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一皱眉头,“这话是什么意思?”
陶菁望着毓秀,沉默半晌,摇头一声轻叹,“下士之前所说原本只是一个猜想,今日证实并未我心中妄念,难免感慨。”
毓秀生出不好的预感,“什么是你之前的猜想?”
陶菁笑道,“我原本以为即便是最机关算尽的棋手,也不会轻易做出掀翻棋盘之举,谁知这一场生死局中对弈的棋手,一个阴狠决绝,不留余地,另一个明明知道对手有意鱼死网破,却依旧听之任之,不惜玉碎也要险中求胜。”
毓秀对陶菁所说已有猜想,却自欺欺人地不想确认,“谁是生死局中对弈的棋手?”
陶菁摇头苦笑,笑而不语。
毓秀蹙眉冷笑,“你既然有话要说,何必故弄玄虚?”
陶菁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下士并非故弄玄虚,而是不知从何说起。之前我万万也没想到,陛下的布局人为在生死局中求胜,竟然把陛下也当做棋子算计进去。”
从毓秀五岁开始,洛琦就成为她的布局人,手握“群龙无首”的龙头金章,在圣贤书之外,修习八卦数算,兵法诡计。他二人之间的羁绊虽不如她与华砚深刻,却一样坚不可摧,毓秀从不敢想象若有一天,洛琦对她心生二意,倒戈相向,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陶菁方才所言,句句剑指布局人,分明已有挑拨之意,怎知不是他刻意把话说的模棱两可,请君入瓮。
毓秀心中已有猜想,自不会多言,不管陶菁是否知晓洛琦布局人的身份,即便当真是他知晓内情有意向她示警,她也不会透露半句。
陶菁见毓秀若有所思,默然不语,猜到她疑心他意图不轨,心下好笑,禁不住摇了摇头,不再多言。
毓秀见陶菁笑中似有嘲讽之意,不免冷笑道,“杀人诛心,你不必含沙射影。”
陶菁微微一笑,“所谓杀人诛心,来日自见分晓。陛下在帝陵里都能绝处逢生,你只要记得,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万事皆有转机。”
毓秀只当陶菁危言耸听,“兜兜转转又到原地,你方才那一首曲子,究竟为谁而奏?”
陶菁淡然一笑,“为我自己。”
毓秀一时怔忡,“方才那一曲分明是……你有何事难解,要以此寄托哀思?”
陶菁见毓秀面上纠结,心中自有滋味,“下士看得到自己的来日,及早哀悼罢了。”
毓秀见陶菁面色深沉,不像玩笑,抿唇看了他半晌,试探着问一句,“莫非是昨日御医来问诊时说了什么?”
陶菁见毓秀神情焦虑,原本的悲心愁绪中多了一点欣慰,才要开口说什么,殿外就有侍从禀报,“凌殿下有十万火急的事求见陛下。”m.bīQikμ.ИěΤ
凌音行事颇有分寸,若为私事,不会贸然前来惊扰;若为公事,他本也该等入夜之后,以修罗堂主的身份秘密来见她。这般时候以本位求见,必然出了十万火急的事,一刻也不敢耽搁。
毓秀还未出声,陶菁已面无表情地对外吩咐一声,“请殿下进门。”
门一开,凌音匆匆进殿,面上虽极力掩饰,却也掩不住其惊惶焦虑。
凌音是宰相家的纨绔公子,也是修罗堂的冷面修罗,因自幼就是天之骄子,为人处世一贯游刃有余,极少有失态之时。即便从前办差有差,也并未像今日这般失措。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毓秀猜到凌音要说的事非同小可,见他进门之后忌讳陶菁,没有马上开口,便起身面无表情地吩咐一句,“摆驾回金麟殿。”
凌音跟随毓秀而去,陶菁望着毓秀步履匆匆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毓秀一行出了永禄宫,侍从们都远远在后,不敢上前。
凌音平息心神,对毓秀禀道,“惜墨出事了。”
毓秀虽在他开口之前已有预感,亲耳听闻还是免不了心慌气短,手脚冰冷,好半晌才止住发抖问一句,“出了什么事?”
凌音停下脚步,转头看了一眼远远跟随的宫人,咬牙道,“修罗堂保护不周,是臣之错,请陛下重责。”
毓秀心跳的犹如鼓鸣,与凌音对面相望,见他似有血色的一双眼与苍白如纸的面容,连日来的不安与躁动终于找到一个破裂的出口,排山倒海一般喷薄而出,哑声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凌音一双手被毓秀攥在手里,指尖处传来刺骨的疼痛,终于忍受不住她拷问的目光,低头哀道,“惜墨一行在林州边关遭人行刺,边将接到消息赶去支援之时,已经来不及了。”
凌音说的每一个字,毓秀都听得清楚,可这些字连成句子,在她耳里却零碎成灰,初时的惊诧之后是如坠万丈深渊一般的惊恐,像眼睁睁看着千百把匕首插进自己身体里。
“你说什么?”
凌音见毓秀面色苍白,唇无血色,生怕她支持不住,忙将人背到背上,一路疾行回金麟殿。
侍从们见状心中莫名惊诧,他们从前只以为凌音弱不禁风,没想到他竟如此身轻体健。凌音虽知此举不妥,碍于情势危急,不得已为之,到殿之后,屏退侍从,将毓秀扶到上位落座。
毓秀的身子瑟瑟发抖,如风中残叶,凌音为她倒了热茶,她也不接,摇头道,“我不要紧,你速速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与我听。”
凌音的心境虽比不得毓秀绝望,却也足以摧毁城墙,每说一个字都如钝器锥心,“先接到通报的是边关守兵,之后贺大人收到消息,亲自带人赶到出事之地……”
“惜墨如何?”
“跟随惜墨之人无一生还,修罗使只剩残破不全的尸体,禁军也个个死无全尸,就连随行伺候惜墨的侍从也被割了眼耳舌鼻,百般凌虐。”
毓秀眼前一片模糊,“惜墨如何?”
凌音哽在当场,碧眼哀哀,好半晌才用变了调的嗓音回一句,“惜墨身中多处剑伤,力战而竭。刺客将其剖胸挖心,用陛下御赐的宝剑将他身体钉在树上。边将带人找到他的时候,他身上的血已流尽。”
凌音的声音落在毓秀耳中虚无缥缈,缥缈到她以为自己在听一个与她毫不相关的故事,直到故事讲完,她才找到实感。
杀人诛心,果然不错。失心之痛,痛不欲生,他拿走的不是华砚的心,也是她的心。华砚淑人君子,一生佼佼,却英年早亡,受尽折辱。对面的布局人虐杀羞辱的不止是华砚,也在虐杀她的纵横野心,羞辱明哲氏的皇权威严。此人在行事之时就不曾留有转圜的余地,也不在乎是否有来路。所谓掀翻棋盘,一出手就不会有赢家,比的不过是谁输的更惨烈罢了。
毓秀泪眼婆娑,满心满眼都是她在游街时看到桥上那个翩然俊雅的身影,那佩戴银灰面具的脸在转头的一瞬对她展露的笑容,像一柄利刃,插到她头顶。
突入起来的剧痛之后,毓秀魂魄尽失,除了自己虚弱到近乎虚无的心跳声,她什么也听不到,就连身边凌音呼唤渐行渐远,如散风中。
凌音眼看着毓秀的身子像被大雨冲倒的泥雕一般瘫倒在他面前,他上前扶住她的时候,不知是不是错觉,落在他身上的重量却似有千斤之重。
毓秀在昏迷中掉入了一个无底黑洞,坠落再坠落,遥遥无尽头,天崩地裂无可逃过。绝望中她拼命想抓住什么,抓在手里的就只有无边的黑暗。
呼吸被无边的恐惧夺取,比溺水时的绝望还要让人难以忍受。毓秀在昏梦之中似乎回到当年自己一时冲动跳进的锦鲤池,重新经历被华砚拖出升天之前,那实则短暂,却似绵延到天荒地老的一瞬黑暗。华砚抱着她冲出水面的那一刻,毓秀就认定她短短十五年的过往中绝没有有比在水下的那一瞬窒息更狼狈糟糕的状况,即便失去年少时疯狂执着的青春爱恋,也绝没有生死未卜,不知前路的黑暗糟糕。
一个人只有到了存亡关头,才会孰是孰非,孰重孰轻,何为华丽却虚妄的镜花水月,何为不能放弃的朴素实在。在帝陵的那一次,毓秀也以为她要死了,心中所想与眼中所见,与溺水时所想所见本是同一人。只是她如今已经忘记自己在生死关头所臆想的华砚是什么模样,从此以后,她所能想起的,就只有被银色面具遮住半张面容的华砚在转身时对她露出的那个若有深意的笑容。
中元佳节,鬼门大开,彼岸花开开彼岸,奈何桥上可奈何。
她宁愿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是她在华砚离京之后偶尔会做的记不清内容的噩梦,梦醒之后,一切如初。
永夜之后便是永昼,白光在眼前闪过,毓秀终于醒来。
金麟殿的龙床前围着的不止有凌音,还有太医院的御医与各宫内臣。
姜郁坐在毓秀床边,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毓秀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压制她的眼中的杀意。眼下她虽然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证明华砚遇刺是姜家的手笔,找到证据不过是迟早的事。姜郁在当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已经不重要,即便他并非布局人,并非姜壖亲子,即便是无礼迁怒也罢,恨意已经比理智更先一步填满她的心。
毓秀闭上眼再睁开,强迫自己平息心绪,错开姜郁的眼神,目光越过姜郁肩膀的一瞬,她看到了半侧身子站在凌音之后,面无表情的陶菁。
思及陶菁昨日所言,字字藏意,句句匿情,他若一早就得到消息,又为何把话说的模棱两可。
昨夜那一首哀乐,更让人匪夷所思。
遇刺是明明是华砚,他又为何说他悼他自己。
毓秀的心本就一片凌乱,眼下头疼欲裂,脑子里闪过无数不知所谓的念头,缠绕成团,让她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半晌之后,她对姜汜挤出一个笑容,“朕不过是劳累过度睡了一会,何必如此劳师动众,还惊动了皇叔。”
姜汜笑道,“臣等接到消息,说陛下身体不适,想到之前你旧疾复发昏倒在前朝的情景,难免心中忐忑,原本就是因为陛下生辰……好在中元节已过。”
毓秀苦笑道,“什么时辰了?”
姜汜轻声笑道,“近四更了。”
一句说完,他又看了一眼凌音,笑着对毓秀问道,“陛下昏倒时只有悦声在侧,我等接到消息赶来他却支支吾吾,不知陛下为何而病。”
毓秀见凌音面白如纸,心中隐隐作痛,“头疾复发而已。”
姜汜笑道,“御医在你床前守了几个时辰,百般施针用药你才醒来,哪里是小事。请陛下安心休养,明日若还是身体不适,就免一日早朝。”
毓秀笑着点点头,“皇叔等也早些回去歇息。”
姜汜起身告退,凌音等便也一同告退。众人出门时,姜郁却没有走,俯下身帮毓秀掖被子。
毓秀默然望着姜郁,他的一双蓝眸平静的像湖水,无一丝波澜。
即便是最冷静的凶手,在杀人之后也不会坦然到这般地步,若不是他当真对华砚遇刺之事一无所知,就是他隐藏的无懈可击。
“若非臣在街上挡住陛下的眼睛,容它与陛下对视,陛下恐怕就不是昏几个时辰这么简单了。”
姜郁说话时嘴角带着一丝浅笑,淡而无意,似就事论事,让人看不清他真实的情绪。
一瞬之间,毓秀全身血液逆行,若不是姜郁挡住了她的眼,她看到的华砚不会只有一个侧脸。
姜郁望着毓秀,她面上虽无喜无悲,眼中却尽是哀意,让人禁不住以为她下一刻就要流泪。
然而半晌之后,他看到的还是她两眼干干。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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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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