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转千回后,楚岳咬牙,以实话相告:“臣弟之前的……”咬得死紧的牙关咯咯作响,硬憋出二字:“侍从。”
楚枭心知肚明,只笑应:“哦,金屋藏娇的地方,让朕大开眼界了。”
能让青年露出像现在这样失措的表情,是他目前唯一可以觉得有满足感的事。
楚枭告诫自己不可以忽视任何阶段性的小小胜利,因为你不知道在哪一天,千里之堤最终会垮在谁手上。
“六弟念旧,人都走了,这地方还空着。”楚枭仰高了头上下,以前院外密集的侍卫们全部撤走了,只剩下那几棵过于高大的古树伫立在院外,葱郁绿荫遮掩着矮墙小院,别有一番古朴趣致,“那六弟以后,就打算让这儿空着?”
楚岳立刻眉目一厉,正色道:“臣弟一定会洁身自好,不再做这种有伤风化的事了,皇兄放心。”
“…………”
“六弟你……也不必如此紧张,朕只是好奇能让六弟留在府上的人,是何等人物。”
青年继续挺直了背脊,异常正直,好似浩然正气就在胸腔间充沛流转一样::“不敢让皇兄费心,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其实臣弟也许久没来过这儿了,对方什么样子臣弟也有点记不清了。”
明知对方在睁眼说大话,楚枭还是顺着对方的话,轻飘飘地问了句:“记不清了?”
楚岳打了个冷战,不自觉的就提高了声量——在楚枭眼里看来这当然只是虚张声势而已,“是啊,臣弟实在是记不太清楚了,不过印象里还是挺顺眼的。”
自己的样貌被归结到了顺眼的范畴,楚枭哭笑不得,青年这张装出来的薄情面实在有趣的让人忍俊不止,偏偏楚枭又要忍着,于是脸上就呈现出一种僵硬的,不协调线条。
“皇兄……您是不是身体不适?”
楚枭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瞬间坍塌,脸上紧绷的冷硬线条骤然一松,嗤的一声就笑了起来,眉眼一弯,笑声就再也压抑不住的从口中溢出,楚枭已多年未像今天这样纵情大笑过,停都停不住了,他手上力气充沛,直直往青年肩膀上一拍。
楚岳全然不知自己是做了什么能让楚枭笑成这样子,但一个人能这样笑,总不是坏事——笑意是最能传染的,楚岳在短暂的痴很快也受感染,在被楚枭这样亲热的一拍肩头后,很快就不好意思的腆下脸,有些羞色,低头抿嘴笑了笑。wwω.ЪiqíΚù.ИěT
楚枭顿时觉得此刻自己要被春风贯穿了,温柔一刀,直指心口。
“阿岳。”
眼前的青年不会背叛他,就算在他只剩一个无能躯壳的时候,还肯跪在他的床前。
没有了权势,原本臣服在他脚下的千军万马会立即离开。但他现在有了十足的底气,就算自己一无所有,不还有人陪着他么。
不管有什么原因,是什么理由,他只看结果就好了。
“朕会好好待你的。”
这话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第一次对青年说了,第一次不信他,那第二次,第三次——总会有一次,楚岳会把话听进心里的。
要知道他从不会对自己有所期待的人吝啬。
楚枭回到宫里的时候,已是黄昏日落时分。天际边乌云压城,都被暮色染成了刺目的橘黄色。
如果不是暴雨降至,楚枭还打算留在岳王府里头吃顿饭,与青年好好聊聊。可惜他不能久留,宫中事务繁杂,龙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还等这他去批。
批折子永远不是件轻松易事,这几年下来,他越发觉得自己的眼力不如过去。
其实只需要坐在那动动笔而已,完全不需要过多的劳力,可楚枭却总是觉得自己成了一头老黄牛,慢慢的在难啃坚硬的土里头耕耘着,日复一日的,等到这块地开始冒芽,收割,再次荒废,直到自己老得走不动了,拖不动耙犁了,才可以罢休。
但有什么办法呢,这都是他的心血,是他过去的豪情壮志所凝成的果子,就算现在让他力不从心,也是不能抱怨的。
如果楚岳这个时候能过来就好了。
楚枭觉得自己这种具有悲情英雄色彩的忧郁是绝对没有人能够体会到的,这是如此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的高度无人能及,所以连忧郁都如此异于常人,以至于连自己都想不通了。
思及此,他就不由对着闪烁的烛火叹了口气,这细微的动作被总管阿乌看在眼里,立即心细的将案台上的烛光拨大了些,“圣上,奴才给您按按吧。”
这时宫中早已是华灯齐明,殿外倾盆大雨,雨声透过层层阻障飘渺的传进楚枭耳力,楚枭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揉揉握笔的手,“这什么时辰了。”
阿乌低声答道:“回圣上,这已经戌时了,圣上要歇息了么?”
“不,再等会。”
阿乌又问:“那今晚圣上可要翻牌?”
楚枭一怔,这才沉吟道:“不必了,清闲点好。”
楚枭爱清净,殿内只有阿乌一个伺候的人,阿乌退出殿外去吩咐宫女准备些提神的汤药,心里暗自琢磨着皇帝陛下那句,清闲点好到底是蕴含了什么深意,一时没留神,就与迎面而来的侍卫撞了个满怀,总管叱道:“做什么,慌慌张张的!”
侍卫从殿外跑来,衣上沾着雨水,禀道:“公公,现在外头跪了个翰林院的编修,一直跪着说要拜见皇上,我们劝过也没用,只怕是有紧要事……”
一个翰林院的编修能有什么要紧的事,总管浮躁的看着檐外不断坠着的水帘子,心头不安:“哎,我先去禀告圣上好了,这种天气……”
阿乌觉得要自己要在这种天气下一个人去面对脾气日益古怪的皇上,很是值得怜悯。
但所幸的是殿外还有一个冒雨还要跪见的编修大人,如此的傻气逼人,如何不叫人心生安慰,一比之下自己都全身都暖洋洋了。
总管顿时抖起精神,慈眉善目的:“你先劝那位大人先起来,劝不起就送把伞过去,到时候要是病了圣上怪罪我们可不得了。”
当阿乌疾步回到殿内书房的时候,楚枭还在低头挥笔写着什么。阿乌禀告了刚才的事后,楚枭惊讶的一扬眉毛,手中之笔却一丝也没停顿,将批好的折子往台面上一抛:“那去听听他要说些什么。”
阿乌再次回书房的时候,脸色怪异,一副不敢言的样子,“圣上,段编修说……”
“嗯?”
“段编修说他和岳王是真心相爱希望皇上成全,之前是他与岳王有些误会,请圣上别责怪岳王,他愿意为岳王承担一切责罚。”快速的甚至连断句都没用,直接就仓促念出,总管心虚的偷偷抬眼,只见皇上神色平静,并无异常。
“哦,那就让他继续跪着好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楚枭终于将案台上的折子全部批完,这是场艰巨的拉锯战,他困乏的揉揉额头,想着也是时候就寝了。
“皇上……那,那段编修还在外头跪着呢。”
雨也没有收小的意思,雷声阵阵,楚枭不由也有些开始佩服外头书生的毅力非凡和痴情执着。但是转念一想,人非草木,痴情总要有些根源,如果青年真的与书生清清白白的,这书生又何苦执着至今。
没诱的钩,能吊到鱼么?中间必然还是有些说不清的缘由的。
“要跪就给朕跪个够,到时候晕了拖去太医院,死了就挖个坑埋了。”
楚枭冷哼一声,在被子里一个翻身,用被子将自己包住。
“圣上……岳王刚刚也进宫了,正在外头劝段编修回去。”
楚枭睡意全无,从床上披衣起身后疾速走到殿门外,顿时夜风卷来,尤带湿气,外头竟还在下雨。
他钉站在门槛外,收住正欲踏出门槛的脚,转头怒道:“叫他进来!”
阿乌一时反映不过来:“是段编修么?”
皇上一脚就将自己的总管踹了出去,“把岳王给朕弄进来。”
进宫是不能坐轿的,青年在这种天气里一路走来难免就湿了头发,脸露疲态,一进殿就跪下谢罪:“皇兄,臣弟已经将段编修送回去了。”
“朕这是不是该夸你有办法?”楚枭嘲笑一声,在楚岳身边来回踱步几次,锐利的眼一瞪:“阿岳,你老实跟朕说,你们什么关系。”
“臣弟与他之间毫无瓜葛。”楚岳硬邦邦的坚持。
楚枭觉得自己陷进了一个怪圈里,他干嘛非要质问出因果呢,对他来说有何益处?他几乎可以猜想到自己得知真相后的表情了,无论真相是什么,肯定店都不会让自己愉悦。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追问?
楚枭想不透,这明明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事,可最后还是没有忍住,“朕问你话,你敢不照实回答?”
青年的视线慢慢垂下,像是在挣扎。
就在楚枭看到青年即将坦白的时候,忽而就从椅子里头站了起来,没头没脑的打断楚岳即将说出口的话,仓促的冲青年喊道:“先去把衣服换了,的成什么样子,阿乌——快带岳王过去。”
嫌弃的语气成功掩盖住心里头一闪而过的退缩,楚枭察觉到自己的异常,他刚刚是打定主意要知道的,可真正到临门一脚的时候,又莫名的抗拒起来。
楚岳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衣物,并不觉得湿润,“皇兄,臣弟身上没湿,要不您先听臣弟说完……”
“阿乌,带岳王下去。”
楚岳显得很垂头丧气,唯有跟着总管去偏殿换上新衣物,顺便把头发也解了下来,楚岳并不让宫女近身,自己动手用帕子去吸干上头的湿润,散发落在额前遮住了视线,楚岳自己心里头有事,于是动作恍惚,心不在焉。
他完全没留意到有人轻脚无声的走了过来,直到手上的帕子被粗暴抢走,楚岳才慌神抬头,却又在下一刻被皇帝用手按了下去。
楚枭在外头等得心急火燥,这里连换个衣服擦个头都慢吞吞,他看不过去了,抢过青年手里头的帕子,用力暴躁的在楚岳黑发上揉搓了一阵,力道大的可怕,直到将青年的黑发弄得乱糟糟的才罢休。
“皇兄……我自己来好了……”
楚岳是坐着的,还保持着背微弯的姿势,任由楚枭在他头上忽来。
“动作慢的像黄花闺女,朕没时间等你。”
语毕,将帕子随手一扔,脚踏过去:“你今晚就留在朕这里睡,朕有事问你。”
“啊?这,这不行的。”青年想也没想就红着耳根回绝了。
皇帝斜睨过来:“你想让朕说第二次?”
楚枭将青年威逼到了床边,指着边沿道:“你睡边上,晚上不准凑过来,朕不习惯。”
楚岳还在吞吞吐吐:“那……那怎么行呢。”
楚枭没有理会,径自往龙榻上大咧一躺,给青年留下一个背部。
良久,有人悄无声息的爬了上来,规规矩矩的睡在边沿之上,甚至连翻个身都没有位置。
如果等会不满意,就可随时把人蹬下去,没错的,楚枭就是这样打算的。
“刚刚你要说什么,继续。”楚枭继续背着对方,看不到青年脸上的局促和愁绪。
“臣弟很喜欢段编修编撰的《赵史》。”
楚枭心里头咯噔一响,没作声,只听青年继续缓缓道:“段锦容本人很有才气,在京城也有诗名,当时丞相家宴的时候就认识了,我们很聊得来,算得上一见如故。”
楚枭冷哼一声。
楚岳听到这冷哼,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再讲下去,停顿许久后,继续道:“有一次,臣弟喝醉酒了……”
皇帝忽然又侧回身子,表情像是在狞笑:“你喝酒?”
楚岳刹那间差点被吓跌下床,手指都曲起了,也不晓得自己哪里说错了,“嗯。”
三杯就醉的酒量,学什么借酒消愁,只会因酒误事——
根本就是个不长记性的蠢货!
想起青年一醉酒就会认不清人的状态,楚枭就咬牙切齿起来,看着已经盖上被子的青年,眼睛睁得大大的,那张脸还显得如此无辜。
该死的无辜。
“喝醉酒,然后呢?”
楚岳难堪的用手抠了一下额角,视线乱移,很拘泥:“臣弟当时的确是喝的有些多,就亲了他。”
楚枭沉默了一阵,“然后呢?”
青年咳了声,“没了,臣弟醉得不行,就晕过去了……段编修一直不肯听臣弟的解释,臣弟的确是对他没意思啊,臣弟也不知道他的自信来自哪里。”
“如果知道他会闹到您这里。”青年的表情也开始显得狰狞:“臣弟一定会……”
楚枭认真端详着这张脸,确定没有欺骗的痕迹,这才表现出宽容来:“既然没兴趣就没必要较劲,以后少喝酒懂不懂,喝酒误事。”
他松了口气,觉得这个真相还是在容许范围之内的,虽然他的东西还是被人碰了一下。
既然是仰慕自己,就不应该这样子。
楚枭觉得累了,知道完结果后就觉得困,旁边躺着人,虽然离他很远,但毕竟是有个人躺着的。
于是他把头支过去一点,粗声粗气的:“朕眼睛疼。”
楚岳耳根红透,一直延伸到下巴,“那臣弟给您按按?”
温厚的手掌覆上来的时候,楚枭的眼睛似乎紧得跟厉害了点,异常感火苗一样流窜在体内。
青年动作轻柔,力道也够,耐心十足的样子。
“不准停。”
“嗯,臣弟等皇兄睡了再睡。”
楚枭心满意足起来,觉得劳役对方果然舒心惬意,不枉自己刚刚的大度,于是哼唧了几声就犯困起来。
“阿岳,你说朕是不是老了?”
临睡前,他忽然一问。
“不,皇兄只是太累了。”
楚岳毫不迟疑的说完,柔声道:“皇兄其实要早些休息的。”
他懒懒掀起眼皮,鼻间喷出的热气有些打在对方的手掌上,“那你来帮朕批折子?”
在太阳穴上打转的手指顿了一下,“臣弟不敢。”
楚枭很快就入睡了,在尚且还有感知的时候,他其实知道有人在被子下悄悄握住了他的手。
无论是被子还是对方的手,都是一样的柔软温热,像张网将人密密麻麻的覆盖住。
他睁不开眼了,如同误入了温柔乡,眼前全是潋滟的水色,成霜的白露,这一切都让他沉醉的不知归路在何处。
“三哥……”
耳边有风,楚枭耳朵微痒,身子下陷,只觉在漩涡里沉溺得更加彻底。
“三哥。”
他抓不住这个声音的来源,只是感觉身子已经被那个自己勾勒出来的温柔美景全部吞噬下去了。
恍恍惚惚间,耳边的风越发张狂起来,他却在呼啸的风声间听清了那个声音。
“三弟。”
顿时,鸥鹭惊起,身边景色如印入潭水的虚景,临水照花,只需一瞬就全被搅乱了,楚枭在这个声音中警觉的睁开了眼。
这哪里还是什么温柔水乡,血红的晚霞,从山头上看去,漫天黄沙中倒着折断的军旗,旗上的‘楚’字还依稀可见,一片死寂肃杀,血气冲天。
楚枭漠然的把手放在了腰间,那里有他的佩刀。
他站在高坡之上,再更上去点的地方,有人逆光而立,玄黑染血铁甲,手间刀光冷冽。
楚枭此刻并不能看清对方的神色,但他知道这是张过于邪气美丽的脸,太过好看,却偏偏没长对地方。
像一朵从阴湿潮湿夹缝中长出来的花,美则美已,却依旧触目惊心。
楚枭往前踏前一步,在黄土地上留下一个血印。
对方毫无预警的就冲他微笑了。
“三弟,许久不见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禾韵的皇上,回魂了
御兽师?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