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得山下突地遥遥传上一声清啸来,“王师弟?你又先到了?莫不是在犯困想睡了罢?”只见莲花坪处有一道身影倏然向上,忣忣上升,——相隔如此之远,其声竟可冲透山风而达顶,委实匪夷所思。
山巅这道人打个哈欠,提升应道:“张师兄来得晚了,倒说我来早了,——不睡怎地?这世上诸般无趣,也只梦里有些乾坤罢了。”说罢高声唱道:
“臣爱睡,臣爱睡。不卧毡,不盖被。
片石枕头,蓑衣覆地。南北任眠,东西随睡。
轰雷掣电泰山摧,万丈海水空里坠。
骊龙叫喊鬼神惊,臣当恁时正鼾睡。
闲想张良,闷思范蠡。说甚曹操,休言刘备,
两三君子,只争些小闲气。
怎如臣,向清风岭头,白云堆里,
展放眉头,解开肚皮,一觉睡去,
管甚玉兔东升,红轮西坠!”
他自唱间,那来人已近了大半,哈哈朗笑道:“无怪你约我在这西岳顶上,原来是对陈老祖这套睡修功生羡了,——只是这里又无君,你称甚臣?”又道:“你既唱了,我也合你一首。”遂听得龙吟冲天,峰峦震动,其词道:
“髻挽三千烦恼,青巾一字飘;
袖盛乾坤万象,不过青纱绡;
芒鞋破袜,足下自生云雾,
三尺锈剑,毫芒却透紫霄;
蠹斑麻点旧葫芦,内里偏藏长生术,
胸无点墨坐扪虱,谁知玄机隐六韬;
乘龙跨虎九州行,
三山五岳任逍遥。”
唱毕,其声回荡峰间,显见是气魄宏荡,而来人也登上山巅了。先坐着的这位道人便起身稽首,笑道:“还是张师兄气度恢宏,登时比下我这心灰意懒的闲散人去了,——师兄好脚程,我上来时,可没这般快法。”这位“张师兄”一把银髯过胸,身上暗绛色道袍隐隐生风,忙也还礼,笑道:“王师弟你又打趣了,老道这把年纪,眼见得衰微,怎比得你年富力强?”王道人笑着执他手道:“岁月风霜只对那一起凡夫俗子拿捏得紧,见了师兄早就恭敬避让开去了,——任他斗转星移、海枯石烂,不过是给师兄你又增些道行年头罢了,碍得甚么?”那张道人哈哈大笑,捋须道:“我也不是施主檀越,你怎么尽着恭维,我可没得银子布施给你。”王道人也笑道:“不妨,不妨,说得张师兄一高兴,把那点石成金、化汞为银的秘法传给了我,也就尽够了。”
两人说笑一回,那王道人道:“师兄,家伙带来了罢?”张道人笑道:“正要说呢,这回来得急,——饶都迟了你些,就顾不得找家伙带来。”王道人摇头道:“不知师兄哪里来得许多忙碌?你看我,该带的都带了。”说着,自怀中取出两方木匣来,其内乞乞差差作响。张道人笑道:“这也碍不得甚么,将就些罢了。”四下看看,见一块大石生得颇平整光滑,便随手捡起一块山石,走过去,力透石尖,须臾划了纵横一十九道,赫然成就一块石枰。那王道人见他以石刻石,所划又深又直,心中钦佩,道:“师兄好本领,当世怕没第二人能及。”张道人丢开那石块,——居然未损分毫,笑道:“你又来!罢了,别说客套哄老道开心了,待会心气一浮,输了给你,你却又说嘴。”王道人笑笑,便放下两个木匣,——原是内盛棋子,两人分执黑白,对弈起来。筆趣庫
只见两人各赢一盘,正在第三局上纠缠难分,攻守扳飞,拆关夹镇,点渡虎接,斗得好不热闹!一时王道人不慎,吃了一招“倒脱靴”,不但被张道人吃了六子,且将原本劣势的左上角一片棋挽救活了,他虽是修道清虚之士,到底一关乎胜负,多少有些焦躁起来。幸而后头稳住心神,连打多元劫,总算挽回一些,一时中盘已定,收了官,却巧不输不赢,两人合了。
张道人收着子笑道:“罢了,罢了,如此正好,省得你若输上一局时,又不肯放我,或是约定再战,我可怕耗。”王道人也笑道:“师兄见笑,想我诸般都不如你,唯有弈道,差相彷佛,自然不肯轻易放松了。”张道人道:“不是我倚老说教,王师弟,你正是在这胜负二字上到底看得透,所以才有前日那些烦忧处,——你立门户,自然是为广大道门,然而其中竟无争胜好强的原故么?你看我,既不想开山立派,也不想授徒传承,不就省得许多烦扰。”王道人蹙眉一叹,道:“罢了,罢了,难得你我遇着,开怀会子,却又提那些烦心事作甚?”
两人起身并肩,立在山巅崖前,极目而眺。但见此时已是过午,红日喷薄,万道光芒晖满千山。王道人赞叹道:“好个山川锦绣,大千世界。”张道人笑道:“超然物外者,何必心折红尘?”王道人点头道:“话虽如此,有时却偶浮起念头,想再入这滚滚红尘里,做上一两番事业,超拔一两众凡俗。”张道人捻须,正色道:“我劝你休要有此念头,如今之世,崩坏之势已成,怕不多久这一副红尘万里就要翻做一片乱世,你我纵有些须神通,哪里奈何得兴废冥冥?所谓天道自有循环,何必强以人力去违拗?——你便做得一两番事业、超拔一两众凡俗,又有何益,难道为留名青史?炼道修真之士,就该循自然,顺应天道,何必自苦苦人?你且看那些红尘中碌碌之人,到头来落得甚么?瞧不见的声名令誉,带不去的金珠财宝,还是留不住的熏天权势?罢了,还不如你学那陈老祖高眠去休。”王道人听了嘿嘿无语。
两人看了一回景物,说了一回话,兴尽遂散。约好了再会之期,稽首作别,各取道下山,飘然去了。
借两位高人是为引出本书,——虽然高人不屑沾染红尘,小子这一部书,却正要表述一回那两宋交接之际、风尘乱世之中,三数个可叹之人,一些桩堪传之事;胸中草莽,笔下无神,权为列位看官茶余饭后、笑谈消遣之资罢。
有诗云:
“纷纷五代乱离间,一旦云开复见天。
草木百年新雨露,车书万里旧江山。
寻常巷陌陈罗绮,几处楼台奏管弦。
人乐太平无事日,莺花无限日高眠。”
这八句诗并非凭空杜撰而来,作此诗之人却是大有来头。此人姓邵名雍,字尧夫,是北宋年间一位极有名望的大儒。他祖籍范阳,幼年时随父迁居共城。少年饱学,隐居在苏门百源山之上,人皆称为“百源先生”。蒙当时仁宗皇帝下诏授官,他竟是屡次不赴,大有闲云野鹤之风。后来移居在洛阳,与司马光、吕公著等人从游甚密,名动一时。这邵尧夫创立了象数学派,精通易理与道家学说,也有称他的象数之学为“先天学”者。死后,被谥为“康节”。
他这首诗乃是叹那残唐五代之时,天下干戈不惜,战乱纷争,永无宁日;幸得天道循环,分久必合,出了一位英雄。传说此人乃上界霹雳大仙临凡,出生之时,红光满天,异香久宿不散;此人英雄勇猛,心智宽宏,一条杠棒,两个拳头,打下了四百座军州,扫清寰宇,问鼎中原;这人便是大宋朝开国太祖武德皇帝赵匡胤,乃北地涿郡人士,父亲赵宏殷,任越州防御使,后因公擢升司徒之职;这赵匡胤系出将门,入充宿卫,因军功一路做到殿前都检点、宋州归德军节度使之位,手握兵绾,位极人臣。
后周显德七年,幼主宗训继位,未曾御殿,便有匡胤部属遍散谣言,谎称北汉连辽入寇,军情紧急云云;遂派匡胤领兵北征,并到陈桥驿,胤佯醉,部属以黄袍加起身,拥为天子,史家谓之“陈桥兵变”;这赵匡胤得了天下,南征北伐,平定中原锦绣河山,天下方得太平。
其时西岳华山上有个处士陈抟,号为希夷先生,乃是道高有德的世外高人。一日,骑着骡儿下山,经过天汉桥,抬头看到五色祥云,忽地大声一笑,跌下骡来,众人忙问其故,陈抟便道:“这番好了!莫道世间无真主,一胎生下二龙来。”其刻便是夹马营中赵匡胤诞生,后传位其弟赵炯(火上日字),即赵光义,故曰“一胎二龙”。
却说这大宋朝虽号一统,其实所辖疆域却是历朝中最小的,虽是东南直临大海,但其它三面却是外族番邦环立:北有契丹族大辽国;西北有党项族西夏国;西有藏族吐蕃国;西南有白族大理国。这四国各有强弱之别,不过都是国富民强,饶有兵威。
历代均是得中原之国征讨降服四海夷狄,以建大统,可这宋国为何不能?其实皆因宋国乃是因兵得国,那赵匡胤正是同五代十国乱世中那些“天子宁有种耶?兵强马壮者为之尔。”的藩镇得国同出一辙,即位之后,自然怕此等旧事重演,于是便用“杯酒释兵权”之策削了助他开国的石守信等统军大将的兵权,再进而剥夺禁军将领与藩镇兵绾,继而派文官带京官之衔出镇,代军人掌地方行政之权,又有使臣分掌钱粮;抽选各地精庄厢兵入戍京畿,以为禁军,使地方兵弱;复又以“更戍法”,使兵将各不相加,以防将领带兵熟络后拥兵自重;因此天下权柄集中于中央,官僚庞杂冗迭,俸禄浩大,更兼军马虽弱但军饷费用却是巨大,竟占天下税赋之七八成之多。
宋国如此“重文轻武,守内虚外”之策,自然是“积贫积弱”之势,如此国力日衰,焉能与外族一较短长?所以这宋朝乃是历代最弱,全凭岁币求苟安,也几为空前绝后的特例了。
这宋境外四国,以那吐蕃立国最早,唐太宗年间便有松赞干布一统藏边,唐时极盛,到唐末却衰,国势不振,分裂为诸部,虽非一统,却也时常有小股入寇骚扰;最强却是正北之辽国,建国也是极早,辽太祖耶律阿保机与开五代之始的后梁太祖朱温同年登基建号,比宋朝立国早了五十三年;辽国地域广阔,兵威极盛,乃当时东土第一大国;西夏国建国较晚,于宗仁明道元年间,才由景宗李元昊开国,亦是强横彪悍,威慑西北。
四国中惟有大理与宋交好,这大理建国与后晋天福二年,当时享国二百年余的南诏覆灭,白族人段恩平乘着天南势乱,仗着勇武强悍,开创那大理一国,尚比那大宋开国造了二十三年。疆域含括全滇及川南一部,下辖八府四郡三十七部,物华天宝,出产丰饶。因他大理皇族系出中原,故而汉化极盛,又极崇佛教,民风敦厚淳朴。境内风土秀美,山峦层叠,江河密布。即与大宋交好,又兼与吐蕃无争(两国间山峦迭险,实也无从可争),故而国内太安乐,兵革不兴,朝政修明,军民两爱。比起辽宋夏诸国纷乱战伐,俨然天南乐土,世外桃源一般。
这大理国定都在大理府,此地气候宜人,端的四季如春,富有稻、麦、蚕豆诸般农产,更有独冠天下的大理美石,还有那砂金、煤、铅诸样矿脉,无一不富;此城北靠点苍山,面前临洱海,景致极尽秀美,“风、花、雪、月”四大美景驰名天下。
话说这洱海,古称叶榆泽,因其地形如耳故此得名,方圆数百里,碧波荡漾,汇聚了点苍山麓注水和弥茨河之水,再由西洱河导出,与漾濞江相汇,最终注入澜沧江中,奔腾南下而去。这洱海有“三岛”,“四洲”“九曲”之胜,景色也是极佳。不过要说与当地土著居民最相关的,却是此湖中水产极富,尤其那弓鱼更是云南名产,此鱼又名裂尻鱼,无须而鳞细,肉厚多脂,味极腴美,无论鲜食或咸腌皆是佳肴。故而湖边百姓多以捕捞此鱼为生,正是“靠水吃水”。
其时正值九月,序属三秋,这湖中弓鱼肥美,正是渔季。湖边渔民纷纷泛舟出湖,撒网下罗,忙得不可开交。一整天下来,再无片可消停,直到入夜,众渔家方才泊船靠岸,歇息下来,喧嚣一日的洱海也终得宁静下来。
忽地“扑咚”一声,有物入水,溅起大片水花,也划破了得来不易的静谧湖面。水花溅起即平,才一霎,却又绽开,水花中央伸出一个脑袋来,随即便是一阵“咯咯咭咭”的童稚笑声。“爹爹,爹爹,你看我这个‘鲤鱼入海’怎么样啊?”
旁边一条白篷乌身的渔船里,弓腰走出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来,一身麻布短扎,显然是个渔家。然而虽是面含风霜之象,却是面皮白净,混不似一般渔人那样黝黑黝黑;中等身量,略显单薄,全无半分筋肉虬结的健壮。
他望着湖中之人,笑道:“这算甚么‘鲤鱼入海’,分明是‘小泥鳅落湖’嘛!哈哈哈……”他这一笑,湖中的“小泥鳅”却大感不满,哧溜一声钻水里去了。那汉子见他着恼,正待要出声唤他,却见“哗啦”一声响,一条灰影从水中蹿出,在半空里打了个筋斗,又“扑通”落进水里。
那汉子吃了一惊,随即便不由暗赞这一下真如鲤鱼打挺一般,干脆利落。那“小泥鳅”又浮出头来,道:“爹爹,这番怎么样?还是泥鳅儿子么?”那汉子故意板起脸来,说道:“胡说八道!什么泥鳅儿子?绕着弯子骂我泥鳅?岂有此理!你这小畜生!”“小泥鳅”自思失言,正想请罪求饶,却见那汉子脸色转霁,笑着道:“好了,你这小子就是嘴儿利,性儿顽皮,爹爹难道不知?刚才跳得虽像不得鲤鱼,却也不大像小泥鳅,倒有几分像我们舱里的弓鱼了。玩儿一阵就罢了,已经秋深,夜里又凉,快上船来罢,仔细冻病了。”边说边抄起船尾点水的竹篙,伸了过去,水里那孩子仍是咯咯笑着,拉住竹篙末梢,被汉子扯了过来。
到了船边,那孩子攀住船沿儿,“哗啦”一声,翻了上来。只见一个七、八岁的男童,穿着湿嗒嗒的粗布衫子,乌麻短裤,眉清目秀,和那汉子很是相像,不同之处,却是这小童儿面色晒得微黧,不似那汉子一般白净。想是整日价贪玩所致。不过,如此更透着几分活泼健康的劲儿。
那孩童上得船来,便到后舱里扒掉湿衣,擦干身子,换了套衣裤出来。见到他爹爹坐在船头,独自喝一瓶酒,便走过去,并肩坐下。此刻秋高气爽,金风清凉,皓月当空,万里静寂。正是:“一片砧敲千里白,半轮鸡唱五更残。绿蓑江上秋闻笛,红袖楼头夜倚栏。”
那渔人值此等深秋夜色,不由得愁思万缕,浮上心头,故而一人独酌,以浇其愁。原来此人叫林仲阳,祖居关西渭州境边,本是家资殷厚,乡里望族,可自那西夏国兴起之后,不断地派兵寇边侵扰,大小战事不断。到得林仲阳这辈手中时,乡中已是十室九空,多逃往内地去了,可林仲阳虽是家道日渐萧索,却誓不肯离开祖居之地。怎奈突一日,西夏大举进犯,戍边宋军并无良将,只是缩在关城内坚守,边境百姓自是遭殃。眼见番兵势大,林仲阳只得将妻携子,弃家南逃。不料,祸不单行,行不多远,便遇上小股番兵,将逃难百姓冲散,大肆抢劫杀戮,林仲阳急抱了尚未满周岁的幼子,逃在山坳长草丛中,伏了半日,躲过此劫,可娇妻与长女却不知所踪。连那小厮、丫环也一并无影,的家当自然也是分毫无存。待得番兵过去,林仲阳也不敢找寻,急急携了幼子南逃,到了川境,仍是惊魂难定,遂一气再向南行,直到大理国内,方觉安宁。只有随身少量细软,难置家业,便买了一条旧渔船,在洱海边安顿下来,以打渔为生;过了两年,积下些钱,就在湖边起了两间竹舍,聊算有了家。忽忽过了六年,孩子也渐长大,每日随他出渔,父子相依为命,日子倒也将就过得,只是见这秋深月凉,不由得忆起家乡妻女,想她二人虽生死未卜,不过却是凶多吉少,多半已不在人世了,自然心中愁苦。
这林仲阳且坐在船头兀自伤怀,那小孩儿见他如此,饶是年幼,却也知道父亲正在回忆他素未谋面的娘亲与大姐,心中虽说不上凄苦,倒也有些难受,是以一声不吭,也只是默默坐着,自家在心中勾画着那慈母与长姐的可亲模样,亦同父亲一般的恍然若失。
林仲阳想得入神,过了半晌,举起那酒瓶,一仰脖将瓶中之酒一气喝尽,长吁了一口气,微一侧身,方才看到小儿子坐在自己身旁,小脸上一幅恍然神情,怔怔的在那出神。林仲阳面浮一丝苦笑,轻摇了摇头,心想:这孩子年纪虽小,确实极聪明伶俐,又善察颜观色,此刻见我这般模样,定是猜到我心事;哎,虽然是整日价的和他提那失亡的母姐二人,却也难为他毫无记忆,又兼年幼,天性活泼好动,仍能如此静默哀思,实在是懂事得很,若是妻女都尚在,又不知如何喜爱这孩儿呢。再一转念,想到:我林某人虽是家破人亡,背井离乡,却又幸喜苍天有眼,为我留得这一点根苗血骨,保我林家香火不断,九泉之下不致无言以对列祖列宗;虽是生理艰难,父子穷苦,却也比那鳏寡孤独孑然一身的苦人儿好了很多,起码有个相依为命之人。想到这里,林仲阳心头稍宽,复对儿子大起怜爱之心,伸手在他头颈上轻轻摩挲起来。
这一摩挲之下,那孩子回过神来,侧仰起头一看,见父亲一脸慈爱神情,正望着自己,便道:“爹爹,你说要是妈妈和姐姐同我们还在一起,那该多好呀!”林仲阳抚然道:“那是自然好了。宁儿,和爹爹一同捕鱼劳作,觉不觉得日子很苦呀?”这宁儿坚决而道:“不苦。爹爹,我只觉得每天和你一起,就是很好了。再说,这里这么好,我每天也玩得很开心呀!”林仲阳略点了点头,举目向天,望着那冷月一轮,手抚着宁儿的小脑袋,道:“宁儿很乖,也很懂事。要是当年爹爹不贪恋故土,早早的带了我们全家离开那兵火之地,南下到这天南乐土来,你妈妈与姐姐也就不会……宁儿,你要记住爹爹的话,日后千万不可执着一件事,否则到头必是悔之不及。”那宁儿虽是不懂甚么“执着”,却也隐约明白这是父亲悟到的道理,当下默记在心,点头应道:“嗯,爹,孩儿记住了,永远都不忘的。”林仲阳面露微笑,颔首道:“小鬼头,我知道现下你还明白不了,长大了慢慢琢磨罢。”抬头看了看,月以至中天,便道:“好了,已是半夜了,早些睡觉罢,明儿个一早还要早起去渔市呢。”站起身来,把桨拢岸,宁儿也帮着掌舵,将蓬船泊在岸畔的树下,父子自去舱中歇息不提。
是夜,月朗星稀,枭啼阵阵,透着一股子说不尽的萧索凄凉。
!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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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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