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槐花一家围坐在一起包饺子,房间焕然一新,门上贴着红春联,墙上挂着大红的中国结,还有几只红气球组成一个更大的球,一团喜气。
槐花:一到过年,这日子飞快。
自强:就是!在学校时一天像一年,日子是静态的,好像蜗牛在爬;一到放假,这日子就是动态的,好像火箭在飞,嗖嗖的——(用手比划)
三人齐乐。
大娘急匆匆进屋,上气不接下气:快,快,不好了!
槐花吓一跳,放下手里包着的饺子:大娘,咋了?
大娘喘了口气,拉着槐花的手:闺女,二小又跟人打架了,你去劝劝吧,啊!
槐花:打架?为什么呀?
大娘:哪有为什么呀?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野了,管不住!大娘求你了,好闺女,二小听你的。
槐花又问:在哪打架?啥时的事?
地雷的跟班文子蹭进屋:在全有开的饭店里。
槐母:那还远呢,他那饭店在国道边。
文子:我骑着摩托车呢。
槐花看着他:你——跑出来的?咋回事?
文子吞吞吐吐:喝多了瞎编编,谁也不服就动手,这都是常事!我看不好就跑回来送信,快去吧,今儿我们人少,仨!就剩地雷和虎子,他们十几个呢,我本想叫弟兄们去,又想今天过年还是往家里送信吧,这才——
槐花骂:他妈的还知道过年呢?!不让人消停!(抓过一件衣服,边穿边走)自强,快去找杨树,叫他多带几个人(安慰大娘)大娘,您先回去吧,我去看看,没事!
槐花、文子骑车消失在夜色中。
自强慌忙去找杨树。
槐母在空荡荡的房里一个劲念佛。
全有的饭店里灯火通明,屋内桌翻椅倒,一片狼藉。
饭店门口,地雷、虎子被一群人围在中央,有拿酒瓶子的,有拿一条凳子腿的,还有拿砖头、铁勺子的,不断的传来叫骂声:他妈的!混球!王八羔子!
槐花到时,双方已经动手。地雷满脸是血,脚步趔趄,举着酒瓶子咆哮着:他奶奶的,都不想混(活)了。
槐花一看,问文子:喝子多少?成啥样!
文子:那还有数?喝还不喝个痛快!
槐花气不打一处来:他妈的都活腻歪了!找死也不捡日子,咋办?
文子哭丧着脸:我哪知道?
槐花:打110,饭店老板呢?(冲人群大喊)别打了,地雷,别打了!
一波一波的叫骂声压过她的声音。
槐花进店,酒气扑鼻:老板,老板!(使劲拍桌子)
全有拿着拖把从后院进来:叫魂呢,叫!
槐花:你打110了吗?
全有没好气:打了,你看我这弄的,损失咋办?还过年不?
槐花:咋办?谁砸的谁赔!不行平摊!眼下得先找人把他们拦开,服务员呢?
全有:回家过年了,拦,谁拦得开?你没看都打红眼了,打吧,打死才好呢。
槐花怒气冲冲:你干啥吃的?!在你的地盘,你就不该让他们打起来,出了事你也跑不掉!
全有一激灵,被骂得有些驾不住:他娘的乱套了,这帮小子撑的!(瞧着槐花)丫头片子,你能,你去拦!
槐花:你等着!(东看西看,东找西找)
杨树跑进来,槐花看见救星:咋办?得拦开他们!不能再打下去!
杨树皱眉:不好拦,得想个法子。
槐花问全有:你这有洗车的?
全有不明白:啊,有洗车的,这跟这——也不挨呐。
槐花喜道:洗车不是有高压水枪吗?快,拿给我们!
杨树一听,转身跑出去。
全有:你想干啥?
槐花:用水冲他们!拦架!你有好招?
全有摇头吐舌:这天?!非上冻不可,谁担这责任?
槐花:我!上冻比出人命好,你这生意还想不想做了?废话!
杨树已拿过水枪,一道水柱“哗”地射出去,人群立时散开:妈的,大冬天的咋下雨?
槐花喊了一嗓子:警察来了!快跑!
众人一哄而散。
地雷仰面而倒,槐花跑过去:地雷,地雷!
地雷没反应。
文子叫:虎子在这趴着呢,搭把手。
槐花:杨树,叫辆车,送医院!
全有跑过来:我这有车!
众人七手八脚把两人抬上车,警车呼啸而至:谁报的警,咋回事?
全有:我报的,打群架。
警察:妈的,一个晚上全是打架,有种打日本鬼子去!
槐花:打架的人都跑了,现在有两人伤得不轻,得赶快送医院,您看看?
警察探头看看,一摆手:先送医院,明儿做笔录。
医院一角,槐花坐在走道的椅子上。
杨树办完住院手续,过来坐下对槐花说:我留在这儿,你回去吧。
槐花:谢谢你!
杨树:你谢我干啥?(停一停,又说)别老和他搅在一块儿,对你影响不好。
槐花:啥影响不好?我不怕。
杨树:听说你借他钱了,还说今儿打架是为你。
槐花睁开眼睛:你咋知道?为我?——咧咧。
杨树含糊地:我也不是很清楚,听说对方说了你几句不中听的,地雷……这就吵吵,一吵吵就打起来了。
槐花:说我什么?我和他们又不认识!(想想还是不服)照你这么说,我不在现场也是祸端了,还得负责是不是?
杨树:严格说跟你没关系,可话好说不好听,我只是提醒你,你跟我急什么?
槐花不忿:不用你好心(忽见槐母、自强走过来)连忙低声对杨树说:别乱说(迎过去)妈,你来干啥?不在家看晚会!
槐母担忧地问:花儿,到底咋回事?我能不来吗?
自强见姐看自己,忙说:妈非要来,我拦不住。
槐花一手拉自强一手拽槐母:妈,没事,走,回家!
槐母还要问,槐花忙又说:妈,我饿了,咱回家吃饺子去!这里有杨树呢。
回头对杨树一笑:等会儿让自强给你送饺子。
槐花往保温筒里装饺子。
槐母:都下半夜了,叫自强跟你一块去!这叫啥事?(数落)你咋跟他搅在一起?他是个啥人?那名声顶风还臭三里,这可咋好?你还没出门子,这名声最要紧。
槐花顶嘴:我咋了?啥名声?谁又能说什么?
槐母:唾沫星子淹死人,别不服气,你就是死犟!
门被砰地推开,一股冷风钻进来。
杨母气呼呼地:槐花,我家杨树在哪?
槐花:婶,他在——
杨母斥责槐母:我说你也管管你这闺女,疯成个啥样?这才回来几天,一个村不够她折腾的。
槐母也不示弱:杨嫂,这话咋说的?花儿在家好好的,没招谁没惹谁,咋了?碍你啥事?
杨母:还没啥?非要闹出人命你才服气?你看看——(身后拉过一人,冻得直哆嗦,鼻青脸肿)
槐母大惊:这衣服咋湿的?快过来烤烤(拉他坐在炉边凳子上)杨嫂,消消气,这是?
杨母:外甥!被你好闺女浇的,冻出个好歹,你说咋整?疯得没边没堰!
槐花听得脑袋发胀,见母亲受制,不由得火冒三丈,不管三七二十一拿擀面杖冲过来,指着杨母:谁疯?你才疯呢?谁不知你是个疯婆子!欺负人惯了!在我家咋呼啥?(用擀面杖一指坐在凳子上的“外甥”)你说,谁浇的你?(杖一扬)都他妈的疯了,不说实话我劈了你!
槐母忙叫:花儿——
那人吓得结结巴巴:杨——杨树——杨树浇的!
槐花冷笑,杖一掉头又指着杨母,扬了两下:听清了?滚!
杨母连连后退,心有不服:死丫头!杨树呢?
槐花歇斯底里:问你儿子去!
杨母僵在那儿,脸色难看极了。
一阵鞭炮声把槐花吵醒,这才想起,今儿过大年,连忙起床穿衣,一看饺子煮好了,自强正在院子里挂鞭、点着,噼噼啪啪的炮声格外清脆悦耳。
槐花洗完脸,走到门口问:自强,拜年了吗?
自强:还没呢。(进屋请槐母居中坐下)
槐花、自强走到供桌前,桌上依次排着槐花的爷爷、奶奶、槐父的照片,放着供品,香烟缭绕,两人虔诚地跪了下去,起身走到槐母前跪下去:妈,给您拜年,过年好!
槐母拉起,一人给一张崭新的钞票:拿着,压岁钱!
自强兴奋地:哦,过年了!吃饺子了!
槐花也笑:过年有这么高兴吗?
自强夹起一个饺子,又放下,对槐花说:姐,你是我的偶像!
槐花闹蒙了:啥?没头没脑地说啥呢?
自强放下筷子,竖起大拇指:姐,昨晚你是这个!你把杨大嗓门——给“雷”住了!
槐母打他一下:正月里不许骂人,啥“雷”?
自强笑着解释:雷就是超厉害!想不到!我又没说错,全村数她嗓门高,会骂人!杨树哥是好人,他爸也是好人,就他妈——姐,你不知道,他妈可会骂人了,能骂三天三夜,真的!我上小学的时候见过一回,印象深刻,现在还忘不了!
槐花:他妈心不坏,人又能干,就是一张嘴——筆趣庫
自强:损人不利己,缺德带冒烟。
槐花也打他一下:哪学的这些话?以后不许说!男孩子说话要占理,刻薄话少讲!
自强接茬:姐,你昨晚可是把她雷住了,要不现在还在咱家闹呢,你没看她那张脸(学样,张嘴结舌)脸上的色儿变色龙一般。
槐花:书看多了??把你能的!《变色龙》谁写的?
自强:契诃夫,姐(忧虑地)杨树哥会不会找咱家——
杨树笑嘻嘻进来:背后说我啥呢?
槐母起身:快坐下吃饺子!
杨树:吃过了,婶,给您拜个早年!(作揖,跪)
槐母扶:来,吃糖!
自强过来,倒杯红酒:哥,喝这个。
杨树:好,听你的!(一饮而尽)婶,昨晚我妈到这儿来,咋回事?
槐花以为他来问罪:咋?你妈骂上门来,我们也得当哑巴听着?
杨树:我不是问问吗,到底因为啥?
槐花:为啥?问你妈去!我爸要活着,谁敢!上门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啥能耐!我不在家罢了,我在家就不许!
杨树:我才问问,你就一大堆的话!好歹那是我妈,你不能让让?
槐花:我让?你问你妈咋骂的?骂我也就算了,骂我妈就不行!在外这三年,我只明白一个理:不惹事也不怕事!否则别想在外头混!我让?可以,给我一个让的理由!
杨树:婶,听听,她有理!
槐花:我们有啥理?被人骂了还不是白骂?
槐母:花儿,你婶心不坏,就是嘴不好——惹人嫌,你就少说两句吧。
杨树:婶,你们老家过年不是有上山打水的习俗吗?
槐母:是啊,天不亮就都上山打水了,抢着打第一桶水,你咋知道?
杨树:听槐花说的,槐花,我带你上山打水去,替我妈赔个不是,咋样?
槐花不答,自强却道:哥,我也去,咱县围着一圈儿山,可我一座山也没爬过,咱这村子守着城里望着山,带我也去吧。
槐花:不就爬山吗?姐带你去,咱谁也不求。
杨树:你咋这样?你跟他们有啥区别?
槐花:南方生桔,北方生枳,就这样——(还要说,门外拥进许多人,长幼不一)
说:婶,给您拜年!
孩子:奶奶,给您磕头了!(跪下一片)
槐花忙收拾桌子让地方,槐母发糖,拿烟,给孩子压岁钱。
五指山腰,杨树、槐花并排走着,自强跑在前面。
杨树见自强跑过去了,在槐花的脑门上狠狠地敲了一下:死丫头,不能少说两句?
槐花撅嘴:凭什么?
杨树:那是我妈,不能得罪,以后咋办?只能哄着。
槐花故意:以后?啥以后?
杨树伸手要弹,槐花闪开:你说啥以后?以后她是你婆婆,你是——
槐花捂住耳朵,跑:想得美!
杨树追:别跑,看我怎么收拾你!
槐花银铃般地笑声。
山间长凳,两人小憩。
杨树问:啥时回厂?
槐花:我妈让破了五再走,初六吧。
杨树:回来这么久,我们还没有认认真真谈过,唉,当兵两年回村后看到的还是老样子,一点儿没改变,这心里真不是滋味,咱村守着县城,多好的地理位置,怎么就发展不起来?
槐花:积重难返,改革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们能做啥?
杨树:能做啥?我想进班子,让咱村也富起来,挂个小康村的牌子。
槐花拍手:好!这想法好!我支持你!
杨树立正行个军礼:谢谢槐花同志对我的信任与支持,我一定带领村民走在社会主义的幸福大道上,为村民谋福利,做奉献!
槐花:如果咱村能发展成华西村那样该多好!
杨树:咱村这家底?听说有一屁股外债呢,再说华西村那也是几代人努力的结果,不过可以把华西村做为咱们的奋斗目标。我想发展现代高效农业,你看咋样?种菜,观光农业?
槐花:好哇,菜篮子工程。观光农业又和旅游挂上钩了,咱村守着城里,耕地会越来越少,发展三产是必然。大伙的钱袋子很快就会鼓起来,都会拥护你的,好好干吧,加
油!
杨树:那你会不会投票选我?
槐花:那还用问,不但我会选你,还让我妈、自强——哦,他还不到法定年龄,凡是我认识的人,我都会动员他们选你。
杨树握住槐花的手,模仿电影里的道白,深情地:你的支持是我最大的胜利!
槐花打他一下:去,贫的!
杨树又问:你回电子厂啥时再回来?
槐花:还没走,又问回。
杨树无语,良久又说:还是多说说你吧,你走后,我还可以有个想头。
槐花:我有啥好说的,如果不说就不会想起我了?
杨树:多说多了解,何况你在南方那花花世界里,我怕你看花了眼,忘了回家的路。
槐花:忘了回家的路?这话说的经典,哎,我可以借这个为题,写一篇稿子呢。
杨树:写什么?
槐花:我正在写一本书——《打工之路》已经有部分稿子,也有出版社表示愿意给我出版。
杨树:小女子不可小瞧也,等你出书了,首先要给我一本,第一个!(强调)
槐花:最后一个给你!
杨树:不和我唱反调不痛快,是不是?(伸手胳肢)
槐花笑着跑开:讨厌!
两人并肩向山上走。
杨树:说说你们厂吧,没准我哪天就跑过去了。
槐花:顶新,台资企业,管理者都是台湾人,他妈的长得不咋样,找的老婆一个比一个漂亮!
杨树:有没有人找你?
槐花:又瞎扯!我只是一个打工妹,又是线上的,从睁开眼到闭上眼,一直在干活,穿着一样的工装,谁看得见?即便看见,也是熊猫眼!再说,我妈和自强都在家,我才不跑那么远,我也看不上他们趾高气扬的样!好像生来比人高一等!
杨树:这么辛苦,别去了!
槐花:我还没攒够钱呢,等我攒够钱了,我就离职!
杨树:你要攒多少钱?啥用?
槐花:自强上大学、盖房子、娶媳妇,我妈看病,养老的钱!
杨树:这要多少?攒不够咋办?
槐花:怎么攒不够?那是你不攒!只要攒总能攒的够!如果我的书能出版,会快一些!三年攒了三万,借给地雷又都没了,我真想一夜暴富!
杨树:啥?三万?你真敢!那不是打水漂——有去无回!
槐花:我现在也后悔,好在分期付款,他刚拿走一万,马上就出事!
杨树:除了你,没人敢这么做!书出不了咋办?接着打工攒钱?再攒三年?
槐花:你咋总说丧气话,怎么出不了?只要我努力,为了自强,为了我妈,书一定要出!哪怕自己花钱也要出书!再攒三年又咋样?我不怕!
杨树:啥?再攒三年?一生中有多少个三年?想想,死丫头!
槐花:想过了!可那是我的梦想!因为我一直想上大学,却走了打工之路——我内心的感受,痛苦与挣扎,我的真实经历,生活,我都一一写了下来,出书是我现在最大的梦想!
杨树:一方面你很现实,有计划要攒钱,一个女孩子要挑起一家人的重担,一方面你又不切实际地幻想,就像此刻,你离我很近,而我却感觉很遥远。
槐花:整天面对着轰轰响的机器,双手不停地机械重复一个动作,清一色的工装,分不清谁是谁,再没有一点梦想,我会疯的!有梦想就有勇气活下去!就觉得自己的未来还是美丽的、色彩斑澜的,值得我去寻觅!否则,我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毫无生气,没有希望,四周死一般寂静——生而何欢!
杨树:越说越离谱,等着!我会把你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通通洗掉!
自强远远地在招手。
槐花:唱个歌吧。
杨树:给我一杯忘情水,换我一夜不流泪!
病房里。
地雷双眼乌青,头上缠着一圈白纱带,虎子额头贴块纱布,端着保温杯吃饺子,地雷吃一个饺子骂一句:这事没完!等老子出院了,找他娘的放血去!
大娘一旁紧劝:二小,听娘的劝,算了吧,啊?!
虎子娘也劝:是啊,打架没好手,今儿你打人,明儿人打你,你俩也老大不小的了,收收心吧,也让当娘的过两天舒心的日子,多活几年,行不行?
虎子:这笔帐非算不可,妈的不要脸,十几个人打我们俩,不行!
地雷恨恨地:老子长这么大还没被撂趴下过,头一遭进医院受这洋罪,妈的,非把他小子废了不可。
门开了,护士推车在前,槐花在后。
护士:换药了(麻利地给两人换完药,挂上吊瓶,槐花看见胶布,问护士要了两条,护士走)
槐花问:两位英雄,过年住院啥感觉?
地雷:妈的,换你试试!老子缝了十几针,虎子你缝了几针?
虎子:九针,狗日的!
槐花:不服是不是?进班房就服气了?想进去咋的?
地雷:老子就是不服气,等老子好了非找他狗日的算帐,老子今儿住十天,他狗日的住一个月!
大娘、虎子娘同声:可不敢!吃了这亏吧,咱惹不起!
槐花:咧咧,我还管不住你这张臭嘴了!(拿着刚才护士给的一条胶布,一撕为二,十字交叉封住地雷的嘴,地雷要扯,槐花瞪眼:敢扯?我把你手指头咬下来!
地雷不敢动了。
虎子刚要笑,槐花拿着另一条胶布走过来:别让我动手,老老实实躺着去,谁再放炮,我把他的嘴撕烂。
虎子乖乖躺下:妈的,你是老大的老大!
槐花一进村就觉得不对劲,有几个妇女在交头接耳,一见她马上不说,等她一过去,背后又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就是她!就是她!
——别说,咱村还真没人比得上!
——长得好看有啥用?还得命好!
——就是!才几天闲话就满天飞了!
槐花也不理会,回家。
家里气氛异样,槐母在烧香念佛,自强、马秀坐在床边,一言不发。
槐花:马秀来了?自强,你提回来的水呢?
自强指指桌上:姐,杨树他妈病了,听说病得不清,还说胡话。
槐花:病了?送医院没?
马秀:家里人可多了,我妈让我来告诉你一声,让你先躲躲。
槐花:躲?为什么?
槐母念佛毕,连连叹气:花儿,杨树他妈病了,说是那晚你给冲的,庙上求了一签,犯什么煞?
槐花听得好笑:妈,你也跟着说!那都是骗人的,早上杨树来,他妈不是还好好的?啥病这么急?
马秀:听说杨树哥拿了瓶水让杨奶奶喝,奶奶问水哪来的,杨树哥说你们仨上山打水,还说喝了一年没病没灾的,奶奶就急了,把瓶子扔了,骂杨树哥不争气,跟你一起疯,不让杨树哥找你,还要绝食,说你是罗刹,谁沾谁倒霉。
槐花不以为然:那你信吗?
马秀摇摇头:我跟自强一样,才不信她的话,可是村里好多人信,我妈说让我带你上我姨家住几天。
槐花:谢谢你妈的好意!我哪也不去,就在家呆着。
槐母也劝:你翠姐说的没错,咱惹不起躲得起,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犯不着呕气。
槐花:妈,我出去住两天有啥用?他妈的病能好?还是闲话就没了?事情既因我而起,还得我去解决,我上他家看病去。
马秀:他家一屋子人呢,刚才就有人吵吵要来找你,被杨树哥拦住了,你去——
槐花:没事,我不怕!妈,家里有啥东西?我拿去看病!多拿点!
杨树家,大门上挂着一对红灯笼,院子里挂着彩灯,一闪一闪的,屋内人声鼎沸。
槐花提着一箱奶,一箱苹果,一大袋点心进门:婶,听说您病了,我来看看您!
屋里的人立时噤声,惊异地看着她。
——哟,稀客。
——哟,怪有心的,来看病呐!
——不添病就念佛了!
杨母大声咳嗽、呻吟:唉哟,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唉哟,好好的不让人活呀!
槐花来到床头,把东西一样样放下,笑着说:婶,听说您不舒服,我来看看。
杨母:我福薄,受不起,我家庙小,供不起,请回吧(呻吟)
槐花:婶,我就这么不招人待见?您看您好好的,咋说病就病了?不是谁把您气着了吧?
杨母一连串的咳、念佛。
槐花:婶,有病别撑着,不行咱上医院看看去,那里的设备好。
杨母:没钱看啥病!受着吧,死了更称人的心。
槐花:婶,瞧您这话说的?咱不抱孙子了?走,咱上县医院看看,大家都放心,别留下啥病根。
有人附和:对,有病别撑着,上医院看看去,给谁省呢?要我早去了,求着上医院还不去,憨呀?
槐花:婶,我扶着您!车就在门口等着呢。
杨树阻止:妈——
杨母不理,让槐花扶着往外走,不时“唉哟”一声,显得极为痛苦。
槐花一副小心翼翼地样子:婶,您慢点!当心,看路!
杨母、槐花上车,一人也想上车,槐花问:你去看病还是看笑话?(那人讪笑着走了)
槐花:开车!(杨树跑出来,也上了车)
医院里,值班医生为杨母做完检查,道:没事儿,回家吧。
杨母:医生,我这儿难受!(医生摸,杨母又指另一处)这儿也疼,唉哟!
槐花:医生,还是住院再好好看看吧。
医生:我说没事就没事,都检查了,啥毛病也没有,回家吧。
杨母大声呻吟。
槐花:可是您看——要不住院观察两天?
医生:没见过没病也要住院的!钱多没地花是不是?捐给灾区呀!(写单子)办手续吧。
槐花拿过,又递给杨树:你去办手续,我陪着婶,哎,我没钱你先垫上,算我借你的啊!
杨母一惊:啊?!
槐花:婶,明儿咱再换个医生看看,刚才这医生水平不高,有病没病还看不出来?明儿咱专拣医院里那好机器给查查,听说一台机器就要好几百万呢,在苏州我一个同事病了,支气管炎,说白了就是上火,老咳嗽,医院住了半个月,花了三千还没好,回家两天花了十几块,吃了两片药就好了,你说说?
杨母:没钱谁敢进医院?这是白白往里扔钱呐。
杨树拿着单子进来:病房在四楼!
槐花扶着杨母上楼:婶,等会让杨树给您买饭去,您想吃啥?
杨母生气:咋都该着是杨树?你不能去,别一口一个杨树,叫得我头疼!
槐花笑:我不是不中您的意,笨手笨脚的。别再把您气着了,多不合适,您想吃啥?我去买,杨树,你吃啥?
杨母生气,咳,槐花故意:杨树,我没带钱,你去买吧,我想吃锅贴,你再去超市买袋豆浆,再买——
杨母:想吃啥自己买去,别老使唤人,杨树,你爸来了吗?
杨树:来了,一会儿就上来,我去提壶水。
杨父提着食盒进来,杨母没好气地说:咋才来?想饿死我?
杨父招呼槐花:过来一起吃。(杨树提壶进来)
槐花:叔,您陪婶吃饭吧,我和杨树出去一会儿。
杨母刚要阻止,槐花拉着杨树跑了:婶,您慢慢吃,我和杨树出去一会儿。
华灯初上,街上行人稀少,寒意袭人。
槐花:现在这个时候,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看电视,多好!昨晚地雷、今晚你妈,这年过到医院里了。
杨树:你可是把我妈得罪透了,刚才又故意气她,你们女人事儿真多!
槐花:你妈这一“病”,我妈也跟着“病”,还说我是什么罗刹女,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来这一套!我要是罗刹,有芭蕉扇,孙悟空还得来求我!
杨树:你有擀面杖,你能!全村闻名!
槐花:对不起,我只是——(小声)吓唬吓唬你妈,谁让她找上门的?
杨树:常有理!现在你想咋办?
槐花:这是三千,你先拿着,够你妈住几天。
杨树:不要!我不是说钱的事,我说以后。
槐花:以后?我没办法,实话实说。
杨树:你没办法?你不能哄哄她。
槐花赌气:我不会哄人,从来不会!这钱你拿去!(转身走)
杨树:干啥去?
槐花:不用你管(走得更快)
杨树拦住:变脸变得这么快!(槐花不语,向另一侧走)
杨树又拦住:真生气了?!我请你吃肯德基!
槐花:不去!
杨树推她:走吧!
两人刚进去,苏香叫:槐花,过来坐!
苏香看到杨树:杨树,你啥时回来的?不当兵了?
杨树:回来几个月了,你在哪?大几?
苏香:大二,哎,你长开了,跟学校时一点也不一样,那时个子也不高,还老爱打架,我都怵你,只有槐花敢跟你打……
槐花:还说?有一次我俩打架,你在旁边哭,记得吗?
苏香摇头。
杨树:我记得,那次你把我脸也抓破了,手还被你咬了一口,她(指苏香)哭着找老师去了,还说什么怕见血。
苏香想起:我从小怕血,现在还怕!那次一看你脑门上流血,吓晕了——以后你俩打架,我都躲得远远的,实在不行就闭上眼睛捂住耳朵。
杨树:你一个人?
苏香:还有两个人,去买烟花了,等会放。
槐花:还是学生好,又是会享受又懂浪漫。
苏香:你俩要啥?我请客!
槐花:我要一份套餐,一个冰淇淋。
杨树:我也要份套餐,外加一个鸡腿,一杯啤酒吧。
苏香:哎,我发现在你俩的变化最大,真的!别的同学我都见过,谁也没你俩变化大,简直认不出来。
槐花:就你会说。
苏香:后天同学会,就缺你俩还没通知到,我原想后天去我舅家拜年,去找你们呢。槐花,你去不去?太好了,这次同学会聚齐了。(兴奋地)
槐花:我就不去了,我还要收拾行李呢。
苏香:不行,我去叫你,好不容易聚齐了,你那份钱我出。
槐花:不是钱的问题!(手机响)
(接电话):喂,代言人,干啥?
陈代焱:过年好,槐哥!你一走,我们都无精打采的,过年也没啥劲,啥时回来?去接你。
槐花:不敢劳驾,自己走回去好了,想吃啥,给你带点儿。
陈代焱:带你家的豆包吧,老听你说,也尝尝,快点回来哦,等你聚餐呢。
槐花:你们还没聚餐?
陈代焱:没呢。就等你。
槐花:哇噻,我不回来你们就不聚餐,谢谢!
电话挂断,苏香问:谁呀?
槐花:同事,对了,刚才忘了让你听听重庆话,在苏州三年,净吃川菜、湘菜了,不能吃辣现在也变成没辣不合口了,哎,同学会有没有辣菜?来个夫妻肺片吧,超辣,刚吃时一口也吃不下,后来也只能吃一口,两口,真是辣死人,你吃过吗?
苏香:我没吃过,听你这一说我也想尝尝,杨树,你吃过吗?
杨树:吃过,的确辣——想不到的辣!
李伟:说什么呢?什么辣?杨树!你叫——(用手拍头,看槐花,槐花笑而不答)
李杰:丑小丫!
李伟:对对!(细看)了不得!丑小鸭变成白天鹅了!(问李杰)叫啥名来着?
李杰:她没上完学就走了,我也——
苏香:啥记性?罚!夫妻肺片!
众人笑!
李杰:我俩罚没说的,你也得罚。
苏香捂住肚子:我刚才说错了,听槐花净说夫妻肺片了,把我也带沟里了,哎,你不是在重庆上学?吃过没?
李杰:吃一回忘不了。我是吃不了,太辣!
苏香:听你们这一说,我更想吃了,咱县有没有?
槐花:只怕咱这做的不地道!
苏香:咱去龙山宾馆!咱县最好的饭店还怕不正宗?
空旷处,五人放烟花。
看着夜空中绚烂的烟花,槐花感叹:我愿生命如这绽放的烟花,灿烂而辉煌!
苏香:可惜美丽的只是一瞬间,太短暂了。
槐花:我宁愿要片刻的似锦繁华,也不要一世的碌碌无为。
几人都看着她。
苏香下评语:想法特别,另类,超现实。
李伟:好像来自外星球。
槐花:正因为活在这物欲横流的世界里,我的精神才要放逐在另一个世界里。
苏香:原来我们中间有一个诗人。
李杰:超女!
槐花:我这是无病呻吟。
杨树无言地看着槐花,眉间隐有忧色。
一早,槐花起床做饭,煮好鸡蛋挂面汤,盛进保温筒,骑车来到翠姐的小店:姐,给我拿箱奶,再拿箱方便面,来袋点心。
翠姐答应着放上车,看见保温筒:咋,还管送饭?没病装病,这不折腾人吗?你也是,要我才不管。
槐花:怪我年轻不懂事,把杨婶气病了,住院养养也好。
一村妇过来搭语:哟,这是给谁送饭呀?
翠姐:反正不给你送,甭操那心。
——咱也没那福气,哟,还买这么多东西,大嗓门这回赚了。
槐花一手提着奶和方便面,一手提保温筒进病房。
杨父:大冷天的,别送了,让杨树外头买去。
槐花:家里做的香,您和婶吃吧(把东西放下)
杨父:你这孩子咋又买这么多东西?用不着,等会拿回去。
杨母咳,身子动。
槐花:婶,今儿好点儿没?先吃饭,等会咱再找医生好好看看。
杨母:光看不要钱吗?钱从哪来?哟,我这心口疼,唉哟
槐花笑道:我不是有困难,暂时没钱嘛,又不是故意赖您帐,等我回电子厂上班,不就有钱还了?放心,欠不下杨树的钱,您就好好养病吧。
杨父叹息一声:还真是养“病”哩!(门外抽烟)
槐花盛一碗面,上面卧两个荷包蛋,双手端给杨母:婶,您吃面,饿了吧?快趁热吃。
杨母瞅瞅:放那儿吧(又看槐花)你要回电子厂?
槐花点头:初六就走,这两天您就好好养病吧,我一走,把您的病根也带走了,您好的更快了。
杨母笑:其实你还是很招人疼的,你爸一走,你能挑起一个家也很不容易,要不是你那晚拿根擀面杖,我和你也没这么大的冤!
槐花:我就知道婶最通情达理了,您不生我的气了?
杨母坐直身子:把面端给我!
槐花:哎!(双手端给杨母,杨母吃)
杨树进,看见这一幕,凑趣:妈,我看您这脸色可比昨儿好多了,该不是这碗鸡蛋面的功劳吧。
杨母:一碗面就把你妈打发了,你小子想的美!没这么便宜!
槐花家
苏香:反正你在家也没事,上我舅家玩会儿。
槐花:你去拜年,我去干啥,不去。
槐母:你舅家原来可穷了,房子也不挡风遮雨的,都要塌了,别看叫全有,啥也没有,要不是你爹帮衬着,他也置不下这么大一片家业。
槐花:全有是你舅?开饭店的那个?
苏香点点头:嗯,你不知道?
全有家,一幢气派的白色小洋楼。
宽敞的客厅里,开着空调暖意融融,全有媳趿着红色棉拖鞋殷勤地给苏香拿来瓜子、糖、香蕉、核桃露,以及炸的各色小果子,摆了满满一桌:香儿,快吃!你舅一会就回来。
苏香拿香蕉给槐花,自己也拿了根剥皮吃:妗子,大宝、二宝都没回家过年?
全有媳:你大宝哥有对象了!这不上他对象家过年去了,你二宝哥说要去旅游,也不回。唉,还是养闺女好!你爹有你这么个宝贝女儿,成天乐呵呵的。
苏香:我孝顺呗。
全有媳:才不是呢,你哥你嫂不孝顺?也没见你爹乐成啥样?你是你爹的老闺女,是你家,也是咱家第一个上大学的,你爹乐这个呢,老脸有光,做梦都会乐醒的。
全有:外甥女来了?你爹好?(进屋看见槐花,打个愣神)你咋在这儿?
槐花:苏香请我来的!
全有问苏香:你请她来的?(槐花抿嘴笑)
苏香不明就里:嗯,我请的,她是我同学,就这村的,咋,不能来?
全有明白过来,指着槐花:啊,你是那个——丫头片子?
苏香不爱听了:舅,咋说话呢?她是我同学,有名有姓叫槐花。
全有坐下:香儿,你听我说——
苏香:舅,这是在你家,你又是长辈,咋你先说?应该让槐花先说,槐花,你说。
槐花淡淡一笑:还是让你舅说吧,都一样。
全有:槐花,既然你是香儿的同学,我也不讹你,我那天饭店里的损失,你说咋赔?耽误我好几天不能做生意,这又咋赔?
槐花:该咋赔咋赔,不行平摊,我不是说过了,再说这也得双方都在场,双方都同意了才行,又不是我砸的。
全有:虽然不是你砸的,还不是因为你——
槐花:咋是因为我?我当时在场吗?我让他们打起来的?你在现场拦不住,我不在现场拦开了,倒因为我!提我的名字就因为我,那还提你的名字了,也是因为你喽,(故意拉长)你也有份儿,别找我!
全有:你厉害,行,你有理,能掰扯!可我那损失是事实吧,咋说?
槐花:我不是说了谁砸的谁赔!该找谁找谁去!
全有:问题是那小子不认帐,不赔。
槐花:谁不认帐?地雷?
全有:他倒没有,说该咋赔就咋赔,已经给了两百。
槐花:这不结了?
全有:我说那头不认帐,他爹是局长,他又赖帐,说只有三个人,现在连饭钱也赖了,不认。
槐花:啥?明明有十几个人,我看得清清楚楚的。
全有:可人家不认帐,咱也惹不起不是?
槐花:那你损失多少?他的饭钱多少?地雷的饭钱算了吗?
全有:地雷的当时就算了,先给的钱,损失一共五百,那头的饭钱也是五百,拢共一千。
槐花:照这样说,地雷给你那二百也满够?
全有:他的够了,可就是那头——难办!
槐花:这好办!地雷还在住院,医药费还得找那小子要去,你只告诉我那局长家在哪儿,我帮你把剩下的八百要回来,咋样?
全有:那敢情好,那我就不找地雷了。
槐花:您把帐单给我吧,等我要回来再给你送过去,咋样?
全有:好,好,吃糖。
苏香听明白了,说:舅,不就一千吗?人都住院了,还要啥?算了。
全有媳:香儿,你爹有钱你不在乎,咱这小门小户的赔不起。
苏香撇嘴:舅,你还没给我压岁钱呢?
全有忙掏出一张百元钞:香儿,舅早给你备着呢。
苏香瞄了一眼,不接:年年一百!我爹年年给我一千,比你多个零,你不能涨涨?又不是真穷!我爹给大宝、二宝多少钱?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大漠孤烟一枝槐的槐花
御兽师?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