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书房网>都市言情>艾质法则之灵魂游戏>5.血色回忆(后篇)
  “维利……”自己的双手被绑在一把椅子上,然而没什么用,因为被强行灌下了一种药物而感觉丧失了一切行动力。

  一双昏沉沉的目光定格在那个夜晚在烛火下摇曳闪烁的那张脸,还有一个模糊的台历,是0年前的时间。

  那女人就站在自己面前,沾着羊肚杂碎沫的刀子在她手中摇晃着,可是自己却根本没有能力再为自己不值钱的命挽回一下什么,既然她听信了什么那就让她如此相信下去吧……

  自己明明就是罪人。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她的语气很平静,但胸腔在猛烈的起伏。她身后还有她为自己准备的苏格兰大餐。很快这种浓浓的羊肉味儿就会混入自己的血腥味儿。她抚摸他的左眼,那只眼睛发着蓝光。

  “我……我不想再受折磨了……”椅子上的瘫软的人发出男人低沉的轻言。他想起来自己在两个时前发生的一切……然后他逃脱了……看到家中未婚妻给自己准备的苏格兰大餐,和桌子上她已经拆开的有火漆印章的黑色信封。

  维利安娜,你我本都是罪人…

  ……

  “我们一共杀死过那么多人,你知道我毕生的心血都是为了你!……”她的第一刀就扎入了他的左腹,深入骨髓的疼痛让他抓狂。

  “你让我把试验的最终成果都归属于你,让你拿到万众瞩目的荣誉,然后好去皇宫里享受女王给你的荣华富贵!”她的第二刀捅入男人的肝脏偏左,他已经浑身颤抖再没有可以开口的力气,他看到刀口的血液汹涌而出。

  维利安娜伸手拿到桌子上黑色信封,粘血的手指捏出里面一只晶莹的如同戒指一样大的圆环,男人虚弱的抬起眼皮盯着她把那个圆环攥在手心沉默着。

  “门……”他气若游丝咕哝着,“是他……”

  女人抛开犹豫直径走向他,抬起他的下巴露出脖子上一个明显的疤痕,另一只手端着刀刃:“对,我拿到‘门’了,这就是父亲给我的命令。”

  “为什么不让我死的痛快点儿……”他感到自己四肢渐渐冰冷,意识开始游离,那女人脸上挂着泪水。

  ……

  ……

  她还想继续这个奇怪的故事,日期是0年前的……按理来说这个男人就在这里要死了,所以故事就中断了。

  宇城睁开眼,第一件事儿就是检查自己的腹部,因为刚才那种疼痛实在太真实了,但想想这应该是进入了他人的回忆,这种事情自己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也就是说艾克非质在没有经过她允许的时候又“吃”了什么……“胃口很大……”她自言自语的站起来。

  回过神来看看四周,似乎又回到了一个昏暗的走廊,身边没有离奇下陷的地板没有耀目的荧光也没有维利安娜。

  宇城扶着身边的石壁,刚走了两步一阵钻心的疼痛让她差点儿喊出来,那种熟悉的感觉伴着一直挥之不去的压迫感简直让她发狂。

  可是到底要怎么做?自己根本连思考的能力都被压迫了,她根本不能确定在经历了刚才那种怪异的脑内串场之后又被扔在这个走廊上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人干的,自己是不是已经没可能再活着出去了。

  突然走廊的远处传来沉沉的脚步声,不紧不慢的节奏慢慢的逼近。这种步伐的沉稳只能出自男人。她抬起头下意识的摸向自己腰间,但只抓住了维利安娜给过她的手机。

  那人的脚步突然停止了,似乎就在离她45米开外的地方稳稳静止了。她看不清那个距离隐秘在黑暗中到底是谁,他不想被看到脸?或者那人只是想站得远一点的洁癖,这样朝她开枪就可以避免被血溅到。

  她伸手按亮手机屏幕就迅速的朝那人的位置扔了出去。

  屏光飞出去一闪,照亮了一个高大的身材,并落在他脚边,照亮了他衣服的下摆……那个下摆很长,几乎覆盖了脚面,如同古人缎面长袍一般泛着幽光。

  丢手机的人瞬间定在原地,感到心头一阵冰冷,难道撞鬼了吗?自己居然早就忘了这儿原本就是陵墓……

  不是活人该怎么对付?虽然平时叶秋全他们没少看盗墓说可是自己根本不感兴趣,所以没问过相关内容,现在想想平白错失了自救的机会。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她声咕哝了一句,没想到对面的‘人’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然后那人转身就沿原来的路返回了。

  “等一下!你……我……”她急了冲着那边叫了一声,她现在终于想明白这个人最有可能是谁,但她却很难组织语言去表达,因为脑子里的问题太多了但却有奇怪的危机感在压抑自己的冲动,她急切的想问却又害怕知道很多自己无法承受的东西。

  关键时刻自己居然退缩了,简直是天大的可笑。她握紧拳头。

  那人停顿了一下但还是继续向前走,她知道自己就要错过这唯一的机会,但突然两个的脚步由远至近从自己身后冲过来,她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一个人一把从身后按在地上,那人胜利般大叫:“李将军!我控制她!你去抓那个——”

  “混账东西!”身边男人气急败坏的一拳头打他脑袋上,然后赶紧转身对着远处驻足看热闹的那个男人说:“呵呵,不,不好意思,下属乱说话!我回去抽他丫的!……呵呵,他的意思是说,我们想跟您……嘿嘿,您看虽然狭路相逢但我们只求个殊途同归的好结果……那个……您听我慢慢说,这个,你看我们刚抓住了这个,这个刘宇城……而且——”

  旁边的李洹更是紧张的胡言乱语。

  唰!他们听到那个黑暗中的人有了些动静,似乎铺开了一把折扇在思考什么,但依然没说什么。

  “我在海外有最先进的团队,都是从别国军区里挖出来的专家,我还能提供大量实验资金……所以,您看……而且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

  李洹冲着那边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喊出来,“听好了,我不管你是谁,这个陵墓目前已经潜入了很多组织内部人员!很多都是持枪的精英……如果你不想你在这里的成果毁于一旦功亏一篑,那……

  我们可以给你提供他们的坐标,如果你愿意……”他说了很多,可对方依然无动于衷,没有任何表态,似乎真的只是一个鬼魂游离在这里。

  一时间双方又沉默了,空气尴尬成了凝固态,没有任何声响的甬道中寂静的可以听到一些细的沙粒滚动的声音。

  “刘……宇城。”对面那个人突然轻轻吐出来这几个字,宇城不可思议的抬起头却又被关杰死死的压在地上。

  “噗噗!”怵然两阵突如其来的寒风瞬间袭来,在所有人都没有感到异样的时候两道寒光飞来猛刺向李洹和关杰,两个人就这样用惊恐的表情和逐渐失去意识的身躯承接了还充满希冀的上一秒。

  死了吗?宇城推开摊倒在她身上的人,他们依然睁大的双眼还泛着光,但很快就黯淡下来。

  从远处跑来几个跟刚才托运她和维利安娜一样的黑衣人迅速抬起这两个人,宇城匆匆的瞥见那两个人胸口还扎着发光的类似钢针的东西,然后他们飞速离开,地上甚至没有血。

  宇城沉默的跪在地上,任凭那种强烈的压迫感还在不断□□自己的意识,对面的人如果对杀人习以为常,那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那人转身走了,她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在拉开甬道尽头石壁上的一道门之后被照亮,门只被拉开仅容一个人身材的宽度,门内的室厅发出极其微弱的黄色光线在闪烁,她看到那门是现代化的防爆和辐射隔离的金属材质,那高大的身材进入,依然看不清那人细节。

  她爬起来,直觉告诉她这人在邀请她跟着走进去。

  她站起来朝那个门走去,感觉自己已经没有理由再犹豫了,不管今后是死是活都只能听天由命,如果当初自己选择来这里,那不论怎样都要承担后果。

  随着步步的走近,那门内的微光给她的感觉竟越发摇曳,里面的光亮似乎是火把,她伸手扶着那个门的把手感到已经无法再呼吸了,从刚才开始她就意识到这个门内的一切就是折磨她许久的答案。

  如果从一开始就能感知到这里有某个有关扰动艾克非质力量的源头,那她其实一直都在围绕着这个中心打转,这里是一切的源头——

  而她伸手敞开那扇大门的动作,却与八年前地下赌场的火海中的自己毫无意外的重合在一起——

  她看到了,那个年幼的自己从身体里走出,映衬着火光的烧灼和浓浓黑烟的窒息,那个瘦弱的身躯浴血鲜红,近乎疯狂□□的脑海意识中只存在着两个字:杀人。

  她抬起头,已经被火燎成野草一般的头发遮盖着面容,那个表情没人看得清,却能想象到她的狰狞。

  她看到偌大空旷的屋内空无一物,却在中央站立着两个人,一个大腹便便臃肿的男人,另一个却用破烂长袍包裹佝偻的身躯披着灰白色斗篷,裸露的手臂上全是枯朽的皮肤,隐匿在兜帽下的下半张脸挂着阴森的笑意。

  “被我召唤而来了……”那穿斗篷的男子发出如金属刮擦一般刺耳的嗓音,根本不像人类。

  “她真的暴走了……”旁边臃肿的男子喃喃的自语,他带着戒指的一只手不安的摸索向他们身边的一个石桌上面的玻璃樽,对眼前的这个女孩似乎带着一丝害怕。

  “余,‘圣杯’这种人类产物是不可能做到的。”身边的男子发出一声嘲讽,余健雄瞥了她一眼也作罢没说什么。

  女孩发出一声低吼,她没有理会这两个人的谈话猛兽一般冲过去,爪子一般的手闪电般挥向余健雄的肥脸,一道深深的血印留在他的脸上,如果不是他躲避及时,很可能半张脸皮都会被撕扯下来。

  她还想再甩出另一只手但却被旁边骨瘦如柴的斗篷人一把钳住手臂,一脚狠狠踢向侧肋,但她丝毫没有感到任何疼痛,而是张口就朝那人树枝一般的手臂咬去,那种凶狠的啃咬却没有让那人流出任何血液。

  “你……你他妈也是个怪人……”余健雄捂着流血的脸呲牙裂嘴的声说。

  他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手臂,而是从脖颈处取出来一个戒指一般的圆环攥在拳头里然后一拳打向那女孩的胸口,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她飞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而这种巨大的撞击力并非全部来源于那男人,而是那被他握在拳头中已经开始发出荧光的圆环。

  “门。”余健雄下意识的摸摸自己手上的那个戒指,“看起来比我这个要厉害得多。”

  斗篷男子点点头:“不得不说……你这个主意不错,用打斗激发……虽然低级了点儿……果然促使那东西催生了一部分意识,不过很垃圾,低级……现在我就用‘门’把多余的部分取走。”

  “等等……你说……艾克非质催生了……自己的…意识?…这是什么意思?!”余健雄感到吃惊,这样一个物质终究并非人类,怎么可能还能产生意识这种只适用于人身上的说辞?“这……荒谬!……”

  “安心拿着你的赌资逃跑就行了,有些事情人类并非能明白。”斗篷男人缓缓的走向躺在墙角毫无能力再反抗的宇城,“你看到了什么。”

  她睁开眼,看到扭曲的类似灵魂的正在哀嚎的黑影重重腾跃在整个房间中,黑影们在哀嚎,在怒吼,他们在身边飞舞却又似乎只是看到了脑海中的幻象。

  “那些是被你杀死的人。他们无法被净化……因为你误导了艾克非质。”高大的身躯附身看着她,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怪异的声音轻轻的震颤在脑海。

  “……如果上帝选择你来教化那个物质……而你交给它的第一份认知就是愤怒?和杀戮?”她睁大眼睛,看到那些痛苦的灵魂想朝她袭来,却被无名的力量被阻挡在一个屏障之外。

  “这个试炼的结果让我失望……我会用‘门’取走毫无价值的部分,包括你的记忆……然后再给你一次机会……”那人静立如同一尊破旧的雕像。

  “喂!行了,我也不明白你到底什么意思,不过照你这么说,目前只有你才能完全控制这个……这个艾克非质?!”余健雄跑过来显得有些兴奋,他想如果身边这个阴森的怪人能掌控艾质那如果拉拢成为自己人就完美了。

  “快告诉我其他的秘密!先知!”余健雄转身面对那个佝偻的身影。

  那个身影缓缓的走向畏缩在地上的宇城,蹲下来,她看到那人一身脏兮兮的袍子在地上打成皱褶,感到一只冰冷如死人一样的手按在自己额头,他的另一只手捏着一只莹白的圆环,然后吐出寒凉的气息:“你无权知道。”

  她忍着恐惧和颤抖抬起了头,看到那人兜帽下惨白的双眼,没有瞳仁。

  “你……是……谁……”她听到自己已经被浓烟和血腥呛到沙哑和颤抖的细声音。

  “先知,上帝使者。”那人的嘴没有动,却分明有一个刺耳的声音飘荡在脑际。

  ……

  ……如果上帝选择你来教化那个物质……而你交给它的第一份认知就是愤怒?和杀戮?

  ……你为什么愤怒?

  ……为什么杀戮?

  自己迷失在无尽的火光中,震耳欲聋的爆炸,倒塌的墙壁,着火的幕布,蜂拥鼠窜哭喊的人们……第一声爆炸发生在对面的巨大显示屏……

  接连发生了第二次,第三次……沾血的手下是被自己砸碎的引爆器……就在刚才杀死了那个和自己搏斗的拳击手,撞开铁笼门,冲了出来……她想毁灭,因为一切都是伤痛……

  在她失去理智之前只记得那一幕,在被带入地下赌场之前,一个女人想抱着自己逃跑,她凌乱的头发在自己耳际不停飞舞,她充血肿胀的面颊似乎曾经受到过殴打……她死命抱着自己的手臂似乎要把她勒死……

  那女人口中胡乱零碎的念叨着“孩子……我的孩子…别怕……有妈妈在……”

  ……妈妈?……凌乱的记忆在闪耀,那个女人梦话一般的低语,自己在密布铁栅栏的缝隙中看到她伸来的手臂,摊开温暖带着伤口的手掌抚摸自己的面颊……

  那女人在哭,怜悯身边的一切,却又因为看到她而笑,温热的眼泪顺着自己面颊直接淌过胸前,仿佛看到一瞬光从过去的一个狭阴暗的角落射出带动心脏砰然的跳动……

  ……

  似乎跌入了另一个人的回忆中,“妈!妈!”那个17八岁左右的大男孩跪在地上哭,想冲过去却被一个男人死死的抱着捂着眼睛,那男人死死咬着嘴唇眼泪大滴大滴的滴落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那女人被组织的人击毙的瞬间把宇城抛了出去,她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几乎被摔晕,懵懂中被人抓住强行按在地上,她看到那些人迅速把那女人的尸体装进麻袋塞进车里,女人死灰的脸从一只麻袋口露了出来,冰冷肿胀的面颊上还带着泪痕……

  “敢阻碍余老大的好事儿!这就是下场!”其中一个人叫嚣着把枪朝地上还在哭泣的男人和儿子挥舞着,“姓敖的,今儿就看在你儿子面子上放过你们爷俩!不过话说回来,就是个疯婆娘,死了不是更好?你再找个妞儿不就行了!?”

  一群人把女孩带上车开走,留下两个人还如同雕像一般跪在冷风中。

  ……

  她站在后场的幕布后,被铁链锁在角落的一个管子上,她知道幕布的外面是人声鼎沸的赌场,高耸的铁笼内是赤膊厮杀的选手,没有裁判,没有终止,直到一方把另一方杀死,这个人就获胜,为他们押注的人们就会拿到丰厚的赌金。

  而自己被告知将要作为选手出场,一旦大部分以貌取人的观众压错赌注,那她的东家余健雄就会获得一笔巨额财富,包括和余健雄一起的几个同往的神秘人也抱着不同的目的看待这场厮杀……

  看管自己的人临时被叫走了,她独自一个人心惊胆战的等待自己被抓去那个笼子。然后她看到了那个姓敖的男人,推着一个用布罩着的箱子从自己身边走过来,他扭头看了自己一眼,那个眼神淡漠而迷惘,在失去妻子之后已经变如一潭死水。

  “海回去了……今天就让我们都给她陪葬……让这些没人性的畜生……”他撩开幕帘看着那些观众,“让这个黑暗的组织……给她陪葬……你知道吗?”

  他突然扭头恍惚的看着她的脸,“我们有个女儿……所以刚出生没几天就被带走做艾克非质试验了……然后,被,被炸的粉碎……所以,你真的很幸运啊……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你这个怪胎……——

  ——为什么大实验中只有你活下来了……我们的女儿却死了……我老婆也疯了……”他掀开那个箱子上面的幕布露出下面的控制按钮,轻轻的说,“我告诉你吧,两周前我就在这儿部下了□□,只要按下这几个按钮,这里的人就要都归天了……以后就再也没有这种地狱赌场了……再也没有这种生不如死的人生了。”

  “噗!”被人声湮灭的一声枪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这个男人应声倒地。从黑暗中走来几个人,他们只是冷笑着。

  有人轻蔑的说“死性不改的一家子废物,还想带着她逃跑”,有人打开她身上的锁链推着她去了看场包围的那个巨大铁笼,她扭头看到那个幕布掩盖的箱子看起来再普通不过,有人拖走了那男人的尸体,却忽视了那个箱子的存在。

  看场的所有人都发出了嚎叫和嘈杂震耳欲聋的欢呼,她被推倒在笼子内,对面那个高大黝黑的拳击手发出不满的叫嚣怀疑自己被耍弄了。

  宇城站起来,环视着耀眼的赌场,似乎一切都要排山倒海朝她压来,然后头顶被高大的拳击手猛然一击,她直接趟倒在地。

  那黑影慢慢逼近揪起她的头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别怪我,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他一脚跺在她的腹部,瞬间感到自己被挤压成真空,剧烈的疼痛伴着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如果是贱命一条,那就求求我给你个痛快的解脱!”拳击手热血沸腾的喊叫着,冲着观众举起拳头挥舞。她像一个破烂的木偶被那人踢向一边。

  “为什么不反抗!你这个弱虫!给我起来!起来反抗我!起来杀死我!”那人把她拎起来越过头顶,她感到自己轻轻的腾空而起,微弱的视线中看到明晃晃的是成千上万的人脸。

  “看着我!!你恨我!你要杀死我!!我看到刚才那个被打死的男人了!!你就跟那种可怜虫一样被践踏被□□!!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哈哈哈哈!!告诉我!!你要杀死我!!!”

  那壮硕的脸还在叫嚷,她低头看到高举自己的那个男人,扭曲的脸带着残忍的快意,耳边的人声巨浪一般席卷而来直接撞击到脑际深处。

  杀死他。

  杀死一切能让自己痛苦的。

  ……

  ……

  ……

  “……如果上帝选择你来教化那个物质……而你交给它的第一份认知就是愤怒?和杀戮?”那人刺耳的嗓音又一次在脑海中回响。

  宇城睁开眼,她躺在那个屋子的正中间,周边摇曳着暗暗的烛光,她发现自己脸上布满泪痕,而一个闪光的东西却在自己身体的正上方悬浮着。

  那是如同一个指环一般发着荧光的东西,她想起在记忆中这个东西被称呼为“门”,是用来封印她体内艾克非质催生的那个“残缺的灵魂”用的。

  此时那圆环就静静的漂浮在自己胸前那个艾质的正上方,彼此呼应着都发着灼热的微光。当初的愤怒和痛苦而激发了艾质,导致当年的疯狂杀戮行为。

  这双手,的确沾满了鲜血……

  “对不起……”这一声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宇城伸手触到那个悬浮的圆环,就在接触的瞬间它湮灭消失。

  ……

  ……

  宇城猜测:门,应该是每次艾克非质与灵魂发生作用的同时产生的一个副产品吧。门也会和灵魂相互抵消。

  门的源头也许在那个“先知”那里,争夺艾克非质是一方面,但门也是制约艾克非质能量的重要元素。

  组织内部看起来是个严密不得疏漏的地方,但就是因为人人都这么想所以没人会真的觉得什么地方会出差错。仔细想想能钻空子的地方很多。

  已经夜深,时玄从宿舍起身,经过隔壁叶秋全的屋子能清晰的听到他的呼噜声。他四下看了两眼,组织内部对地下生活区几乎不设监管,除了身边几个正在运作的扫除机器人没有有生命的迹象在附近,不过还是带着红外监测在身边以防不测。

  他轻手轻脚的走向通向办公区的甬道然后刷了身份识别器进去了,之后进入地下五层的大型实验室旁边的数据监控室——一个专门用来监测艾克非质各项数据的专属数据库。

  几天前有报告说监控数据异常,实时监控被曾经的数据覆盖,显示的是错误路径。他打开操纵台后的显示屏输入密码,一个清晰的重点坐标依然在组织内部某个办公室晃悠,但其实现坐标的主人刘宇城的正确地理位置在应该在远在龙田的某个地下陵墓才对。

  他太了解这个实验室的一切仪器的操作和调动方式了,比如今天刚好是监控室夜班值班员换班的日子,而换班间隙会有半个时的无人监管,而屋内的监视器早就坏了。

  红外监测仪在门外,警报器在手里,如果50范围内有人靠近自己手里的报警器就会震动,于是就有充足的时间让他复位一切假装自己只是来闲逛的。

  毕竟他是大型实验室为数不多的年龄还以“1”打头的首席研究员之一,很少有人会对天才加以怀疑。

  就在他计划让敖海成为炮灰的时候时玄就层偷偷进来给数据监控室做了一个异常简单的数据篡改,他很清楚那台旧计算机信号接收系统是受控于一个专属的保密性运营部门。

  因为常年使用所以大家都很放心松懈,加之组织内部人的各种通讯器都要经过那个运营部门,即便篡改了也很难被发现,更何况对刘宇城的监控已经是一种维持了十几年的疲软状态。

  所以在那之后监控员就一直在观察一堆错误报告,直到宇城去了龙田之后他们发现她的坐标还在离自己几米开外才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时玄做了一些简单操作恢复了数据正常走出大门。

  他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之前干扰监控是为了让暗藏的各种势力漏头,现在恢复监控也是他估摸着这些人也闹得差不多了,免得刘宇城真的趁势逃跑,总归不好,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

  牺牲了一个敖海对他来说有个很大的价值,包括他提前对艾克非质做的“解放”,他希望这些能激发刘宇城的艾克非质。

  因为如果他猜的没错,八年前的那次地下赌场爆炸事件是艾质第一次仅凭自己能力做的“解放”,而那一次应该吸收了两个“灵魂”,之后的意外暴走并没有吸收,而那两个“灵魂”正是敖海的父母。

  敖海,那个事件的另一个见证人,在他从国外组织分部生化组调来国内时偶然听说了艾克非质宿体的名字叫“刘宇城”,而那时正是她要被押送龙田需要生化专家跟随的时候,他赶紧所能想起来的都告诉了时玄,他单纯的觉得自己应该在这个上面帮一些忙,可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还泄露了一些不应该被他人(尤其是时玄)知道的事情——

  当年敖海父亲在目睹妻子被射杀之后早已绝望,他更加肯定自己的计划,那就是炸毁地下赌场。他让亲戚带敖海回家,但他却后来又偷跑出来重新回了赌场。

  敖海早就知道他父母要实施爆炸的计划,他怎么能放心父亲走极端。

  可是他还是晚了,当他赶到地下入口的时候已经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却很少有人从出口能顺利逃出来。

  他跑到赌场主厅旁边的一个有巨幅荧幕的看场,可那里通往主厅的门已经被倒落的楼板封死,只能听到隔墙传来轰隆的震颤。

  里面炼狱一般的景象被荧幕事实转播却没有声音,仿佛隔着最绝望的梦境看透了人间惨剧被压抑到极致。17岁的敖海只能冲向已经变形的防火门捶打着任凭自己嘶声哭喊无能为力。

  这时突然身后传来另一个人的哭声,他扭头,看到一个10来岁左右比自己的男生也跪在地上哭泣,他没有理睬自己,已经哭成了泪人

  。然后他又看到另一个男人,提着一把匕首慢慢的从身后靠近那个男生,敖海没有行动,他紧张的忍着泪水绷直了身子隐藏在倒塌的砖墙后面。

  “你在这儿。”那男人先开口了。

  男生哽咽着转头看着他。“组织的人都赶来了,再不走咱们就要被发现了。你不应该出现在这儿。”

  男人身着西装却在口袋中抽出一把不相称的折扇扇起来,另一只手上的匕首似乎并不像敖海想象的那样危险。

  “走吧。”男人语气平淡。

  少年突然站起来转身揪着那男人的衣襟咆哮出来:“她杀我全家!!陈默海!!当初所有人告诉我万无一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们这些无耻的骗子!!”

  “我没有骗你,预测结果我都告诉你了。但是我告诉过你大哥他们,余健雄这个人绝对不能轻信,他不会在事成之后还给其他人留有余地,只能怪他们知道的太多。他早就知道这次会出现不测,或者说,他等的就是这个。”

  “怎么会这样……”少年呜咽着,“我以为……这次计划如果成功……我们就能脱离组织……哥哥和爸爸的研究已经有突破了……只要艾克非质完全解放力量……妈妈和妹妹——”

  他抬头看着陈默海:“——你不是也有想要复活的人吗?……你能理解吗?!只差一步啊!!结果就只剩下我了!!……”

  男人看着少年听着随着气温升腾的哭喊和呼啸声,那里很快就要坍塌了。

  “因为你们从一开始就错了,艾克非质携带者是人,不是纯粹的试验品。”男人收起折扇举起匕首在眼前,男生看着匕首。

  “那女孩虽然闯了祸,但只会增加组织对艾克非质的兴趣。你以后还有大把机会。”陈默海说。

  男生摇摇头狠狠的擦一把眼泪低吼:“人都死了还有什么用?!我只想杀了她!!……我知道……很多人都想杀了她……我,我想死……我想死……我什么都没了……”

  陈默海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苍白,软弱,和海岸边被灰白色泡沫冲刷的死鸟一样。

  “这正是我要提醒你放弃的。”陈默海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变黑的大屏幕抓起男生的一只手臂,“但我还是希望以后能不出什么岔子,希望你谅解。”

  “什么?……”男生不解的看着他想奋力挣扎,但当目光接触的一瞬他突然被一种莫名的力量压制住,意识突然松懈而游离,只有一种奇特的命令在脑海打转。

  掩藏在废墟中的敖海并不知道那男人对男生做了什么,之前本来还在激动反抗的男生立马平静下来,任由那男人把匕首刺入手臂划出一道道血印。

  陈默海说:“你发誓,当发现这个壁虎印记变红的时候,你会拼尽全力去保护刘宇城。”

  男生黯淡的眼神没有任何感情。

  ……

  敖海第一次见到付阑的时候正是他为了自己几个愚蠢的部下操碎心的时候,他担心宇城中途遭遇不测想安插一个亲信随他们去龙田,没想到敖海居然主动请缨。

  付阑不知道如今这人摊上大事儿,敖海的内心更是充满矛盾。母亲因为救她而死,父亲也死在那个晚上,记忆中的悲伤全都源于这个人。

  当他看到红外监控器上暗室禁闭中的那个女生时是在时玄旁边,那时候他们都在束手无措的等消息。他问这个人到底犯了什么错误,而只听到的回答是“她本身就是个错误。”

  对面的时玄很淡然,而敖海的内心却泛出不的波澜。这一定是一种充满被人否定怀疑和驱逐的人生,会吸引周边无数觊觎者的阴谋,她的身边应该会充斥着谎言虚伪和死亡……

  这人却如此淡然?他如是想着,看到那人只是仰面躺在黑暗中水泥地上发呆。

  “她……”敖海想问什么,但感觉自己问题太多反而说不出口。“她是我见过的最麻烦的人物。”时玄翻看着一叠报告。

  “你在看什么?”敖海问。

  “破例给你看。”时玄笑着递给他。敖海看到密密麻麻的数据和一张照片:实验台上躺着正是那个刘宇城,胸腔被打开,剥离的部分皮肉被翻开,浑身插着管线。半睁着双眼黯淡无光。

  “她受伤了吗?……”他不可思议的看着那双眼睛。时玄摇摇头:“艾克非质的专项实验,测试宿主清醒状态下艾质的活动和放射情况。像这种程度的实验我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了。”

  每一次都像一次死亡。“因为艾质的作用,她机体复原能力是正常人的10倍以上。”时玄好像能看到他所想,谐谑着,“要是拉的仇恨太多,她这样死了多少个来回,也算是扯平了。”似乎正中了敖海的心思。

  “听说你对她申请保护了?”时玄问。敖海点点头,时玄也点点头:“是‘为了全人类’。”敖海却摇头说:“我是忠于组织最伟大的‘人权领导者’。”

  时玄看了他一眼问:“这就是你特地从国外调回来的原因?”

  敖海点点头:“‘那个人’对我的命令。”时玄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表情变化,所谓的“那个人”为什么在这个关头把一个局外人,而且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物调遣回来参与这个事儿?包括付阑迟迟都不做出行动恐怕也是“那个人”的命令,不然以他的性格绝对不容许这个时候宇城独陷险境。

  “你的手臂上,是什么?”对方突然问,时玄思考的时候无意间挽起袖子露出了左臂上一只壁虎形状的刺青。

  他下意识的用手捂了一下没说话,敖海转过身继续盯着监控上的那个人沉默着,脑海深处的记忆被唤起,但他压抑着。

  然而“陈默海”这个名字根本无法避免被提起。眼前的这个时玄就是八年前和陈默海有过渊源的人,和那场悲剧有关的人。他手中紧攥着一张字条,是付阑曾经给过他那个从未露面的“人权领导者”的一张字条,上写着:“荣归于任务,光明于结束。”

  ……

  ^……

  也许就是那个“门”吸收的艾质催生“人格”的能量才对自己的影响那么大吧,宇城发现那个房间只是仿照了当年那个地下赌场自己所在的房间布置的,也许那个隐藏的男人把她带到那里就是为了让她唤醒记忆,从而消掉那个“门”。虽然他依然没有正面出现就消失了。

  宇城从那个房间走出来才慢慢恢复自己对现状的认知。觉得应该去找维利安娜,或者好好想想从这里出去,或者再去找找那个神秘的男人,或者……干脆躺下等救援……m.bīQikμ.ИěΤ

  但是还能等到救援吗?自己现在的处境似乎比进来之前还要复杂,如果多年前犯下滔天大罪不假,能苟活到现在简直是万幸。

  她甚至根本不愿得到救助,此时此刻已经陷入深深的自厌,没法面对自己罪恶的过去。也许自我存在就是个天大的错误,一个擅自行动的危险人物,说不定哪天因为一念之差而暴走造成悲剧。

  在走廊里拖着步子,这里已经完全陷入了黑暗,她根本不能判断自己走到了哪里。周围没有任何风吹草动,也没有那个神秘男人和他的黑衣同伙,如果被抓起来说不定还能图个方便,可那队人似乎目前对她没什么兴趣。

  宇城懊恼的叹口气摸索着旁边的石壁继续前行,但她感到有些燥热而闻到传来的阵阵焦灼味儿。

  她明白了,并不是因为周边没有照明而黑暗,而是远处本身昏暗的灯光早已被烟雾笼罩。

  前面的烟雾愈发刺鼻,对于没什么装备的自己执意向前只会被呛死,可是后路却是刚才离开的房间也是死路,她没法判断外面的火到底烧了多久,前景不会好到哪去。

  突然身边几道激光闪过,浓重烟雾内传来一声大喝:“那边的人!不许动!”昏暗的浓雾中逐渐显露两个慢慢靠近的黑影,周边的温热愈发呛人,她咳嗽了几下慢慢举起手抱头,而那两束激光也聚焦在她脸上。

  “是她吗?”一个男人低声问旁边的同伙,一个女声回答:“错不了,刚刚接收到总部实验室发来的坐标。”“实验室数据恢复了?”“恩,之前人为干扰清除了。”

  “hll…”男的试探性的朝宇城打了个招呼。“闭嘴!”旁边女人呵斥了一声,一只枪管穿过浓烟清晰的指向她的面门,她后退两步,那两个人站定,即便没有瞄准器她也逃不过子弹。

  她看清楚那两个是特勤组的人,叫草莓的女人把手臂上定位器关上,它一直发出微弱的蜂鸣提醒目标就在眼前。

  “你还有最后一个选择,那就是申请精神鉴定。”那女人口音带着嘲讽。

  宇城摇摇头,那女人问:“你是不是这里面人的同伙?”

  “不是。”她回答。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女人把枪抬高一点,“你跟谁是同伙?”

  “如果我这里有同伙,你现在见到的不会是我,而是阎王。”她嘲讽回去。

  女人没有表情端起枪给旁边的男人使了一个颜色,男人也赶紧摆好架势。“数到三击毙。”她的话语不带感情。

  “一、二——”他们数的很快,她头脑一片空白。

  “三。”两个人扣动扳机,宇城还是反射性的紧闭上双眼。

  但她预料的没有发生,对面两个人都诧异的发现扳机被锁了。“什么情况?”男人问。“枪被远程控锁了。”草莓睁大眼睛,“老板在附近?!”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突然从不知谁的身边对讲机传来一声高喝:“收队!”

  “头!什么情况?!”草莓抓起对讲机另一只手依然没有放下枪,“刚才不是下令——”

  “回来再解释——”对方还没说完,被另一个沙哑的声音抢下了:“是我!收队!临时决议!”

  草莓和那男的一愣,赶紧回答:“!”

  “sir!我们已经抓住目标,请指示!”男人赶紧接话,草莓吓一跳猛打他头一下。

  对面沉默两秒然后那个沙哑的声音说:“带出来,确保安全。”然后对方关闭了对讲。

  两个持枪的人沉默了半晌,有种饿狼好不容易找到肉结果发现是臭的那种感觉,宇城用袖口捂着鼻子蹲下来看着他们。

  随后草莓从后背背包中掏出三个防毒面具,三个人处于非常尴尬的气氛中沉默着看着手中的导航顺利走出墓穴。

  而期间他们再也没看到任何人,消失的维利安娜,黑衣人和其他任何可疑人员仿佛蒸发一般,这个陵墓似乎回归其应有的阴森冷寂,越往出口愈发烟雾浓密,即便防毒面具也挡不住浓烈刺鼻的气味。

  而走到入口处的阶梯已经火光冲天,草莓迅速从背包抽出一张浸满防火液体的巨幅毡布披在他们身上,两个练家子立马连拉带拽的带着那个拖后腿的就跑出地下墓穴。

  冲出铁门一刹那,一股巨大热浪冲击而来,三个人差点儿又栽回去。他们赶紧抱头趴下,而此时楚淦王陵寝家门口已经可以用兵荒马乱战火纷飞来形容了。

  “什么他妈情况?!”男的隔着震天响的炮火声吼向他们,他们抬头眯着眼滤过纷飞的土尘看到几道火光闪过似乎有人射枪,而头顶呼啸而过的则是直升机的声音。

  “增员!!死了吗?!!”草莓对着手腕上对讲机大吼,几道闪光又从头顶略过,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就在他们不远,几乎要震碎五官一样的巨大力量让他们抱团蜷缩在一个角落,面对突如其来的混乱场面让宇城的迷惑不减于地下遇到的那帮怪人。

  突然一道高射光直接从一架直升机上从他们头顶照下来,草莓耳边的对讲机传来懒懒的声音:“喂喂?我大八麻子。”

  “组长!你他妈的想——”“底下三个人是你们吗?”“哈??你……你在直升机上?!”他们抬头看着正在头顶发出隆隆声的直升机。

  “恩,没错啊。”□□子依旧语气平淡,“收工了。”

  三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什么什么戏剧性的转变,突然身边一阵骚动,离他们最近的玉米田冲来7,八个全副武装的黑衣人,宇城看到他们制服上都有一个大大的白色标识,很像那种流行在大街巷的“反战”标识,但是上下颠倒的。

  他们站定看清了地上狼狈不堪的三个人一句话没有就冲过来押着三个人,随即身后开来一辆武装执勤车,三个人就带着一连串莫名其妙押上车离开这个依然尘土飞扬满天直升机的是非之地。

  ……

  ……

  “给。”付阑从桌子一边甩来一纸带着正统组织内部重要文件封面的告函,宇城拿过来自动过滤一些繁杂篇章只看到最后四个字:无罪释放。后面有几个领导的签名和盖章。

  “嗯……”她不自觉地撅着嘴皱着眉头仔细掂量着那个“无罪释放”几个意思,对面付阑伸了伸懒腰如释重负吐了一口气:“庭审中那几个老油条也不说话,我以为铁定没戏了,结果居然无罪释放……你怎么看?”

  她摇摇头,付阑倒也心情不错的笑笑:“你这个人就是这样,好赖事情都不发表意见,这样好,也不好,其实你要是这件事一开始就申请辩护也没这么麻烦。”

  他说的没错,傻子都知道如果一开始她刘宇城就不服上诉,凭着组织内部一众对艾克非质保护欲极强的热心同志她也断然不会走上被侦查组内部一致认定的“不归路”。

  宇城在文件的背后“保释人”一栏签字,没有理会付阑不失时机的嘲讽她字丑。

  “敖海因公殉职。”她低头看着自己的签名向他汇报,“是我的责任。”

  付阑说:“不,上级已经断定是李洹他们干的,跟你没有关系。”宇城抬头看着他,但付阑的表情却很闪烁,他们没再说什么,付阑拿着签字的告函就走了。

  从刑讯室出来她看到正在等她的南宫铭和rs,这两个女人那架势怎么看都想把她掐死,南宫直接冲过来就是一拳打在她脑门,rs也是忍着想骂人的冲动脸绷的像苦瓜。

  她知道她们都担心的要命,而且作为两个侦查组的颜值担当也是十分愤慨为什么她没给她们露脸的机会,但宇城还是打死也不会透露自己是如何在演绎一系列不作不死的,否则就只有被挠死。

  “额,那两个呢?”她问rs时玄和叶秋全,rs想了想说:“叶秋全被传唤走了,时玄应该在实验室。”

  “你是说叶秋全被他老爹叫走了?”宇城从未见过叶家家长的真容,听说也是个组织内部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一般叶秋全去她父亲那里都被称为“传唤”。

  “叶家军。”rs看了四周声跟他们说,“他们的私人军队在那个墓地跟组织内部的人起了冲突,听说当时各方势力都有,场面相当混乱。但后来叶家军投诚了,还把你安全带回来了。但依然现在接受调查,叶秋全最近应该在家里帮忙。”

  宇城想起了那天晚上最后出现的制服上有标识的一群人,其实不是反的“反战”标识,而是“y”字,代表“叶”。

  而在那之前他们听到的是关于特勤组组长□□子的“收队”命令……这个叶家军和特勤组是一伙的?

  可是再往前推,从墓穴还没出来的时候那个草莓和大高个可是想结果了自己,直到自己的上司改变主意才收手……也就是说这些人一开始是想干掉自己的?包括叶秋全的父亲?

  她感到脑子一片混乱,使劲甩甩头想让自己保持冷静。

  “怎么了?头疼吗?你看你的发型,简直惨不忍睹。”南宫铭帮她顺了顺头发,但依然徒劳的看着她一头狗啃的乱发遮着脸,突然她的手机响了。

  是时玄,她接通之后对方说:“来实验室,我准备了咖啡,你今天还要进行体检。”宇城没有说话,对方就挂了,她头也不回的撇开两个人朝电梯走去。

  宇城走到经常做化验的那个实验室,门是开着的,她走进去,看到门对面正对着落地假窗,假窗子是个随时更换户外场景的显示屏,现在正播放着这两个月来最常见的阴霾天气。

  实验室弥漫着咖啡的香气,时玄依然重复着惯常动作边看实验数据边在笔记本上输入着。

  “这几天感觉怎么样?”他头也不抬的问道,宇城关上门坐下来看着他在屏幕上输入一连串英文,然后加密。她给自己接了一杯咖啡。

  “我一直在给整个事情做一个分析总结。”咖啡异常的苦涩,她放下杯子看到自己手臂上缠绕的绷带,“从最初死于谋杀的余健雄,到李洹和关杰,敖海和维利安娜。即便所有人都带着各自的目的,但都不得善终。”

  “嗯。”时玄依然敲击着键盘,“所以说恶人恶报。”宇城看着假窗外一层阴云压来,层峦的山脉寂静无声。

  “这个事件还有另外的参与人。我,你和陈默海。这三个人属于什么?也是恶人?”她问。

  时玄停下手中的动作扭头看着那个背向自己的人,她手臂上满是伤痕,身上的衣服也是破洞。倒也奇怪,他从来没有意识到面对自己的这个人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一个并不像女生的女生,至少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这个人的血肉之躯也能如此脆弱。

  “我在帮助你。”时玄给自己接了一杯咖啡,“你的实验安排在明天,我们要把‘解放’的艾质重新归回稳态。”

  “帮我?没错,给艾质做了解放,你觉得这样做会很有意思?”宇城看着他,那些无法平息的灵魂深处的痛苦和绝望连带着残忍罪恶的过去再次朝她心房撞击而来,伴随着苦涩灰暗的思潮侵染四溢。

  “你找回了记忆不是吗?”时玄端着杯子没有喝,而是静静的看着杯面上泡沫慢慢消失。

  她冷笑了一下,回想起陈默海也如同看着闹剧一般出现在墓穴甬道,看着自己像找不准方向的傻子费尽千辛万苦找回记忆,然后被自己不堪的过去给了当头一棒。说

  到底自己始终没有走出任人摆布的圈子,永远是一颗由不得思考的棋子。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手臂上很难愈合的伤口渗出血液流了下来。

  “刘宇城,你是那种关心别人做法的人吗?”时玄突然笑了一下看着她,“你这么八卦我倒有点不适应了。”她站起来走向门口。

  “喂!”时玄叫着她,宇城转身看着他走过来从口袋中掏出一卷绷带拉过她的手臂,在她已经被血浸湿的纱布外仔细的缠绕一圈又一圈,她看到他裸露的手臂上那条壁虎刺青,“我记得我在遇到你第一次的时候就告诉过你,我会对你效命终身,无论何种情况都会竭尽全力保护你。”

  “一盘棋,不论是棋子,还是下棋的人,没有谁是绝对的操纵者和被操纵者,如果一颗棋子注定要走到某一步,也是因为规则和更为复杂的原因促成,它和下棋人相互制约,没有谁能真正掌握对方的命运。”

  他在绷带的一头打一个结,“你可能觉得自己被耍了,但组织内部这帮愚人谁不是没头苍蝇?你被带回来的那天晚上听说在龙田就出现了四股势力,一方想夺取艾质,一方想保护你,还有一方想置你于死地,最后一方只是出现但没有插手。后来组织某个大人物得知他们在龙田陵墓上面火拼就下了通牒,说今晚如果你失踪,在场的所有人都要被立即处决。”

  宇城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在外太空看着整个组织运作的“大人物”正操纵着一个巨型大炮对准那个陵墓上方。

  时玄:“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能真正掌控时局的人一直在监视着所有正在发生以及可能发生的任何事件,而那个人既不是棋子也不是下棋人,而是‘上帝’。”他脸上头一次出现未有的凝重。

  先知,上帝使者……她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嘶哑的嗓音在说。

  宇城眯起了眼睛,眼前的时玄到底知道什么?他所谓的上帝是和那个自称先知所说的上帝是一个人吗?

  似乎所有事情的始末都由一个神秘的“上帝”所操纵,自己八年前被诱发的那场屠杀和现在操纵着时局的那个神秘人都和所谓的“上帝”有关。

  但她不能说出来关于先知的事情,她不能确定眼前的时玄还能否有一丝值得信任的地方。

  “为什么有人想杀我?”她想岔开凌乱的思绪。

  “伦理派。”时玄觉得她这个问题很幼稚,“从组织内部第一台生化实验开始就不断的有人出来反对,毕竟我们的前沿战线涉及太多的有违伦理和自然法规的操作,他们认为人类注定不能超越自然,所以类似你这样的存在注定要引来反对。”

  “所以关于组织内部针对艾克非质的《保密令》里面的条约标明了我是作为‘实验人’‘试验品’的中间性质存在的。”她想起来李洹曾说她钻了不少法规的空子。

  “你应该意识到你自己拥有的隐含特权。”时玄看着她的眼睛双手放在她肩上,“你是可以从组织千万个深渊中爬出来的唯一人选。”

  她毫不留情的打开对方的手臂拧开身后的门走出去。

  离开实验区,宇城站在办公楼地下6层的一个休息厅中,坐在自己不远处的几个人本来在讨论一套工程方案但看到她来了都开始窃窃私语。

  走廊中的巡逻也是侧目投来一双双奇怪的目光,她感到那些偷窥的眼神如同实体化成了利剑直直刺中后背。

  从被莫名其妙带回直到释放,没有人关心她在龙田地下陵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再提起她作为主要嫌犯涉及的余健雄等人的死,甚至关于“圣杯”等等奇怪事件的前后缘由也没再追问。

  似乎曾经自己经历的奇葩经过只是一段梦游场景,而身边的人则是用一种看精神病的眼光来审视自己。

  从大厅正上方巨幅屏幕飘落下来丝丝细雨,周身的气息再次变成潮湿浓重的泥土味,一群金刚鹦鹉从走廊开着的窗子飞进来,她追寻着那些鸟的方向看着他们落在一个坐在休息厅离自己很远的角落一个身穿风衣男人的身边。

  她暂时放弃了自己脑海中已经拧成一团乱麻的思绪,很好奇的看着那个灰色风衣的男人。他还带着一只棒球帽,拉低的帽檐遮住面容,但没有掩藏蓄着白胡子的下巴和脖颈上苍老的皱纹。

  他伸出枯瘦的双手抱起一只鹦鹉翻开肚子,把其尾部去掉塞入一张卷得紧实的字条,重新给鸟按上尾巴他给鸟做了一个手势,便把它放走了,其他的鹦鹉依然围绕着他的周身做停歇,仿佛这人只是个训鸟的。

  宇城追随着那只鸟的身影,看他飞向上方某层会议室的门口,然而冷不丁的在背后被人拍了一下。

  她慌忙转头看到那老头就站在自己身后!她僵硬的后退一步,那老头举着一只手帕依然低着头,这让她瞬间想到那个记忆中穿着斗篷遮住一半面容的“先知”……她突然觉得自己发不出声音,寒意一点点上升到头顶。

  “你在流血。”他指着她锁骨处不断渗出来的血液手帕依然举着,但声音却是个正常老年男人的声音,不是记忆深处那种刺耳怪异,他扶起帽檐露出面容。

  宇城看到这是个稀松平常的男子,除了刚才和鸟的怪异举动似乎并无异常……突然她皱起了眉头,自己一直背对着他,他是怎么知道自己锁骨在流血?……

  老头手臂突然下垂手帕突掉了,他说了声“抱歉”想弯腰去捡。

  宇城制止了他,自己捡起手帕说了声谢谢转身走了。老头看着她的背影转身走向一间废弃的储藏间打开门走进去上锁,他安静地坐在里面一把椅子上,直到一声嗡的轻响,他双眼立刻失去光泽。

  一只手臂本来放在膝上却突然瘫软下来发出一阵“滋滋”的火花声,而远在某个秘密操纵室的一个人则声咕哝一句:“应该是短路了。”

  ……

  ……

  除去艾质的归稳试验以外,他们在这个事件的接下来时间里还算过的平静,叶秋全的父亲不知讨得什么巧居然还被通报表扬,不过他也很尴尬的澄清自己绝对不站在父亲那一边,但依然遭到其他几个人的鄙视。

  rs和南宫因为两个人总觉得组织内部少得可怜的工资和苛刻的报销制度让他们实在“不能好好享受青春”,所以两个人临时除去在表世接了一份杂志街拍的活。

  时玄依然和宇城两人处于一种奇怪的关系,虽然时玄觉得自己应该对宇城有所道歉和补偿,他会时不时自掏腰包给宇城订一些海鲜大餐来弥补,但结果只是对方沉默着接受美食诱惑而导致吃太多狂奔厕所。

  付阑也因为最近没有太多公务而神秘消失了,直到一周之后回来却拉了五大箱非洲椰子和数不清的咖啡豆,人也黑了几个度,而据说他此去的真正目的是被上级领导指示收购一颗刚出矿的稀有大钻石。

  “钻石是用来干嘛的?”宇城冷不丁的问,付阑直接被刚到口的咖啡就呛着了,警惕的问:“你怎么知道的?”

  宇城看着他,那眼神是要告诉他:您打飞地回来之后出舱的一个神秘包裹被特勤组心押解回来,连同最近新闻报道的非洲刚出矿的世界最珍惜蓝钻被神秘买主拍走的那张猥琐照片,还有谁猜不到吗?

  付阑最后还是告诉她,这个钻石是“上供”给组织内某个最高层领导,也是世界巨头之一用的。因为再过半个月就要举行一场国际性的组织内部纪念表彰峰会。

  不出所料,在付阑说过这事儿的两天之后宇城收到一封邮件加一份国际快递,里面是一封非常华丽的英文邀请函:

  “尊敬的刘宇城女士,感谢您一直以来无私奉献于全人类事业。鉴于阁下本次又为组织拼尽全力追查到遗案真相并挽回珍贵研究资料,十足作出重大贡献,特邀委以带刀皇室荣誉守卫职责,并将亲受女王加爵册封,请于7月11日前来我国皇家庆典宫殿履行职责,共庆盛宴。祝安。(日程安排见附件)”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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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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