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大半宿,静研精神也不好,只是强撑着在殿里等他回来。
上了塌,夏绥远倒是无所谓,静研本就起夜起的勤,又认床,翻来覆去的睡不舒坦,在宫中呆的第一晚着实谈不上是值得回忆的。
一早起来,脑袋还有些胀痛,信手翻了几页书,只觉昏昏沉沉,便想转去溜达一圈醒醒神。
夏绥远刚刚整好了衣衫像是要出门的样子,回头扫了一眼她慵懒的摸样,微笑道:“要不要我陪你?”
静研打了个哈欠,想了想,便点了头,这宫里她终究是不熟。
除了一些内侍走动,他们选的这处宫殿确实倒清静,夏绥远带着她七拐八拐的,走了许久,渐渐的便没有了人影。
静研好奇的张望着,却见他带她到了一处枫林,这在园林格式循规蹈矩的宫中可实在是不多见的。入了初冬,那枫叶越发红的似火,厚重的铺了一地,踩在上面绵软,虽然隐隐的总有一股陈腐之气,也不失为一处风景。
日子过的没什么不一样,夏绥远将锦绣和客氏接进来,殿内外又安排了些自己的护卫,她扭头瞧了他一眼,这人面色平和的很,正抬眼望着那些绚烂的色泽,似乎是在欣赏。
一边走一边思索着,索性平日无事就将这处用作晒晒太阳,也算不错。
越往深处走,那红色便越发的深刻惨烈,影影绰绰的一大团,像是连树梢都烧起了一层,人闪进其中,会有一种静谧的渺小感,静研抱了抱肩膀,觉得有些冷,脑中如今也清醒了,便转身思量着先回去。
然而一转身,就哑然的发现,刚刚还在自己身侧不过五步的夏绥远,没了身影。
她一愣,以为他是在恶作剧,扁了扁小嘴,无聊的四下打量着:“喂,七哥?绥远?”
枫林里寂静的渗人,除了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再无其他。
她放下手,奇怪的打量着四周,声音里带了些不安:“绥远?绥远?你不出来,我可自己回去了。”
还是没有人应声,静研有些失落,但又不想再胡闹下去,索性一跺脚,顺着原路返回。
她走着走着,才觉得不对劲,林中每棵树木都生得极像,进来时用了不过一刻钟,出去却似乎足足走了两刻钟还没摸到边界。
外面瞧着不太大的林子,内里玄机颇多。静研越走便越是心急,眼见着大半天过去了,她实在挪不动半步,于是便手撑着树干,打算歇一小会儿。
她不在吭声,努力的辨别着每一棵树木的方位,花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方才有所察觉。
光从枝杈上来看,枫树几乎没有什么不同,然而紧挨着她的这一棵,树冠不太明显的朝东侧偏一些,而她靠着的这棵则相反,向西侧偏斜。
她又像周围打量了一圈,向西偏的树木占少数,俯身瞧了一眼地上的泥土,以及树干的状态,这些树应该都是移植过来至少十年的。
如果自然生长,绝不可能会是这样,一块地里的枫树应该都是差不多的才对。
垂目握紧了拳头,她小心的从自己这棵树的方向,走到距离自己最近的那颗偏西侧的树下,深吸了一口气,又去寻找另一棵。
索性距离的不算太远,走了一段,她低头仔细瞧着地上,落叶掩埋最深的地方微露出一个圆润的类似于石碑的东西。筆趣庫
走过去将它扒拉出来,静研小心的蹲下,细细的想要看那上面的字。
待到他蹲下,才发现那个是个空白的石碑,只是顶端却无任何尘土,像是被人擦拭过。
慢慢的起身,她也不吭声,再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发觉这次的树似乎和刚才的不同。
距离她两步的地方明明应该是刚才一棵冠朝西侧的树木,然而这时却变成了一棵冠朝东的。
一切似乎都错了位置,变得没有规律可循。
她捂住胸口,脸色发白,喉咙里火辣辣的痛着,已经有些口干舌燥。
勉强扶住一棵树干,她咬牙,却在不经意间瞄到了不远处一片月白的衣角。
林子里有人……
静研小心轻步走上前,额上冒出了一层细汗,那人似乎并未察觉,仍是立在原地,望着天空的一边。
她伸手,想要拍一下那人的肩膀,脚下一个不小心踩断了一节干枯的树枝,轻微的咔嚓声后,那人似有察觉,低声回身,问了一句:“老七?怎么来的这么晚?”
静研骤然睁大了眼睛,手臂僵直着,一言不发的盯着那个人的脸,脊背上升起了一股阴寒。
“你,是谁?”牙齿咯咯的颤动的厉害,她勉强稳住心神,腹中的孩子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变得躁动不安。
那人不吭声,只沉默着抬头,露出一张脸,肤如凝脂,眉目姣好,刹一绽露的光华,便是漫天绚烂的枫叶亦是不及万分之一。
看清楚的那一刻,静研方才明白,所谓倾国倾城,不外如此。若说唯一的瑕疵,大概便是那脸色太过苍白,苍白的不似活人。
那人见是她,微眯了眼,嘴角轻轻翘起,吐出的声音却如尖刀一般直扎在她心上。
“刘娘子?”
那个声音,静研就是再不想听得出来,也无法忽视,是夏绥哲的。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咬牙强行收敛了气息,缓慢的向后退着。
夏绥哲却是笑了,绝美无匹的面容衬在团团的枫叶中,“为什么会是你呢?”
她骤然出手,想要去掐住她的脖子。静研早有察觉,向侧面一闪脊背撞到了一棵枫树,努力地想着对策。
夏绥哲是个女人?怎么可能?脑中大片的空白,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恐怕不多,而她则是一定会杀了自己灭口。
一阵冷风吹过,树枝摇曳中噼啵作响,两个人默然对持着,都没有吭声。
隔了一会儿,静研垂目,任命中带着一丝惊慌,艰难的双膝跪下,低声道:“陛下赎罪。”
不可以,不可以死在这里,死的不明不白,指甲掐进细嫩的掌心,不多时鲜血蜿蜒流下。
“我会杀了你。”夏绥哲开了口,声音如同冬日蛰伏的蛇信子,她伸手缓慢的放在她的发顶上,却未用力:“可怜的,你真的不应该来这儿。”
“你不会杀我。”静研仍是垂着头,语气仍然是惶恐不安的,搭在膝盖上的手也在抖个不停:“陛下需要我肚子里的孩子。”
若说是旁的时候,她断不会以此为饵,但是如今,既然已经知道夏绥哲是个女人,那么她即使成了皇帝,唯一要解决的,仍然是子嗣。
“孩子可以有很多,不一定非要是你生的。”
静研不说话,这次却是抬头,眼中的惊恐恰到好处,只是……
自信,夏绥哲眯眼,轻易地从她脸上读出了自信的神色,这本来就是赌局,赌注却是夏绥远唯一的感情。
她收回了手,转过身去,低声道:“你起来吧。”
静研撑着地站起来,她清楚地明白,现在还没有绝对的安全,只要有一句话说错,仍是死亡的结局。她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显得手足无措。
“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夏绥远步伐很轻,闪到她跟前,两人的距离不过寸许。她笑着,抬起静研的下巴,手指在她细嫩的脸蛋上滑动着,“年轻,还真是好,连害怕的样子都这么招人疼。”
静研忍着锋利的指甲滑过皮肤那细微的痛痒,“陛下过奖。”
“行了,别陛下陛下的叫,听着很烦。”夏绥哲的嗓音也随着一变,瞬息间清丽如玉石相击,已经是女子的声音:“老七原来叫我姐姐的,你也随着他叫吧。”
“妾身不敢。”
“哈哈,这有什么不敢的?你刚才不是说的蛮好的?”她松开静研的下巴,转过身去,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散下来,立在这枫林中,更像是一幅泼墨山水。“你能进来,看来是有人引着的,我不杀你,省得他和我隔心。”
她语调一变,猛然凌厉的转身,“但是你给我记着,这秘密若是流出去给其他人知道,你该明白后果的,你那位乳母虽然在身边,可是刘家以前的奴仆,可都在刑部捏着呢。”
静研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走吧,别瞧着那些乌七八糟的,直接顺着西南角就能走出去。”夏绥哲过来牵起她的手,”我领着你出去。”
静研一口气绷紧,被她牵着的手仿佛千斤重,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她身后,缓慢的走着。
她偶尔抬手,紧盯着前面的背影,心中的疑虑万千,很多却轻易地得到了解答。
怪不得她前些日子进宫,发觉陛下的字体与小时候见过的有些出入,一个人哪怕模仿的再像,也终究是模仿,况且是女人模仿男人写字,字中无意间偶现得那种阴柔婉转,绝对骗不了人。
随着她走倒是也快,短短的一炷香不到,就已经到了边界处,静研扫到了前方正靠立在一棵树上,包肩闭目的某个人影,瞬间松了一口气。
夏绥远见她们一道走了出来,微笑道:“我刚才还在想,若是只有姐姐一人出来,那可真是大大的不妙。”
夏绥哲也是笑,只是丝毫不避讳静研在跟前:“老七你连我都算计上了,似乎有些太过了吧。”
“姐姐说的严重,静研还小,您别和她一般见识。至于我,留着给您当炮灰使唤呢。”夏绥远将静研扯过来,护在自己身后,“姐姐请放心,这个秘密我不会说,她也不会说,除了该知道的,没人再能窥探一二。”
“呵,我怎么放心啊?”夏绥哲笑意更深,苍白的脸上微露一丝狡黠的娇媚,静研从夏绥远的肩膀望过去,也觉得浑身一震。
漂亮,真是漂亮,那种天下无双的美丽,足以让任何一个女人自惭形秽。
“如果她泄露了,用不着陛下出手,我自然会亲手掐断她的脖子,然后自裁给陛下谢罪可好?”他面色温和,吐出的话语却是冷酷异常。
“你们两个要殉情,那就死的皇宫远一点,我眼不见还为净呢。”夏绥哲敛了笑意,从袖中掏出薄薄的一片半透明的东西,动作熟练的在脸上一盖,轻巧的几下,面目全非。
“老七若是无事,还是带着刘娘子回去歇着吧,她看上去可是吓坏了。”夏绥哲负手而立,已然恢复为那个在朝堂上喝令众臣的帝王。
“是,臣弟遵旨。”夏绥远极给面子的俯身行了礼,这才牵了静研的手,大步离去。
“慢着,刘娘子请记着,下次若是无事,不要在这宫里乱逛,尤其是跟着你相信的人,谁知道他会把你领到哪儿去,你是聪明人,但是逃得过一次,可未必还有第二次。”
夏绥远心中咯噔一下,扭头去看静研的脸色,却见她无甚异常,似是惊魂稍定的长出了一口气。
“劳陛下费心,臣妾记得了。”她也俯身行了大礼,抬头仍是温婉的扯了扯夏绥远的衣袖,示意他可以走了。
两人很快便连背影都奉欠,夏绥哲一个人立在枫林前,静默的看着,猛然抬手,一掌拍在粗糙的树干上,手心顿时红肿了一片。
你都看到了,你都看到了,她冷笑,望着半边阴霾的天色,泪流满面,夏绥哲,你这个好弟弟,还真是擅长剜人的心。
枫林中沙沙的响动,并不清晰,仿佛就是昨日,年少的自己站在这里,哀哀的哭着,哭着姑姑和哥哥的死亡,哭着随时可能降临的莫名的未来。
直到那个人走过来,站在她背后,温声细语:“姑娘,可是有什么伤心之事?”
她受了惊,转过头去,那人清隽的眉眼中照出日光明朗的光泽,只一眼,却似乎望见了千年。
夏绥远返身关了殿门,摒退了所有人,方才回身至塌前,挨着她坐下。
静研似乎已经累极了,歪在上面,斜靠着暖枕,一言不发。
他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她惨白的脸,“怪我吗?”
静研忽的撑身坐起,抬手一个巴掌狠狠地抽在他脸上。
夏绥远左脸一麻,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却见她又突然投进他怀里,抱紧了他的脖颈,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身体不停地颤抖。
她捶打着他的后背,冰冷的泪水蹭在他颈窝处,无论如何不肯再松手。
夏绥远叹气,将她抱紧,拍着她低声哄慰着:“乖,对不起。”
静研发泄够了,方才从他怀里挣出来,抬手抹掉了眼泪,很严肃的问道:“她是谁?”
“她?陛下呗。”
“她说她是你初恋。”静研很认真的看着他,信口胡拆了一句:“是不是真的?”
“你就为了问这个?”夏绥远哑然失笑,掐了掐她的脸蛋,“放心,她是我大嫂,原来的太子妃。”
太子妃?静研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想了很多种可能,却惟独没有想过这种。
“当年太子遭难,太子妃被陛下钦赐了毒酒,应该……”
“应该死了,对不对?”夏绥远正色望着她,问的一脸认真:“静儿,你小的时候进过宫里,可曾正经的见过太子妃的面?”
静研努力的思索着,半响摇了摇头。
确实没有,人说太子妃身体不好,羸弱非常,几乎不出来见人,她又怎么能见得到。
只是如果太子妃还活着,并且现在顶替太子成为陛下,那么最开始死掉的那个……
她不敢再去想,这个疯狂的念头不可能是真的,抬头去看夏绥远,他却几乎默许一般眨了眨眼睛。
“大哥很爱她,胜过爱自己。”他只说了这么一句,“为了她死掉,也是一种解脱吧。”
他闭上眼,当初的腥风血雨似乎还在眼前,努力回想还能记得东宫内弥漫的腥气,女子玉白的脸色沾染了血色,破天荒的染了娇媚,抱紧了怀里不停痉挛的那个人,伸手对他喝道:“老七,快去传太医,快去!”
“别,别。”不断吐着鲜血的那个人却扯过他的手,硬生生压在另一只手上,含糊不清的嘱托着:“护着……护着……她。”
她?是哪一个她,他几乎分不清楚,其实那个人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你知道太子当初为什么谋反?”
“为什么?”
“因为太子妃姓萧啊,她本名叫做萧馥郁,正是前朝摄政长公主的嫡亲侄女,幼帝的亲妹。姑侄两个,生的几乎一模一样。”
她的幸运在于那份容貌,不幸也因为那份容貌,好的东西总是双重的,人人都紧盯着那荣华,却对背后的腐朽无奈视而不见。
“我父皇他很爱慕那位长公主。”夏绥远盯着她乌黑的瞳仁,低低的笑着,“所以,那公主死后,他很伤心,总是一个人坐在这殿里,一呆就是大半天。”
“过了几年,有人向他密报,说太子要娶的一位姑娘,和那长公主生的一模一样……”夏绥远忽然顿住了,伸手去抚她柔软的黑发,“这个人就是当年的东宫太子少傅,刘延庆。”
像是有人在她脑海中割破了一根弦,静研睁大了眼睛,手不由自主的掐进他结实的胳膊里。
“这时候大哥已经有了察觉,他用其他女子的画像蒙混过关,马上就可以娶自己心爱的女人了,自然会小心翼翼。”他继续说着,面上忽然露出了一个讽刺的冷笑,“然而他是臣,是子,又怎么能抗得过天下的九五之尊?”
他到现在还记得,年幼的自己发现那件事时心中羞耻和污秽的感觉,他偷偷地溜进东宫打算找点书刊,却在床底下躲避时轻而易举的发现了那个秘密。
压在姐姐身上的那个人,不是大哥,是他曾经仰望过的父皇。
他抱着头,缩在一角,动也不敢动一下,只能听着哭泣,咒骂,喘息,割破了耳膜。
一切都平息了,如同失了魂魄一般偷着爬出来,发现大哥就跪在殿门前冰冷的青砖地上,十个手指在地上生生的抠的血肉模糊。
大哥一眼扫到他藏身的树丛,却没有吭声,紧接着就听到父皇冷酷的残忍的声音,“萧家的女人不能留下,她今天能够迷惑你抗旨,明天就能迷惑你祸害这天下。绥哲,朕告诫你,杀了她,你才能成为真正的帝王。”
“杀了她就能成为合格的帝王。”夏绥远笑着,手上微微用劲,扳着静研的头,深深的看进她眸子最内里的角落:“就像父皇当年一样,放任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一点点在宫里枯萎,眼睁睁看着她死亡,方才能驾驭天下臣民,变得真正冷面冷心,大公无私。”
“我们在他眼里是什么?不过是能替他守着这江山的棋子。大哥终究是大哥,他忍耐不下去,也不想杀了自己爱的人,他选择了最极端的方法去顽抗,哪怕最后害死了许多人。这就是你的父亲在太子谋反时还能幸运的无事的另一个秘密,他是个无耻的告密者,他知道怎样选择对自己而言才是最有利的,所以他出卖了当时还有五分胜望的大哥。”
有时候他也会去做一些荒诞的梦,如果不是姐姐,是静研,那么他会怎么做?是否也会如大哥一般,玉石俱焚,用自己的死亡,为爱人的存活铺下最后的道路。
“就是因为这个,你们都恨他。”静研嘴里发苦,松开了他的胳膊。“那后来呢,死的是太子,先皇不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
“对,所以大哥放了一把火,烧掉了整个东宫,包括被人认为是太子妃的他的尸体。他自己则是叫易容天下第一的安家,帮姐姐蒙上了那层人皮,入了天牢,这个天下最最危险,也是最最安全的地方。”
“他知道父皇有父皇的骄傲,只要他一刻不肯认错,那么父皇就断然不会心软来看他,这样,才是最完美的谋划。”夏绥远笑着,他小的时候看不懂,总觉得一切都残忍的让人难以接受,独独到了今日才了解,原来藏在这残忍下面的,才是人性最最真实的体现。
只是大哥似乎并没有察觉到,父皇其实还是早已经知道了,那卷遗诏上的荒诞的名字,是父皇唯一能做的补偿。
静研捂着胸口,浑身的力气已经虚脱了一般,她倚在他身侧,闭上了眼睛。
“静儿,我若是离开了,这宫里其实才是最最安全的地方。你知道了姐姐的秘密,对她而言,就是个烫手的山芋,我在外面,她无法杀你。”他伸手蒙上她的眼睑,“好姑娘,现在已经没有人看见了,可以哭了。”
静研摇着头,执拗的揽着他的脖颈,却顾左右而言他:“她生的真美。”
夏绥远在她唇角亲了一口,“那与我们无关。”
傍晚的时候,安续被夏绥远抓来看脉,摇头晃脑的就说了一句有用的。
“思虑过度,你自己没事儿让她宽宽心。想那么多没用,陛下又不会真的吃了她。”
“谢了,我知道。”夏绥远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了声音道:“我不在,烦劳你照顾她一些。”
“你是不是真拿自己当保姆了?”安续笑的很是没心没肺,“你的小美人聪明着呢,我顶多看着她别吃坏了东西,旁的事情可不管。”
说完他唯恐天下不乱的凑到他耳边,“你还是想想别的事儿,比如说,陛下这次很生气,这股气要是不发作出来,将来可没有好处。”
夏绥远挑眉,将他推开些距离,“我会注意。”
“那就最好。”安续收了医箱,甩了一枚药丸给他,“这个给她吃了,安胎。”
夏绥远将那枚药丸握在掌心,“陛下的身体,也麻烦你了。”
“呦,还能记得呢,不简单啊。”安续肆无忌惮的笑话他:“我还以为你娶了媳妇就真的忘了家里人呢,哈哈。”
夏绥远对他的嘲笑言论选择性无视,若说这世上还有他觉得对不起的人,那么姐姐显然会是第一个。
夏家欠她的太多,故而一点无关紧要的索取,他全都能忍耐。只要她能明白这道底线,只要她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这椅子上,全天下任是谁都无法伤害她。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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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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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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