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脑袋还有些早起惯性的混沌,蝉音的睡脸、水雾缭绕中□的胤禛的背交替在脑海升腾、潜浮。
昨日只余绿色的枝头重新悄悄地绽放了几朵艳色。
生生不息,人力无法克制,这便是自然的法则。
“平心雅居”的院门一开,夏桃便冲了进去。一进正屋,便见福晋坐于主座,堂下正有一碧服盘小把头的女子跪首行礼,待那女子礼毕侧身才发觉正是蝉音。她面上并无什么表情,可正因为一脸严肃反叫夏桃更为担心。
“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可是王爷有什么事儿?”见她摇头只是看了蝉音一眼,那拉氏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看了眼蝉音的脸色,“你先去西屋里等着吧,今日怕不得那么早。”
夏桃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不得那么早”,却还是进到西厢“新房里等着。
这间从昨夜开始属于蝉音的侍妾居并不比蝉音原来大丫头的屋子大多少,更无什么华丽,只是红色的家具看着沉稳不少。
站着,坐着,靠着,卧着,睡着……
蝉音虽在王府里生活了近十年,今天才算是真正意义上属于这个王府的日子。
一夜无眠自院门一开便冲出去,一遍遍洗那看不出什么污浊的红色绣帕,直把两手搓得绯红发痛还是怎么都觉得不干净。
福晋还未起便立在床外。可如今已有喜音、鹊音侍侯的活,并未叫她上手。
一句话不说转到正堂来,给主母行了大礼,便见夏桃寻来。
知道竹桃是担心而来,可有些路,只能自己走,别人的担心反而会使路程更为泥泞。
“蝉音,你是否在怨我?”那拉氏叫退了众人,只余下首站立的蝉音。
“回福晋,奴婢不敢。”
那拉氏苦涩一笑,视线并没有随几上升腾的茶烟起伏。
“……这都是命。”
蝉音自己清楚,她是那拉氏身边二十年来最“聪明”的婢子。以那拉氏的贤惠,事必要随世在自己院子里抬个脸面人,没有比她这个多年前便协理那拉氏理着内府事务更好的人选了。重要的是,她和福晋一样,都不会把心放在王爷身上。
“蝉音——女人这辈子,不是为家族而活便是为男人而活……所幸,我身边还有你。”
那拉氏拍了拍几上一个极精致的紫檀木香盒。蝉音知道那是什么,可她并不动心。
世人就是这般,轻易得到的不屑一顾,得不到的永远孜孜不倦。
那拉氏还来不及再说什么,各房已分来请安。
先到的竟然是李氏,而至尾的却不是年氏而是耿氏。
蝉音一句多话都没有,来一人便上前行了礼。她知道,真正的战争此刻才悄然上场。
直到所有各房聚齐,丫头们才端上茶来由蝉音按大小敬茶。
“这是二门内管事的钥匙,以后就交给你了。”那拉氏并未多说,连着一对翠绿的陪嫁镯子送了出去。
“哼呵,盼星星盼月亮的,蝉音妹妹还是入了我们府,这以后,可就是有头有脸爷面前的人了,姐姐我还要相让三分。”李氏的讽刺只作无听,蝉音客气着接过李氏相送的一块鲜绿缎料。
年氏一句话没说,送出手的一个香木盒子不大却也不知是什么。
李氏本想开口相看,可如今她在府里根基全无还不如个宋氏,忍了忍还是没有再去招惹年氏,毕竟今非昔比,能不能用到这年氏还说不定。
等着蝉音行礼毕,自有各房院里的通房丫头来给她鞠礼。
从小看尽了皇家里这些虚礼、相恃,可终有一天还是不得不跳入其中,这便是蝉音不得不接受的命运。
虽手握内宅大权,可实质上她连宋氏的等级都不如,若不是那紫檀木代表的权力,这些主子们又怎么会讥讽着有礼相送?
仍是立在福晋身边,仍是看着主子们用食,往日里还能心安理得做的潇洒,今天却只能不清不楚立着却没有她插手的必要。
这便是脸面吗?
打开红木香盒,金灿灿一片极美、半掌大的镂空金叶子安泰地居在盒内。
蝉音的眸光不可抑制地闪了闪。暗笑而出。
这年氏,还真是舍得。
盯着那从没见过雕琢如此精细的金叶子看了许久,直到被榻几另一侧侧翻的身影引回,蝉音回上盒子,盯着仍在昏睡之中的竹桃。
这是个王府的异类,还是隐藏过深的虎崽呢?
蝉音不知道,她久久地坐着,任那阳光整个把自己包围。
皇家宅院里处久了,连本来看清的一切都有了怀疑。是自己阴暗了,还是环境熏染了所有人的心房?
等着夏桃抵不过睡意一觉醒来,便见圣白之下一抹虚无的人影极为孤独地坐在几的那边。待到一切光华浅出了视线,蝉音落漠到流泪的脸直白地锥住夏桃的脑海。
为什么哭呢?
夏桃在心里大声地问。
大声哭出的人从来不会吝啬告诉你她极于向你表白的伤心。而这些默默流泪的,也许只是回你一个凝重的微笑,再加一句“没有什么”。
不说,不是不想说,只是无从说起,只是叫感伤定义了气质,只是太习惯一个人卑微的舔食伤口。
蝉音只是抹干了眼水,浅笑:“没什么,不用担心了。”
那可能是属于她和胤禛的秘密,无关乎情事。
很多年后,夏桃才知道,对出身卑微的蝉音来说,昨晚发生的与今早发生的着实伤害了她仅存的一点自我。
“这个噶礼,也是个人物,明明就是个道貌岸然的巨贪,却能恬不知耻地为自己歌功诉德,暗立‘贞洁’,哼,这回到好,还弄出江南两府那么些无知百姓为他鸣冤请命……”
胤祥坐在那里语尾倾述,那原本总爱竖着耳朵听的一只桃却明显出神。胤禛直盯着她,很想知道她到底为什么烦愁。
直到胤祥走了多时,她还是那么坐着。
“在想什么?”
夏桃一屁股从矮凳子上跌下来,惊恐地举头看着立在面前不足半身的某人。
如今夏桃也混的不错了,主子办事时她也可以寻个角落拿把小板凳坐着。
“爷在问你想什么?”胤禛自然地伸出了一支手。
夏桃自然地递了一支手出去,等着他把自己拉起来还没有从呆愣里回神,下意识就要出口“没什么”,却还是忍住了。四周一看,哪里还有十三的影子。
“这几日你魂不守舍的,想挨戒尺吗?”
夏桃眨了半天的眼睛还是回不过来神,也许是中午吃多了,也许是没能睡好,也许是思虑过多,总之就是有点魂不附体、缺氧的状态。
胤禛发觉了她的状态,拧着眉想了半天,见她小甩着头还是一派怎么努力都无效的样子,伸手拉了她往外走,直近香红雨院门本想放开她,回头一看,她傻傻自拔无效、瞪着眼睛无措地望他,便反而抓紧了一前一后踏着半下午的春光穿过一道道院门,出得府来。
夏桃努力让自己集中精神,立着半天回首才发现自己第一次从雍亲王府正门出来。
马车很快行到面前。胤禛拉了一个桃便让她上车。
夏桃偏身相问,却只接到一个瞪眼,便老实上了车。
马车里间只一排座软,一侧有个定死的高桌,并不如电视上演得如何华丽。
胤禛上了来见她还占着车门便一把推在她后腰上,叫没重心的夏桃直直扑倒在软座上,膝盖着地。
膝盖一痛,发甍的夏桃顿时火了,转了头就去瞪那没轻没重的某四。
胤禛先是被她那难得的怒眸震住了,再看她还把嘴巴用上呼啦呼啦像个被击怒的小虎崽般呲牙裂嘴,不怒反笑了:“怎么?小猫崽想咬爷一口?”
夏桃顿时反应过来,转回头拍了拍发混的脑袋,半天也不知道起来。
胤禛打量着她没品地支开着腿趴在座席上的样子,偏头见帘外众人的眼见,忙进了来把车夫手里的帘一把夺来丢下,也不管一只桃如何反应,上前便从后面把她扶起来。
夏桃由他扶起,坐在软锦上揉了半天膝盖,才发觉与胤禛埃坐着几乎——不,根本就是肩碰着肩,而大神正睁着贼亮的黑瞳直盯着自己,吓得便往边上撞,顿时磕痛了左半边身子和脑袋,下意识往回撤,撞进个不那么硬的东西里捂着左臂摇来晃去疏散痛感。
胤禛直觉地抱个满怀,奇怪地突然一股热炸于头颅。没有闻到任何女子身上常伴的香味,却非常舒服怀里的圆润干净,随着她前晃后摆也不觉得失态,反漾着笑乐得有趣。
直到那痛感渐退,夏桃混沌的脑子才后知后觉有什么东西拥着她的腰。
男女间的生情往往不在眼睛里看到什么,而触发于真实体温的碰触。喜不喜欢,没有比身体更直接的反应。
夏桃一直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女子。每当她躺在床上入睡,最常做的动作就是缩作一团侧躺着把自己紧紧拥住。午夜梦回,她极度渴望有一个广阔的坚实臂膀在每个黑夜能把自己这般紧紧拥护在怀,不需要什么甜言蜜语,只要他的呼吸在自己的耳边萦绕,只要这么坚实地拥着,两个人如此走过,直到死去,也要这般拥着。
可至今,没有一个这般叫她安全的男人出现,她甚至没叫任何一个男人牵过她的手。这,算不算错过?也许,可她宁缺毋滥,就这么坚持过三十余年。
心,咚——咚——咚——地跳着,剧烈响彻脑海、耳畔。有点不知道身在何处。很难想象她竟然为这莫名的一刻感动得几乎落泪。
越是渴望爱情、坚守纯真的人,越是等不到、得不到那份爱情,因为爱情往往沦为了游戏,不再是一生一次的珍藏,男女间玩玩来、烦烦去早已是思空见惯的线段。
马车悠悠向前转动。
一切像似一世又只在数秒。
突然间,一只桃撞开了他的双臂,站不稳地扑倒于马车之内回着头以奇怪的眼光瞪着他。
那是责备的、喝斥的、愤怒的眼神。
胤禛怒了。
他一个王爷,抱你一个寡妇你怎么能以这般眼泪反抗?本王抱你那是本王看得起你你难道不该乖乖受用吗?更何况,又不是本王愿意抱的。
胤禛心里不舒服,十分不舒服,偏着头暗生着气,从未有哪个奴才敢这般对他,就是他的那些妻妾即便害怕又有哪个不是乖乖送上前来?
夏桃知道自己拔到老虎毛,她也不是故意的,不过是大姑娘生来第一招下意识的害羞反应罢了,她都没叫你色狼了你气个什么劲?
暗自嘀咕了两句,下意识便想起身去“哄”,可看了半天某神的脸色,还是决定先爬起来躲远点得好。
胤禛更火了。余光里见她爬起来缩到门帘边去。
用得着躲他那么远吗?明明是你自己撞过来的怎么弄得像爷要强迫你似的?
这二人各占一边还没安稳几秒,马车突然一个转弯加速,眼看一只桃便要飞出去了,胤禛腾得起身一把拉她过来自己也离了席只能抓住一支桌腿,致使夏桃只余肩头靠在胤禛身上而胤禛也跌坐于地。
“王爷?”
夏桃吓住了,她几乎看见车轱辘之下飞速的地线擦过脑海。
“没事。”胤禛一手揽着她的腰把她整个上半身搂进怀里,一手极自然地拍在她的腰上,向外喝道,“看着点!叫马慢些。”
果然,车速慢了下来。
可原本魂就不守舍、惊魂未定的一只桃直到胤禛把她拖着起了身、两个人坐回软席上还是一脸苍白。
“好了,没事了,爷在这呢,没事,没事。”几个字,却字字叫胤禛说得别扭,他总觉得这不应该是从他口里出来的句子,可不说点什么又觉得不能叫她放心。
突然一个大呼吸,夏桃终于找回吓住的神经,一把抓住抱着自己、居在自己腰腹上的大手,剧烈呼吸着,再也压抑不住这几日的恍惚和看不透的迷浓哭了出来,边哭边腾出只手来以手背抹着泛滥的眼泪。
胤禛皱紧了眉头,纠紧了心口,盯着近在眼前名为眼泪的东西。
他没少见这东西。
皇额娘的惨悟、母妃的喜如至宝、李氏小性子的挂眸、那拉氏的失子痛抑、年氏时的恐惧……
他不是没有过感觉,只是越来越没有感觉,与己无关地远远看着,像在戏台下冷看的一出戏。
哭有用吗?哭便可以有用吗?哭就能使那些他失去的回来吗?
不只一次哭。她应该很爱哭。可这还是第一次他如此近得看见眼泪,并不成珠的从她的眼眶里溢出。
你为什么哭呢?为什么哭呢?
一只生有硬茧的大手抚过她的脸颊,叫夏桃忘了呼吸。他还在抚弄,抚去她颊边所有盈落的泪水。
抬眸相视,他只是盯着她的眼泪,一脸固执。
不觉泪水便更多了,止不住往下落。
他的眉头更紧了,一句话不说只是一次次为她抚去眼泪,像个孩子般执着。
夏桃突然间懂了。
懂什么了呢?又不十分清楚。只是知道,这个已经三十多岁成家立业并将问顶皇位的胤禛其实还只是个孩子,固执得在某些方面不愿长大的孩子。虽然自己也一直拒绝着长大,在情感上却自有成熟的别人不及的调节、抒发方式。可胤禛不同,他虽然智力上成熟到机关算尽,可其实情感上却一直抗拒着从幼稚长大。
忽略的情商不随年龄上升,它只会躲在幼小黑暗的角落执拗着请你把它抱回。
对于一只桃越来越多的眼泪,胤禛有些急于奔命了。捂着她的半边脸自己却几乎要哭出来得无助。
胤禛——
夏桃张了张口,几乎要唤出这个对她来说如此可怜的名字。可她毕竟还是没能出声,或许,是太久不说了,便遗失了说话的勇气。
她突然笑了。真真是笑容在眼泪间绽放。
胤禛糊涂了。
夏桃先是拍了拍捂着她脸的大手,不自觉便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熊抱,只是三四秒的时间便放开彼此移支帘边去背过身取帕子拧起鼻濞来。
双手间突然空空。胤禛低下头去看仍维持着一抱一捂的双臂,突然间像失去了珍视般失了重,轻得叫他攥紧了双拳也还是愤怒的颤抖。
悲愤中入目那一只桃旁若无人坐在地上拧着鼻濞、眼泪的样子又很叫他措败地想笑。
于是乎,一个席上、一个地上,一个冷冷盯、一个状若无人忙,一个马车分了两开,各自坐着。
只是异外,真的只是异外。
绞在混沌中几日的脑子半清醒了些。
春风夹带着城中百式的喧闹吹动婀妮的帘腰,就着缈缈的帘眼相看,活生生一幅清朝版清明上河图。很久没能如此鲜活地融于市井。
安静久了,突然遇见人间浮动便很像一只井蛙攀上了井口,一视的翠绿湛蓝。
夏桃看得越发高兴,当视野里出现电视上常有的卖糖葫芦和小时候才见过的捏小面人的,再抑不住高兴劲,咧着嘴挑大了车帘随着颠簸盯着看直到那景物被丢离了视野也还恋恋不舍鼓着嘴、歪着头不愿回神。
她真的有成年吗?胤禛不敢相信。这明明还是个极幼稚的少女。措败地闭起双眸,当胤禛还要纠结什么时,马车却渐渐停了下来。
夏桃抬头一看,正见寺门上大书“慈宁广济寺”五个浑厚大字。
“坐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起来。”
大神发话了,夏桃连忙起身,却忘记这是在低矮的马车之上,“哐”一声便撞上了木制的车顶,痛得眼泪滴落了几颗。
胤禛揉了揉跳突的额头,才起身先下了马车,回头见那棵傻桃还蹲在车内,便回身伸出手去:“还不快出来。”
大条的夏桃边哀怨着揉着天灵边乖乖蹲出来点,就着老四的手下了车,随着他往寺内走。
过半的下午,寺中的香客并不多,夏桃眨大了眼睛不停提溜着周围。
寺庙她也去过几座,什么九华山的几大寺、杭州的灵隐寺、上海的玉佛寺、苏州的某某寺……可她很少跪下来拜佛。她相信佛的存在吗?理智上不相信,情感上却还是希望有。所以她总爱抬高了头颅看那高高在上的佛像的慈悲的脸,希望能从中惮悟出什么。更多时候,她发觉寺庙是个非常好静心的地方,在苏州打工那回,一旦心情低落便极爱躲到寺庙里去,不走正路大殿偏寻个安静的偏路侧躺在高高的殿宇石基上听远远传来的诵佛乞神,闻那人神界口的烟火,渐渐便一切远去只有轻风树沙声潜入梦中。
没错,寺庙是最好的懒睡之地,喧闹与安宁几乎同时存在,在这神圣又世俗的金玉庸俗中。
踏入第一座殿堂天王殿,胤禛拜佛后起身,转首见她并不求拜,只是如世外人般盯着那铜佛仰望,那眼神,既不是笃佛之人的虔信,也不似弃佛之徒的讥谄。她只是那么看着,像是与一个陌生却又熟悉的故友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对话。
胤禛突然觉得,她高大了起来,连回首凝视他的眼睑亮白里都闪着圣洁的详和。她轻轻走上前几步,与自己只余两个身的空隙,便转过头去没什么目标的四处游看,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
“这是前明铜铸弥勒佛。”
夏桃转首去看他,再仔细打量那半盘半坐、法相庄严的铜佛,哪里有一点往日里见的“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开口常笑,笑世间可笑之人”的弥勒佛的喜笑世态。
胤禛像是极明了她的疑惑:“这才是弥勒佛的本真法相‘天冠弥勒’,世俗所看,不过化身而已。”
夏桃受教地点了点头,随着他往里走,出了后殿之门,便是一座黄琉瓦的大殿,眯虚着眼睛似书有“大什么”三字,待要细看,便听侧边有人道:“四哥。”
恰一头戴碗帽、身着明绿深浅常服的温明男子同一个大和尚立在侧廊之下,脸上是少有的纯善慈喜。
“五弟。”胤禛道明来者,轻偏了头回身看了桃女一想,见其脸上那种痴迷的喜色顿时心火上腾,却只作无事地等那胤祺上前。“五弟怎会此时在此?”
五阿哥胤祺真真是袭了康熙与宜妃美好之处,是最叫人喜欢的天生萌态,虽已年过三十,可那温笑时便悄悄深陷的两个酒窝极是正位地生在他大挺的脸面之上。而那一双清澈至底的棕色眼瞳极尽天真地招显着他的单纯。夏桃不自觉想起了拥有同样一双童真双眸的大男人黄海冰,那是直叫女人看了便欢到心底的清澈。无怪乎大女人喜欢小男生,因为对纯真天生没有抵制。
胤祺已至跟前:“福晋今早入寺请愿,我是来接她的。”
胤禛知道胤祺一向与五弟妹亲厚,到也不怪,点了首,便听那大和尚道:“雍亲王爷内请,弘素大师在内堂诵经。”
胤禛便对胤祺道:“五弟可愿与弘素大师一见,听几句佛法?”
胤祺点头称好,胤禛便回头道:“你自去寺中游看,寺中风景还是可看的,也吹吹发僵的头脑。”
夏桃不知他此句何意,却听话地没随了上去。
看他几人由侧门进了内寺,才一个人无事地继续溜达。
几个大殿看过,所见殿宇同现代没什么差异,便熟门熟路过到殿宇侧边的角路,果然不见一人。
也许是一时经了这么多事有些累,也许是寺庙的清烟发人昏沉,不觉如旧倒在基石之上睡了过去。
治安再不好寺庙里也决不会出事,所以她一向睡得安然。
待到胤禛听罢了佛法,同接回了福晋的胤祺及与五福晋同来的九福晋走出寺门之时,才见苏培盛寻回了睡意不散却精神不错的一只桃。
夏桃各瞟了同行而立的两位女子一眼。但见近五阿哥那位温贤雅香,而挨着五福晋的那位盖不住的妖艳粉辣,一款极亮的嫩粉旗服加一件极正的大红旗褂,叫人张不开眼的还是那旗服上极繁琐的绣式锭珠。
“奴才给五爷请安,给五福晋、九福晋请安。”夏桃一听苏培盛所言,也知道这二位是谁了,闭着口跟着行福。
九福晋打量了这一身嫩青的婢子:“四哥,这不会就是那极会膳食的哑女吧?”
胤禛并不想回答,好半天对着董鄂氏死不放松的眼神不得不轻嗯了一声。
“正好今日遇见。四哥,你也知过几日便是皇阿玛寿辰,五哥府上的弘晊与弟妹那格格正吵着要学那别人没有的吃物玩意进献于他们的皇玛法。我们爷本想花银子请那厨子可却叫我止住了,想想外面厨子哪个不是武大三粗的男人怎么能进了府来?呵呵,今日也是巧,四哥不如就把这哑婢相送于我,叫我带了回去,过个几日等两个娃儿腻歪了再送了回去,如何?”HTtρs://Μ.Ъīqiκυ.ΠEt
夏桃少见能比邓婕的“王熙凤”妖令的女子,还没缓过神就叫这九福晋一句话惊吓住,恐惧地求向于老四。
胤禛皱了皱眉头下意识想拒绝,却还是绷住了口,迎向董鄂氏的脸上已是如常的轻淡,并不去看那桃的丝毫眼色。
夏桃攥紧了双手。这一刻,她突然痛恨起自己的隐忍、避世来。连老四这般身份都必须每日里隐忍压抑,那自己如今这个哑婢的身躯又怎么可能躲过内外的屠杀?再去看一眼孤身冷傲的老四,这个人,这个敢在康熙眼皮子底下谋其龙椅的胤禛又怎么可能为自己这个下等婢子的死活而扫了九福晋的冠冕堂皇?
夏桃突然间失了力气,完全轻散下双肩,等着这个最近渐渐叫她舒服的老四亲口将她推出去,安慰自己,也许别人家更好呢。
“九弟妹,难得孩子们这翻孝心,本王自当应准。”
果然——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李木白的人面桃花:寻我记(四四)
御兽师?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