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个上午,总算没有顾客了,邵艾松口气。昨晚没有睡好,头昏脑胀的。而这半天的时间里,她一边点钱一边在心里想着自己认识的人,思虑着有没有人可以帮自己。思虑的结果没有意外。她认得的人太少了,有作为的一个也没有。
“吃饭吧!”房姐招呼她和丁艺。
丁艺和邵艾都有点意外。房姐已经上楼把饭菜打了下来,并且摆好了碗筷。一向的,打饭是她们两个人“份内”的事!翰林支行的储蓄专柜只设了一个窗口,她们三个人编在一个班。通常的情况下,房姐认为擦桌子都是多余,“擦什么擦,下顿说不上还吃不吃呢!”她对单位里的事,处处看不顺眼,好象在过天日子,随时准备翰林支行黄铺。于是,擦桌子的工作,年轻的两个只好承担过来。渐渐地,上楼打饭也承包了。
“快点过来,”房姐催促,“头儿不在家,咱们早点吃!”
她说的头,指的是王冬。付所长于青成天往外跑,就是有心也没功夫批评人。翰林支行在中层领导的设置上很有意思。出纳和会计都有自己的科长,储蓄却没有单设,由副行长王冬兼任。所长有一个,还是付的。也正因为如此,于青一肚子劳骚。在她看来,王冬是因为储蓄油水大,不肯放手。要不然,她干了十几年的付所长,怎么还不提正的?科长的位置也空缺着,就是不肯安排。她说的时候,却是替房姐着想,“我要是提了正的,付所长还不是你?!两个小的是代办员,年纪又小,怎么也轮不上!科长若安排了人,倒出来一个空位也还是你的!”她哼了一声,“也不知道图的是什么,一个人揽了好几份差!敢情这世界上还有人愿意挨累!”因此,房姐深恨王冬,“还不是有意压着我,不让我起来!”
“今儿这是刮的什么风?”丁艺先低声向邵艾,然后响亮地应了一声,“就来了!”她正在串一副手链。王冬一出去,她就总有私活可以干,也不装模作样的练功了。
邵艾一乐,没有说什么。跟丁艺,用不着心眼实。要不然,她这边听了话那边就添枝加叶地传过去。
“吃菜呀!”房姐没有自顾自地先吃,她给丁艺挟了一筷子芸豆。
目标是在丁艺身上,邵艾放了心。她垂下眼眉,只看着饭菜。敢情房姐知道丁艺也爱吃芸豆,她在心里暗笑。平素,房姐一筷子挟去半盘,还要卖声,“现在这年轻人,就是口娇,青菜一点不吃!”要知道,芸豆吃光了,剩下的也还是青菜。
“干嘛这么对我好?!”丁艺挑起一粒米饭看着,“你心坎上的人是她呀!”
“她不是有人疼了吗?!”房姐给说得脸红,“这死丫头!”
“哟,房姐打算怎么疼我?!”丁艺笑不哧哧地。
“还没处呢吧,小丁!”房姐刚开口,就给电话铃声打断了。
邵艾放下筷子去接。是刘放。她说别人送了她二十斤猪爪,要麻烦邵艾帮着烤好刮净。邵艾略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下来。她帮刘放烤猪爪有二年了!都是小明求厂子里食堂的师傅帮忙。
再回到桌边,谈话的气氛已经很不好了,“现在这年轻人,个个想攀高枝!”房姐大概碰了一鼻子灰,面上诎诎的。
邵艾也不看丁艺,低下头吃饭。刘放的猪爪还没着落呢,她可没心思睬别人。
“哪有那么多高枝可攀?!”房姐挟了一大口芸豆,“我倒要看看!”
丁艺不说话,脸色却不愉快。
“有几个象小邵那么命好的?!一找就找个厂长儿子!”房姐打量邵艾,“有几个象小邵这么漂亮的?!上千个人也挑不出来一个!再说了,人家陈厂长家挑儿媳妇,还不光看长相!那得琴棋书画样样都会!”
“你们慢用!”邵艾没心思吃了。
“小邵,你来说说,湘华纸板厂怎么样?!那可是大厂子!以前想进还进不去呢!技术员多好啊!还是本科生。”房姐拉住邵艾。前段时间,她的侄子房有志来储蓄所存钱,一眼看上了丁艺。明知道人家不会愿意,可侄子再提哪家姑娘也不肯相看,没办法,房姐只好硬着头皮开了了口。
“那得看丁艺怎么想。”邵艾笑笑。提的是谁呢?房姐的侄子房有志在湘华纸板厂,年龄上也相当。
房姐没争取到赞助不甘心,“小邵的老公公不也是技术员出身?!现在都是厂长了!工厂怎么了?一样出息人!”
“现在和那时候能一样么?!”丁艺心里不痛快,一个工厂的,也敢给她提!真是气死人,找便宜找到她头上来了。
“什么时候也得是念书人出息!今后越来越重视这个!”房姐没死心,“别看现在什么样的都能上去,以后肯定不能总这样!这书一点都不会白念!”
“那可不见得,”丁艺不爱听,“叶准怎么样?还研究生呢,怎么了?出国名单里有他么?!一句外语不会的照样出去!”
“叶准没上去?”房姐很意外,“不可能,李行长对他多好!”
邵艾也吃惊,出国考察人员的资历条件几乎是为叶准量身定做的。
“李行长算什么?一个副的,说了也不算!”丁艺轻蔑地瞥了邵艾一眼,“他不想好了,为一个员争!”
邵艾当然知道对方为什么给了自己这样一眼。这都是因为那个李行长的缘故。按照老黄的说法,李行长看自己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那是动了心。可动心也没用,他只是一个副手,说了不算的,自己不会因此得到什么实际的好处。
这一眼,让邵艾对那个李行长的印象进一步恶劣。平白无故地,对方的轻浮好色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其实,她对这种事情的看法,还不象丁艺那样,口是心非的满嘴里都是道德和廉耻。相反的,她觉得这种做法也无可厚非。邵艾还知道,不光自己这么看,别人也是一样!不管用什么途径,争取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是成功。虽然大家嘴里都在批评,都在轻视,心里未尝不是羡慕的,认可的。人们真正看不起的,是没有钱,没有地位。她之所以讨厌那个不曾谋面的男人,是因为,在她的想象里,对方一定是个相貌萎琐,目光粘腻得令人恶心的糟老头子,就象刘放跟从的杨大年一样。她可以认同这种方式,却无法认同这样的男人。m.bīQikμ.ИěΤ
“那你姐夫呢?!”房姐问。
丁艺装没听见,低着头吃饭。
“有没有你姐夫?!”房姐用手肘碰了碰丁艺,“他上去了?!”
“没有吧!”丁艺不抬头。她早放出话,说姐夫孙杰已答应出国给她带个皮包回来。那皮包要比邵艾老公公从香港带回来的更好。
“没上去也正常,用不着上火!”房姐没有幸灾乐祸,“咱这地方就这样,哪都没这儿黑!正儿八经的大学生不用,搁一边闲着,净用那些啥也不是的扔货!别的地方可不这样,人家纸板厂可重视学历了。我侄儿小志在单位里特别受重视,在基层干了不到半年,就调到机关里了!这以后,有都是提升的步!别看企业现在挣得赶不上银行,以后肯定比银行好!银行是什么破地方?!这破活谁干不了?!再说了,小志一干上去,还差那点工资?!”
提的真是房有志。邵艾脑子里闪过对方清癯的长脸。她对这个人印象颇深,好象是去年夏天分来的大学生。刚分来时一看见自己就热情地打招呼,带着知识分子对女工的俯就,举手投足间时刻强调着自己大学生的身份。也是从他身上,邵艾知道,她从岳良身上见识过的书生气,并不适用于所有的大学生。后来,对方知道自己是小明的妻子,陈厂长的儿媳后,就换成了一副厌恶有加的嘴脸,眉宇间衔恨怀仇的。这个人很不驯服,来了不到一年,换了好几个地方,跟谁都和不来,现在调到工会闲起来了。
“谁在单位特别受重视了?!”伴着一阵银铃似的笑声,刘放出现在窗口,“小艾,出来帮我抬一下!”
“就让他帮你抬一下呗!”房姐眼尖,看见停在外面的车里坐着一个中年男人。
“还不到时候!”刘放也不在意,只矜持地一笑。
听见房姐的话,丁艺向外张望了一眼,又转过脸,什么也没说。
“哟,这事不让他干,还等什么叫到时候?!”房姐脸上带着轻微的不信服。
“给我当苦力也不容易,你以为谁都能熬上?”刘放哼一声,“他现在还不配!”
“就胳膊腿长得象蚂蚱似的人配!”邵艾和刘放走到门口,身后传来丁艺的一声冷笑,“说叫不动人家还差不多!”
“这,不说话怕把她当哑吧卖了!”刘放也听见了。
“不值得跟她生气!”邵艾在车前站下。驾驶员的位置上坐着一个肤色白晳的男人,戴副宽边墨镜,一看见自己,马上把脸转向一边。
“刚才和你说少了,是三十斤。”刘放打开车门,把一个麻袋拖下来,“这乡巴佬也实在,一听说我爱吃猪爪,就送来一麻袋!倒是刮好洗净送过来呀!这让我怎么弄?!”
“他们也不见得能弄干净!”邵艾咬牙搬起麻袋一角,“送屋里吧!”她觉得车里的男人从反光镜里在看自己,这让她不舒服。虽说和刘放关系不错,可这样的女人,邵艾还是嫌弃的。她身边的男人,就更让人反感了。
“就是!不过,可就给你添麻烦了!”刘放点着头,“好在食堂人手多,又有炉子,他们弄起来也省事!”
一进了屋,她向房姐瞪着眼睛,“方才说谁呢?混得这么明白?行里就这么几个人,谁呀?基层干了几个月就调机关里来了?最近机关也没进人哪?!”
“我说我外甥呢,”房姐有点心烦,“这不,给人家提亲,人家还不爱看!这条件就够好的了!”
“哪单位的?!”刘放把猪爪放到丁艺旁边的窗台上,“给小丁提?!”
“邵艾老公公厂里的技术员,大本毕业!还得怎么?都想找小邵那样的?!那得有哇!”房姐很不痛快。
“怎么都提到工厂工人了?!”刘放笑不可抑,“啊?丁艺!”
“湘华纸板也是好单位!”邵艾捅捅刘放,暗示对方嘴下留情。她得罪完丁艺可以一走了之,自己可要有罪受了!要知道,刘放的父亲和丁艺的父亲原来都在市行机关,她们的仇口可是父一辈子一辈的!
“是技术员!”房姐纠正,“正儿八经大学毕的业,不是乱七八糟的野鸡大学!现在在厂里当干事呢!”
“和工人有什么两样?!”刘放嗤之以鼻,“还干事?!你唬农民哪?!”
“说的什么话?!”房姐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上次提的是什么什么科研,就养鸡那地方的!这回提到工厂了!”刘放笑话丁艺,“我看给你提的是一个不如一个!”
“我也没看几个!”丁艺不高兴,“条件好的也挺多的!”
“没看几个还条件好的也挺多?!”刘放一下子抓住对方话里的的漏洞,“来,咱俩算算!就我知道的,从市行杜一美给你提的绿化处的开始算!啤酒厂工人一个,自来水厂收水费的一个,湘纺医院跑银行的一个,建行保卫一个,东青体育老师一个,锅炉设备研究所化验员一个,街道管老太太的一个,对了,还有养鸡的那个!”刘放喘口气,“这就多少了?这是我知道的!我不知道的得多少?!哪有一个条件好的?!”她笑吟吟地望着丁艺,“我看是条件好的是没几个!”
“我可不是那种专挑物质条件的势利女孩儿,”丁艺气白了脸,“我不看重那个!”
“你看不看重的咱先不说,”刘放成心气她,“还女孩儿?你都多大了,还女孩?!小艾要是想,都是孩儿她妈了!你比人家还大几岁呢!再说了,不看条件看什么?!缺心眼哟?!”
“谁比她大?”丁艺一脸委屈,“我比她还小两个月呢!”
“哎哟!”刘放捂了嘴笑,“我还不知道你多大?!就你身下你妈流的那个都比小艾大!就因为这事,我爸差点没提上科长!小两个月也对,是生日,不是岁数吧?!”
“一屋子人,说的什么话?!”丁艺脸通红,“一点深沉也没有!”
“都是女的怕什么?!”刘放乜斜了丁艺一眼,“象你不懂似的!”
“外头还有男的呢!”丁艺表情矜持起来。她说的人是老黄。对方正吹着口哨下楼。
“你说谁?”刘放向外看,“老黄?他连大门还没进来呢!他进来能怎么?谁拿他当个男的?!再说了,你当着他说的那话不比我寒碜?!脱裤子什么的都上来了!”她和房姐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一会又大家闺秀似的装上了!”
“她身下还一个哪?!”房姐听了好奇,“怎么没要?!”
“她家一连气俩丫头,她妈不服这口气,非要生个儿子不可!可那哪行?违反计划生育!都六个月了才做掉!我爸当时是科长,被连累得半年奖金都没了!”刘放一脸不满。
“哎呀,丁艺!那你都二十几了?!”房姐惊讶地,“我光知道提,还不知道属相合不合呢!。”
“人家国外不兴打听年龄!”丁艺拿出外国理论,“不是我晚,是她太早了!”她带着不屑,“人家大城市三十多了还过单身贵族的生活呢!那叫时尚!懂不懂?早早就结婚,那是乡下人的做派!光看条件贪图权势不讲爱情更是庸俗。”
“哟,”刘放作出大开眼界的样子讥讽丁艺,“真是长见识!还外国?你去过怎的?!我是不懂什么时尚,什么单身贵族,我就知道咱这地方姑娘小子岁数大了叫大龄青年,工会还得帮着找对象呢!咱这是中国,是小城市,你当你是外企白领哪?!小艾是结婚早了,这一点也没错!要不,没准还能认识市长儿子呢!”她把下巴向邵艾一扬,“不是我说你,人家二十四五岁了都不着急,你早早把自己嫁出去干什么?!也不多看看,好好挑一挑!昨儿李行长还问我,‘那个弹琴的小姑娘是哪行的?处没处?’我就逗他,‘干嘛,你看上了?’把李行长问得脸红到耳根子!要不是脸黑,得跟大公鸡似的!”
“这群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房姐骂起来,“真不要脸,还打听上了!”
“哪跟哪呀!”刘放摆手,“人家李行长要给自己好朋友的儿子提!说那孩子大学毕业,分配到税务局了!你听听,现在能分到税务局,那得什么门子?!还有,能跟李行长来往上的人,也得是各大局长什么的!要说不着急,那得是小艾这样的。”她伸出一个指头来点在邵艾脑门上,“这提的,可一个比一个好,你当初急的是什么?!糊涂神似的,倒是挑个市长的公子嫁过去,也好让咱们跟着神气神气!”
“现在的年轻人,可赶上好时候了!”房姐感慨上了,“人家找对象,就知道看什么,挑什么!不象咱们那时候,还好意思问?哪抹得开脸?!介绍人说什么是什么,多一句话也不敢问!你再看看现在这年轻人,按照条件找,一进门就什么都有了!”她用眼角瞟着丁艺,“没找着的,心里也有数,有个目标!条件不合适的都不相看!”
“那倒不是,”丁艺脸拉得老长,“感情上的事得随缘!缘份不到可不行!不是相看不相看的事!我可不能象有的人,跟钱结婚!这是一辈子的大事,着什么急?我觉得一个人悠闲自在挺好的!”
“不是相看的事?”房姐小声哼一声,“也没少看!谁着急谁知道?!”
“每个人想法不一样,我是真的不着急。”丁艺已经稳下心神,“别人上赶着给提,你说我怎好驳人家的面子?”她没抬眼皮,“我一说不看,就有人不乐意!”
“说你呢!”刘放用手肘拐了房姐一下,“敢情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谁着急谁知道!”房姐酸酸地,“我有什么不乐意的?!也不是我怕剩家里!”
“你倒提个条件好的,”刘放故意打趣,“工厂工人提个什么劲儿?没准提个条件好的,缘份就到了!”
“我可不是那种人,”丁艺勉强应战,“不想看就不看,跟条件有什么关系?我可不是那种爱钱如命的拜金主义者!”
“我可是那种人,”刘放给了房姐一个眼神,“可惜没机会了!”她懒怠地靠在椅子上,“我要是二十多岁,一定好好挑一挑!不看门弟、工作看什么?就图钱!别的啥也不看。日子过得舒服有钱花才是真的!”
“这也没错!”房姐把话接过来,“就是别挑大发了!有几个象小艾这么命好?”她拿眼睛看住丁艺,“别象咱们上面那位,挑到三十多岁,连个好人家的门槛是什么样都没看着过。结果可好,岁数大得不行了,急急忙忙抓一个,还赶不上以前看不上的!最后找一臭工人!倒什么也不挑了!”
“就是,”刘放嘿嘿一乐,“挑来挑去,差点剩家里!”她象征性地向楼上看了一眼,“巴巴地等到三十几岁,就找这么一个人!家还是农村的!听说结婚前就给做了一床铺盖!”她伸了个懒腰,“我看这事呀,得有那命!你看咱们小艾,一弯笑眼,看着就喜相!”
“命好?”房姐不同意,“就这小模样,想不好也不行呀!人见人爱,一搭上眼就相中!”
“吃完了?”邵艾问,“那我捡碗了!”她最怕房姐借自己打击丁艺。
“长得是真好,这皮肤,水灵灵的!”房姐悻悻地,“女人哪,皮肤白才主好姻缘!”
邵艾端着碗筷赶紧走。她听见,丁艺在身后重重地合上粉盒。
要是小明父亲的事化不了,她们又会怎么说?邵艾心里打着鼓。长了一张俏脸,跌跟头的资格都没有了!她是不能够出丑的!否则,今天这番话,丁艺会挟枪带棒地再砸回来!
“哎——!”一个人惊叫一声。
是老黄。他兴冲冲地走进屋,也没看路。
“怎么着,你当老大姐的也不张罗着多干点?!”老黄抖着身上的菜汤,“让人家小邵刷碗?你看看这小手,”老黄啧着嘴,“那可是弹钢琴的手!”
“不会弹琴怎么了?”房姐没好气地,“长得不好就该死啊?!你心疼你帮着洗去!”
“可不是,我真想帮着洗,”老黄笑嘻嘻,“可这手刚扒过粪堆!这手洗的碗筷你们还得用吗?!对不,刘领导!哪阵风把您小人家吹过来了?!”老远的,他就伸出手。
“谁跟你握?!”刘放打他一拳,“不是刚扒完粪堆?!”
老黄顺势捏住,“那才有劲哪!不是说,一朵鲜花得插牛粪上么?!这不,屎还没干呢!”
“松开!”刘放佯怒,她用另一只手去打老黄。
“可逮着了,不得好好亲近亲近?!打也不能松手!”老黄夸张地握着,“这可是咱行的宋祖英,人靓歌甜!”
“少来,用你的时候哪去了?!”刘放眼眉一立。
“堵车了!”老黄一脸无奈,“纸板厂的工人闹事呢!堵了半个小时道才通开!”
“哪个纸板厂?!”丁艺马上问。
“她老公公那!”老黄一指邵艾的方向。
“什么事?”丁艺问。
“谁知道什么破事?!”老黄的兴趣全在刘放身上,“净瞎闹,能闹出个狗屁?!把我的事耽误了是真的,大美女都没接上!”
“邵艾,纸板厂闹什么事?!”丁艺向卫生间里喊。
邵艾装没听见。
“纸板厂闹事了!你还不知道?!”一等邵艾出来,丁艺赶紧问。
看着对方骨碌碌的眼神,邵艾真是挠头。不知道这纸里的火还能包几天?!瞒一时是一时罢。她摇摇头,“没听说!”
“黄哥说你老公公的厂子出事了,工人把路堵了一个来小时呢!”见对方没什么反应丁艺不免失望?“你不问问小明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跟她有嘛关系?她是管花钱的!”老黄替邵艾回答,“她用不着关心!”
“你打个电话问一问?!”丁艺催促,“万一有什么事呢!”
“你怎么比当事人还关心上了?!什么意思?!”老黄直盯着丁艺。
“我不是怕她老公公出事吗?!”丁艺给老黄盯得发慌,“我可是为她好!”
“是吗?”老黄拉起自己的耳朵,“是怕还是盼?!我怎么没听清楚?!”
“怎么说话,你?!”丁艺翻了脸,“真缺德!”
老黄给骂得一愣,旋既笑了,“我肯定缺德,要不就拉着美女的手不松?!说得对!”
“这真是享福的命!”刘放拍着邵艾,“就这么稳当!不象有的人,别人家的事也跟着操心!”直说得丁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真是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丁艺不看刘放,“现在这世道,谁敢说自己是清白的?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花无百日红,提防着点不是坏事!”
“有的人她怎么就说好话也不让人爱听呢?!”刘放哪容她顶嘴,“长一乌鸦嘴,还想找着好婆家?!”她还要说,手机的铃声响,“就出来了!”她柔声道。
“我去趟卫生间!”刘放把零碎东西往邵艾桌上一放,慌慌张张地向卫生间跑。
“跟谁这么温柔?”老黄眼珠一翻,“就出来了!”他把嗓子勒细,学着刘放的声音。
“这是什么?怎么放窗台上了?”刘放去卫生间的功夫,王冬从楼上下来,“让客户看见多不好?!”
“刘放求我帮烤的猪爪!”邵艾赶紧答应,“因为怕热就放窗台上了!”
“那放这儿也不太合适!”王冬有点为难,“太显眼了,一个大麻袋。这要让市行的优服看见也不好!”
邵艾四下看看,也没什么凉快的地方。
“让你家小明赶紧开车取走算了!”丁艺建议。
“他出差了!”邵艾忙道。
“送厂里也得晚上啊!这工人堵一门口,不是找事?!”老黄一乐。
“那也不能放这一下午呀!”丁艺不乐意了,“影响咱们行窗口的形象不说,还一股味!谁受得了?”
“生猪爪有什么味?!不是坏了?”房姐向老黄,“这是从心里不想送,还没办法,就把臭的送她了!”
老黄凑上去闻了闻,“没有哇!”
“还没有?!”丁艺掩鼻,“快点拿走吧!”她逃似的站到一边去。
“哎哟,谁害口了?!”刘放横眉立目的,“那我可得赶紧拿走!”
“你够狠!”老黄向刘放坚起大拇指。
“放这也行!”邵艾赶紧把门口的几箱打印纸挪开,“这更凉快!”
“放这行!”王冬点头,又帮邵艾把那块地方打扫了一下。
“放这儿行了呗?!”刘放没好气地,“不碍谁的眼了?!可说好了,挪一回挺费事的!”
“我来呀!”老黄卷起袖子,“领导您说话!正愁没机会孝敬呢!”
“这不是头几天李行长刚批评过铁西所,嫌东西放得乱!”王冬解释,“要不就放那儿吧!挪一回挺麻烦的。生猪爪,味也不大。也不见得点子那么背,就给李行长看见了!”
“还有人害口呢?!”刘放瞪着丁艺。
“腥死了!”丁艺掩鼻。
邵艾想要把猪爪挪下来,让刘放制止了,“没听说你家是回民哪?!”刘放两只手叉在口袋里,“多早晚改的?!”
“要不,你和小丁换着坐一下午?”王冬向房姐,“她兴许敏感。”
“换呗!”房姐不情愿,“我这老皮老肉的啥也不怕!”
“我这要回来晚会儿,没味也搁有味了呢!”刘放白丁艺一眼。
丁艺气得跑出了屋子。
“李行长看见,就说是我刘放的东西!”刘放这才掸掸大衣上的灰,“小艾,那就有劳你了!”
“我送送刘妹儿!”老黄跟着要出去。
“你消消气吧!”房姐早不爱看他这副殷勤样了,“你好好看看外面是什么车!”
王冬只送到门口,“不远送了!”她刚要上楼,跟回来的丁艺走了个对面。
“没见过这么不知道好赖的人,给脸不要脸!王姐你太好脾气了!”丁艺委屈地向王冬撒娇。
“她就这脾气,人其实挺好的!”王冬笑了安慰。
“好什么?!”丁艺不同意,“你忘了,当初是谁和你争着当营业部主任的?!是谁大事小事上挑你的毛病来的?!她当初怎么拆你的台你都忘了?!还她人挺好的?就她们家那人性,顶风臭二十里!”
“哪有的事?!”王冬一笑,“营业部主任也是争的?!”
“您真是宽宏大量,”丁艺碰了一鼻子灰,“她那样卖的货也敢同您争,真是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好了,回去吧!”王冬无心同她讨论,“要是嫌有味,让你黄哥帮着挪下来!”说着上楼去了。
“‘不远送!’,人家就有眼力箭!”老黄抚着下巴。
“那敢情!怎么上去的?不会看眼色还行?!”房姐讥讽地。
“豁出身子卖的货!”丁艺灰溜溜的,一坐下来就骂,“也这么狗仗人势的欺负人!”
“这家伙,脾气还挺大,”老黄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丁艺,“没看见你王姐什么态度?要不是看见外面有人,能送出二里地!你还不高兴了!”
“我王姐是有涵养,不跟她一般见识!”丁艺梗着小脖子。
“孩儿呀,”老黄一笑,“这你就不懂了!”
“什么叫涵养?!”房姐开了腔,“她那是不敢得罪人家!”
“我王姐是行长,她是个屁?!”丁艺向外呸了一声。
“怎么不怕?!”房姐看了老黄一眼“她多贼!还能吃这愣亏?!”
“那可是一人之下,千人之上!”老黄有板有眼地。
房姐见丁艺没反应,向王冬的方向一哼,“枕头风一吹,她不迷糊?!”
“我可没说什么!”老黄摆着手,“这群臭工人,闹个什么劲儿?让别人逮着机会了!”他一跺脚。
“决斗去呀!”房姐酸不溜丢的。
“车里那个男的是谁?谁认识?!”老黄挽起袖子“帮我把他约出来!”
“人家稀跟你决斗?!”丁艺不屑地,见老黄不高兴才道,“你把她当宝,人家可不见得!就为这种女人?!都不值得!”
“丁妹儿还挺了解情况!”老黄看着对方,“老妹搭上眼的人,也不是一般战士呀!那我就算了罢,留点精神头须着着房姐吧!”
“离我远点!”房姐呸了一声。
“还吃醋了!”老黄向丁艺和邵艾。
“我稀得吃你的醋,”房姐恶狠狠地,“别臭美了!”
“嘴还硬!”老黄仍然嘻笑。
“你少把我跟那种下流胚子往一块拧!”房姐真动了气,“刘放算是个什么东西?!也值得我为她吃醋?
“可不是,这是让人家杨大年甩了,赶紧又往别人身上粘!”丁艺哼了一鼻子。
“谁说她让杨大年甩了?!你们咋知道的?!有新的也不耽误用旧的!”老黄瞅着丁艺笑。
“没让人甩她又找别人?!”房姐冷笑。
“这你就不懂了!这叫稳住老情人,发展新情人!”老黄觑着房姐,“谁说让人甩了才可以找新的?!老古董了,房姐姐!”
“发展人家?”丁艺轻蔑地,“倒贴人家干不干呢?!”
“我看也是,”房姐爱听这话,“要是拿她当回事,还不下车帮着搬?要是这个,”她下巴一点老黄,“早上去献殷勤了!”
“敢下来么?那杨大年能答应她?!背地里让她偷偷找就不错了!”老黄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一看你们就没干过这种事!”
“也能耐,说找就能找着!”房姐服了气,“这个还挺年轻,长得也挺斯文的!还真不错!”
“得了吧,”丁艺不信,“人家就能要她?天底下的女人都死绝了?!”
“那人家不是挎上了?!”房姐酸酸地,“你也看见了!”
“说不定怎么事呢,”丁艺眼神从外面收回来,“就她,过多少手了?简直臭名远扬!”
“怎么说,人家也是挺乐呵!”老黄评价。
“话不能那么说,她那是舐不知耻!”丁艺一脸正气,“脸都不要了,还有什么可牛的!”
“脸是啥?”老黄质疑,“象咱们这样成天圈屋子里就有脸了?!”
“那也比她强!”丁艺开始剔牙。
“就给你点盒饭吃,还剔上牙了?”老黄笑,“要是从大酒店回来,还不得把整排牙都洗一遍?!抓紧吧,丫头!女人就几年好光景,赶紧找个好婆家是真的!到时候,咱也车接车送!”
“我看的是人,才不看那事呢!”丁艺清高地。
“哟,那一听我提的是工厂的,连茬也不搭?!”房姐直罗锅。
“我不是不好意思嘛!”丁艺掩了口鼻笑。
这一句,弄得房姐和邵艾都愣了。
“什么事,什么事?”老黄刚要走,忙又回身来问,“什么事让咱们丁大姑娘都不好意思?”
“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房姐面带喜色,“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好意思你看了那么多个?”她嗔怪。
“人家是大学本科,我才是一个职高生!”丁艺瞟了邵艾一眼,“怕不般配。”
“提亲哪?谁家的阔公子?”老黄把脑袋往前一凑。
“这人怎么这么势利?!”房姐照着老黄的头顶就是一巴掌,“滚远点!”
“怎么不般配?他那再好也是工厂!”房姐发觉失言,“不过纸板厂可是大厂子!”她拿算盘去推老黄,“男方还能要求女方学历?!”
“啊?”老黄作吃惊状,“工人?!”
“谁说是工人了?”房姐怒气冲冲,“人家大本毕业,是技术员!”她用算盘抽了老黄一下,“工人怎么了?你没当过?!别刚从厂子转到银行两天半就找不着北!”
“工人怎么了?”老黄揉着肩膀,“铁西那片,堵了一马路,全是工人!谁好好的没事找气生?!”
“别听他瞎说,”房姐向丁艺,“他搁这说话,得上火车站去听!这全是没接着大美人给闹的!”
“人家早让轿车接过了!”丁艺幸灾乐祸,“你的破面包还是留着接老婆孩子吧!”
邵艾知道,为什么晴天下雨了。
“怎么老不说话?”丁艺注意到邵艾的沉默,“我看小邵有点不开心,好象有心事。”
“你们一句接一句的,哪有我插嘴的份?!”邵艾一笑,“瞧你高兴的样,马上要嫁人了似的!”
“看我不撕你的嘴!”丁艺娇羞不胜,“房姐,你看她!”
“小丁,你可说准了?”房姐不放心,“真的看?!条件可就是这样!”
“哎呀,房姐!”丁艺扭着身子,“你烦不烦人?!”
“那咱们就快点,今晚你有空没?!”房姐是个急性子。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u8c22u5a49的流言里的女人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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