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你爹又恼了皇上,这会儿在谨身殿罚跪呢,今儿个怕是回不来了,本少爷开恩,今晚就留下来陪你赏月!”
几年前,夜溢的父亲,汉国太尉张定边,在小主陈理投降后,被朱元璋恭恭敬敬请到了应天,以“仰慕先生高义”以及求贤若渴为名软禁了起来。软禁地点是宫城内的一个简朴院落,想是皇帝对那鄱阳湖之再世赵子龙“百万军中取元璋首级”心有余悸,舍不得杀,又生恐逃了去。
“笼子费心了,大恩不言谢。”夜溢坐在一把玫瑰椅上看书,头也不回。
那个叫笼子的少年比她略大,脸虽未长开,仍看得出是个美男子,眉清目秀里透着几分傲气。“笼子”是夜溢给他起的外号,因为他打小公子哥儿习气重,夜溢说他长大了必定是以遛鸟为乐的纨绔子弟,再者他名字里有个“隆”字,故而取了谐音。笼子称夜溢为“椅子”同是由于谐音,何况也确实贴切,小姑娘成天坐在桌前看书,椅子长到了屁股上似的。
“真是服了你,就不担心你爹么?这会儿还看得进去书?”笼子见椅子波澜不惊,补充道:“本少爷决定晚上留宿水芝苑,丫头可得伺候好了。”
夜溢照旧哼了一声,算是给了个答复。笼子立马喜上眉梢,但是刚打算过去轻薄一下小妹,那厢就传来一个声音:“少爷请回,将军抵府了。”
听到这话,夜溢转过头,发现笼子面色惨白,直勾勾看着她,于是照旧说:“前孙子者,孙子不遗,后孙子者,不能遗孙子。笼子要好生记着茅先生这句话,回家念书吧。你也该念书了。”她还未说完,笼子少爷就已捂着耳朵逃之夭夭。
关于这位笼子少爷,明史的记载是“景隆,小字九江,读书通典故。长身,眉目疏秀,顾盼伟然。每朝会,进止雍容甚都,太祖数目属之。十九年袭爵,屡出练军湖广、陕西、河南,市马西番。进掌左军都督府事,加太子太傅”,但这样一个可人儿,偏是历史上最为著名的绣花枕头之一。
凝视李景隆逐渐远去的淘气背影,夜溢长叹了口气,心想莫非刚才叫他回去念书大大地错了,这不正将他引上那条纸上谈兵的不归路。小子向来不尊师教,与自家爹爹却甚为投缘,倒不如让爹爹从中点拨。爹爹已年过五旬,还要在谨身殿罚跪,这又是何苦。陈友谅已死去多年,眼下陈理也被朱元璋吃好喝好地供着,还封了归德候,几年后也不过是送往高丽颐养天年,而爹爹一边拒不受官,一边却又没显露傲气,朱元璋要他跪他就跪,有时甚至是请跪,长此以往,膝盖岂不是要废掉。
小姑娘不仅担心张定边的膝盖,还担心他的性命。野史称张定边在陈理降后出家当了和尚,一口气活到了一百岁,现在却被软禁在朱元璋眼皮底下。传闻还言之凿凿,说他八十岁多岁尚能打死山中猛虎,可眼下,他每每从朱元璋处归来,必定形容憔悴、步履蹒跚。
“破命,破了我的命,难道就非得毁了至亲父母的命?”夜溢心中一阵抽痛,抬头看见窗外十五圆月,遥想起谨身殿里年过五旬的老父,眼泪婆娑,不一会儿竟沉沉睡去,手中书本掉在地上。
不多久后,一名少女悄无声息地进屋,给她披上毯子,拾起地上的书翻了翻,片刻后自言自语起来:“真是在成天看佛经啊?”再回头看看熟睡中的夜溢,却见她可能是在做梦,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第二天一早张定边被送了回来,翘首以待的夜溢老远就看见最前面那个一瘸一拐的身影。昨夜,少女一离开她就结束假寐,将那把小巧玲珑的玫瑰椅挪到院门口,望父石般一动不动盯着惟一的归路,眼睛熬得通红。时值秋初蚊虫肆虐,她身上脸上被咬了不少疙瘩,情景任谁看了都心疼。旁边的守卫莫不如此,蹒跚走近的张定边更加心痛。
“爹爹终于回来啦,溢儿担心您!”待张定边走近,夜溢风筝一样飞进父亲怀里,撞得张定边身形一晃。
“快进屋,让溢儿瞧瞧您的膝盖,”未及张定边开口,她已经从他怀里出来,拉着他往西厢走,一边嘟囔着:“爹爹心知会罚跪,昨儿个临走怎没戴上溢儿做的护膝?幸亏宝哥哥送来的药还没用完,否则您还想八十岁打死老虎?做梦去吧。”
看着女儿娴熟地给自己上药,张定边心中涌动万千感慨。宝哥哥,女儿说的是庆阳公主的驸马黄琛吧。那庆阳公主乃蒙城王爱女,蒙城王则是朱元璋父亲的弟弟,据闻朱元璋和皇后马秀英极其疼爱此女。黄琛以谨厚闻名,有幸尚了公主被授驸马都尉,他自称是武昌人,倒也来做过几回说客。不过,女儿怎会与庆阳公主府上走得那样近?
这时候,夜溢凑过来说“已经上好药了,爹爹别胡思乱想,早前用过这药,效果好得很”。过会儿临出门,她又站在门槛处,当着侍卫的面,照旧话痨似地补了一句:“爹爹今儿个就不用教溢儿念佛了,笼子他们要来,您好生歇息,别到时被吵得不能睡。”
说完她就出去了,留下一脸阴霾的张定边。
水芝苑地处皇宫西南一隅,自几年前软禁了张定边父女,倒是慢慢热闹起来,朱元璋本人来过几回,更不用提那些大大小小的说客。最近一两年说客才少了些,想是张定边性子太倔,做法又太圆滑,皇帝也拿他没办法,何况其他人,但还是有人常来常往,比如夜溢的“好朋友”,大将军李文忠的长子李景隆、右相徐达的长女徐怀素,还有一个稍大些的老板,朱元璋的第五子朱橚。三人都是皇亲国戚,既然能来水芝苑,大概也经过了朱元璋的默许。想到这里,小姑娘习惯性地打了个冷颤。
“溢儿哪里不舒服,快给我瞧瞧!”听到声音,夜溢转身就同一个少年撞了满怀。
“橚哥哥,溢儿失礼了,你没事吧?”见来人是朱橚,夜溢赶紧行了个礼。
“我没事,”朱橚含糊应答,急切地上下打量她:“怎么一股药草气?脸上为何这么多红疙瘩?”
“没事,刚给爹爹上过药,味儿冲,刚想去洗洗。昨晚迷迷糊糊在院子里睡着了,脸上是给蚊子咬的,过几天就会好。”夜溢红着脸,不着痕迹地从朱橚那里抽回手。
应天皇宫里,朱橚是个人见人爱的孩子,不仅因为长得好、会念书,还由于一双龙睛风目时常透着悲天悯人的好心肠,又没脾气,从不端架子,打小就被姑娘们追。他对夜溢格外友善,三天两头往水芝苑跑,逢年过节还一定带礼物。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面对此等至善至美的小哥儿,嗑了药将一切感情从头来过的夜溢难免心起涟漪。
“张先生昨晚又在谨身殿跪了一夜,你就在门口等了一夜吧?这些我都知道,苦了溢儿了。”
正午艳阳高照,应天皇宫的僻静一隅,一株百年老樟之下,静静站着一对金童玉女。原本是挥汗如雨的初秋浮躁天气,这时吹过一阵凉风,那百年老樟像是在笑,却笑得不怎么客气。
“哟,五殿下早来了呀?嘿,椅子今天怎么变大花脸了?”一路小跑过来的李景隆顺手抓向夜溢的脸,却被后者避过。
“溢儿妹妹,昨晚上又担心张先生了吧?眼圈都是红的。别理隆弟弟,他小孩子不懂事。”徐怀素跟着也到了,拉着夜溢坐下,有开始做政治思想工作的架势,那厢活蹦乱跳的李景隆马上偃旗息鼓,温和的朱橚也坐下了。
“怀素姐姐,我没事,都是昨晚上看书闹的。”假话一出口,夜溢就看到朱橚投来疑惑的眼神,二人目光交汇。
“溢儿妹妹看的什么书啊?能这么入迷,”徐怀素小小年纪,却知道适时打破暧昧:“给姐姐介绍一下?”
“都是爹爹的书,无非是些导人向善的佛经之类,姐姐恐怕不爱看,”机会来了,夜溢马上口若悬河:“姐姐若感兴趣,溢儿绝不吝啬,姐姐尽管拿去。听爹爹说,印送佛经也是行善,同是宣扬佛法,功德无量,姐姐这是帮溢儿攒功德了。”
“原来溢儿妹妹看的是佛经。对了,今早听说隆弟弟在府上发了重誓开始念兵书,这可巧了。橚哥哥你呢,最近看的是史书、医书还是农书啊?”徐怀素望向朱橚,似笑非笑:“以史为鉴,免蹈前人覆辙,是救己,行医即行善,是治病救人,若橚哥哥再涉猎些农学,便可救天下了。这样的慈悲心,倒和溢儿妹妹如出一辙。”
“怀素妹妹见笑了,我不过是顺手翻翻感兴趣的东西,哪比得上溢儿和怀素妹妹你,再说这应天皇宫谁不知道怀夜双璧的大名,反倒是橚,多次被父皇训斥无用。”
一山不容二虎,和徐怀素彼此厌恶的朱橚眼神黯淡下去,旋即讪讪地笑了,眼光转向夜溢,立马换了种呵护调子:“不过溢儿,读经虽好,还是要多注意些,晚上别在灯下熬太久了。”
“那些书有什么好看的?无非是些老家伙在那儿唧唧歪歪!”单纯的李景隆耐不住寂寞,插话道:“椅子,昨天我照你说的告诉我爹,说要念兵书,老头子高兴得不得了,立马辞了原先那个董先生,说过些时候找茅什么的弟子过来教我。你要是感兴趣,我到时教你!”
“张姑娘,皇后娘娘有请。”半路杀出一公公,鸭嗓子打断了李景隆的意犹未尽。
“王公公,母后何事?”朱橚心念一动。
“不知,不过庆阳公主和娘娘刚说了会儿话。”王公公貌似答非所问。
“那我也……”李景隆的“生死相随”还未出口,心领神会的夜溢就抢先道:“谢公公知会,我马上跟您过去。”
坤宁宫在省躬殿的后头,省躬殿在乾清宫的后头,乾清宫又是在谨身殿的后头。夜溢虽未到过坤宁宫,但听朱橚仔细讲过,倒也不觉陌生,只是半路想起父亲遭罪的谨身殿,一路上看着那些早已湮没于历史的富丽堂皇建筑,不由走神了。
水芝苑位于皇宫的西南角,王公公实践出真知,对毕达哥拉斯定理了然于胸,所以选了条僻静小路,致使夜溢同谨身殿擦身而过,却遇见了她上天入地所要寻找之人。这一别已有千万年之久,久到他们认不出彼此、忘记了前缘,纯洁、世故、狂热、冰冷、相爱、复仇,一切轰轰烈烈都化为佛经里遥远的传说。htTΡδ://WwW.ЪǐQiKǔ.йēT
“四殿下……”看着被撞倒在地的野丫头和眼前这位从小以严肃闻名的皇子,王公公一脸惶恐,正打算说点什么,却被对方打住。夜溢一宿没睡,刚又顶着烈日走了半天,被这么一撞,头晕脑胀,“四殿下”倒是听得清清楚楚。她心一惊,本能跪了下去,大气不敢出,头也不敢抬,时间仿佛凝固了。
“张姑娘快起来,你真是走运,四殿下没责怪,人已经走了,别误了行程。”见夜溢不动,王公公只好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心想这小姑娘真没见过世面,待会儿见了皇后娘娘还不知道要出什么糗。
“刚才那人,就是朱橚最亲厚的四哥么?刚才那人,就是李景隆为之受尽天下耻笑的造反王叔么?刚才那人,就是徐怀素倾其一生心力侍奉的挚爱夫君么?刚才那人,就是动不动凌迟臣子、灭人十族、将□女没入教坊司世代为娼的永乐皇帝么?”
夜溢猛一哆嗦,心情比早前看到朱元璋时还沉重。莲夫人要是知道,又该柳眉倒竖了——我给你喝药不是让你胆小的!怎还不如先前了?妈的,才晓得这药有副作用!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衍文的三缘慈之永乐天下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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