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箭密如网,射向林间。
麋鹿、野猪、獐子等大型猎物四下逃窜,隐入树丛、山壁之后。
千骑神骏马匹踏过雪地,追至林中。
马上乘客口中疾声呼啸,追赶猎物,不时射箭猎杀,不多时林中已横躺十数具猎物尸首。
一株松树后,驻足一只公羊。
男子见状,勒住缰绳,马匹静声停下。
他自背后竹筒抽出一枝羽箭,撑弓,箭头瞄准那公羊心肺之处。
黑眸微微眯起,凝着那公羊一举一动,唇角勾起淡淡笑意,不经意间,已自风流。手指微动,便欲射箭。
“太子殿下!”
陡然间,自林畔传来一声男子疾呼。
松树后那公羊闻声受了惊吓,一瞬间,已纵身隐入树丛。
黑影一晃,贾信奔入山林。立在那高俊黑马畔,向马背上乘客,恭谨道:
“怅爷,您老好雅兴。前些日子大雪不断,这些猎物躲在洞穴之中,不得出来觅食,今儿个阳光好,雪渐渐融化,猎物可都出来觅食,可谓是狩猎的大好时候。奴才方才瞧见林外马车旁,已摞有数十头野猪,战果颇丰。”
“只是,让人扫了兴。”
双眉微微上扬,杨怅手中弓箭倏地转个方向,箭头向下,松指射箭。
嗖的一声,羽箭疾驰,已到贾信额前三寸。
“啊呦!”
贾信大声呼叫,双眼直视飞来羽箭,箭速甚急,已然躲避不及,登时惊吓出一声冷汗。
杨怅淡淡笑着,将弓身竖在身侧,全无一丝出手拦下羽箭之意。
贾信心中怦怦乱跳,箭到眼前,当即闭眼。
岂料,那箭头触及皮肤即止,砰地一声,掉落在地。
贾信只觉额际被箭头尖端轻轻触碰,却并无疼痛之感。
他当即心中一凛,才明白怅爷射箭之时,使了回力,是以那羽箭射到他面门,稍一碰触,便折返落地。
“贾公公,父皇让你来寻我,所为何事?”杨怅轻问。
“爷料事如神。已猜到是万岁爷让奴才来寻你的。”
贾信虚惊刚过,笑意僵硬,抬袖拭去额上汗水。
“聂国主在这猎场附近的冰崖被刺客袭击,跌落崖下,此时下落不明,生死难测。皇上命奴才转告怅爷,让您带兵去搜救聂国主,而后擒拿那女刺客。”
“聂国主被一名女子所害?”杨怅奇道。
“正是。”贾信颔首。
杨怅淡淡一笑,仿佛觉得此事甚是奇特,堂堂聂国主,怎也不该败在一名女子手下,回转了头,望向数尺外几人。
“宋将军,你带两千士兵,分作十队,从各方向去雪崖之下搜救聂国主,不论死活,将他送去我父皇、母后身边。”语气一顿,续道:“张将军,你带三千人马,在方圆百里之内,去搜拿那女刺客,擒住后,将刺客亦送回我父皇母后身边去。”
“是。”
宋、张两名将军轻喝一声,驱马领兵奔出猎场。
“怅爷…您不亲自带兵去寻么?皇上可是下旨要您亲自领兵救助聂国主,皇上若是知道您没有奉命办事...”
贾信低低提醒。
“父皇不会知道。”杨怅微微笑道。
“为什么?”贾信直眨眼。
“因为...本太子,最擅长杀人封口。无人告密,父皇从何得知?”
杨怅话音未落,弓箭绷紧,嗖的一声射出羽箭,自贾信耳边擦过,砰地一声射在丈外,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之上,格格巨响,大树从箭头射入之处断折。
“怅爷放心,奴才不会…不会告密。哈哈,哈哈。”
贾信笑声剧烈颤抖,心想怦怦狂跳,显然害怕已极。
“很好。”
杨怅左手一扯缰绳,驱马朝林间而去。
“殿下,您要去何处?”
贾信追上前几步,远远望着杨怅的背影,久久不听杨怅回话。
“公主的狐狸死了,殿下今日前来打猎,说虽然猎场内没有狐狸,但是却有豹子,他要猎一头小豹子给公主开心。”一名小兵为贾信答疑解惑。
杨怅行到山林深处,目光凌厉似电,扫视林中风物。
忽闻从东首方向,传来一阵拨弄枯草之声。
杨怅扭头看去,却见远处一头母豹腹部鼓胀,显然孕有小豹,正自刨
弄雪地,用以生产豹崽。
杨怅微微一笑,心想待那母豹产下豹崽,便持箭射杀母豹,取走一头豹崽回去给思恩玩耍。
想及此处,精神一振,跃下马来,缓缓踱步,隐在树杆之后,悄然执弓瞄准那母豹的头部。
那母豹挖好雪洞,而后蹲身产崽,过得半个时辰,几声细小豹鸣自母豹身下传出,三头豹崽出世了。
嗖的一声——
杨怅放手松箭,羽箭直直射向母豹额际,那母豹性命悬于一线。
便在此时,当的一声。自空中飞来利刃打在那羽箭之上,羽箭飞势骤缓,与利刃双双委落在地。
何人出手阻拦?
杨怅吃了一惊,再看去时,那母豹已经口衔三只豹崽,跃进了山壁上一个石洞当中。
杨怅走到方才母豹产仔之处,却见地上他射出那羽箭旁,是一柄破旧的匕首,倒似在哪里见过。
他俯身捡起匕首,放在袖中,而后将弓竖在树根下,右手抬起到腰侧,握住了剑柄。
方才那匕首,是从石壁上山洞之中射出!
杨怅缓步趋近山洞,洞口处枯草遮掩,洞中漆黑一片,他自小喜爱未知、危险之事,当即踢开枯草,迈进山洞。
洞中光线昏暗,双眼一时难以适应。
向石洞之中走了几步,便住脚不动,待到双目稍稍能够辨物,便见面前半尺之处,一双莹亮的眼眸正充满敌意注视着自己。
杨怅心中咯噔一跳,作势拔剑。脖颈一凉,一把长剑已经逼到肌肤之上。
“你是他们派来捉拿我的,是不是?”女子声音冰冷。
杨怅低头凝视了一眼脖前利刃,淡淡笑道:“姑娘一袭黑衫,面覆黑纱,想来是不能够被人认出了真正面目。犯了什么事,被人追拿,故而藏身在此。”
“少说废话。如若不然,你的下场将与聂擎天一样。我立时便要取你性命。”
女子手掌前送,剑尖猛然朝杨怅喉间刺去。
此举当真好险。
杨怅身躯左引避过那当喉一剑,剑刃扑空,自脖侧划过。
这女子,定是那女刺客!
“姑娘误会了。在下来这山洞之中打扰姑娘休息,并非有意,也并非要捉拿姑娘,而是来取走一只豹崽。”
杨怅缓步朝那母豹走去,那母豹产崽之后,攻击力薄弱,将三个幼崽护在身后,口中呜鸣,好似在祈求杨怅放过它的幼崽。
“不准将它们母子分离。不然,本姑娘可要杀人了。”
女子声音满含威胁,在杨怅身后响起,呼的一声,长剑已刺到杨怅身后。
杨怅右手抽出长剑,左手倏地将剑鞘向后投去。
啪的一声,剑鞘击在那女子左胸胁之下,那女子闷哼一声,仰摔在地,撑了几撑,也站不起身子。噗的一声,喷出鲜血。
“你自背后偷袭于我,我仅对你施以小小惩戒。可不至于让你吐血。”
杨怅扭转了身子,见那女子趴伏在地上,左手捂着左胸之下,鲜血自指缝喷洒而出,当即皱起眉头。
“姑娘受伤了?”
杨怅趋近,扶住那女子双肩将她揽起。
“别碰我。”
那女子啪的一声,左手已抽杨怅右颊一个嘴巴,俊脸之上登时出现五个鲜红手印。
“你…”
杨怅始料不及,铮的一声,长剑挺向她的咽喉。
“我母仇已报,死而无憾,你杀了我吧。”
那女子呼吸甚促,面上汗珠一颗颗滚下,覆面黑纱湿了一片,说话后闭起双眼。
杨怅微微一震,低眼看去,那女子已经昏倒在地。
他将长剑地面,蹲下身来,将她紧紧按在左胸胁的手拿开,一个深及胸腔的血口子露了出来。
伤势好重!
杨怅撕下身上衣摆,低手便欲替她裹伤,但他见这伤口所在之处,是女儿家胸胁,甚是,拧眉略思,闭起双眼,摸索着,将那女子左胸下衣衫撕开,以布料擦去伤口边缘的血迹,而后将伤口包扎起来。
待伤口包扎好了,杨怅微微睁开眼来,却见那女子正自温柔的凝视的自己,但与他对视的一瞬,她双眼之中又是一片冰冷。
“方才我昏了过去,你替我包扎伤口,为什么闭上了眼睛?”
“正所谓非礼勿视。我若看到你肌肤,那便是对你的不敬了。”语气坦诚。
“我昏天黑地,一无所知。你看了,我岂会知道?”
“这便是人前人后如一了。我只求我自己心安。谁要管你是否知道?我是不可做这没规矩之事。”
杨怅笑着,将自己双手之上的血迹用衣摆擦拭干净。
啪的一声,左脸生疼,又受那女子一个嘴巴。杨怅抬起手来,抚着自己的左脸,面上神情极是哭笑不能。
“干什么!逼我杀你么?”
“你分明是衣冠禽兽。”那女子喝道。
“我救你性命,反遭你辱骂!”杨怅愠怒。
“哼,你双眼闭起,是看我不着,但你双手是否为我包扎伤口?你是否碰到我...我的肌肤啦!”
女子冰冷嗓音之中,带着些许轻颤。
方才,杨怅一心认为救人要紧,专心为她裹伤,却是不曾多加留意,这时登时想起方才触到她肌肤时,指尖细腻的触感,心中怦怦一跳。
“人命要紧。这是毫无办法之事。我总不能见死不救。”
那女子大怒,指着杨怅鼻尖,说道:“你...你...”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杨怅见她双眉轻拢,长睫微颤,心中好奇,不知她面纱之下的容颜却是怎样?
他缓缓伸出手去,捏起她的面纱,慢慢掀了半寸,只见她下颌尖尖,薄唇沾着些许血迹,虽灯光昏暗,依旧可见肌肤如脂。
杨怅待要再将那黑纱掀起,却手顿了下来,心想不可强人所难,她既然面覆黑纱,便是不想让人看到她面目。
那女子幽幽转醒,见到杨怅手中卧着一只豹崽,他坐在她的身边,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正抚摸着那豹儿。
“你为什么要捉这豹儿?”
杨怅听到她冷冰冰的嗓音,吓了一跳,回头看着她脸颊,笑道:“送人做礼物。”
“送人?送给一名女子么?”那女子声音微微急迫。
“嗯。”
“你心上人是一个毒蝎心肠的女子。竟让你拆撒这豹子一家。”那女子轻斥。
“心上人?”杨怅低声一笑,说道:“这豹儿,是给我妹子的。我没有心上人。”
“你...你没有心上人。”那女子笑了几声,嗓音中似有喜色,坐起身来,问道:“我方才昏睡,你怎么不趁机将这豹儿拿走?”
杨怅将豹崽放入那女子怀中,那女子将豹崽抱住,抚摸那豹崽的皮肤。
杨怅说道:“我若是趁机将豹儿拿走,你醒了见到少了一头小豹,定要难过。于是我要过问你的意思,而后,再决定是否将豹儿拿走。”
那女子盯着他的面目,昏暗之中,隐隐望见他眉尾有一点红印,她眸色大异,声音却依旧如冰。
“人生最欢乐之事,莫过于一家人相亲相守,这豹儿被你带了回去,可会思念它的母亲。”
杨怅倚在石壁之上,低声道:“你不是豹儿,怎么知道它会思念母亲?我小妹可会善待它呢,它若在我小妹身边,比在山林之中安全舒适的多。”
那女子道:“我常常思念母亲。但母亲早已死去。所以我知道它会思念母亲,见不到它母亲,它会难过。它可不稀罕你小妹待它好!”
杨怅跃起身来,抽出地上长剑,朝那女子微微颔首,“你不早些离开么?捉拿你的人,随时便要到了。”
“这与你何干?”那女子转过头去,并不看向杨怅。
杨怅又立片刻,见她始终盯着石壁,仿佛对他的去留毫无所见,淡淡一笑,走出山洞。
便在此时,两队兵马急速驰来,来到杨怅身近之处,停将下来。
“太子殿下!”
“怅爷!”
两名士兵下马跪倒在杨怅脚边。
杨怅淡淡道:“起。”忽听得山洞之中一阵窸窣轻响,好似那女子听到了洞外人说话之声,起身藏匿在暗处去了。
“爷,宋将军已经带兵在冰崖之下找到了聂国主。万幸万幸,聂国主跌下山崖,被横出崖壁的一棵老松树给接住了,这才有惊无险,性命得保。宋将军已经护送聂国主前往皇宫去了。”
一名士兵说着,便面露难色。
杨怅蹙眉,“但说无妨。”
“是。”士兵一凛,续道:“刺杀聂国主那女子却到处也寻不到!目前仅剩下爷身后这带地界还未搜寻。若是这山壁上各个石洞可容藏身之所,都寻那女子不到,那可无法向皇上交代。”
杨怅微微一笑,“方才孤王在这附近狩猎,并未见到可疑之人。想必那女刺客已经逃出了柳杨城,你们当立刻带人前去城外寻找。”
“遵令。”士兵领命奔走。
待士兵纷纷领命离去,杨怅微微回转了头,却见那洞口人影一闪,却是那女子见他望来,藏身石后。
杨怅微微一笑,自树根下拿起弓,驱马离去。
时近傍晚。太后寿辰方歇。
勿扰殿内。
茶香沁人,几人坐在椅上,执杯品茶。
“聂大哥,今日你受惊了。却不知那刺杀你之人是谁?你可知她的来历?”心妍语带不解。
聂擎天记起今日晌午时分,行至那冰崖上,突遭那黑衣女子袭击,那女子原不是他的对手。
他几招之内便已经将那女子置在下风,但他好奇是谁要害他,左手扯开了那女子面纱,窥到那女子面容时,便愣在原地,这才一个不慎,被那女子推落崖下。
“是一位旧识,曾有些过节。她找我寻仇来了。此事不提也罢。”
心妍见聂擎天不愿提及往事,于是并不多问,待要张口与聂擎天叙旧,便觉手背一暖,整只手掌已被人握在手心。
心妍脸上一热,回头责怪看了一眼杨骜,示意他有贵客在场,不可失礼,伸手便要将他手拂去。
杨骜淡淡一笑,并不为难,先是稍稍使力握了心妍的手,警告她勿要与聂擎天多言,而后松开她手。
“聂国主怎么不带妻小一同前来?一家人路上走着也热闹。”杨骜淡淡道。
“这...”聂擎天脸上变色。
心妍低喃:“三爷,你明知菱儿与聂大哥十年前双双身赴毒草丛之事,却怎么还要相问?”转头睇向聂擎天,笑道:“聂大哥,三爷也是一片善意。其实,我亦挂念菱儿,不知她此时怎样了?她还活着,一定是的,对么?”
聂擎天微微一叹,想起十年前那夜,细雨纷飞,冷宫内火烧千卷画轴、千种毒草,犹觉得心惊肉跳。
“菱儿一心要与我做个了断,宁可殉命大火,亦让我能够毫无介怀的活着。”
聂擎天嘴角泛起苦楚笑意。
“然而,若是她就此死去,我心中难安,一生一世也要愧疚自责,这种结果,不是我想要的。于是我随菱儿一同进入毒株丛,身中千毒,自大火之中将菱儿带出。”
心妍双臂一震,紧张道:“而后呢,你们的身上所中剧毒可都解了?”
聂擎天微微颔首。
“我母后种植千种毒花草,是为了驯养毒蜂,她老人家驯蜂之时,难免会被荆棘刺到,自然备有解毒之药。我母后赶到及时,喂我与菱儿吃下解药。我在毒草丛中逗留时间甚短,中毒不深,服了解药,不多时便醒来了...”
心妍慌忙道:“那菱儿呢?也醒了么?”
聂擎天眉心蹙起。
“她服了解药,昏睡多日,终于醒转。但醒来之后,对一切往事全部忘记。记忆停留在我少年时候,自火刑场救下她性命之时。她行为举止,仿佛一个十岁孩童。终日徘徊我身近之处,向我讨要笔墨、宣纸,说自己每每梦到一名少年的背影,她得将那少年的背影画在纸上,不然怕时候久了,便忘记了。”
心妍眼眶一酸,记起当时远嫁吉恩国时候,菱儿将聂擎天少年时候的背影画像交给她,托她帮忙在吉恩国内寻找聂擎天,菱儿的当时所说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却已经事隔二十几年。
“这样对菱儿兴许是最好。”心妍微微苦笑,声音亦微微哽咽,“想必菱儿一生之中,最快乐的日子,便是聂大哥少年之时将她自火刑场救下那一日。她若此生仅记得那少年背影,永远只有十岁孩童的心智,好过于她...她记得一切伤心事。”
心妍说着,落下泪水,杨骜执起衣袖为她拭去泪迹。
“聂大哥,你...你会照顾菱儿么?照顾她,好不好?”心妍小心翼翼的问道。
聂擎天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菱儿会落得如此境地,我不无原因。今生,我定会照顾她的终老。我已命人为她建了宫室,派丫鬟婢女千人,随身伺候。一年之中,我亦会偶尔去看望她,与她说几句话。即便将来,我比她短命,那么我死之前,亦会将她委托给吉恩国新帝,继续以此礼照顾于她,直至她离世,厚葬礼待。”
心妍叹了一口气,心中稍宽,说道:“我知道菱儿会生活无忧,便放心了。”忽然想起一事,问道:“薇儿这十年来,还好么?”
聂擎天双肩一震,瞥目望向对面椅上默默不语的杨煜,说道:“杨五爷,你这月的噬脑丸解药,好似还未服用?”
杨煜一怔,想起这月送药之人却是还未来到,不知这次小白薇又会托什么人将解药送来?
“正是。不过,五爷我能够多活十年,与妍与三哥一家人团聚在一起,也已经心满意足,纵使明日毒发死了,也并无遗憾。”
聂擎天伸手到怀中,取出一个紫罗兰色的锦囊抛到空中。“接住,解药。”
杨煜抬手将锦囊握在手中,取出药丸服下,颤声道:“是薇儿...小白薇让你给我送的解药?”
“不错。是薇儿托我给你捎来的。以往送药之人,也皆是薇儿所派。”
“解药的药方不是跌落在那深不见底的地牢之内了?既然无配药之法,这些解药,从何而来?”杨煜皱眉。
聂擎天叹了一口气,双目神色复杂,仿佛忆及过往。
“十年前,你那日与薇儿在茅草亭分手之后,薇儿回到宫中,哭求我母后给她噬脑丸的解药。我母后身边,确实存有数颗噬脑丸的解药的。”
杨煜笑道:“于太后气我抛弃她女儿,不能答应给药。求也没用。小白薇可白哭了。”
聂擎天颔首,沉声道:“我母后恨薇儿不争气,恨薇儿对你念念不忘,于是一气之下,将所有的噬脑丸解药浸到了剧毒当中,全部销毁。”
杨煜脸上变色。
心妍心中吃惊,问道:“那煜儿这些年来,每月都能服用解药,无论风雪天、雷雨天,从未有一月耽搁,又是为何?解药是如何得到的?”m.bīQikμ.ИěΤ
杨骜唇角轻扬,淡淡笑道:“薇儿的办法,颇为危险。”
聂擎天凝着杨骜,眼露激赏,“你小子已经想到了。”轻轻一笑,续道:“薇儿不信我母后会毁去所有的解药,于是亲口服下了噬脑丸,说道既然杨五哥不能活命,白薇便也不活了。我母后见状可慌了神,立即将仅剩下的一粒解药递到白薇的手中,交代她在中毒满一个月之前快些服下去。”
杨煜心中怦怦一阵疾跳:“她没吃解药么?她没吃下那颗解药,是不是?”
聂擎天凝着杨煜的双眼,眼中有谴责、有恨意,却亦有一份看透世事的洒脱。
“薇儿拿到那仅剩的一颗解药之后,哪里肯吃,立即将那药磨碎了,命医者按照药中成分配置解药。总归皇天不负苦心人,御医钻研出了解药成分,诸种配药都可在宫中得到,唯有一种草药‘白薇花’,需得去峭壁上去寻。”
杨煜一怔,心中轻漾,“草药的名字,和小白薇的名字相同,好巧。”
“是啊。”聂擎天轻抿一口茶水,续道:“只是这白薇花生在峭壁石缝之中,极难寻觅。白薇听了御医的话,连夜赶往吉恩国深山峭壁,连寻五个日夜,才在峭壁顶端,寻到那白薇花儿。”
聂擎天见众人脸露喜色,苦笑道:“却是不巧,那日大雨,薇儿摘下白薇花后失足自崖上滚落,双膝磕在尖石之上,摔断了双腿。”
杨煜倏地立起,座下大椅轰然倒地。“她...摔断了腿?她可活泼的很,没了双腿,还怎么活蹦乱跳...”语气中充满关切之情。
聂擎天将茶盏搁在桌上,睇了杨煜一眼。
“我带兵将薇儿救回皇宫之时,她双腿已然无救,唯有将小腿截去,方可保命。”
聂擎天眼眶一热,喉间如同哽住了,难以成声。
“薇儿爱美,若是没了两条小腿,她如何面对,穿个裙子,可还好看么?我不敢冒然同意御医的请求,而是先行询问薇儿的意思,薇儿听完我的话,脱口说道‘擎天哥哥,我如果不答允截去小腿,就得流血过多而死。可我不能丧命,杨五哥还等着服用解药。我要给他配制解药。’”
杨煜心中猛然揪起,如刃在绞,自己过去十多年所服用的解药,怎也想不到却是白薇险些牺牲性命换来的。
聂擎天淡淡又道:“薇儿还说‘为杨五哥捣药制药只需要双手就行了,这两条小腿留与不留也没关系。’这丫头,怎么这般疯傻。”
杨煜心中一酸,低下了头。
心妍见杨煜面容凄然,拍拍他的手臂,却也不知从何劝起。
杨煜摇了摇头,声音哽咽,“妍,我没事。”睇向聂擎天,问道:“小白薇,现在可好?”
聂擎天耸耸肩,“无所谓好与坏。她为你配好解药,先行试药,待确定那药人服食之后无异状,方托人给你送去。而后,她求我将她许配给一名战亡的大将为妻,说要那大将的灵位当她的驸马爷。我不知她作何有此要求,做哥哥的不忍心违背妹子的心意,便应了下来。”
杨煜苦笑,小白薇果然听他的话,找了一个驸马爷,从此不再对他杨煜加以纠缠。他爷终于知道,为何白薇十年之内,也不亲自前来为他送药,原来不是不愿意前来,而是没了双腿,不能行走。
“杨五爷。”聂擎天突然轻唤。
“怎么?”
“薇儿让我请教你一事。”
“请讲。”
聂擎天稍事思考,正色道:“你若是不愿意让薇儿每月为你磨制解药,她可以将药方给你送来。不过,我这做哥哥的,却要替她说句话,若是薇儿不再为你磨制解药,我恐怕她生无所望。”
“...不,那药方,我不要。依了薇儿吧。这样一月一月,传送解药。她知我还需解药续命,我知她每月在为我制药,蛮好,再好没有了。”杨煜声音之中有着浓浓的忧愁与牵挂。
心妍想起菱儿与白薇两人的命运,一个痴痴然心智如同孩童,一个残了双腿却痴情难消,不禁心酸难抑,倚在杨骜肩头,轻声抽噎。
杨骜轻轻拍抚她的背部,在她耳边轻声哄慰,心妍哭声方渐渐止歇。
“太子到!”
殿门处,宫人声音尖细响起。
众人齐齐看去,但见杨怅神采夺目,快步踱至。
待杨怅向诸人行礼之后。
心妍问道:“怅儿,意欲加害聂国主的刺客,可拿到了么?”
“回母后。那女刺客想必早已经逃出了柳杨城。儿臣已经命人出城去寻,想必不久便会将逃犯捉拿归案。”
杨怅坐在椅上,笑道。
心妍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一事,唇角露出微笑,温柔道:“怅儿,你皇祖母昨儿个与母后商量了许久,将你和娄将军家三姑娘的婚期定下来了,就在两月之后。你意下如何?”
杨怅凝神思忖,那娄将军在朝中自成一派,有通敌之嫌,母后将娄将军之女指给他为妻,可对娄将军加以制肘,耸肩笑道:“听凭母后旨意。”
心妍心中欣喜,心想除却制肘娄将军,三姑娘娄曼却是一名好女子,“你与曼儿自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成婚之后也自会相亲相爱。”
“是。”杨怅微微颔首。
“报!”
一名士兵奔进殿来,扑跪倒地,大声说道:“皇上,刺杀聂国主的女刺客已经捉到!”
杨怅手掌一震,茶杯中茶水溅出几滴,随众人一齐,向殿门望去。
纷沓脚步声起,十数名侍卫押解一名黑衫女子,走进殿来。
是她...
—
亲,谢谢读文。明天见喽。
小五和白薇,聂聂和菱儿的结局就是这样了。
香香到底没有忍心把薇儿和菱儿写死,也没有让煜儿和聂聂对其完全置之不理,主要是香香真的觉得这两个女孩儿蛮可怜的。于是,就让煜薇之间用一颗解药相连,聂聂对菱儿稍加仁慈作为这四人的结尾。
如若没有写到亲的心中,香香在此致歉。亲,看文不生气哈。么么。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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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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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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