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还是那般吗?”檀道济开口了,声音仿佛吞下了一颗铁石。
“回丞相大人的话,的确是这样的,陛下日日酗酒,咱家劝都劝不住,只得日日从酒窖里搬酒到书房里。这都十几天了,一直这般,咱家着实的担心不已。”刘闻一张白净的脸皱成了包子状。
“我来吧,陛下应当不会拿我如何,你们先呆在外面,今日我不能再等了,就算是创也要闯进去。”
“吱呀”一声,四米多高花纹繁复的木门被轻轻推开,扑面而来的是浓浓的酒味。地上到处是酒坛,立着的,打翻的,看得檀道济直皱眉。缓缓步入书房深处,就在龙案边书架的角落里,瘫坐着一个高大却颓废的身影。身边摊着许多奏章文件,却全部被酒水打湿,模糊了字迹,干皱了纸张。她抱着一坛酒,发髻早就凌乱不堪,绝美的脸那风华绝代的气韵早已不复存在,即使不断喝酒却没有酒晕依然苍白得吓人。一身皱巴巴的龙袍,不知多久没换过,修长的手指,指甲里黑黑的,不知多久没有清理。
她如星辰般明亮的双眸,此刻却不复存在,只有无尽的空洞,毫无神采,她不是男子,脸上没有胡须,但若是男子,此刻脸上定然满是胡须。她颓废,消瘦,无力,毫无生气,这就是杨断延吗?是那个意气风发,指挥千军万马夺回南朝天下的龙神吗?是那个忧心苍生,亲力亲为,爱民如子的龙帝吗?她只知道喝酒,一口一口地灌下去,不知停歇,手中的酒坛一坛换一坛,却没发现面前站着一位满脸痛心的长者。
“陛下,您....”檀道济的声音依然哽咽,这么多年了,他追随了这么多年的主公,如今却变成了这幅模样,这无疑伤了他的心,究竟是多么大的打击,才能让她变成如此。她和她,究竟爱得有多深?
断延对他说的话置若罔闻,依旧抱着偌大的酒坛,时不时喝上一大口,丝毫不顾那早就被酒水浸湿的龙袍。檀道济知道这个时候和她说什么都是枉然,但是国不可一日无君,一连十几天都是如此,皇帝已经很久没有上朝了,若是长久如此,朝纲崩坏,君王的威严何在?这天下可不是要大乱了?他心中很深刻的知道淳绱对于她的重要性,他甚至理解,淳绱不在了,她宁可不要这个天下。但是,他依然必须要来唤醒他的主上,他的主上必须醒来,这个天下还未平,北国依旧虎视眈眈,若不想要让他们一起努力的一切变为虚妄,那么就必须让主上清醒过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深沉,说道:
“陛下,全国暗谍的消息又来了,依旧没有皇后的消息。”
听到这句话,原本空洞的双眸忽然亮了,担忧迅速沉寂下去,她再次哆哆嗦嗦抱起酒坛,将整整一坛酒全部淋在了嘴里,淋在了脸上,从头淋到尾。檀道济鼻子里泛酸,实在忍不住了,快步上前抢过酒坛,大声道:
“陛下!您不可以再喝了,不可以!”
“把酒还给我。”沙哑到极致声音,根本不是断延的声音,她的眼里只能看得到酒,她踉跄地站了起来,要伸手去拿酒。檀道济一个让身,她就踉跄地撞在了书架上,书架翻倒,她瘫倒在了地上。
“陛下!”檀道济让下酒坛,连忙上前扶她,却被她反过来抓住了前襟的衣服,她的神力还在,无意识的愤怒让她将神力用了出来,将檀道济悬空提了起来,她状若癫狂,大喊着:
“把我的酒给我!”
檀道济被勒得快要窒息,还是外面诸神将听见里面巨大的动静,不管不顾地冲了进来,这才将檀道济从断延的手中抢了回来。断延气喘吁吁地倒在地上,爬着抓回自己的酒坛,灌了一大口,这才平静了下来。
书房里一时沉寂了下来,所有人震惊地看着断延这幅模样,这个样子他们从来没见过,这,这还是他们最敬爱的主公吗?还是那个风华绝代的青年君王吗?没过多久,静儿一声悲戚之极的抽泣声打破了宁静,侯安都将她紧紧搂入怀中,一时间,悲痛的情绪传染了每一个人。
檀道济大口大口喘了会儿气,终于缓过气来,他整理了一下衣袍,嘴角忽然露出了讥讽的笑容,眼神却冰冷下来。他知道,他若想唤醒她,那么就必须用极为激烈的方式来刺激她。他大步来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道:
“淳绱已经死了,就算她没死,她也已经不属于这里,不属于我们,更不属于你了!你给我醒醒,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你想让全天下都看不起你吗?你自己愿意做酒鬼,乞丐,一无是处的人,我们还不愿意跟着这样的人呢!告诉你,淳绱已经死了,已经死了!”
“不!!!!她没死,她没死!”地上喝酒的人被这句话刺激得暴戾起来,她大吼着,嘶哑着嗓子,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她从地上站起,“哐当”一声将手中的酒坛砸碎了,她死死抓住面前檀道济的双肩,嘶吼着:筆趣庫
“你说!你说!她没死,她没死!!!!!!”
可是,面前这个人依旧铁着一张脸,嘴角遗留着固定的讽刺的微笑,嘴里冰冷地吐着一箭穿心的话语:
“不,她死了,她已经和死没什么分别。她离开了这里,她已经不是绱儿,那个只是绱儿的躯壳,里面住着别的灵魂,一个邪恶的灵魂。就算你找到她又能如何?她已经不是绱儿了,已经不是宇文淳绱了!”
断延被这句话击中,浑身就像被卸了力气,死死抓着檀道济肩膀的双手无力垂下,眼神里满是让人心酸无比的悲戚,她反复重复着一句话:
“她没死,她没死,她没死......呜呜,她没死,她...没死...”
她哭了,一代君王在众人面前流下了辛酸之极的眼泪,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天昏地暗,她跪在地上,跪在一地的酒坛碎片之上,碎片割不破她的膝腿,但是,她的心早就被割得残破不堪。她抱着头,死死抓着自己的头发,此刻,她的世界灰暗没有一丝色彩,她的绱儿离开她了,永远离开了,她再也找不到她了。静儿和林月丽再也承受不住她这般凄惨的痛哭,一个个扑上去,抱住她,和她一起哭成了泪人。所有神将们一起流下了辛酸的眼泪,即使是堂堂八尺男儿,也承受不住她这般强烈的情绪感染。她哭着,抽噎着,嘶嚎着,建康城上空被她的情绪感染,早春春暖花开的季节,却乌云布天,倾盆大雨而下,将天地的颜色染得乌黑。一声响雷拨动了她的心弦,她站起身来,掀翻了抱住她的两女,小声嘀咕道:
“她没死,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
说罢,不等众人反应,就快步冲出了书房。众人大惊,连忙跟着跑了出来,倾盆大雨之中,就见她跃上皇城屋顶,飞快地朝西面奔去,速度太快,转眼就要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裴方明大吼一声:
“所有人跟我来!保护陛下周全!”
说罢率先冒雨跃上屋顶,神力加速,迅速朝西方追去。众神将连忙一个个跃上屋顶,跟着一起加速,全部追着裴方明消失在大雨里。檀道济没有神力,只能站在大雨里干着急,不由得有些后悔自己言语太激烈了,刺激过头了。他眼神一转,连忙对身旁急得仿佛热锅上的蚂蚁的刘闻和静儿说道:
“刘公公,静儿,你们去莲华殿,把小公主抱来,然后备车,我要立刻去找陛下!”
“是,是。”刘闻和静儿听后,仿佛有了主心骨,连忙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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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里,断延拼命地向前跑着,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她只是想要找淳绱。自从那一夜之后,她和淳绱心心相连的能力就切断了,她再也感受不到淳绱了。她这样没头没脑的找,更加找不到。只是她不甘心,她一定要自己找,一定要找到淳绱才能罢休。全国的暗谍组织已经秘密调查淳绱行踪多日,没有任何消息,她心里清楚,淳绱怕是永远都离开了。但是她不甘心,她也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这个天下对于她来说本来就不算什么,淳绱才是她的一切,现在淳绱没了,她也什么都没有了,她心中颓唐,日日与酒为伍,偏偏自己的体质,喝什么酒都喝不醉,灌了十几天,丝毫没有醉的迹象,但是她的心已经醉了,她不愿再想,将自己封闭在一个小空间里,直到今日,檀道济的一番话,彻底将她从那个小空间里拉了出来,他说她已经死了,这叫断延如何能接受?断延要去找到淳绱,她要亲自证明,淳绱还活着,还活得好好地,还在等着和她团聚!
她奔跑着,并没有去辨清方向,只是踏着屋顶,不断奔跑着,她本就速度惊人,只是跑了没多久的功夫,就已经跑出了西面的城郭,越过高高的城墙,出了建康城。继续向西跑,忽然看见了一座大山,她奔跑上大山,用早已嘶哑不成声的嗓子不断喊着:
“绱儿!绱儿!你在哪里?你回答我!”
大雨倾盆,模糊了视线,四处是高大树木,被大雨打弯了枝叶,传出沙沙的声音,四处静谧,除了大雨的声音,没了一点声响。断延嘶喊着,久久没有回应,但是她就像是疯了一样,不断寻找着,好像淳绱就躲在这里一般。渐渐的,她爬到了山顶,这里树木渐渐变得稀少,露出了一块空地。她渐渐停下了脚步,站在了两块墓碑之前,怔怔地,望着雨水洗刷的墓碑,膝盖一弯,跪了下来。
两块墓碑上书:先父德朝水路兵马大元帅上杨下讳元尚之墓,先母德朝一品诰命元帅夫人杨刘氏之墓。
这里是军望山,这里是父母之墓所在,自己居然无意间来到了父母之墓之前,这,难道是命运的牵引?脑中忽然冒出了自己和淳绱的一段对话:
“延,父亲母亲的坟墓还在军望山上,你不打算将坟墓迁到皇陵里吗?”
“不,暂时就让他们在军望山上吧,虽然南朝天下初定,可是北朝还未解放,父亲毕生心愿就是打进北朝,斩灭窦氏王朝,在他的心愿还未完成之前,我不打算让他们迁墓。”
眼泪再次“刷”地留下,这次,她没有嘶喊,没有痛苦地呐喊,只是悲戚地哭着,眼泪混合着雨水,让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哭泣。
背后追着断延过来的众神将停下了脚步,看见断延跪在一双墓前,众人一怔,这才明白了这里是怎样的存在。断延就这样跪在墓前,双手颤抖地抚摸上父母的墓碑,指腹轻柔地摸着那些凹陷的字眼,抽噎着说道:
“爹,娘,女儿不孝,这么多年了,未来看你们一次。爹,你说过,覆灭北朝是你毕生的心愿,女儿还未做到,女儿没用。娘,你说过,你这辈子的心愿就是能看到我幸福,可是,可是...绱儿...绱儿走了,我的幸福也走了...娘...女儿连你的心愿也办不到,女儿更没用,更没用!爹,娘,你们知道此刻女儿有多痛吗?我的挚爱,我毕生的挚爱,她,她走了,回不来了,我,我真的....唔...没用....多想,就这样下去陪你们,但是我不能,丢下这江山,丢下你们的心愿,我还有什么脸下去见你们?我好累,我真的好累...爹,娘,我真的好累......”
多少年了,断延从没这样哭过,在爹娘的墓前,她哭得就像个孩子,哭得天地为之暗色,哭得心力交瘁。神将们不愿打扰她,皆站在远处,陪着她一起哭泣。她的头发,在那个雨夜,一点一点地变白,转眼间满头华发。
当乌云渐散,东方泛出鱼肚白,当天际被早霞映得鲜红,明媚的阳光再次升起时,神将们才看见,一代明君帝王,丰神俊秀的龙帝,不过二十六岁,却已经满头白发。他们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这就是一夜白头吗?
远方有着马蹄声和沙沙的脚步声,经过一夜的搜寻,皇城禁卫终于找到了主上的所在。马蹄声伴随着车轱辘的响声,践踏着泥泞的山道,渐渐爬上了这座山不算险峻的山。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了不远处的山道上,车帘掀起,檀道济下车,眼光胶着在跪在不远处一身龙袍,满头白发的人身上,鼻子一酸,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刘公公和静儿也下了车,同样看到断延的模样,两人又是潸然泪下。一个清脆稚嫩的童音,带着浓浓的倦意,奶声奶气地在马车中响起:
“静姑姑,莲儿困了,到了吗?”
“到了,到了。”静儿连忙抹了一把眼泪,掀开车帘,将小小的莲儿抱了出来。
莲儿脸上带着困倦不解的深情,问道:
“静姑姑,我们来这里干什么?母后呢?父皇呢?”
“你父皇就在前面,看,就在前面,姑姑带你去看父皇好吗?”静儿听她问起母后,眼泪又要控制不住地落下,连忙说道。
静儿抱着小莲儿来到断延身边,看着断延浑身湿透,满头白发披散,眼睛红肿得不能看的模样,她心中酸痛得不行,莲儿有些怯怯地看着面前这个人,问道:
“静姑姑,这是父皇吗?”
“是,这是你父皇,来,叫父皇。”静儿的眼泪已经忍不住了,掉了下来。
小莲儿迟疑了一下,还是喊了出来。
断延耳中嗡嗡作响,心里一片死水,忽然间听见了一个稚嫩清脆的童音穿过耳膜,就好像有人往水里扔了一块石子,掀起了涟漪,她眉毛抬了一下,慢慢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处。一张稚嫩娇小的容颜映入眼帘,那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红润吹弹可破的娇嫩皮肤,樱桃小嘴那般可爱,闪亮的大眼睛里有着畏怯的情绪。这张和绱儿又五六分相似的脸,让断延本已死心开始颤抖,莲儿,莲儿,这是她和绱儿的孩子,她举起颤抖的双手,静儿见她有反应,不由得欣喜,连忙将小莲儿递进她的怀里。小莲儿搂住了面前这个人的脖子,她身上有一股难闻的味道,让小莲儿不大舒服,她抱自己抱得好紧,好难受。
“莲儿...”原本以为自己泪已哭干,在抱住莲儿的时候,眼泪还是潸然而下。
“莲儿抱抱,父皇不哭。”莲儿最终还是认出了父皇的声音,她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抹去了父皇的眼泪,搂紧了父皇的脖子。
“莲儿...”
作者有话要说:哭死了,可怜的断延,:-(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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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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