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书房网>都市言情>林花落>第四十一章 如果
  话说民国廿七年秋的九江战斗后,预五师原来的一帮黔军人马被陈赐休吞了过去。陈怀远死保番号,又重新从贺敬章手里要了三个团的残兵。说是三个团,凑凑起来,只能凑出一个满员团。陈怀远把士兵整合拆编在两个团里,又让吕丹方看顾着弄了一个补充团,然后在湖北整训驻防期间到处征兵动员拉壮丁填缺员。

  他陈在峰整天里抱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预备师,满湖北诱拐无知青年入伍的事,在老同学里都传为笑谈了。至于这笑谈中,有几分是冷嘲热讽,几分是同病相怜,那也只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但话又说回来,陈怀远当初在贺敬章面前夸下的海口,说“想要打造一支中国真正的名军”不是信口开河吹牛不上税的意思,而是有意整军,真心想带出一支能打仗的好部队。以前,九江战斗之前是时间匆忙有心无力,九江后是派系倾轧成果被窃,桂南战场上是友军溃退独木难支……三番两次的,陈怀远刚把手头的破落户训练出点人样,就因为各种原因折了出去。

  现在,因为预五师之前在桂南战场表现优异,除了补充预五师原本因战而损的缺员外,军政部还将三○七师调给陈怀远节制。名义上是节制,实际上三○七师是个独立师,没有从属,这样做相当于让陈怀远接手这个师了。军委会不久又取消了三○七师的番号,这个乙种师七千多人就这这样全部让陈怀远吃了进去。这让一直心心念念着弄个“名军”出来的陈怀远,总算天时地利人和,能安心发展部队了。

  既然要发展部队,要把吞进去的三○七师消化进去,预五师就不可能永远只有十三团,十四团和一个补充团。二十七团,二十八团,二十九团,三个主力步兵团的编制被扩编了出来。陈怀远对李驿心中有愧,想要弥补,自然不肯一直让李驿带着补充团跑。于是补充团重新回到师参谋长的怀抱,放在彭立坤名下挂着,平时训练由陈怀远和梁冬哥一起看顾。至于胡滔,他虽然是副师长,但基本上也顾不上补充团,因为他的十四团一直是预五师战斗力最强的主力部队,人员编制最满,驻防的地方也离指挥中心最远。

  而李驿则被调去二十七团当团长。另外,刘封晔为二十八团团长,许魏文为二十九团团长,带着一个炮兵营。

  梁冬哥从永毕回来后不顾尚际方的挽留一路直奔二十七团的驻地,找到了李驿。

  李驿对梁冬哥的询问有点意外,因为所谓的“被殴打的百姓”在他看来根本是些故意挑事的人。

  “师座让我配合明申在几个县里禁赌禁毒你也知道。永毕那里多是僮人苗人,部落村寨间各自为政,照理说也没什么好弄的,加上二十七团新组出来,一盘散沙亟待整训,所以我也没一直陪着。后来是明申向我求救说自己中了套,被人说欠了几百大洋的债,有人起哄挑事,闹得只要我们的人一出现在永毕就被那些村寨部落的人围攻,我觉得闹大了,这才去拉了部队去把事情镇压下来。”李驿被梁冬哥问得也有点摸不着头脑,只得简略得回答。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事先不上报?”梁冬哥皱眉,朝李驿问话的口气也严肃起来。

  李驿知道梁冬哥为人素来温柔宽厚,今天看他这样恐怕事出有因,遂耐心解释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流通券刚刚弄起来,很容易出乱子,师座一开始交代任务下来的时候就嘱咐说一切以稳定为重,不要让人挑起事端。所以就先暂时把人压下去了。而且我跟当地土豪交流过,他们说之所以会对我军群起而攻之是因为有谣传说我们是来打他们的。后来经我一解释就解除误会了。这点事我觉得还能做主,不过也正准备月底汇报的时候说说,报告都写好了。”

  梁冬哥叹了口气,有点无奈:“志奇大哥,你能不能现在马上将报告带给师座?让我带回去也行。”

  “怎么了?你今天就一直怪怪的,莫名其妙来问这件事……有人朝你告状了?”

  “能朝我告状倒是好事。”梁冬哥现在脑子里乱得很,陈怀远脱离抗日前线被调来调去当守备军,本来就有几分郁郁不得志了,现在要被那些人告成了,自己就真的可以带陈怀远奔延安不用潜伏下去了,“问题是有人把事情捅去黔西区的中统局。我是跟那位尚区长是央大校友,所以才知道。”

  “告中统有个屁用,这事儿又不归中统管。再怎么也是军统的事。”李驿嗤之以鼻,他是黄埔四期,真论起来还是戴笠的学长,加上他的性格,对军统是一点都不怵,“就是军统来,我也要看看有什么花招使?”

  这不是耍花招的问题,是陈怀远头上那顶贪污的帽子摘不摘得掉的问题,是姜定文和陈赐休会不会借题发挥拉陈怀远下马的问题。因为余珊珊的事,陈怀远大为光火,戴笠为了安抚他的这位一期学长以及让陈怀远帮助他清洗黔西四县内的地方势力,这次移驻压根就没派军统的人过来。加上冯十七后来调任贵州守备人物,跟张迈比起来隐有后来居上的态势,陈怀远和梁冬哥与这两个黔军人物分别还算有几分交情,因此在贵州,想捅预五师这个马蜂窝而不被蛰,只有找中统。中统直属CC系,不用买军队的帐。

  梁冬哥把尚际方那里透露的情况,以及自己的顾虑和担忧跟李驿一说,李驿也觉得这事有文章,支着手摸摸自己下巴,思索道:“明申这人吧,大节上是不亏的,就是喜欢贪小便宜。师座一开始把这种能捞油水的任务交给他也是考验他……”李驿对陈怀远,那是意气相投称兄道弟,虽然阔别多年心节深种不复当年亲密,但他对陈怀远的了解,还不是目前的梁冬哥可以比的。

  想了想,又补充道:“这个陈竞吾陈明申,别是贪小便宜被人抓了把柄才这样的吧?”

  梁冬哥听李驿这么说,有些怒其不争地苦笑道:“贪小便宜这种事,往小了说是拿人手短,往大了说就是贪赃枉法。”

  两人商量了一下,觉得这么着也不是个事,还是去问清楚比较好。

  “你先回师部。”李驿整了整衣服,走到门边拿起挂在墙上的帽子戴上,“明申那里我去问。”

  李驿看梁冬哥欲言又止的样子,笑道:“放心,这次我不会被他糊弄过去,一定会问清楚,实在不行,我直接把人绑到师部去,让师座问话。”

  梁冬哥点点头,跟李驿一起往外走,嘴上还是忍不住提醒,生怕李驿没抓住关键:“定不定罪不重要,重要的是弄清楚前因后果,再做下一步判断。”

  “放心吧。”两人走到大门口,李驿笑着拍拍梁冬哥肩膀,转身上车去了。

  梁冬哥知道李驿的能力很强,不像戴彬那样是一路在军校里深造的嫡系清贵温室花朵,而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过的。况且他还是黄埔四期,二次东征①时就有战功,要不是当年跟姜定文闹出那样一番“通共”的闹剧,如今地位未必在陈怀远之下。之前是掉以轻心没到当回事才会被陈竞吾搪塞过去,如今他有心查问,就肯定能弄出个结果来。因此梁冬哥吊着的心也放下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到时候再说吧,先回司令部要紧。本来还想先找陈竞吾谈谈,但看样子,还是先把事情跟陈怀远汇报了再说。梁冬哥拿着二十七团那边拿来的报告,忙向司令部赶去。

  虽然梁冬哥跟尚际方的会面是以私人名义进行的也就没穿军装,但司令部上下谁不认识梁副官?这不,才走到半道上,就让苏行廉瞧见了。苏行廉生怕人跑了似的忙伸手把人拉住:“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可算回来了,这下可千万别乱跑了,你这两天不在,咱司令部可遭了灾了。师座就跟吃了炸药似的,一碰就爆。”

  梁冬哥哭笑不得:“苏副官,别介,我不走,我这不回来了么。咱有话好好说,别这么拉着。”

  苏行廉不放手,继续哭诉:“咱师没有秘书处,师座又不放心那些东西让别人来弄,想找人帮忙吧,结果宋仁不讲义气,找他干活他就眼观鼻鼻观心,吴骢那小子也不厚道,说自己只管电报不管其他。最后就只有我一个,说让帮着整几份文件,结果笨手笨脚的被师座骂了个狗血淋头。梁副官,梁秘书,梁大祖宗,你以后可千万别不打招呼就跑出去了,你这不是把兄弟我往火坑里推嘛!”

  “有这么严重嘛……”梁冬哥冷汗都要挂下来了,寻思着是不是该给秘书处挂个牌,招几个人手进来,免得将来自己越来越忙。

  “严重!很严重!”吴骢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凑近道,“电话筒都成消耗品了,三天里就报销了两个,全是给摔的。梁副官,为了咱师的财政着想,你也要恪尽职守啊。”算起来,梁冬哥离开司令部都有四天了。

  “电话筒?”梁冬哥脑子转得快,加上福尔摩斯的小说看多了,对一些细节很在意,有消息能让陈怀远把电话筒摔着玩,说明出大事了,“这两天师部有收到什么消息吗?”梁冬哥忽然后悔答应尚际方去看什么黑颈鹤了,别是那“任人唯亲,纵兵劫财,鱼肉百姓”的罪名已经给捅上去了吧……也不对,尚际方既然把消息按下了,没理由这么轻易让人捅上去。

  “有。”吴骢是梁冬哥一手带出来接管电报室的机要通讯员,对梁冬哥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行廉会看眼色,知道这不是自己能掺和的,便很自然的松开梁冬哥的手离开了。

  吴骢见苏行廉离开,才凑近梁冬哥耳边低声道:“一是说咱师现在整得差不多了,停止缺员补给和抚恤金的发放。”

  预五师在桂南战场杀得就剩下几百号人,需要很多抚恤金,但国府的日子也不宽裕,所以抚恤金也是陆陆续续的发放,放在旁人眼里,就成了所谓的“双薪”。蒋介石自以为待陈怀远这个学生很厚道,连着发了大半年的“双薪,”殊不知这“双薪”有名无实,早被上面贪去了大半,到了预五师手里的钱根本捉襟见肘。但这钱有总比没有好。陈怀远也知道所谓的“双薪”迟早要停,所以趁机勒紧裤腰带大肆扩军整编,还被他不知用什么手段忽悠来了一个炮兵营。

  “二呢?”

  “二是上面有意让我们师往南接管几个大县。”

  “这可真是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梁冬哥一听,也忍不住埋怨开了。合着上面对陈怀远扩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纵,却原来早想好怎么“物尽其用”了。

  吴骢点点头,轻声道:“谁说不是呢。”

  往南接管几个大县,乍一听,好事啊,地盘扩大了嘛。可要把话说白了,蒋介石这是让陈怀远帮他从黔军嘴里夺食,抢人家地盘啊。这么一来,任凭张迈再怎么买梁家的面子,冯十七跟陈怀远有再好的交情,这下也要翻脸了。尤其是现在搞起来的流通券,上面印着青天白日满地红,有着非常强烈的中央印记,如果再接管几个县,到时候要不要把流通券也沿用过去?不沿用,上面又要有人嘀咕。沿用了,那可真是断了别人的后路。在黔西闹闹还成,毕竟是几个穷县,比如永毕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撑死了损失一个乾定县有点肉疼,但能换来地方军跟中央军的和谐相处也不错。可要再往南把那几个大县也弄进中央的口袋,可真要惹地方上的众怒了。

  梁冬哥此时颇有种“屋漏偏逢连夜雨,衣寒更添瓦上霜”的感觉。好在现在不是二十年前,地方军阀再怎么样,名义上也要听中央的指挥,况且中央占了抗日救国的大义。黔军一盘散沙,也不是什么大派系,除了膈应几下中央,到底也不能不答应。而且“几个县”这种用词,说明还不是任命而是征询,可见还有回环的余地。不过梁冬哥也知道,要是回绝的话,估计又要惹到上面某些人记仇了。看吴骢神神秘秘的不让苏行廉知道的样子,梁冬哥心知陈怀远有意不扩散这个消息,也不知他想到什么对策没有。

  等进了陈怀远的办公室,只见长长的办公桌上,各种文件乱七八糟地堆放在那里,东一团西一摞的,地上还散落了一些。

  梁冬哥正腹诽陈怀远不会理东西,才见他正趴在桌上睡着,顿时又心疼不已,心想他这几天肯定劳心劳力累坏了。于是也没吵他,耐心地把这两天的文件都拿出来一一看过,并分类整理。签好字的估计已经被苏行廉帮忙拿下去了,至于还没签字的,梁冬哥知道陈怀远看东西的习惯和思路,一眼就认出哪些是看过不要的,哪些是有待考虑的,哪些是正在看的,还有哪些是还没看的――虽然桌子上的文件看似乱堆,但也有暗中的章法,也难怪苏行廉哭诉自己帮倒忙被骂了。

  等梁冬哥把文件全部看了一遍又分类整好,顿时觉得腰酸背痛。他揉了揉脖子,看到窗外夕阳西下,一股子疲累感挡不住地涌上来,感觉有些撑不住。毕竟从乾定到永毕,一路都在车上颠簸,就是在永毕那晚,也是陪人看日出,根本没睡好。还是先去洗漱一下换身衣服吧,穿的一身布衣在军营里,到底也有些不像话。

  等陈怀远捂着额头悠悠转醒,太阳穴突突直跳,心里正一堆烦乱的事情在打结,结果抬头看到桌上只放着几张自己睡前正在看的文件,以及整齐地堆放在桌角的当天未处理的文件,其余的统统消失不见了。陈怀远一下子蹦了起来,忙打开文件柜一看,顿时头也不痛了太阳穴也不跳了精神也好了――三年时间朝夕相处,正如梁冬哥对陈怀远看东西的习惯和思路都清清楚楚一样,陈怀远对梁冬哥整理和分类的方式特点也是熟悉已极。

  冬哥回来了!……可人呢?

  那边厢,梁冬哥洗了澡便累得不行,倒在床上,十分困顿,但此时先是担心尚际方的出路,又开始忧虑陈怀远的处境,一想到陈竞吾的事就烦躁,加上吴骢的那两个消息,更是一个头两个大,一时间心烦意乱地睡不着。越想越愁,便越发觉出的好。要是跟延安那样,早把那群祸害给连锅端了抄家的抄家分田的分田,老百姓也少了剥削,军队也能安心整训,大家齐心发展建设备战抗日,哪里至于现在这样处处受人阴谋掣肘?

  别看陈怀远一来就敢拿张太开刀,下手快狠准一点都不给面子,但实际上,不管是朝缙绅示威还是开动员大会,都是牵动最小最“顾全大局”的手法。换言之,你强出一头让地方上对你配合了,你就要做到东家的利益损害不得,西家的情绪要照顾到位……可好不容易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又是用军队威逼又是用流通券利诱地把这些家伙都哄住,他们还要时不时得还出来蛰你那么一下。现在根基还没牢固,又要被指使去抢别人的地盘。不过好歹要庆幸这里是贵州,要是换在重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不过这要是在重庆,谁敢下手干如此整治?那还不是给四大家族找不痛快,不等于给蒋介石上眼药么?这么想着,顿时又觉出天高皇帝远的好来,甭管周廉跟沈立兴怎么牵扯,也甭管当地军阀的势力如何根深蒂固,最起码,在这里不用夹着尾巴做人,陈怀远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施展自己治理一方的政治抱负。

  其实陈怀远某些地方的作风还是挺左派的。对他不用多说,稍加引导就能让他下决心去除恶首、安民心,并领会到要利用军队为民服务这点。虽然还做不到“军民鱼水情”的地步,但他一个将领能领悟到这一层也已经很不错了。如果能更进一步……

  梁冬哥本是在担忧陈怀远的,可想着想着便入了神,不知不觉就在琢磨怎么“带歪”陈怀远间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陈怀远开门进来,便见梁冬哥在床上睡着。

  只见他身上只穿着件薄薄的白色衬衫,头两个扣子开着,领口又歪在一边,纤细的脖子下现出精致的锁骨,削肩温顺,小臂雪白,手腕上还戴着陈怀远送的紫檀佛珠。因是侧身躺着,没系皮带也显出惑人的腰线,双腿修长,弯折交叠,一只腿的库管被蹭地缩在上面,露出精致脚踝和小腿――这可真的是一只纯洁无辜的待宰羔羊。

  陈怀远走到床边,俯下身,贪婪地吸取梁冬哥身上刚出浴还带着水气的清爽气息,对着他红润的嘴唇慢慢地吻了下去。

  梁冬哥才刚刚入睡,还没沉进去,被陈怀远这么一弄,顿时醒了。不过陈怀远要撬开正迷迷糊糊的梁冬哥的牙齿,还是毫不费力的。

  “嗯……”梁冬哥张口想说话,便被陈怀远趁虚而入,更加深入地啃噬纠缠起来。

  梁冬哥好不容易醒过来,又被陈怀远吻得越来越迷糊,手上的推拒也越来越无力。陈怀远见形势大好,正好乘胜追击,却只听“哐当”!“砰”!两声,梁冬哥猛的回神,一把将放松警惕同时也被声音吓了一跳的陈怀远给推开了。

  于是空空如也的窗台同时迎来了梁冬哥探究的目光和陈怀远怨念的目光。

  原来今天好不容易出太阳,陈怀远出门前想给之前养着的水仙晒太阳,于是把那盆水仙端到了窗外,不想刚刚一阵风大,把窗边的竹竿子吹倒了,砸在水仙盆上,而盆子被砸后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嘿,这水仙,忒不厚道了,平时就老霸着冬哥的怀抱不说,今天这种关头居然还敢出来搅局!陈怀远心里老大不爽,但见梁冬哥衣服要起床出门去看的样子,又不得不配合。“冬哥,你穿这么点出门会冻着的,我去,我去。”说着拉来条毯子把梁冬哥裹了个严实,便忙抓起外套跑出去了。

  好在只是瓷盆子砸下来声音大,水仙倒还是完好无损。梁冬哥从陈怀远手里接过他捡回来的水仙,重新找了个盆进了水,扔了石头进去固定住,还是亭亭玉立一株……没开花的水仙。wwω.ЪiqíΚù.ИěT

  陈怀远也知道,这水仙球茎是梁冬哥从家里带回来的,可宝贝了,天天盼着能开花,否则他陈怀远也不会这么上心,看今天出太阳把特地把花盆端出去让晒太阳――这臭水仙,这么不给面子,养了这么久也不见开花,还真当自己是瓣大头蒜啊!

  这么一闹,梁冬哥算是彻底清醒了。他先是红了脸,随即想起正事,很严肃地走到陈怀远身前,向他解释自己从尚际方那里得到的消息。

  这不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陈怀远原本见梁冬哥的神情,知是有重要的事情,也端正了态度正准备洗耳恭听,但一听是是尚际方,还没等梁冬哥说下去,顿时这几天里积累的起来的醋意,就跟那决堤了的洪水似的,汹涌奔流,沿途摧毁一切理智。

  “尚区长说这是他刚刚上任就收……师座?”梁冬哥只觉得身体一轻,下意识地攀住陈怀远的肩膀,嘴上还在不停地说,“有人故意不跟师部告状,反而往中统局告,是因为他们告的是……”

  陈怀远将人打横抱着走到床边,将人丢在床上,随即便压下身来,把梁冬哥接下来的话都吞进去嚼碎了。

  陈怀远充满戾气的吻让梁冬哥有一种受到侵略的感觉,这使他的思绪忽然从陈竞吾的事情上脱离开来,想起那天他跟尚际方在小船上说的话――从一开始,我就做好死在他手上的准备了。想到此处,梁冬哥原本在踢腾陈怀远的腿,频率越来越慢,力气也越来越小。

  陈怀远虽然有发泄不满的意味,但也决计不肯伤害到梁冬哥,一开始没轻重了点,可动作很快就轻柔起来,也不那么死命纠缠了,而是温柔亲昵地追逐他的嘴唇,时长时短地轻啄慢吻起来。厮磨间,情绪逐渐平复,随即很敏感地察觉出梁冬哥身上流露出的很淡的哀伤的情绪。

  “……冬哥?”陈怀远放开梁冬哥那已经被狎弄得艳红的嘴唇,双手撑在他的臂边,声音沙哑地询问。

  梁冬哥直愣愣地盯着陈怀远,看得陈怀远一阵一阵地心虚,心想,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啊干嘛这么盯着我看。

  梁冬哥轻声道:“我跟明申要是起了冲突,你帮谁?”

  陈怀远愣了一下,马上想歪了,随即声音立马高了八度,大怒:“明申欺负你了?这臭小子,看我不揍……”

  “没有,他没欺负我。”梁冬哥忙拉住陈怀远,“我就随便这么一说……”他就是想拉开陈怀远的注意力。不过梁冬哥用这种方法拉开注意力,是不是意味着他知道自己在陈怀远心里的地位很重要,至少比一个很受培养和看好的同宗亲友要重要很多?

  陈怀远当然不是傻的,梁冬哥说是随便说的他就真以为是随便说的?至少,陈竞吾身上有情况。果然,不等陈怀远多想,梁冬哥就把刚才没说完的话一股脑的倒了出来,生怕再被陈怀远打断似的。

  陈怀远原本满不在乎的神色也开始渐渐凝重,知道这种事情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被人咬住了就很难摆脱。

  “如果我建议,要是所查属实,就枪毙陈处长,以儆效尤,以堵众口,师座你会同意吗?”

  这就是他跟明申的“冲突”?

  陈怀远深深地看着梁冬哥,想起当不久前在大会上向百姓和士绅们许诺――无论任何人,不能犯罪,如犯罪,即便是我的亲信,也一样执法如山!

  陈怀远下床走到窗边,静静地看太阳最后一丝余晖慢慢被吞没。一时间,房间里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

  “如果所查属实。”陈怀远心里不是没有挣扎,陈竞吾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故里宗亲,但他在最短的时间内理清了头绪分明了公私,“我……同意。”

  梁冬哥从床上坐起来,背对着陈怀远和窗户,看着自己在夕阳下拉出的长长的影子,怔怔出神了好一会儿,又出声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师座发现我也犯了死罪,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执法如山?”

  陈怀远转过身,看着坐在床上梁冬哥,摇头道:“你不会,你是个很干净很尽职的人,不会?这种浑水。”

  “我是说,如果……”

  陈怀远坐到床头,从梁冬哥身后搂住他:“你的眼睛不会骗人。”

  “如果我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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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第二次东征,即广州国民政府对陈炯明残部发起的一次战役,发生在1925年秋。另,黄埔军校第四期为1925年7月至1926年1月。

  另注:川南地区不跟贵州省接壤,而是跟云南省和西康省(这个省现已取消)接壤。不过我这是小说,连湖南湖北都混着写了,是黔西还是滇北,看官们也请宽宥这个错误吧,汗……因为后面还设计了事件,要从黔西牵连到川南。阴谋很好搞出来,但搞定阴谋就难很多,如果不给开金手指的话,我自己都要被绕进去了OTZ以及,文中地名,除了省会和著名城市,其他基本都是瞎编,不要对号入座。\')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清林的林花落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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