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河灯李恪识故人
日光澄明,他身上的烟色锦袍隐约能看出精细的盘花暗纹,微微弯起的唇角似笑非笑,那墨玉般的眸子却是那么认真地看着她,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
武媚与他对视着,眼神却慢慢散向一边,她笑道,“殿下说的没错。”
那片墨色微微晃了两下,戏谑的笑意回到了他脸上,他抱拳一揖道,“我说这背影怎么越看越眼熟,原来真是秦管事,失敬,失敬。”
武媚也意识到了刚才的称呼不对头,“原来是李公子,我正好出宫采办些物品,宫里有人让我带娘娘庙的香袋,便过来瞧瞧。”
“原来如此,相约不如偶遇,在下想请秦管事喝个茶,不知秦管事能否赏脸。”
周围人流不断,已经有几双眼睛好奇地打量起两人,刚才那个僧尼见缝插针地说道,“原来管事大人是帮人带的,这香袋……”
李治干脆地在桌上放了块碎银子,“不知是哪位未出阁的公主,算是我孝敬了吧。”
武媚的脸上有了淡淡的笑意,这孝敬二字从他嘴里吐出来极不相称,她没有回他,径自往殿后走去。
观音殿后是一小片树林,树杆上的纹路纵横交错,光秃秃的枝桠轻轻摆动着,武媚漫步在林间,“今日殿下怎么有空出宫。”
李治跟在她身后,“听说洛阳城的上元节比长安更热闹,就想着出来逛逛。”
“太子妃殿下仍在观音殿内,殿下不妨找个人进去瞧瞧。”
“蓉儿已经回宫了,我这是想请媚娘作陪。”
武媚转身瞧着他,自从碧落轩那晚后他似乎变了许多,虽然仍时常捉弄自己,那感觉却和以前大不相同。
李治见她并未答应,挑眉笑道,“再过一个时辰就是关宫门的时点,蓉儿已经回去了,只有我能带媚娘回宫。”
她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去,离开皇宫是她的愿望,只是她身上分文全无,现在不是好时机。
李治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一种莫名的心忧涌了上来,他觉得她是真的想走。
“媚娘。”
他的呼唤让她停下了脚步,武媚侧过身子,“太子殿下有令,武媚怎敢不从。”
他安心地弯起了嘴角,“叫我李公子。”
马车出了娘娘庙,武媚接过他递上的一块令牌,“这是?”
“这是秦来寿的腰牌,有了这个你就是秦管事了,”他细细瞧着她,“宫里的水就是养人,几日不见秦管事像是又年轻了许多。”
武媚没好气地说道,“殿下不也一样么。”
李治轻咳了一声,“我现在是皇商李公子,一会儿下了车若是叫错可得领罚了。”
武媚只是笑了笑没搭理他,她侧身靠着车壁,目光转向了窗外的街景。
马车接连路过数个里坊正门,每个门口都有兵士模样的人在大声宣讲着什么,身后传来李治的话声,“这是在为出征高句丽征兵,现在已经征的差不多了。”
武媚瞧着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人群,“这征兵用的说辞定是出自圣上的手笔。”
“媚娘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看那些人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圣上南征北战数十载,对兵士们心中所想已是了如指掌,写出来的说辞自然能深入人心。”
马车颠簸了几下,武媚的额头撞在了窗栏上,她抬手揉了起来,李治往她的方向挪了挪,手臂护在她的身侧。
“媚娘觉得这次出征能否得胜?”
“这个着实难料,我听真德公主说辽东多是崇山峻岭,河川亦是湍急险恶,城郭多是依着地势建在险要处,圣上长于平原马战,在那里却无用武之地。”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这些太子殿下应该也知道。”
李治像是并不在意,“其实父皇不该御驾亲征,现在的他与当年可不同,那时他是秦王,能冲锋陷阵,能与将士共患难,现在他已是皇帝,有他在场的地方那些武将只会将邀功放在首位,怎能安心打仗,不过,我倒是很期待这趟远征。”
那似春水般的目光又落在了她身上,武媚背靠着他并未察觉,却也意识到了他话中的深意,她正思量着该怎么回他,身后传来纨织窸窣,“南市到了。”
洛阳依着洛水而建,洛水以北地势较高,除了皇宫外还有不少官员的宅邸,其中有一集市曰北市,洛水以南皆是民宅,南市占两坊之地是最热闹的地方。
明日就是上元节,路旁的商家都在屋檐下挂起了红灯笼,伙计们的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李治像是兴致颇高,拉着武媚东瞧瞧西看看,每家店都要进去转一圈,当他与一家米店伙计聊起去年冬季米价的时候,武媚终于按耐不住往墙边一个卖杂货的摊子走去。
杂货摊上什么都有,不少东西像是来自西域,其中有个做工精细的银质短笛引起了武媚的好奇心,她正要伸手去拿,突然从旁边多出只手抢在了她前头。
“这个我要了。”
武媚转头看去,身旁那男子一头火红的卷发用皮绳系成一簇,高鼻深目,一身突厥人的打扮,只有肩上饰着的貂皮显出几分贵气。
武媚愣愣看着他,这人名叫契苾何力,突厥契苾部落的王子,十多岁的时候就跟着李恪,是他的结拜义弟。他为人豪爽又英勇善战,二十出头已是右武卫大将军,很得皇帝的喜欢,这次出征高句丽他会统领一道兵马。
契苾何力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上下打量起她来,“难道这位……也看上了这哨子?这东西是驯马用的,您怕是用不着吧。”
武媚怕自己的声音露出破绽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正欲转身离去,李治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侧。
契苾何力显然吃了一惊,随后抱拳笑道,“原来是……”
“李公子。”
“真是巧遇,李公子怎么也来了洛阳。”
“自然是随了家父来的,家父听说皇帝陛下要远征高句丽,便想将江南的稻米贩来东都,不想东都的粮价竟不涨反跌,真是让人意外。”
“这两年连年丰收,粮食自然是不缺。”
“这位是?”
“,这位是拙荆。”
武媚早已留意到他身旁那名温顺的女子,记得自己离世前他尚未娶妻,如今真是世事变迁,相识又像是不识。
两方告别后武媚跟在李治身后匆匆离去,契苾何力与她擦肩而过,后又回过头,自言自语道,“太子身边的内侍居然比女人还漂亮,可别重蹈他大哥的覆辙。”
夕阳的余晖将半边天穹染红,马车离开了南市慢慢往北驶去,李治见她一直沉默不语,柔声道,“那人是右武卫大将军契苾何力,媚娘久居深宫,不可能会被他认出来。”
武媚正回想着当年在吴王府时的情景,只是随意应了一声。
马车沿着洛水一路向前,斜阳落在水面上,洛水犹如一条撒满碎金的绸缎,不时泛起一道金波,河畔的树上都挂着红灯笼,掩盖了冬日的苍白,岸边有几个孩童已经迫不及待地放起了河灯,一盏盏形态各异的河灯起起伏伏往下游飘去,岸上的孩童跟着河灯跑了起来,清脆的笑声随着微风飘向天际。
天色越来越暗,地面上的一切都笼上了一层朦胧的薄暮,当马车驶到桥上时,李治轻轻敲了几下车门。
车停了下来,武媚仍看着窗外,那年与他共游长安夜市的情景浮现在她脑海中。
“兮儿,你在河灯上写了什么?”
“不告诉你。”
“给我看看又何妨。”
“不行,若是让人看见就不灵验了。”
“有我在不就够了,你还缺什么,对了,我们现在就缺一个王儿,你不会是写了这个吧。”
“你……”
“脸红什么,我没想到你那么着急。”
“李恪!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
“哎,哎,你走慢些,小心别滑到了。”
想着想着眼眶慢慢湿润起来,可惜镜花只是昨日影,水月亦是前世波,岸边的红灯笼一点点亮起,越来越多,沿着流光四溢的洛水一路延伸,与万家灯火揉成一幅洛阳夜景图。
耳畔传来他的柔声低语,“媚娘喜欢上元节么。”
“嗯。”
“明日宫中也会放河灯,不过一定没有宫外热闹。”
他边说着手臂已经环上了她的肩,武媚尚未反应过来,颈间已经多了样东西,他的手指触到她的后颈,武媚不禁轻轻一颤。
“别动,这是‘星辰’,与媚娘最相配。”
武媚略略低头,胸前是一颗缠着金丝的黑珍珠,在昏暗的车厢里,它正莹莹生辉。
他从身后抱住了她,鼻息吹在她耳后,那话声缠绵缱绻,“多谢媚娘今日能陪我,日后媚娘能一直陪在我身边么。”
她稍稍用力想要挣脱,“殿下,这东西我不能收。”
他的手臂又紧了些,“为何不可。”
“我身为圣上的才人,怎么能……”
耳畔传来他绵长的呼吸声,他闭上眼眸将头埋在她颈间,“那又如何。”
武媚只觉得心跳快的自己都能听见,她虽早有感觉,亲自听他说出来仍让她不知所措,李治稍稍松了松手臂,搂着她靠在自己胸前。
他的心跳声平稳有力,话声又像往常那样轻巧起来,“这次出征媚娘也不必担心,我会想法子让你留在我身边。”
上元节当日,洛阳宫中也焕然一新,宫苑廊下都挂起了红灯笼,很是应景,集仙殿松柏环绕。平日里一直是个幽静的去处,此刻却是进进出出人流不断,皇帝的家宴就设在主殿二楼,登上二楼能看见不远处的南海池,轻波随风而起,耀起点点金色的光斑。
武媚愣愣瞧着挂在主殿内的一幅诗词,“福儿,这幅字怎么会在这儿!?”
高延福躬身回道,“今早上淑妃娘娘那边的女官过来要诗词,我看才人姐姐还睡着,便拿了幅给她们。”
武媚回想起昨晚自己回宫后,有感而发写下了这首诗,之后辗转了一宿都在思考李治的事,直至黎明时分方才睡下。
“那为何偏偏挑了这幅?”
“这幅字就放在桌案上,我以为这就是为今天的赛诗会准备的,而且淑妃娘娘说过不得署名,这幅字正好没写,”高延福也仔细瞧着那副字,“姐姐这字写的挺好的啊,哪里不妥吗?”
“字是没什么不妥,诗的意思就……”武媚的脸上只剩苦笑,“趁人还没来快去取下来。”
高延福二话不说赶忙搬了张椅子,三两下就将字幅取了下来,正在此时,殿门口偏偏传来一个软糯的声音,“武姐姐到的真早。”
徐惠一席素雅的烟青色襦裙出现在大殿里,那双含着水波的大眼早已瞧到了高延福袍袖里露出的那截白纸,“姐姐这就不对了,怎么能趁人不备偷梁换柱呢。”
武媚知道她一定以为自己正在偷换如意的诗词,“徐充容误会了,是我屋里的下人送错了诗词,这幅放在上元节不合时宜,就想取回去。”
徐惠笑道,“若都是些应景的岂不是很无趣,姐姐的独树一帜没准正合了圣上的意。”
武媚见她绝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只得无奈道,“福儿,把那诗词挂回去吧。”
徐惠在那诗词前站了许久,“果然是好诗。”
武媚淡然道,“充容娘娘过奖了,武媚只是自己写着玩的。”
“姐姐都能这样写着玩,认真起来不知会得出怎样的佳作。”她沿着墙一幅幅看了过去,“不知哪幅是柳美人的手笔。”
如意已经来到了殿门口,听了徐惠的话她不似往常那般唯唯诺诺,而是颇显自信地答道,“充容娘娘费心了,如意没有准备诗词。”
徐惠轻蔑地瞥过她,“那日是谁说要写一幅好的,一较高下的。”
“这话如意的确说过,如意认输了还不成么。”
这场较量徐惠可没尽兴,她慢慢向她走去,走了半程突然跪了下来。
随着内侍高声的喊话,殿中几人都朝着门口跪了下来,李世民一席龙袍走入殿内,身后还浩浩荡荡跟了不少人,淑妃、李恪甚至还有萧莲华。
李世民微笑着说道,“原来淑妃说的惊喜便是这个。”
淑妃亦是笑容满面,“这是徐充容的主意,我只是借花献佛,今日便是要圣上选出其中最优者,至于这赏赐……臣妾并未准备。”筆趣庫
李世民瞧了瞧她,又看了徐惠一眼,笑道,“岂有让你破费的道理,今日有字幅挂在这殿中的,一人赏一柄如意。”
殿中不少妃嫔女官都是一脸欣喜,只有徐惠浅笑道,“这赏玩之物也不是人人作得,有人这回可吃大亏了。”
有女官听出了她话中有话,视线都向如意看去,李世民正抬头看着诗词,“有人没作么。”
如意站了出来,“禀圣上,这人是臣妾。”
李世民的脸上并没责备的意思,笑笑道,“别人作了你不作可不行,该罚。”
“臣妾不会作诗,所以做了些别的献给圣上。”
李世民来了兴致,“~是什么东西。”
如意展颜笑道,“臣妾想卖个关子,等一会儿开宴了,圣上就会知道了。”
“一会儿若是朕不满意,照样得罚你。”
“圣上若不满意,臣妾甘愿领罚。”
李世民没再追究,继续看起字幅来,半个时辰之后他感慨到,“朕这后宫真是藏龙卧虎,往后朕吟诗的时候可得多斟酌斟酌。”
众妃嫔都咯咯笑着,淑妃回道,“圣上若是还要斟酌,姐妹们的嘴都缝上得了。”
李世民哈哈笑了起来,“淑妃就是爱跟朕较劲,今日这头名可不能给你。”
“哎~圣上这话便是陷我于不义,今日这是赛诗会又不是论品阶封赏,头名该是谁就是谁。”
李世民停在了武媚那幅诗词面前,“其中最优的当属这首《镜花碎》和那首《秋风函谷应诏》,论气势还是那首更胜一筹。”说罢他面带笑容转向众人,“《秋风函谷应诏》是谁的手笔啊。”
武媚暗自舒了口气,她身旁的徐惠优雅出列,盈盈一拜,“正是臣妾。”
“朕就知道是你,没想到徐惠也能写出这么男儿气的诗,秋风起函谷,劲气动河山,好!”
“徐惠想着我大唐将士们马上的英姿便得出了这首诗。”
“诗好,想的更好,说吧,想朕怎么赏你。”
徐惠一掠鬓角,“臣妾不要别的,就要卫尉的一块令牌。”
李世民面带疑惑,“你要那东西做什么?”
“出征高句丽的时候,臣妾就能为圣上站岗守夜了。”
皇帝的笑声又传出了殿外,除了徐惠,其他人的脸上只剩假笑。
赛诗会胜负已定,众人随着皇帝上了二楼宴会厅,唯有李恪站在那首《镜花碎》前未动半步,萧莲华走到一半不见他便折道返回,“殿下,您不过去么。”
她见他无动于衷,抬头望向那诗。
“‘镜花只是昨日影,水月亦是前世波,人寰无限谁料得,唯有笑叹今生错。’”萧莲华轻叹着摇了摇头,“这诗是不错,只是太过悲戚,和上元节很不相称呢。”
李恪的脸上漠无表情,只有瞳中仿佛看到了昨日影,看到了长安月下那一盏盏河灯,还有他朝思暮想的容颜。
视线渐渐回到眼前的《镜花碎》,他皱起了眼眉,为何这女子的字与她如此相似,为何这诗中之人竟和自己一样。
身后传来李治的说话声,“三哥,赛诗会结束了?”
李恪转过身去,含笑道,“早就结束了,九弟怎么才来。”
李治讪讪笑道,“我最不擅长吟诗作赋,万一父皇要我即兴吟一首,这脸可就丢大了。”他的目光拂过墙上挂着的诗词,“三哥不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李治自然免不了被李世民一通说笑。
今日集仙殿内都没有点灯,而是在四周放上了几十颗夜明珠,将整个宴会厅照的透亮,宴席已经摆上了桌面,因为是上元节,各式宫点自然成了主角。
李世民今日心情极好,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如意啊,宴席开了,你这关子还想卖多久?”
如意坐在武媚的邻桌,她微笑着走上前,“圣上都吃干净了,还来问臣妾。”
李世民瞧了瞧眼前的空盘子,笑眼眯了眯又望向了她,“朕刚才还在想,这么可口的点心为何以前没尝过,这是你做的?”
如意点了点头,很认真地答道,“臣妾不会作诗,只会做这旗开得胜糕。”
李世民的笑意更浓,“旗开得胜糕……这名字起的好,来人,将这道旗开得胜糕颁赐给所有随征将士,朕要天天吃这旗开得胜糕。”
殿中的妃嫔们皆是又羡又妒,徐惠更是恨的牙痒痒,唯有武媚手中握着一个锦袋,心里又想到了昨日的事。
这锦袋是昨日李治在娘娘庙买下的,刚才上菜的时候,有个内侍放在果盘里的。
武媚拨弄着系锦袋的红绳,自己已经决定要离开,若是拒了他的东西他一定不会罢休,况且自己正在为要如何躲开皇帝犯愁,李治既然能让自己避开,拒绝他更不是明智之举。
她低头打开锦袋,一股清新的香味迎面而来,袋中是些她没见的干叶子,其中还夹着一小卷纸片。
武媚展纸片,上面只有五个字,‘菩提助安眠’。
她抬头正好对上他暖人心脾的目光,旋即别过头去。
“福儿,我的脸色很差么。”
“怎么会,姐姐比洛神还美。”
“你这牛越吹越离谱了。”
“姐姐,福儿吹个口哨还行,咋会吹牛啊。”
空中一轮明月,夜色无边,宴会散场后妃嫔们都没有各自离去,而是三三两两往南海池走去。放河灯是上元节的固定戏码,也是深锁宫中的女子们一点小小的寄托,许愿远在他乡的父母安好,也希望来年能安然度过。
武媚站在集仙殿前目送李恪离去,看着他和萧莲华的背影慢慢融在一处,她的心也越来越静。
如意的说话声从殿内传出,“武姐姐。”
武媚转过身的时候,脸上有了些许笑容,“刚得了彩头就这么大呼小叫。”
如意笑道,“没事,圣上已经走了,姐姐,我们去放河灯。”
武媚笑含深意,“我还是一个人去吧。”
如意撅起嘴,“为什么?姐姐你不理我了么?”
武媚眸子一瞥,并不言语,如意看着越走越近的皇帝近身内侍慢慢红了脸。
“柳美人,圣上要您这就去他寝宫。”
如意上了小舆离去,武媚在高延福的陪同下往南海池走去,今日过后如意的隆宠丝毫未受影响反而越来越甚,徐惠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不过这一切与她已经没了关系,等去了高句丽她便能离开这个牢笼,这个伤心地。
南海池里已经多了许多河灯,忽明忽灭的灯光与满天繁星相映成辉,水榭之中,武媚拿着笔却不知要写些什么,她的将来不知在何处,她今生的愿望也不可能会实现。
池畔放灯的妃嫔宫女已经走的差不多了,高延福也打起了哈欠,“姐姐还没想好么。”
武媚像是拿定了主意,终于沾了些墨写了起来。
点起那支小小的蜡烛,她亲手将河灯放入池中又推了一把,看着那点灯火摇晃着远去,她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眸。
但愿他能一战得胜,但愿他能安然回朝,愿他们的孩儿能健康长大,能成为像他那样的谦谦君子。
“福儿,回去吧。”
深夜来临,李恪的宅邸内宁静安谧,他独自一人坐于池畔石亭里,桌上的酒樽早已见底,他却没有半点醉意。
他脸上是无奈的苦笑,自己本是不会喝酒的人,这六年来竟练出了这等好酒力。
亭外侍立着的内侍王有瑞已经等候了多时,“殿下,时辰不早了,明日大早还有朝会。”
李恪“嗯”了一声,而后走出石亭却在池边停下了脚步,池中漂过盏盏河灯,牵动着他的视线。
“殿下,这是从洛阳宫里漂过来的,应该是宫女们放的。”
李恪在池畔站了好一会儿,正想转身离去,就在此时有盏红莲渐渐靠近,搁浅在他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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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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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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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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