算不得什么正经主子,打着养病的名号逗留在长安城里,却日夜流连于花街柳巷,外头人都说这位声色犬马的浪荡子是在此终日庸庸碌碌混吃等死,当真是白生了一副好皮囊。更兼着这位燕王殿下的母妃阴德妃一直并不怎么受宠,皇帝虽念着旧情和儿子的面上仍给她德妃的位份,可是对这位五殿下,却是连五六分的宠爱也没有了。若不是没有长孙皇后一直照拂着,恐怕这位燕王殿下的日子当真要难过得很。
钱万三和李佑也并没什么真正的深交,交杯换盏其实并得不来几位真心朋友,这一次对坐饮食也不过是受了阿耶的嘱托,才不敢怠慢了。然许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二人落座没多久钱万三便觉得如坐针毡,若不是天生修来的一副好涵养只怕早要撂下了面子来。
李佑却恍若未觉,他年岁尚不及弱冠,一双桃花眼还没全然脱出少年人的圆润,目光流转间尽是光华四溢,如同上好的宝石嵌在白玉似的脸盘上。他因着醉酒颊上带几分酡红,唇边尽是笑意,一手拉着钱万三的衣袖口中尽是些有的没的,时不时又蹦出两句平康坊里学得的下流话来,听得周围的人一阵阵的面红耳赤。
不多一会儿钱万三终于有些忍不住想起身离开,他默不作声扯出被李佑拽在手中的衣袖,正欲说话,便听得小小的厢房外头有细碎的脚步声响起,抬眼望去便见一个头戴蔽膝身着艳色石榴裙的娘子掀了帘子娉娉婷婷走进来。
钱万三一下子愣住了,不解的看向李佑,却见到李佑一下子脱了吊儿郎当的神气,站起身来晃晃悠悠走到那小娘子的身旁,笑道:“董娘子晚了,我与子舟已候着多时了。”
话音甫落他便急匆匆牵起那少女的手拉她到了钱万三面前,少女笑盈盈摘了蔽膝,露出花瓣似的一张脸,乌溜溜眼瞳中尽是错愕的钱万三。
钱万三眉头一皱,便听李佑侃侃道来:“这是吏部董尚书的千金董铭董娘子,小字嫣然,董尚书与令尊是至交,想必郎君必定也听令尊提起过这位董小娘子,自然,还盼着郎君多加照拂了。”
董铭见钱万三面色凝重,却也不恼,只先见了个礼,笑道:“从前常听家父提起郎君,今日得见,郎君果真气度不凡。”
钱万三勉强笑一笑,只稍稍抬了手,谦虚道:“娘子过奖,在下不过一介商贾,不值得娘子如此挂怀。”他的声音同平常并无什么区别,可是心里却满满的不痛快。他看着面前二人笑的一派灿烂,只觉得一阵烦闷——李佑并不是不知道他与柳云瑛两情相悦,此时贸然介绍董娘子给他,只叫他更厌烦与他相交。
于是接下来的酒对钱万三来说都同白水一般平平,他心中念念着的,唯有少女柳眉杏眼的倩影,而其他的东西于他,都不过是索然无味罢了。可是到底钱万三一介商人,抬头三分笑的,也总不至于冷了场。
可谁知道没过多久,一直不曾停歇过的李佑却先行起身告辞。钱万三一派愕然,可也是庆幸,正欲趁着这个机会说不如散了,不料李佑却不由分说将董娘子托付给他,自己带着一脸狡黠笑容逃也似的竟走了。钱万三无奈只得留下,还不得不在之后送了这位董娘子回家去。
董铭到底是大家闺秀,虽看出钱万三兴味寡然,可是面上也一直端着笑意,二人并肩走在街上时,纵使钱万三与她对话很是敷衍,她这笑容也没变了分毫。wwω.ЪiqíΚù.ИěT
钱万三一路上与她答话,心中累极,脸面上也几乎要挂不住了,他到底还是少年心性,这一次受了李佑的气,暗自也想着再不与他见面才好。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一个娇嫩身影闯进钱万三的视线里来,身材颀长的少女着一席樱粉长裙,发上簪一朵鹅黄牡丹,手里携一条镶金八宝牛皮鞭,怒气冲冲走到钱万三面前来。她因着走路而泛红的双颊此刻别样的动人,一双杏眼却瞪得圆圆的,恨不能吃了钱万三一般。
钱万三的面色在看见这少女的时候瞬间苍白,董铭惊讶的看着他,又看了看粉裙少女,也是半晌说不出话来。三个人就这样僵持了片刻,还是这少女先忍不住出了声,恨恨道:“钱万三,你好!你可真好!咱们才几日不见你便另寻了新欢,居然还推与我说是忙于生意。到底还是我柳云瑛看错了你。你——你……”
她越说越气,连着跺了几下脚还是不解气的样子,忽然,她一把将手中的鞭子高高扬了起来,眼瞧着就要冲着钱万三抽下去。
这一下把董铭吓了一跳,她惊呼一声就一把扯住了钱万三的袖子,然而钱万三却仍怔愣着,躲也不躲,只默然瞧着柳云瑛。
只不过柳云瑛的鞭子终究还是不曾落下来,只是在柳云瑛的头顶一点点软下来,像是风吹倒的苇草。
柳云瑛的头蓦然低了下来,钱万三在看不清她的神情,他终于伸出手想要拉住她,却被她躲开:“云瑛……”
柳云瑛却再顾不得别的,狠狠用袖子摸了一把脸,便转身跑开了,钱万三猛地上前了一步,却终究没有去追他。
他情愿她的鞭子落了下来。
董铭的手因着他的动作松开了来,她站在钱万三身后一步的位置,看着他的背影,却再笑不出来。
“云瑛是什么样的性子你自是清楚的,单凭我去说,也不见得能有什么作用。”她亦叹了口气,眉心微蹙,心中只是想想那个女子平日的心性,便知这事是如何的棘手。
“你同她情同姐妹,自然有办法,只要能叫云瑛同我说话,就……”青年的眼底闪动着微光,这种情愫令楚靖溟一惊,她不由的想起了阴冷小镇上一抹冷冽的银白。
接过唐哲修递来的茶盏,低头吹开清透茶水上浮沉的碧绿细叶,思索片刻,才再次开了口:“也罢,你连谢礼都送来了,我又怎好不应。只是……”
她抬眼看了看钱万三,幽幽道:“小钱,你是真的喜欢云瑛,还是只是一时兴起?”
钱万三大概没料到她会这样问,一时间竟愣住了,过了半晌,才低笑一声道:“阿楚,我每次都想,你究竟是不是真的只有十四岁。”
楚靖溟对这样的问题早已司空见惯,冷然道:“我与家父在外漂泊多年,寄人篱下瞧人脸色早就是家常便饭,自然不同于别家闺秀的天真烂漫。”
“是了,你自觉看透了世间冷暖,我待云瑛的感情,自然叫你觉得可笑了。”他唇边漫起一丝苦涩,手指把玩着腰间一块玉佩,低垂下眉眼。
楚靖溟低头饮了一口茶,不再看他,只淡淡道:“云瑛生性开朗活泼,做起事来更是不乏男孩子气,毫无心机可言。而你,娘胎里就是会打算盘的,心眼亦比旁人多上好几孔,想来云瑛这样的,定是入不了你的眼的。”
“你知道什么?”一向好脾气的人难得变了语气,钱万三手中的扇子重重往案上一拍,“我钱万三对旁人皆可以花言巧语左右逢源,唯有柳云瑛,我绝不诓她。”
听到这里,楚靖溟竟低低笑了起来,钱万三不解的看了看她,皱起了眉头,却由着她笑。
又过了片刻,他轻哼一声,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你想笑便笑吧。”
“我信你。”她止住了笑,低眉又啜了一口茶水,“小钱,我信你。”
慢条斯理,坚定如斯。
钱万三又一次愣住了,而后他仰头就大笑了起来。
钱万三笑了一会儿,忽然停了下来,直勾勾的盯着堂外,神情恭敬地唤了一声:“候爷。”吓得楚靖溟连忙起身,换上一副如花笑靥,温温软软道:“阿耶……”
穿堂风呼啸过长廊,门外空空荡荡,哪有什么人影。
“钱,万,三。”转脸就看见罪魁祸首已然笑在桌边直不起腰来,连唐哲修也竭力忍住不笑的样子,登时气的楚靖溟羞红了脸。
只是此时楚靖溟纵有一腔怒火也再发不出来,只思忖片刻,又道:“怎么你方才说是董尚书托你照看董娘子,却又是燕王将她托付于你?”
提起李佑钱万三更是一肚子的气,只得又喝了口水压压:“这人约莫是太闲了,我听董娘子说了,便是燕王殿下早上进宫的时候遇见了董尚书,便无意提起他要与我相约一事,叫董尚书送了董娘子过来。也是奇了,好好的王爷不做,偏偏学旁人做媒,此等纨绔,我是再不愿相交了。”
楚靖溟闻言暗暗咂舌,也是深觉猜不透此等天王贵胄之心,只得附和钱万三。
紧跟着钱万三又是长吁短叹了好一会儿,直叫楚靖溟都忍不下去了,才知趣的打着扇子起身告辞。走到门外他却又停了下来,并没回头:“阿楚,我第一次在这里见到翻墙进来找你的云瑛,便觉得,这个女子,我要捧在手心里宠她。”
明月初升,皎白的月光洒落他的肩头,他的背影竟是无比的温和俊美,他说完话,举步离开,再不停留。
楚靖溟怔怔望着他,想到的,却是另一个人的背影。
银发如瀑,白衣胜雪,满天的红霞都染不暖的冷冽。
宇文长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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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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