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杨坚自成默契,出则同马,入则同房。只是外人并不知,这风流佳话的二人是里外两间儿相安无事,且在旁人眼中的沉醉香闺不思进取景象,却是杨家世子行踪不定的障眼。
除夕早晨,阿禄起的有些早。
于仙界虽不时兴什么除夕新年之说,但她与嫦娥均是人仙,自来喜好弄些乌烟瘴气的炮竹,在整个广寒宫挂上成百上千的灯笼,约上一众闲散神仙品酒做乐。而今年,似乎有些冷清了。
她自是晓得嫦娥那等小王爷身份,定会折腾个天翻地覆,美男在怀乐不思蜀。度厄是兰陵王亲信,自然也少不得热闹,而司命……却不知在长安会如何。可是遥望着南梁的陈小姐,悠然吟诗作画?
总之,不会像自己一样,在这塞外飞沙,独个儿一人抱着本书,冷冷清清。
阿禄只这么琢磨来琢磨去的,倒徒添了不少愁绪,心道这大过年的还真是不是滋味儿。不觉在房中绕了几圈,所幸无事,便披了厚重的皮裘蜷在卧榻看书。卧榻是杨坚让于她的,手边有个小炉子,炉子上随时温着热茶,倒也适合冬日懒居。
说起这书,恰是郡主某次扔下的,正是坊间话本,而人物嘛,自然是风靡天下的杨家大世子和红颜祸水了。阿禄起初只是随手翻看,未料越看越觉有趣,什么妖女惑人南疆魅术都出来了。这等花间飞血,充斥着名将帝王阴谋家的年代,能有风流佳话,自是极受欢迎的,难怪郡主曾说此书在偏远地可叫价银百两。
她是越想越开心,正伸手翻到下页时,忽然“哐当”一声巨响,吓了一跳。
抬头看去,却是窗户应声而开,带进了刺骨寒风。
而那罪魁祸首正是眉梢沾雪的少年,他将落满雪的披风解下随手扔到地上,露出了一身淡青短袍,方才站定跺了跺脚,便眼中锐利尽去,秋水明眸堆满笑意,道:“小师父,落雪了。”
哎,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爱走正门了。
因这房间暗中极为奢华,自通地龙般的暖热,四角又有火盆,自然暖和。阿禄平日呆的惬意了,便习惯只穿件单薄绢裳,全凭着皮裘保暖,如今被窗口风雪一吹,不禁浑身发冷,赶忙拉紧了皮裘,
“除夕降雪,来年百姓有好收成了,”她放了书卷,笑道,“早膳用过了吗?要不要在我屋里一道吃?”
她这些日子懒散惯了,连用膳都懒得走下楼半步,尽数在屋内解决,左右杨坚已走了半月有余,倒也无人约束。
凌波忽闪着美目,颔首道:“饿了饿了,方才睡醒见了雪,一时高兴就骑马遛了一圈儿,眼下才发现饿的不成样子了。”他边说着,边走过来,扫了一眼她手边的书,眼眸微转,笑道,“小师父可是想念世子爷了?世子爷说了,待到守岁时会托人为小师父带来新年礼。”
他一副颇为了然的神情,却说得阿禄哑口无言。
半年前,凌波尚还是猜测,经过这半年倒是深信不已,瞧着他无限干净的眼神,阿禄总不好说,事实是你小师父我无意世子爷,不过是心心念念勾引,让他难以娶那独孤小姐。而世子爷也非你所想,只不过是借宠爱我,以英雄美人的热议盖过滔天权势和野心,当然,还有你小师父我恰好是苏合香的亲妹子,兰陵王兵符相赠之人,更能为他所用。
物尽其用,你的世子很能领会真谛啊……
凌波见她不说话,面容有所纠结,只当她是思念至极,便摇头叹气开门吩咐人送饭。二人不过草草吃了两口,阿禄便被他拉着登上客栈房顶,远看沙漠白雪。
远望去,黄沙覆白,一望无际,连绵千里。
天边偶有树林都亦是成了雪树。沙漠雪之景较平原更显凄凉绝美,且雪化得极为快,鹅毛大雪铺叙片刻,便会尽数消散。她只怔忡瞧着,听着客栈下大门马厩处的吵闹声,觉得那天上的日子仿佛上辈子一样,于脑中徒留了余香,却已勾勒不到分毫了。
难怪难怪,当年听嫦娥说,天帝的三皇子下凡历劫,归返后竟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虽回复了皇子地位仙职,却对人间繁华执念不放。记得那时嫦娥也曾感怀过,自己升仙不过为了追随度厄,而成仙数十万年,也依旧纠结着那段尘缘。
尘世尘缘,辗转纠缠着,竟连心境淡漠的仙人也难以舍弃。
她这一面只乱七八糟地想着,却忽地记起方才入人世时,司命娓娓讲述尘间的情爱,曾感叹了一句话。
尘缘有尽时,风月总无边。
彼时,他羽扇纶巾,随性说着此话,仿佛堪透天地情爱一般。那日戏苑中的吵闹,白苏傻傻的拘谨,嫦娥思凡的调戏仍在眼前,而恍然已到如今。
这一路来,自己懵懂间撞破了心事,从百般纠结到坦然相对,却也不过换来那句,非你命定之人。命定人,这三个字何其讽刺,何为命定人?
长生承天自幼相识喜结连理,可算命定人?若是,却又为何长生变了心思承天凉了心神。
相柳良姜九生九世金玉良缘,可算命定人?若是,却为何三界硬要扔她下来百般拆散。
度厄嫦娥人世姻缘成仙相对,可算命定人?若是,却为何嫦娥忍让终换不回度厄之情。
阿禄自眼望飘雪,忍不住连连叹气,只觉得心底发痛,疼痛难忍。m.bīQikμ.ИěΤ
“小师父,”凌波侧头,认真看她一眼,道:“人人都说相思苦,凌波本是不信,如今瞧见小师父,算是领教了……”这一句话,说的她是一楞,待反应过来却不由苦笑,道:“凌波啊凌波,你当真以为小师父我与你的世子爷有缘?”
“小师父,”凌波见她虽裹了皮裘却仍冷的发抖,将自己身上的披风也脱下,覆在她身上,道,“你可知这半年来世子爷对你百般维护的心思?宇文皇帝早免了罪责,老王爷接连来信,让世子爷带你回长安,世子爷百般推辞,只辛苦往返两地,既要筹谋大业又要安排人手对你暗家守护。若不说这半年,只说阳关镇那晚,兰陵王麾下十三随侍武功高深,仅对世子一人便派出十人设伏。我本与世子约定三百里外暗点会和,世子爷却仍一意孤行回了宅子,我想不出,除了小师父你,他还能为谁如此做。”
凌波难得如此咄咄逼人,只是他这些话,阿禄早已通晓。杨坚从收到第一封父王来信,便没有瞒她。那半年宠爱,半年维护,于凌波眼中是深情如斯,于她眼中却是另有深意。
阿禄纵如此想,却想不出说辞,正踌躇时,恰听见楼下老板娘吼了一句:“两位,过年了就别爬房顶了,快下来给我画桃木。”她说完,极为风情地抹去脸上落下的雪花,摇曳着身姿回了大堂。
被她这一叫,倒也解了麻烦,阿禄只拉着凌波的手腕,笑道:“走啦,今儿个过除夕,小师父陪你守岁,我们凌波又大了一岁了。”凌波被她这一说,面颊难得微红了,只耸肩道,“英雄不在年少。”阿禄不置可否,笑笑便拉他下了屋顶。
进大堂时,店里下人立时跑上来接了外衣。那老板娘却已坐在一张大桌旁,道:“苏姑娘,我这店里都是粗人,听闻你兄长是天下有名的才子,想必姑娘也会写两笔小字,描个画什么的,”她说边说着,边指着那木桌道,“眼下除夕了,总要挂个桃木牌辟邪才是,姑娘若有心有闲,就帮出云个忙,将这牌子画了图个吉利。”
那桌上放着四片桃木,该是前后门各挂两块的规矩。
相传在东海度朔山上有一棵大桃树,树干弯曲伸展三千里,叉枝一直伸向东北方的鬼门,鬼门下山洞里住的鬼怪每天都由此门进出。树下有两位神将——神荼和郁垒把守。这两位神将只要发现害人的恶鬼,就用芒苇编成的网子去捆住他们,并丢去喂一只老虎。所以,世人喜好以他二人身形挂在门处辟邪。
她住在此处半年,自觉这风情万种的老板娘很是爽利,心中多是喜欢,也就没顾忌,走过去接过递来的笔,脑中回忆着那两个同胞兄弟,正是四大帝君里最为平易温柔的北极帝君门下之徒,值守仙鬼两界之门。年年必到嫦娥处吃除夕酒的妖孽兄弟,生的一般无二的桃花美目,不觉心生几分乐趣,抬笔片刻便绘了一个出来。
谁知方才收笔,那老板娘就瞪圆了眼惊呼,道:“苏姑娘果真好画,只是……”她自起身自柜子后拿出一张年画,道,“姑娘那画的人是美艳无边,怎地和这神荼、郁垒没有半分相似……”
阿禄正端了茶杯润喉,听她这一说抬眼看画,不觉噗地一声,喷了半口茶水。
画上人凶神恶煞,容貌骇人,却哪还有那对妖孽的半分模样……
她无言,自知人间必是将这两位神话,认为镇鬼捉鬼的必是比那恶鬼还要丑的人,哎,两位妙人儿……只怪世人眼拙看不清,可莫怪我司禄仙姬丑化你们了。她便忏悔边说抱歉,就照着那画的模样,画了四片桃木,老板娘一见颇为丑陋,顿时满面欢喜捧着木片走了。
晚膳吃的极为热闹,老板娘免费招待留居在客栈内的江湖客,而阿禄因觉吵闹,不过宴席过半便起身要走。老板娘见她没什么兴致,连连安慰道:“苏姑娘,今儿个是除夕,按王府规矩,世子爷定是要陪着王府人守岁的,你看,连郡主那等人也要乖乖在长安呆着……你就别太多想了。”
阿禄听这话,自晓得她是以为杨坚走了半月,自己黯然神伤,无从辩驳下,也只笑笑上了楼。
正是转身锁门时,就听见身后一声低语道:“仙姬,我二人来讨酒吃了。”
只这一声,阿禄便晓得……报应来了。
尴尬一笑,她回身,果真见两个妖孽,一个坐于床边,一个斜靠在塌上,一般无二的能让女人一头撞死的妖媚脸儿,极为灿烂地对着她俏笑:“仙姬好久不见,可是忘了我二人容貌了?方才竟是画的……哎……如此不堪。”
阿禄干干笑道:“误会误会,只怪世人……觉你二人威武,却并不晓得两位仙君生的羡煞凡人。”
神荼举手,端详自己的小指,笑道:“罢了罢了,我瞧着此处也无好酒,嫦娥那处又是美男林立,毫无我二人的位子,便草草办完差事,回北极帝宫睡了。”他边说着,郁垒边扔来了一个红色缎子包裹,道:“我家帝君念在仙姬下凡吃苦,特赏赐的。”
阿禄虽有疑虑,却也只能接过道谢,见他二人又横着眼打量着四周,方才隐去了身影,不觉冷汗淋淋。在这凡间,的确不能随便念叨仙人……
打开包袱,是北极帝宫有名的莲籽,北极帝君极爱莲,其宫中所种算是三界极品了,寻常人那是讨都讨不来的,如今竟是亲自派人相赠,当真是天大恩赐了。想来,这差事唯一的好处,就是让她这名不见经传的司禄仙姬被各位上仙关注,百般照顾了。左右想着,也还算有所安慰。
阿禄将莲子收好,站在打开的窗边,正看见客栈下众人在放炮竹,一片震耳欲聋的声音中,只见凌波小身影东一下西一下,颇为自得,不觉摇头笑笑。
这孩子,还真是孩子。
忽地,一阵敲门声响起,颇为轻浅,她问了句却无人应答,不觉心有疑虑,仔细听却又没了声音,只觉不踏实,就走到门口拉开了门,抬头一看便呆住了。
门开的一瞬,飘来大堂酒气,颇为浓烈。
背对着大堂灯光的人披着黑色斗篷,滚绣银丝,尤还落了一层雪。他站在门处遮住了屋外所有的一切嘈杂,一双墨色眸子漆黑剔透,尚带着几分疲惫,却正是那消失半月有余的世子爷。
他不说话,阿禄也就呆愣着,两两相望竟是僵持了很久。
忽然屋外一声长啸,竟是凌波的声音。啸声未落,杨坚便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到了窗前。
还未待她反应过来,便是接连数百声闷响,震如天雷滚滚。放眼望去,目之所及尽是高达数十丈的火焰,带着浓烈的香气。整个夜空满目猩红,亮如白昼。
放纵的火海浓香,绽放着肆虐的美艳。
“十里焰火,你可还喜欢?”
近在咫尺的低语,让她一时失了心,只侧头看那在火光映照下的侧脸,竟是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的感觉。
可是她没想到,下一句却将她直接打入了万丈深渊。
杨坚微转了身子,定定看着她的眼,接着道:“阿禄,苏合香已寒气入脉,今生再无可能站立行走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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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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