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客是一个穿西装留辫子的本地人,和一般把辫子拖在背后的国人不同,他是把辫子盘在头上,用一顶黑毯帽扣在里面。此人姓杨,自称是被告的代理律师。杨律师把贾南镇请进福顺楼的包间,让贾南镇坐了主位,自己坐了次席,亲自为贾南镇斟酒夹菜。酒宴最初并不顺畅,问题是那杨律师拿捏做大,话中带刺儿。贾南镇明知他设宴的动机,无非是为买下杀人主犯的一条性命,就不卑不亢,冷淡应对,勉强喝了一杯酒,吃了两筷头儿菜,听杨律师说些不中听的话。
“我的委托人,是大美利坚合众国旺丰公司驻东亚买办,家中玉床金鞍,堪比皇宫。和两江总督情同手足。”酒过三巡,杨律师扔起大话。
“如兄所言,”贾南镇放下酒杯,淡声淡语地说,“杨律师何不去找巡抚大人周旋?”
杨律师脸红了一下,赶紧接过话茬,“些许小事,哪里需要烦劳巡抚大人?”
“杨先生此言差矣,”贾南镇仍面无表情,淡声淡语,“人命关天,岂是小事?杭州府虽庙小水浅,却也是大清国的治下,向来秉公执法,只知大清国皇帝,不知美利坚合众国总统。”
杨律师收住话茬,觉出自己失言,脸上堆起笑来,起身给贾南镇斟满酒,“先生真乃贤才,谈锋凌利,令人不寒而栗。只是仔细思量,先生大可不必对此事过分计较。你想啊,那屈死的纨绔,实乃社会渣滓,这等一个人,社会上多一个,就平添了一份灾难,少一个,社会反倒少却一些麻烦。替这种人秉持公道,先生觉着有大意思吗?”
“照杨律师的意思,你的委托人,倒是除暴安民的义士啦,应该奖赏才是?”
“恰恰相反,”杨律师断然否认,“其实也是社会的渣滓,和受害人一样,都是膏粱竖子。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兄弟执业,只为钱财。我的委托人手里,有的是银子,我是冲着这一点,才代理此案的。我想先生也不该回避这一点吧,千里为官只为财,难道单单先生就是一个例外?何况先生眼下还无品秩,何况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敛财的机遇,不是天天都能碰上的。”
贾南镇没再反驳,闷在那里想心事。过了一会儿,才问,“照杨律师的意思呢?”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以我的经验,这样有钱的事主,一辈子都说不定能碰上几个,如果先生能从中周旋,好处是不会少的。”
“如果我尽力周旋,事成之后,事主反悔怎么办?”
杨律师大笑起来,喝了一口酒,说,“贾先生如何这般小家子气?不过也无妨,让先生心安之后,再去周旋,也未尝不可。”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一张银票,递到贾南镇眼前。贾南镇低头看时,上面写有两万两银子,心就开始发颤,极力克制,才没露出贪相。
“这样吧。”贾南镇拣过银票,晃了晃,说,“我尽量周旋,万一不如意,这银子如数返还,杨律师看行吗?”
“一言为定!”杨律师伸出右手,贾南镇先是一愣,跟着明白过来,这是洋人的致意方式,就伸出右手,和杨律师握了握手,起身告辞。临出门时,叮嘱杨律师说,“此事要想做成,先要把故杀改成过失杀人,事情就好办了。杨律师回去,不妨找些可靠的证人,特别是怡春楼的鸨子和跑堂的,要是他们能出面作证,此事就不难了。”
“小弟一定会把事办好。”
二人说着,出了酒楼。贾南镇雇了轿子,径直来到码头客栈,找到了甄永信。甄永信听了贾南镇的诉说,接过银票看了看,说了声,“走吧。”就开始收拾行装。
“哥干嘛这么慌张?”贾南镇迷惑不解。
“兄弟在此地还有什么事吗?”
“这事还没了结呢,就这么走了,算哪一出?”
“你要了结什么?”甄永信问。
“帮太守把这桩案子办了。”
甄永信停下手里的活儿,吃惊地望着贾南镇,好像以前不认识贾南镇,过了一会儿,才问,“兄弟,咱到杭州来,设局的目的是啥?”
“赚钱呗。”
甄永信晃了晃手里的银票,说,“钱,这不已经赚到了吗了?”
贾南镇若有所悟,嗫嚅了一会儿,说,“太守还答应我,说要保举我走仕途呢。”
甄永信恍然明白,脸上的疑虑消失了一些,放下手里的行李,把银票递给贾南镇,“兄弟有此想法,不算二五眼。这也是条好道儿。只是这银票,你得赶快退还人家事主。”
“这是为何?”贾南镇迷惑起来,“千里为官只为财,这到手的买卖,怎么说退就退了?”
“兄弟有所不知,近代官场,有两怕,一是怕洋人,一是怕满人贵族。此案两家当事人,一个是洋人作后台,一个是满人贵族的后裔。这两家相掐,岂能容你从中播弄?即使你秉公执法,都不一定能码得妥当,更何况这是两万两银子?按大清律,杀人都必大辟无疑。你收了他的两万两银子,却不能救他一命,他岂能善罢甘休?你要救了他一命,那屈死的满人家人,又岂能善罢甘休?兄弟想想,有什么绝窍,能将此事摆平?”
“我让杀人的代理律师买通证人,就说二人是在街头斗殴时误伤致死,把故杀改成过失杀人,这不就可以救他一命脉?”
“要是死人的一方是平头百姓,这般播弄,兴许还能蒙混过关。可死人的一方偏偏是满人贵族后裔,你想他会这样轻易听你俩摆布?别忘了,太守这里不是终审,他们感觉判罚不公,还可以上诉到巡抚那里、监察御史那里、刑部那里、甚至到皇帝那里告御状。”
听甄永信这么说,贾南镇如梦初醒,张着嘴巴愣了一会儿,问,“依哥之见呢?”
“刚才我不是说了吗,你要留在此地,就要把银子退了,别掺和这事;要想得到银子,现在就得马上离开。鱼和熊掌不能兼得。”
“那依哥看来,太守保举我当走仕途的事儿,靠谱不?”
“大清官员保举,分明保和暗保两类。明保是上司对下属能员的一种褒奖,是面子上的官样文章;只有暗保,才有力道,但暗保的保举人的品行,对被保人能否获得朝庭任命,至关重要,只有为官清廉,口碑极佳的能臣,暗保的人,才能获得朝庭重视,像你上司这样的花花太守,你想,他的暗保,在朝庭那里,会有多大份量?何况他现在迷恋着春江月,才这样虚与委蛇,心里究竟怎么想的,你能摸得清楚?床上的誓词,哪里靠得住?再说,一当将来他又另有新欢,你又能拿他怎么样?”
“只是这样一走,春江月咋整?”贾南镇心有不甘地嘟囔。
“咱在她身上,可是花了大价钱的。咱凭啥花那些钱?”
“可我心里还是有点不熨帖。”
甄永信生气了,两眼鄙视着贾南镇,“你想把她带到哪里?回家?你敢吗?她乐意吗?在这里过生活?那能维持多久?你忘记刚到杭州,你一个月功夫,就在她身上砸了两千多两银子。没出息的东西,要不是我把你从家里带出来的,真想把你扔在这里不管。”停了片刻,断然说道,“快去租条船,马上就走!”
太守早上升堂前,还找不到衙役班长,预感到事情不妙,只得临时指派一人代理班长。升堂后审理的第一案,就是洋买办公子殴人致死案。那洋买办的公子原是养尊处优惯了,昨天过堂时,已被庭杖打得皮开肉绽,痛不欲生,今天再被提到公堂,早已唬得两腿虚软,小便失禁。听到一声惊堂木响,便把昨日行凶的原委如实说出。杨律师请来的证人,一见凶犯血肉模糊的样儿,先是心里发冷,牙齿开始嘚嘚地碰撞,再听凶犯已如实招供,就改了主意,不敢刀口舐血,忘记了杨律师的嘱咐,也都如实陈情,急得杨律师额头冒汗。
案情明了,按大清律,太守判了凶犯大劈,打进死牢,待秋后问斩。一桩命案,就此了断。
太守刚退下堂来,管家吴仁智跟着就把一张门帖送来,说是买办大人有急事求见。太守知道这洋买办颇有根基,不好轻易回绝,吩咐一声“请!”就坐在客厅等候。洋买办果然与众不同,虽是一身绸缎,装束却与乡绅别类,辫子早已剪掉,分头明显打过蜡,油光铮亮。走进厅堂,也不作揖,只伸出右手,和太守握了握,黑着脸,不待让座,径自坐下。太守心里不悦,木着脸独自坐下,也不叫仆人看茶。
“大人真是铁面包公,不徇私情啊。”洋买办沉着脸,话里带味地扔了一句。
“先生过奖了,奉公执法,是卑职的本分。”太守也不视弱,不软不硬的应着。
“是吗?”洋买办冷笑一声,“诚如所言,那通吃原被告,就是大清的法规了?”
“先生有事可明讲,卑职愿意领教。”
“大人断起案来,如此公正严明,怎么现在倒装起糊涂了?”
“先生请自重,府衙之内,难容亵渎。”太守面色变得冷峻。
“大人说这话,倒让我想起梨园优伶,脸面千变万化,令人好笑又厌恶。敢情大人以为我是开银矿的,家里银子成山,随便就能拿出两万两银子当肉包子去打狗玩儿?”
“放肆!”太守满脸通红,拍案而起,“难道你想讹诈本官不成!告诉你,大清国还没改国号哪,再若无理,本府刑罚侍候。”
“休要吓唬大爷!”洋买办毫不视弱,跟着站起,怒瞪着两眼吼叫,“告诉你,我已是持有美利坚合众国绿卡之人,犬子鲁莽,栽到你手里,难道你还要株连于我不成?我的委托律师分明将两万两银票托付你的衙役班长转交与你,不想你居然如此心黑,吃了银子还不放犬子一码,今天硬是冒似公道,判他大劈,今天我来,就是要告诉你,我那银子,不是给你白吃的,要么马上还我,要么我请求美国领事馆,到朝庭和你说理!”说完,拂袖而去。
太守大惊失色,坐下身去,半晌没缓过气儿。直到吴仁智进来,说同僚李道台请他赴局儿,才心烦地摆了摆手,“回他说,我今儿个身子不自在,免了,改天吧。”
待吴仁智出去,太守独自来到花园假山边的房子里。春江月扑上前去耍娇,被太守一把推开,唬着脸问,“跟我说实话,你那个夫婿,到底是你的什么人?”
“大人说什么呐,”春江月还想耍娇,“夫婿呗。”
太守拿眼死盯着她,说,“那你就完了,出大乱子了。”HTtρs://Μ.Ъīqiκυ.ΠEt
春江月看太守眼神儿阴冷,料想不会是玩笑,再想想自己和贾南镇原是露水夫妻,互不知底,心里就害了怕,哭哭啼啼地说了实话。
太守听罢,脸色稍暖,问,“这么说,你俩假冒夫妻来哄我,就是为了借我的名义敛财?”
“正是,”春江月哭着说,“他说一但赚到了钱,就和我平分。这拉血的,如今他倒自己先跑了/”
“这样吧,”太守想了一想,心就软了,安慰说,“这阵子,你哪儿也别去,就在这屋子里待着。好歹我会照应你。等事儿过去了,我再娶你作姨太太。”春江月已是走投无路,看看太守有情有意,心里也安慰了些,就小鸟依人地偎在太守怀里。
当天下午,升堂时,太守发了海捕,缉拿循私枉法、诈取被告巨额钱财的衙役班长贾南镇。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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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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