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前把住持的嘱托看的如此重要,现在却又冒然撒手人寰,大概是对幽深复杂的人性已经绝望,这其中的绝望,也有对我的。
我实在伤心,但和卫题潇相比,他已死的很体面了,最大的安慰是我还能将他抱一抱,将他从身暖抱到凉透。
他死后,我竟顺然心宽,想将他与秦官葬在一处,我回到净园掘地三尺,却发觉秦官的尸骨不见了,又无心多想,只得将他单独埋了。
此后,我独自一个人在阿兰若寺周遭徘徊,等待赤鹿新的降生。
至于那口砸不碎摔不破的神钵,被我丢进江水,顺水东流了。
赤鹿一走,一切珍重的敬畏的都无所谓了。
我没得到几分安心,又继续踏上寻找他的征途。
身边凡人来来往往,我常在想,有人来这世上生儿育女,有人来这世上执掌风云,有人来这一遭只求看一看,而他来这世上是为了死,我紧随其后,也只能平生添堵。
转世的劫难一世又一世,一死又一生,并非只是折磨他,也是考验我。
仅仅才几世,我已被耗的心力衰竭,而这轮回劫才刚刚开始,我怕有一日自己的初心也被凡尘消磨殆尽。
我也渐渐意识到,我志大才疏,唯一能做到的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成为一支惊天搅屎棍。
想此头痛欲裂,意识也挣扎,倏忽就陷入两难,半边身子想离开凡尘,余下的半边挣扎着要留下。
我每日都期盼梦到娘亲,可她偏不来,说来奇怪,不知从何时起,她便不再露面了。
不久后,在离阿兰若寺十里远的一户人家,我再次找到赤鹿。
他刚出世,还不足月,正仰躺在院中的摇篮里,从娘胎里带出的仙骨被当做婴孩的玩物悬在摇篮上,他婴孩的模样真是乖萌,团发如絮,眼睛又像黑璞玉,脸似粉面团子,小手在空中又抓又弄。
我的心随之化成水,流的乱七八糟。
我有多幸运,能将他所有模样看个遍,我已经很满足了,浑身充斥着偷窥的愉悦。
当我将一条腿翻过墙,却又僵在原处,缓缓退了回来。
我所担忧的是这一插手又要误他,到头来可能还要遭他嫌弃。
晴天乍现一道惊雷,惊得我从墙头掉下来,而这一摔,竟然将我摔出一个点子,这点子先将我自己吓得不轻。
我仰躺在墙下望着天,反复推算,觉出还算是一个聪明的点子。
回想赤鹿降生成皇子的第四世,因为夭折很快轮回至第五世,倘若他每一次出世都像那小皇子一样立刻夭折,那么几十世的轮回劫很快就结束了。
既然我不能帮他享受人世,那就助他尽快完成轮回劫。
天,我真乃旷世奇才,七窍玲珑。
我绕着那小院左绕一圈右绕一圈,思前想后,将左手握拳在右手心一捶:就这么决定了。
你说这事有朝一日会人尽皆知?那是必然的。解释?我不解释,但凡我不能说清楚的,通通留给沉默。
摒弃这些顾虑,唯一的不妥是:我得杀他。
思来想去我翻入小院提起了摇篮,谁知这贼孩子猴精,眼皮一开一合立即奶声奶气的哭了。
我刚爬上墙,一个华衣妇人便冲出门来,扑上来拖住我的腿,又捏又捶。
“来人啊!偷孩子了!女贼偷孩子了!”
为娘的自然伤心,婴孩哭她也哭,我夹在中间,有一瞬感觉自己真是个畜生,但还是把心一横,挣脱开她夺门而出。
很快身后追来乌怏怏一帮人,举锄头的举锄头,挥杀猪刀的挥杀猪刀,我一刻不敢怠慢,将婴孩死死环在怀中,拼了老命的跑,过桥翻坡又爬墙,总算把他们远远的甩掉。
又向东跑了一个时辰,眼下四境无人,只有野亭伴古木,我在亭中坐定,怀中的婴孩睡得像一团猫崽,又软又暖。
这温软可爱的小东西留不得,越看越心软,立即掐死得了。
刚将手抬起来,便听见亭檐上传来一声熟悉的笑音。
“呦呵,士别三日,娃娃都生了?”
举目一望,那把招摇的红发悬在眼前,卯月倒挂在亭檐上,冲我摆手。
我心中哀嚎,转身就走,他两三步之间追上来,“这回见了我不打不骂,只管躲了?十一!你去哪里?”
不知他使用了什么花招,顷刻间便有两股重力挂在我腿上,举步为艰,只得停下来,用眼神杀他剐他。
他笑嘻嘻的特别不要脸,“怀里的娃娃给我瞧瞧。”
我面无表情,“什么娃娃,这是你的仇人赤鹿君。”
卯月倒退一步,蹙眉捂着口鼻:“怪不得一股奶膻味,真臭。”
我怒:“不许这么说他。”
他立刻傻笑:“知道啦。”
这厚此薄彼的态度,简直有点好笑。
卯月还是老样子,绯红的直发垂过肩,左耳多了一支黑色蛟形耳饰,身上是件破破烂的束衣,笑的时候眼睛弯成月桥,看上去不羁放荡。
我与他回到野亭里休息,问起他近来在何处,他立刻支吾其词,满腹鬼心思,打听起我的事,倒是问得细致入微。
“赤鹿的事我多少有耳闻,先不论他,你胆子也忒大了些,别怪我没警告你,到凡尘历劫的神君对劫数最深的记忆就是死亡,等到赤鹿回到九重天,唯一记住的一件事,就是你杀了他一次又一次,你虽是好心,到头来他也不见得会感激你。”
“我不需要感激,从人情/事理上来说,这叫弥补抵偿。”
他长哦一声,眼神如刀锋在我面上剐来剐去,忽又笑的深奥:“从事理上说,这叫弥补抵偿,从人情上说,这叫一厢情愿。”
我虽有自知之明,但这话从旁人口中说出还是叫人浑身难受。
我厉声凶他:“少来管我的事,日后不准尾随我,让我知道了,就卸光你的手指头。”
“这你可误会了,今日是偶然撞见的,这亭子可是我先来的。”他用手指搔了搔下巴,“不过我提醒你一句,的确有人尾随你。”
“谁?”
“还记得在迷魂凼里,激怒烛九阴的那道青光吗?”
那日在迷魂凼,那凌厉的青光冲破浓雾,直击阿笙的逆鳞,很显然,是想借阿笙之手弄死赤鹿和我。
“那道青光便是此人放的。”
“这么说你看见他了?”
他摆了摆头,“他藏得太深,几度变幻,我一直没看清他的真实样貌,”他微一思怵,下结论:“我猜此人对你没安好心。”
哈,真是一段高深莫测之言,真是一句废话。
乍然一阵狂风起,卯月迎风跳上栏杆,右手在眉骨上搭小檐,望着风来的方向。
“我先行一步,你照顾好自己,多留心。”
他来了,我烦的厉害,现在他要走,我又满怀忧虑,拖着婴孩追出去,“等等,要不然这一世的你替我杀他,下一世我再亲自动手。”
他急忙抬臂挡住,一口回绝,“我不抢你的功劳,你好生琢磨吧,回见。”又一阵强风卷起亭外风沙,撩得他红发如火烧,只一眨眼,他就转身消失在飞沙走石中了。
天地苍茫,又独留我一人,怀里抱着一个抢来的婴孩,身后隐着一支不怀好意的鬼。
我打了个寒颤。
卯月的出现总能带来不好的消息,真是乌鸦精转世。
我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决心以大事为重,找个人烟多的地方送走赤鹿才最要紧。
我思来想去,想到梅城,那是金州内最大的城,城中千户人口,百余商铺,来往车马也复杂,人一扎堆,出点事必定也无人问津了。
我一夜未眠,带着婴孩回到了梅城。
这时的梅城已离卫题潇的时代相隔甚远,有二十余年的光景,但城里不曾见到大变,只有满地黑石砖换成了崭新的青石板。
我沿途走着,不知不觉走到卫府旧址,那里早已荒废,墙边大树快要蔓延到道上,对街曾是江湖盟盘踞点的布庄,现在也已大门长闭,铜锁也泛了绿,可见恩怨情仇都已一去不复返。
上界千年不变,而凡尘里寥寥几十载就物是人非,让人油然感慨。
凡人生来不易,从婴孩到少年,青年到老者,始终在渡劫,渡过一切情,还要渡背叛与痛苦,悲观与绝望,最后是死与生,有的人生来幸运,一路风调雨顺,有的人命糙,一生蜿蜒坎坷。
而赤鹿这一种来下界渡劫的,注定辛苦又悲惨,还要尝遍各种死亡,即使他回到上界,这些死亡的记忆也会深深凝在他脑海中,千万年的跟随着他。
但现在有我了,我要让他死的痛快一些。
我抱他走过闹市,看了花灯也听了船里的吟唱,最后停在无人的湖畔,我将他放在石板上,他饿的快没了气,小嘴一开一合,眼睛半睁着,却从眼缝里看我,好像认识我一样。
我用手遮住他的眼睛,自己也闭上眼,手中冰刀对准他的心口刺了下去。
他小小的身体不再动,嘤嘤的低啜也停止了。
这是我第一次杀了他,纵然他还不是赤鹿原本的模样,但在我杀他的时候,我顿悟出来,我来到他的一世又一世里,我也成了他的在劫难逃。htTΡδ://WwW.ЪǐQiKǔ.йēT
斯年死前问我,他为什么会被我缠上。
直到现在我也答不出来,因为缠这一个字,实在让我心如刀绞。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三洋土方的亏我思娇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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