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模糊糊的感觉到外界光暗交替,有人在断断续续的对我说话,嘴里有药的苦味。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摸索着走出黑暗的识海,眼前出现光明。
我头一次知道清醒这么难。
此时不知身处何地,脑中尚有些混沌。我闭上眼睛积攒力气。从山顶摔下来都没死,真是福大命大。
“三哥,该喝药了。”有人轻缓的走过来,怕吵醒我似地小声说。
老五?这是亲王府?
我怎么会在亲王府呢。就算福晋同意乾隆也不会同意啊。
外面传来兵刃相接声,老五没什么反应,悠然自得的坐在炕沿,往碗里细细吹着气,接着似乎打算先尝一口。
我心中焦躁,总感觉不太对,挣扎起来,啪的一声打在他手上。药汁连着碗扑下去。
“永璋你醒了?怎么会这样?”
什么时候我从三哥降级成永璋了。
我没搭理他,迷蒙的眼睛看向四周,纱帐,吊屏,床柱,长桌,玉器摆设,无一不与郡王府的卧房相像。但我很清楚这不是郡王府。
此时是清晨十分,气候微凉。
窗外的天空一片纯白,小院里有两株缀满累累果实的银杏,一丛丛的秋海棠,木芙蓉开出灯笼大小的红盏。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落叶,显然多日没有人打扫。可惜视野太小,看不到交战的是何人。
老五穿着件箭袖玫红镶蓝五爪金龙马褂,维持着端碗的姿势,眉目间除了惊讶,还有失望。他到底在失望些什么?
他本来离开郡王府后胖了一些,抱起来柔软舒适,现在又瘦回去了。身形单薄的像个二八少女,下巴几乎没肉,像是冰雪凝成,一掐就可以掐碎似地。
肌肤苍白透明,脸颊上浮着几分不正常的红晕。杏眼看起来比以前略大些,但感觉有些呆滞。唇色淡到与肤色差不多的地步。唯有耳朵仍是精致圆润,花骨朵似地。
他自顾自的要扶我平躺。我突然想起自己刚从山顶摔下来,刚才那一使劲,伤口别又撕裂了。掀开薄衾,结果发现腹上只余淡淡的疤痕,不仔细根本发现不了。我到底躺了多久啊。我突然觉得头疼。
当视线从小腹上几乎看不清的浅坑移到别处,我觉得更头疼了——欢好的痕迹遍布全身,有斑斑点点的青红瘀紫,肩头和胸膛上还有啃噬过的印子。
而且都是前一日的还没消,后一日便重叠上去的。
你究竟把昏迷中的我当什么用了?
永琪停下手,了然的冲我笑。这笑容如同冬日阳光,隔着飘渺薄雾。
“……老五……”我扶着额头,一手攒紧拳头忍耐火气,平复半晌才问了句,“爷的身体滋味如何?”
他愣了愣,继而伤感道:“当做最后的告别也好。”他大概破罐子破摔,娴熟的拥着我往炕上倒去,冰凉的唇中带着诀别之感。
我刚醒来没什么力气,身子坐起来一半,一下被他压倒。
“莫要闹了!”
他的味道倒是很令人怀念,可是外面兵刃相接,明显不是办事的时候,我忍无可忍的捏住他的脖子,狠狠往床内丢去。
“爷睡了多久,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压着火气坐起来整理衣服。
他扎进锦堆里,却不屈不挠的从背后抱着我说:“现在是八月。外面我不很清楚,上次我打断了老八的腿,这次大概是老八登基,来对付我了。”
那我岂不是躺了三个多月。时间越长,计划偏差越大。三个月足够老八干多少事啊。
“老五啊老五,你就这点出息?足足三个月内时间给你布置,你万事不管,天天躲屋里跟爷在床上玩呢?玩到最后连老八都斗不过。那个碗里是什么东西?难道你最后还想跟爷玩殉情的把戏?”我恨的咬牙切齿,再次生出敲开他脑袋的心思。
他把头埋在我后背不说话,我冷着脸站起来。得,床下连鞋都没有,我踩进老五的靴子。把碍眼的黑檀木几踢翻。汤药勺碗叮当碎了一地。
老五扯着我的衣角不放,说:“你去哪儿?”
我冷冷瞧了他一眼,本想一巴掌抽过去,但想想两人大概要死在一块了,勉强温和了点,叹口气道:“爷可不想被史官记载,三阿哥某年某月被诛于和硕亲王床上。爷就是死也要站着死。”
他不松手,衣服抽了一下没抽回来,我从墙上摘下一把佩剑,割断衣角。他呆呆的望着手里的碎布,刚才勉强维持的神采顿时全无。
脚步声越来越近。
难道我就非死在老五的卧房不可?我绝望的想,早知这样,当初不如摔死算了,大家都当我是为救乾隆,好歹留个体面。死在这里算个什么事啊。
门被一脚踹开,意外的是,进来的竟是福康安,后面跟着福隆安。
“三爷,可找着您啦。”福隆安冷肃的表情一下放松。
我更是心下一安,丢下佩剑笑道:“是你们来了。有没有衣服给我换一件?”我身上只得一件中衣,还缺了个角,实在出不了门。
“带了带了。”福康安笑嘻嘻的说,“福晋亲手缝了好几套,千叮咛万嘱咐时刻把您的冠带佩玉备着,就等您穿呢。”两人明智的对我为什么在老五房里不置一词。
几个郡王府里的老人进来服侍我穿衣洗脸,小林子跟在后头,一张胖脸眼泪婆娑。可惜富查兄弟在场,根本没他上前叙话的份。
福康安对门外吩咐,不必赶尽杀绝了,转头对我说:“三爷,真没想到您在这儿,离郡王府就几里路的功夫,可叫我们好找。要不是侧福晋信誓旦旦的说您一定还活着,我们都要放弃了。”
紫薇吗。到底是兄妹,血脉连着的。
我在吊屏后面听他说话。太监宫女脱下中衣,看见淤痕,惊的齐齐抽了口冷气,我一个眼神叫他们闭嘴,问:“府里现在怎么样了?”
“您放心,自我阿玛回来,就派兵守着,福晋的家人也接入府安置,连只苍蝇我都没叫它飞进去。”福康安自得的说。
我穿好湖蓝色金丝腾龙马褂,挂好玉佩,踏着深筒靴走出来,感觉自在许多。
经过两兄弟身边时,往他俩身上一人擂了一拳。
“好兄弟。”
三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老五祈求似地牵住我的胳膊,我不理他,四个护卫如狼似虎将他扯开带走。
身体还是有些虚弱,廊下停着辇,小林子扶我上去。我命马夫缓行,舒舒服服的坐在猞猁狲皮上,红帷半掩,熏香缭绕。宫女侍妾捶腿揉肩喂粥擦汗。
驻府的太医把脉说我的身体调养的很好,不但伤势早已痊愈,身体也康健。我让小林子把老五药房里的药渣给他看看。太医的表情有些奇怪,说这是两种药。
第一种是剧毒,可以令人在半柱香内不知不觉的死去。第二种是补药,喝一碗可以让人昏睡三日不醒,对人体没有任何伤害,反而可以舒筋活血,滋肾壮阳。
看来我在亲王府无知无觉的荒淫了三个月还没肾亏,多亏了这玩意。
我指挥宫女揉揉脑袋上的穴位,让太医莫对他人提起,换董浩曹顒等人进来说说形式。
原来我自掉下山崖就失了音讯。
老五躲在府里不出门,形迹可疑,大臣们怀疑是老五害了我和乾隆。不过晴儿哭哭啼啼的自首了。他们没找成老五的茬,既庆幸又失望。
之后多方人士到山崖下搜寻,只找到一具穿着郡王补服的血淋淋的尸体,看不出到底是谁。
部分大臣认为我已经死了,一部分继续观望。
不久天津发生叛乱。
新任天津总督三宝到任时间太短,大部分时候还都在搜索乾隆,位子尚未坐稳,前天津总督的旧部不知和谁勾搭上了——现在一分析,很可能是老八——联合起来造反,将三宝等人一刀杀了,封锁天津和北京的交通要道,两地的消息从此断绝。m.bīQikμ.ИěΤ
京城这边,五月还算安静,六月份,大臣压不住了,开始风传三阿哥和乾隆已死,五阿哥倒行逆施云云。没直说老五弑父弑兄,但跟直说没两样。
消息隐隐传到各地,其他各省总督倒没敢出幺蛾子。因为大清与缅甸休战,傅恒福隆安阿里衮阿桂阿迪斯等大将都回京了。京城兵员充足的很。没谁傻乎乎的想当出头鸟。于是大家默契的假装什么也不知道,日子照过酒照喝。
不到半个月,老五的名声基本上臭了。开始有人为老八造势。
七月份老八的名声扶摇直上。爱民如子,仁慈宽厚,礼贤下士,重视孝道,什么好名声都往他头上放。接着有人提起国不可一日无君那一套。在三推三让的戏码完成之后,老八在月底登基。
我说,他是不是中国第一个跛腿的皇帝?
曹顒严肃的说,不是,不过在大清是头一个。
老八的皇位并没有得到普遍的承认。每天早朝,只有李侍尧几个人给他充面子。有点权势的大臣都闭门不出,坚守非暴力不合作政策。
也有不淡定的,跳出来大喊五爷冤枉,乾隆和三爷死的更冤,八阿哥才是幕后黑手。
他们知道的太多了,自然下场凄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到了八月,本来位子就没坐稳,一直战战兢兢的永璇更慌了。因为前天津总督旧部并未将乾隆留住。
乾隆毕竟当了几十年皇帝,带兵征战数十次,论威望论能力,绝不是几个二流官僚拦得住的。他抱着病体,用我留下的一千多兵马做底子,从开始的流亡转战,人数减损,到后来的五千精兵,只用了短短三个月。
老八已经无路可退。
他太过焦急,干脆破釜沉舟,使用血腥手段强迫罢朝的大臣们进宫听命。只有亲王府和郡王府,他顾念名声,不敢下狠手。
京城渐乱,傅恒阿桂等人手里各截留部分兵马以防万一。我正月纳入格格换来的盟友也起了作用。
那几个格格的家世是在三千京兵里的千总和在京实权将领中仔细选的。既然成了亲家,自然倒向我这一边。
老五和乾隆一直以为我的势力在朝堂。其实不是。那些被罢的文官都是我准备好的弃卒。
我真正往来的,都是些军方势力。文官在和平时期能挣来利益,真正混战起来,手里有兵,说话才能挺起腰杆。
根据情报,乾隆在天津的战况已经是摧枯拉朽。正要带兵回归。
那么身为忠臣和孝子的纯双郡王自然要做马前卒,为皇阿玛打点好一切。
首先要对付的不是老八,而是通敌投敌之人。
先一颗一颗拔掉他的爪牙,看他慌乱无措,歇斯底里,然后再一口吞下,这才是乐趣之所在。
定好了大致行动方向,幕僚们知趣的退下。马车驶出亲王府,碾过青石街道,我在摇摇晃晃中昏昏欲睡,虽然身边有温香软玉,可总觉的少了点什么。
“和珅呢?”我终于想起来,拉开车帷问。
福康安将马驾到车旁,犹豫的看了我一眼,说:“三爷,您可别生气。和珅在那一战伤势很重,大伙都敬他忠诚,让他回家养伤。之后听说有八爷的人在他府中出入,我没当一回事,谁知他很快搬了家,住进八爷娘舅府里。”
他说到这里,冷笑道:“我们这才知道,和珅跟我们早就不是一路人了。现在啊,他是有拥立之功的大忠臣,又是八爷礼贤下士,招揽群臣的榜样。八爷让他当了内务府总管,还晋一等忠勇伯,此时估摸着正在禁宫兢兢业业的办事呢。您要不信,问问我哥。”
我真不信,把福隆安招来问,他说确实如此。
我再问小林子,得到相同的答案,终于死心了。
如果大家都以为我死了,他跟着一起放弃,那也算了。可这么多人都没放弃,他却轻易背叛,我闭上眼睛,指骨轻轻在侍妾腿上敲击,回忆起那日和珅焦急的脸,和腰畔渗出的血。我当时的心疼,就是个笑话。
回到府里,察哈尔丢下三个月没放的腰刀,一个大老爷们在我面前泣不成声。
我拍拍他的肩膀。
福晋侧福晋也迎出来,哭倒在我怀里。
福晋和紫薇张罗了一顿丰盛的家宴。几个孩子都在,绵懿会说话了,但有点不认识我,勉强喊了句阿玛。紫薇生的老二现在三个月大,身体壮实,我给取名叫绵福。还有一个庶出的小阿哥和四个格格。我中午要赶一顿军方的酒席,因此这顿只是略微垫垫肚子。
酒席从中午吃到晚上,回到府里,永璇的人到了。
来人是个太监,他知趣的没唱什么皇上有旨,而是亲切的与我相携到书房,说皇上与三爷手足情深,愿江山共享。
我说不敢不敢。老八得了什么江山,长江还是汉江,泰山还是黄山?我看他有的只是禁宫背后的景山吧。我这做哥哥的真不好意思跟他抢。
那太监脸涨得通红,一甩拂尘走了。
不少大臣得知我还活着,纷纷来府邸寻求庇护。我一一安排收留。
几天后我与乾隆搭上线,他知道我小命还在,很是高兴,给了我掌控京城半数兵马的权利。我便将京城各要道封锁,四处抓捕为伪朝效命的官员。
这段时间太过繁忙,不知不觉,竟敷衍过了中秋。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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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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